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壑

　　他离得近，她都闻到了他身上的男人气息，淡淡的木香混着若有若无的青草香气，她情不自禁地扬起下巴加重了吸气。察觉到自己做了这么猥琐的动作之后，她落荒而逃。
　　“我去下厕所。”
　　他好笑地看她小狗一样嗅了一口，然后就跑了。
　　徐菲今天理直气壮偷懒，没来盛饭端菜，毕竟要给小两口点独处空间不是，她干脆去冲个澡换了身衣服，刚从次卫出来就瞧见马大姐红着脸在那照镜子。
　　徐菲瞄了眼外面还在忙活盛饭的那位，悄悄问她：“怎么？你占人家便宜了还是他占你便宜了？”
　　马子岫赶紧摇头，搓搓脸，摘了围裙丢到洗衣机里，然后催徐菲。
　　“走，吃饭去。”
　　哦~原来是不好意思了，徐菲照她的意思领头出来，取了筷子摆好再坐下。
　　“辛苦你们俩了，等下我来洗碗，谁也别跟我抢。岫岫啊，以后做饭等我下班再一起干，我来切菜。”岫岫老是提前做了，她一回来就有饭吃，现在盛饭的活都让这位给抢了呢。
　　徐菲坐了左侧边，还给她拉开了主位的餐椅，马子岫朝她使眼色，她装没看见，拉她坐下。
　　马子岫纠结了，房子是人家的，她坐这好尴尬。
　　施与棏很自然地坐到她旁边的位置，把属于自己的粥端过来。
　　马子岫忙说：“天热，粥凉得慢，搅一搅散下热，先吃点菜。”
　　“好。”施与棏听话地照做，搅了一下粥，然后夹了一筷子莴笋丝炒肉，看着普通的菜吃起来却很惊艳，调味和口感都恰到好处。
　　“好吃。”
　　徐菲在吃那道花甲粉丝煲，连着点头，咽了嘴里的粉丝后道：“是的，我们岫岫做饭水平那是一流的，做什么都好吃，将来妥妥的贤妻良母。”虽然特意为了这位做得清淡些，可味道还是一等一的好吃。这花甲粉丝比上次她们在大学城吃的好太多了，要是岫岫去摆摊，早没他们事了。
　　马子岫朝徐菲扔了个眼刀，不要尬夸啊！
　　“是的，岫岫是很优秀的女孩子。”
　　徐菲朝她眨了下右眼，然后专心吃饭——早点吃完别挤在这当灯泡。
　　马子岫不想继续被夸，忙随口岔开话题问道：“大哥，B座的邻居你见过吗？”她在这住了十几天，从没碰到过，也没听到过B座有什么动静。
　　施与棏舀了一勺粥吃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B座也是我买的，25楼也是。所以你不用担心会被吵到。”
　　不单马子岫惊圆了嘴，徐菲也被壕到咬了筷子。
　　施与棏不想吓到马子岫，解释道：“这块地批得早，地价不贵，那时候我还没开公司，拿零花钱在世伯那投了点，所以这几套房子价格很低拿的。”
　　寻常人家是买房子，人家是用零花钱“拿”房子，还一拿就是六套，贫富分化太严重了。马子岫和徐菲交换了个眼神，心里突然没了底，这差距太大，自己还能打他主意吗？
　　施与棏接着说：“有个地方住就可以了，房子多少，有多大，不用太在意。”
　　马子岫嗳了一声，然后说：“我好好工作，争取给自己买个房子。”
　　“就这点工资养活自己都不容易，买房太难了。干脆我俩都别当这破护士了，摆摊去，我给你打下手，有你这手艺，咱们买房不是梦。”
　　摆摊勉强也能算创业……吧？
　　徐菲对东冧的房价还是比较了解的，别说昌城这样的高价房，就是偏郊的位置，就她们每个月那三千多，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马子岫豪情壮志过后立刻就清醒了，叹了口气说：“也是。”
　　施与棏劝道：“如果不想做这份工作了，要开餐厅可以，请人做事。摆摊就算了，太辛苦了。”
　　马子岫点头道：“是的，马子峻有个好朋友，名校毕业，不知道为什么辞了工作，自己弄了个手工包子铺。虽然挣了点钱，但是想想都辛苦，开餐厅就算了。”包子她虽然会，做的次数却少，主要是太麻烦了，何况是手工揉面做早餐来卖，起得早又特别辛苦。
　　“岫岫不想开餐厅吗？”他看得出她喜欢美食。
　　马子岫生怕他动了要借钱给自己开餐厅的心思，立刻举例，“我是真没财运，我暑假批了冰棒去卖，亏得300块本钱就剩了50。卖报纸也不知道是找错钱还是怎么了，都是倒贴。高三那个暑假跑去服装城批了几袋衣服去夜市卖，辛辛苦苦十几天才卖完，一算钱，除了自己多两套衣服，就挣了30几块钱，人晒得黢黑。”
