沟壑

　　“你说作案手法相同，那是怎么个说法？”还好还好，昌城公共区域监控全面覆盖无死角，她下班也早，不会去乌漆嘛黑的地方。
　　都是掐死后挖去双（乳），可这些不适合说给她听，他只挑了大家都知道的部分说：“死后都穿上了非常厚实的棉衣然后套在大的黑色垃圾袋里封口，没有弃尸。贵重物品都拿走了。”
　　“抢劫或者偷东西那也不用杀人啊，太残忍了。”马子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施与棏对案子有些想法，但他没有和马子峻说，也打算和她说，只道：“不要想太多，小心些就好，如果那些聊天软件有陌生人加你，不要搭理。熟人找你，也要在公共场所约见。”
　　马子岫为自己刚才的大惊小怪感到不好意思，笑笑说：“大哥，不要担心，我穷，没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前两天她把自己卡上攒的钱留了一点儿生活费后全转给她爸了，把马爸感动得电话里都哭了，直道我姑娘长大了，太懂事太贴心了！
　　施与棏想起她之前说过的“差一点点就能养活自己”，小声问她：“钱够花吗？”
　　马子岫感觉大哥下一秒就要上演甩卡这种名场面，那得多尴尬，赶紧说：“够够够的，住在大哥这，我们房租就省了不少。中午医院管饭，自己弄晚饭吃，也花不了多少钱。对了，哥，我们扬德没死人，为什么马子峻还会被调去一起办案呐？”
　　“东冧和渠马都挨着扬德，还有目前唯一的嫌疑对象最后一次公共记录是扬德。”连环杀人犯做案一般有自己的安全区域，不管是不是那个董晶晶，扬德都很有可能是下一个案发点。
　　“哦 。”马子岫不是很懂这些，专心准备饭菜，山药已经切块泡在水里，红枣去了核切碎，这些放在一边等会再加到砂锅里。
　　施与棏动作快，已经剥完了不少莲子。
　　“大哥，够了，你去洗手，剩下的我来。”
　　施与棏没起身，又帮她剥起了蒜。
　　“我不会做饭，剥蒜还可以。”
　　施与棏看着她一会用大汤勺搅一搅砂锅里的粥，一会又转回砧板那切菜，切出来的菜大小均匀，显然是干惯了的。
　　“岫岫，你在家经常做饭吗？”
　　“嗯，我奶奶年纪大了，以前干农活又吃了大苦头，风湿严重，腿不能久站，我爸又要上班。”读中学开始，只要有空都是她做。
　　你妈呢？马子峻呢？他突然不想问了。
　　“岫岫，你教我做饭吧。”
　　马子岫放下刀，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下手，在围裙上稍微擦了擦，又拿起空碗里的大汤勺搅了搅锅里的粥，免得沾了锅底。
　　“大哥，你都那么忙了，学做饭干嘛。做饭虽然看着事不大，零零碎碎的活太多，费时间费神，没这个必要。我是因为喜欢琢磨，喜欢做饭，像我妈，让她做顿饭跟要她命一样。马子峻也是，剥蒜都不干的。”
　　“马子峻真不是个东西。”施与棏突然开口。
　　马子岫乐死了，要是让马子峻知道自己偶像骂他，不得伤心死。
　　施与棏看她高兴，自己也笑了，看垃圾桶旁躺着些叶类菜，就问她：“这个怎么择，你教我，我来弄。”他连这个菜叫什么都说不上来。
　　马子岫放了勺，走过来蹲下，给他做示范。
　　“用剪刀吧，别让菜汁染了指甲，不太好洗。”
　　施与棏照着做。
　　他上了手，马子岫继续忙切菜，一边跟他商量：“大哥，你最近都能回来吃晚饭吗？要是可以，就过来吃，我下班早，有的是时间弄，你也不要怕麻烦我，就多倒半杯米的事。”
　　“好。那你得让我交生活费。”
　　马子岫转头说：“大哥，你这房租才收我们这么点，我们占你老大便宜了，再说了你能吃多少。你要交钱，我们都不好意思住这了。”
　　施与棏看见她头朝这边看，切菜的声音却没断，当当当的，听得他心惊肉跳。
　　“好好好，不交，你看着切菜。”
　　马子岫转回去，笑说：“大哥，你放心，切了十来年了，不会切到的。我也就这个强了，别的干啥都不行。”
　　从小到大，没少被马子峻嘲笑。
　　“还是小心点好。”她才多大，已经切了十来年了。
　　“好。”
