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壑

　　肖齐接到马子岫电话后没多久就上门来了。
　　马子岫满怀希望地看着他，肖齐坐下来，摸摸下巴，先跟她解释另一件事：“他去年中毒后立了一次遗嘱，这个月又修改了一次，刚好公证过，除了给他母亲单独留出的一笔按月领取生活费的基金，其他财产都是你继承。”
　　马子岫现在根本不关心财产不财产的事，她只关心一件事，“我们怎么做才能帮他？钱的事现在别管了。”
　　想到马子峻的话，她凄然地看着肖齐，问他：“你是相信他的，对不对？他说你是他最信任的人。求求你，相信你，帮他。”不要像这样，一来也是交代之后的事。
　　才说完话，她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肖齐脸色古怪地低声说了一句：“不是你就好。”
　　马子岫告诉自己不是软弱的时候，她得做他坚强的后盾，抽了纸，吸了下鼻子，把不争气的眼泪擦了，因此完全没听见肖齐这句低语。
　　等她抬头，肖齐脸色已经恢复过来，说：“我当然相信他。几位律师已经赶过来了，最快到的丁律师已经申请和他的会面了。”
　　马子岫马上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肖齐摇摇头，说：“家属不可以，你帮他准备些干净的换洗衣服。”
　　家里的东西都被警察带走了，马子岫不确定会不会交给施与棏穿，所以她深吸了口气，对肖齐说：“我去给他买，你等等我。”
　　“他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吗？”
　　“嗯。被别人翻看过的，他应该不愿意穿的，我再去买，我们带过来的衣服本来就不多。”本来就只是住一晚就走的，现在……
　　肖齐看她现在这样子失魂落魄的，哪敢让她出去。
　　“我去吧，你在家里等，不要跟任何人走。包括他家人和你家人。”施与棏没有和人结过仇，陷害施与棏的人，多半是为财，不排除那位脑子有屎的韩女士。如果有心去查，就能查到眼前这位是他们现在最大的障碍。
　　肖齐起身出去了，马子岫强撑着走到厨房，为施与棏做了些耐放的点心，细心地打包好。
　　肖齐去而复返，不只带回来几套衣服，还带了两个人回来。
　　马子岫看着眼前一男一女，不解地看向肖齐。
　　肖齐指着他们一个个介绍给她：“这是唐诗，这是唐黎，他们是两兄妹，留下来保护你，你放心，是信得过的人。你去哪里都要带上他们，在外面上厕所也要让唐诗跟着，不能落单。”
　　马子岫点点头，找了把剪刀剪吊牌，问他：“律师什么时候进去见他，来得及洗完吗？”他有洁癖，衣服没洗过肯定穿着不舒服的。
　　肖齐点头。
　　马子岫抓紧时间剪了丢到洗衣机里选了连洗带烘功能。
　　等她回到客厅，肖齐让她坐下，“还有几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马子岫刚坐好，他递过来一份文件，指指已经有施与棏签名的地方，说：“他的事可能会影响到扬德这里的生意。这是与民的转让书，他很久以前就有想法弄了这个，签上字，就是预备在最坏的情况下，不让与民落到那对夫妻手里。和你领证后，他将所有财产公证为夫妻共有，所以你也需要签字。至于明奇，是一份捐赠协议，如果他出事，就将明奇无偿捐赠给扬德。条件只有一个：保留明奇小区住户的贷款免息权利。不过现在这事影响不了明奇，没有现在就捐赠这个必要。”明奇是封闭厂区，不存在被人为煽动影响。但是与民大药房开在各种生活区，要是有人闹事，就会有影响。
　　这些都是那位担心摊子大了，他要是死了，没人护得住她。如果及时兑了现，则能保她一世无忧。
　　即使她确认这个签名就是施与棏的，马子岫还是没有直接就签，她不能这么草率地决定这么大的事。
　　肖齐理解她的顾虑，“先不用签，留这里你慢慢看，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刻。消息压得住，我们就不用签转让，买家与他关系极好，随时生效都可以。”
　　“好。”
　　马子岫松了口气。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肖齐看她这个好像马上就要垮掉的模样，没跟她说东冧那边公司安排的事，反正现在还没到那一刻。
　　在那位眼里，什么公司都比不上她吧。
　　“你先好好休息，我晚上过来，杨阿姨等下来给你做饭，你尽量不要出去，出去就记得带上他们。”
　　“好。”马子岫看他要走，赶紧找到自己钱包，抽了两张施与棏给她的卡递给他，“你带上，要花什么钱尽管花，只要能帮他。”
　　肖齐摇头道：“现在不用，他有给我一张卡让我平常办事的，如果用得上你的，我会跟你说的。”
　　马子岫含着泪点头。
　　肖齐看她这副样子有些不忍，安慰道：“你放心。他那么厉害的人，想害他的人斗不过他的。”
　　“嗯嗯。”马子岫连着点头，想笑，最后又变成了哭。
　　她用手背擦了眼泪，勉强挤了一丝笑，说：“嗯，我也相信的。你去吧，辛苦你了。”
　　肖齐走后没多久，杨阿姨带着一大袋菜来了，面色如常地和她打了招呼就进厨房干活。
　　马子岫跟她道了声“辛苦了”，窝在客厅沙发上守着手机等消息。
　　杨阿姨做好了饭，叫唐诗唐黎去厨房吃饭，马子岫知道他们是不好和她同桌，就自己端了饭菜到客厅茶几那，让他们三个在餐厅吃。
　　“杨阿姨，就这样吧，我反正没什么胃口。”
　　杨阿姨做的比较清淡，马子岫还是只勉强吃了两口。
　　刚放下筷子，电话响了，她又惊又怕，响了几声才拿起手机，是徐菲。
　　马子岫长舒一口气，才点了接通。