　　马子峻说他爸偏心总是偷偷给他妹钱，在施与棏看来，却不是这样。他见岫岫这几回，她都穿得非常简单，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没化过妆，也没见她有什么烧钱的爱好。现在听她提起这些心酸的挣钱经历，完全不是那个恃宠而骄的样子。而据他所知，马子峻早就买了车，而岫岫学个车都有顾忌，要说他家偏心，绝对是偏心他亏了岫岫的。
　　“你跟你哥有什么矛盾吗？我帮你教训他。”
　　马子岫立刻就感动得不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话。
　　她妈常说：“马子岫你个搅事精，能不能别烦你哥！”
　　奶奶多半时候是说：“两兄妹要相亲相爱，不要老是吵啊。”
　　就是疼她的爸，也就是劝劝她：“岫岫你是懂事的好孩子，别跟你哥计较，他就是个马大哈，心不坏。”
　　她知道因为当年马子峻被拐的事，他们都不敢跟他说重话，可是再乖的孩子心里也会难过，会失衡，所以她就喜欢杠马子峻。
　　马子峻的混蛋事迹太多了，说都说不完，但是何必让哥跟着不痛快，有人理解她已经知足了。
　　“大哥，谢谢你啊！我不跟他计较，只要他别惹我就行了。”
　　施与棏和马子峻共事那几年，闲时马子峻没小嘀咕妹妹做的“好事”，可岫岫虽然看着对哥哥有些怨气，却一字不提的。
　　“嗯，他要惹你了，你告诉我。”
　　马子岫点头如捣蒜，感慨自己可算是找到了组织，满怀遗憾为什么没早点认识他。
　　徐菲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
　　“我来洗碗，你俩到客厅去聊。”
　　施与棏道了声“辛苦了”，然后起身。
　　徐菲朝马子岫使个眼色并点头表示赞许，多绅士。
　　马子岫想跟上，又觉得孤男寡女的，有点不好意思。
　　徐菲朝她努嘴轰她，马子岫朝她皱眉挤眼表示为难。
　　两人的面部官司没打完，施与棏已经出声唤她。
　　“岫岫，你过来一下。”
　　马子岫小跑过去。
　　“怎么了？大哥。”
　　施与棏指指茶几上他刚才拿出来的几把钥匙，对她说：“这是楼上那3套和B座的钥匙，我时间少，想拜托岫岫得空了偶尔帮我看一下。”
　　马子岫本来就想着要多为他做点什么好还点人情，一听他吩咐，立刻点头道：“好的，没问题。”
　　“明天让肖齐把家政电话给你，你和她约时间，你有空了就打电话让她们一次派够人，五套一起弄，我那套不用管，钱也不用管，公司和他们家政公司一起结的。”
　　马子岫之前听他说到考驾照的事就有句话想问，现在忍不住了。
　　“大哥，我们住的房子让公司交卫生费是不是不太好？”以公谋私影响你工作啊！
　　施与棏看她一脸纠结，笑出声，转了转手上的表，然后回答她：“怎么会！房子是我私人的，公司也是，小公司而已，没有和人合伙，也没打算上市。”
　　马子岫之前的认知全颠覆了，瞪大了眼睛，问他：“你不是在你家制药公司上班吗？”她之前还脑补一堆太子空降，公司元老各种刁难的大戏。再说了，她听马子峻说过，他和他爸好像关系紧张，因此特别担心他行差踏错。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出声提醒了。
　　施与棏摇摇头说：“制药厂的事也要管，那是顺带，前面A栋12楼这家公司是我自己开的，做点小投资。在扬德那边也有工作室，所以我之前跟你说的两边都招人不是客套，你要是在这做得不愉快，想换工作了随时告诉我。”
　　好大一条金腿！
　　马子岫虽然现在没打算换行，更没打算换到他那工作。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不希望自己太依附被人瞧不起，但听到他又一次表示关心还是高兴地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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