　　“我看你挺好的，怎么会都不行，别这样想自己。”
　　马子岫将切好的肉丝放到盘子里，给放花甲的盆换了一次水，然后冲洗了下砧板开始切配菜。
　　“我都二十几了，还没学会骑自行车，摩托车就更不会了。平衡能力太差，滑轮也不会，马子峻叫我“摔跤大王”。下围棋吧，学了三年，连同上一个培训班的小学生都下不过，手机上打游戏也不会，反应太慢了。还有好多呢，总而言之就是啥也学不会。”
　　“考过驾照吗？”
　　马子岫将切好的配菜也盛到一旁的干净盘子里，捞了泡好的粉丝稍微切了两刀，让它们不至于太长不好夹。切完粉丝，她又抽空看了下炖在电砂锅里的九转牛肉煲。
　　听他问这个，她摇摇头，没有细说。这事她仔细考虑过，驾照她要是考过了，爸爸肯定惦记给她买车，家里哪还负担得起，存款给马子峻买了车，交了房子首付，他爸医院现在效益不好，工资扣掉房贷，堪堪只够生活费而已。
　　她没学会自行车那些只是平衡能力差而已，不代表她开不了四个轮的轿车，可她只摇头，肯定有别的原因。他开口说：“要不去考一下吧，公司在驾校那团购的名额刚好还有多，加你一个就好了。”
　　“考驾照还能团购吗？”马子岫惊。
　　施与棏笑，解释道：“是公司给员工的福利，价格上没有什么优势，不过可以让驾校保证下练车时间。去学的人分男女两组，公司安排两组人轮流来，轮到的提前两小时下班，集中坐车去驾校练车。下午四点出发，你时间上也赶得及。每次两个小时，结束再一起回来。公司安排车。”
　　“哦，那要交多少钱？”这时间安排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刚好赶得上回来做饭。
　　施与棏把择好的菜连着盆递给她，自己则把掉落在垃圾桶旁边的碎菜叶都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不用交钱，定好的名额里有两个不想拿驾照了，反正钱也不能退，你去顶上。你朋友也可以去。”
　　那可太好了，最重要的是集体去集体回，方便又安全。之前她看新闻里还有女孩子去驾校学车遇害的消息呢，这种事还是可能再发生的，毕竟驾校都位置偏僻。
　　“好，我去。谢谢你啊，我等会问下徐菲，她可能时间上不太合适，她六点才下班。”
　　厨房设计得大，左边离灶比较远的这处还有一个池，他走到这边洗干净了手。面前一排挂钩，最右边挂着一条粉色的裙子样的擦手巾。他擦了手，没有走开，就这样侧着头看她。
　　为了方便，她围裙系得紧，这样侧面看到的曲线更明显，他心里暗骂自己变态，呼了口气集中注意力去看她手上的活。
　　“如果她其它时间有空，也可以去练车，名额一样有效的。只是要自己坐车，那就要多注意安全。”
　　“好。她会骑车，可以骑共享车。”
　　等粥煮得差不多了，她盛出来放到一个大点的饭碗里，配上勺子，晾在离灶远一点的地方。
　　“哥，等下你喝这粥。”
　　“好。”
　　他一直在厨房没走开，马子岫有点不自在，偷瞄一眼，正好对着他灼灼的目光，赶紧转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红了脸。
　　“大哥，我要开始炒菜了，有油烟，你到客厅坐一会吧。”
　　施与棏看出她的拘谨，怕影响她炒菜，听话地走开了，厨房是开放式的，他坐在客厅仍然可以远远地看她。
　　马子岫一边炒菜一边听客厅动静，听到关门声，应该是徐菲回来了，然后听着两人好像在说着什么，抽油烟机和炒菜声让她听不清楚。她有点鄙夷自己，心里居然有点儿失落。
　　她动作快，一会就弄好了剩下的菜。餐桌就挨着厨房，她关了抽烟机洗个手准备端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了，她一转身，撞到他怀里，赶紧退开。
　　“小心，我来端，你去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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