　　对面徐菲急得不行，刚接通就急道：“岫岫，你还好吧，我还有一会就到扬德，你把你地址发我。”
　　“菲菲，你……怎么知道了？”马子岫强忍了眼泪问她。
　　“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买了水军，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你家施与棏已经被宣判了一样。MD，我才不相信他这样的聪明人会干这种蠢事。岫岫啊，你别急，清者自清，不是这些混蛋胡说八道就能定的事。”
　　马子岫笑起来，说：“嗯嗯，我也不相信。菲菲，我还好，你回去吧，你还要上班呢。”
　　“我去，我都在车上了，赶紧的，把地址发过来。你也知道我反正带球跑要辞职的，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马大姐，我没饭吃了，来蹭个饭，别赶我。”
　　马子岫感动，哪里会计较她又叫自己这个 “绰号”，“好，我挂断就发给你。放心，有饭吃。”
　　挂了电话，马子岫把地址发给她，然后起身喊杨阿姨。
　　杨阿姨刚好吃了饭准备收拾，走过来问她：“马小姐，还有什么事？”
　　马子岫有些不好意思，但菲菲现在是特殊情况，饿不得，就问杨阿姨：“厨房还有什么菜吗？我现在不好出去买。”
　　杨阿姨马上问她：“是有客人要来吗？菜够的，我现在就去炒两个菜，蒸点米饭，很快的。”智能电饭煲煮饭要费点时间，不如直接用蒸的。
　　马子岫忙说：“杨阿姨，你去休息吧，我来弄。”人家都做过一轮饭了，她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最要紧的是，杨阿姨这样以家政为工作的，不可能一直闲着等他们这边需求，她不知道肖齐是怎么把杨阿姨这样临时喊过来应急的。
　　杨阿姨笑说：“马小姐，不用这样客气。肖总给我拿的工钱很高的，这里活也不多，比我在别处轻松多了。你这里几个客人要来，能不能吃辣？”
　　马子岫看她没有一丝勉强，不再坚持，就说：“就一个，她能吃辣的，不过还是不要太辣了，还有寒凉的东西别弄就行。”
　　杨阿姨不多问，只点点头，利索地转身去忙活。
　　徐菲来得很快，杨阿姨饭菜刚弄好，她就已经在敲门了。
　　唐诗陪着马子岫走到门口，看她确认过了才打开门。
　　徐菲进来看家里这么多人，愣了一下。
　　马子岫冲上去，抱住了她。
　　徐菲哄小孩一样，拍拍她背，说：“没事的，没事的。”
　　马子岫嗅着她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摸到她比以前略圆的腰身，立刻松手退开。
　　“啊~菲菲，你没事吧？”刚才是不是挤到小宝宝了。
　　徐菲抱住她胳膊，拉她往屋里走，“能有什么事，好着呢，就是有点饿，你这有什么吃的没？哇，这菜是给我的吗？太贴心了，岫岫。”
　　她一屁股坐下来，接了杨阿姨递过来的饭和筷子，笑着道谢，然后大口吃起来。没办法，怀孕饿得快。
　　“阿姨，谢谢啊，这饭菜好香，辛苦了。”这是马子岫妈妈吗？她看向马子岫。
　　马子岫没有接收到她的问题，只跟杨阿姨说：“杨阿姨，晚饭还是要辛苦你。”
　　“嗳，马小姐，你们先吃着，我去买点菜，碗筷你们放着不用管，等下我回来收拾。小吴海鲜那2点有新鲜的罗氏虾到，我去挑点好的。”
　　徐菲嘴里一口饭菜，呜呜着点头，一听杨阿姨说虾，她立刻就馋了。
　　吃饱喝足了，她问马子岫：“现在什么个情况，肖齐呢？”
　　马子岫拉着她的手，说：“肖齐已经在帮忙了。他上午被带走的，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官方也没有通报。”
　　徐菲点了点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要真的证据确凿，早就发布警情通报了。”
　　“嗯。”马子岫也是这样想的，“他不可能做这件事的。”
　　她把昨晚发生的事跟徐菲说了，若是其他人，她还会怀疑对方那是惺惺作态，但施与棏她懂，这个人不屑做戏，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那样做。最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人，曾经把做警察当做终身理想，正义是刻在骨子里的。
　　东冧那边书房里有一整个柜子装着他曾经在警校和警队的那些见证，每一样都干净整洁。
　　徐菲说：“这个人一定是非常了解他们父子的，不然也不能利用这样一个时机下手。”
　　“嗯。你跟我说说网上怎么回事。”她完全不敢打开手机去搜这些，她受不了任何对他的恶意中伤。
　　“我跟你说，真的很可疑。热搜全是这个，而且发帖人好像案发时就在现场一样，描述得那叫一个细致。对了，岫岫，贾晓曼怎么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在同学群里把这事说了，同学几年，我都不知道她语气这么酸。”
　　马子岫不在乎地摇摇头，马上打电话把视频的事告诉肖齐，肖齐说话的语气比上午轻松了好多，说：“这是好事。我们本来还在愁没处找人，现在他自动跳出来了才好。”这些他早就知道了，已经在和律师商量对策，带节奏那几位大V，已经发了律师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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