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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高不见章台路
“李嗣忠,我不在的这半年里你闹也该闹够了吧”。
“崔相公这是何意?”
“这里不是宣政殿,你也不必装糊涂,你就告诉我,江夏王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宫女的儿子,你向着他究竟有何用?”
“有何用?那好,我便直说”,李嗣忠站起身走到中间,“十年前太子还是临江王的时候我们与诸位大人一起上书建议立江陵王为太子,可你们,崔相公、柳相公,你们哪一位瞧得上我们?事情不成你们就为了讨好当时还是张贵妃的皇后,一起上奏把我发配到鄂州那个地方,我身后的曹大人不也被你们扔到了柳州?”。
“你知道这并非是崔相公本意,而是不得已为之”,柳书虔辩解着。
“好了,当日之事是本阁错了,我向诸位赔不是。但如今圣.上龙体大不如前了,等太子一朝登基,内侍省的人如何会放过我们?”
“那崔相公是何意?”
“要么投诚太子,要么投诚张皇后”。
李忠嗣鼻里露出嘲讽,“张皇后可是太子的亲姨母”。
“但听说太子婚后便与张皇后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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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少阳院内,香炉内散发出淡淡的白依兰香气,太子跪坐在长案前,身边一个紫襦红裙的女子正是皇后许给太子的陈良娣,陈良娣将太子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衣衫交领内,对面则是魏慈之与几位新进士。
屋门被人打开,云阳扶着孕肚进来。
见云阳进来,太子面露喜色,而身边的女子却是带着一丝惧意看了看云阳。
“把这端下去吧”,太子对着陈良娣指了指案上的香炉,转而对云阳道:“天冷,让本宫给你暖暖手吧”。
魏慈之等人赶紧识趣的行了一礼退下,陈良娣端着香炉跟着一起离开,转身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李惟”云阳冷声叫了声太子名讳,然后白了一眼那双用香肌去了暖的手。
太子并不生气,而是从袖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将帕子扔在一边,笑道:“云阳,快来我怀中躺下,别把我们的儿子累坏了”。
云阳终于一展笑颜,走去跪坐下来,却无视了太子的敞怀。
“除夕宫宴我不想去?我想把我妹妹接来,让她陪我过”。
“行,都依你”,太子凑到云阳身边将这位风情美人搂在怀中,颇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本宫也不放心再让你去宫宴了”。
李惟话虽如此,但抵不过太后的旨意。当日,含元殿举行朝会。云笺与江年同车入宫而后被接到了少阳院,但到了下午时,内侍带着太后的旨意,让六宫上下都去麟德殿赴宴。
接到旨意后没一个时辰,少阳院的人便听说萧妃以怀孕为由推辞,被太后派人训斥了一番。想来太后左右不过是为了让宫里热闹热闹,给今上冲冲晦气,云阳也不再多说。
旧雪融化又下了些新的,所幸是一些碎雪,宫人们扫起来也算不得是过重的负担,台阶路面不多时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麟德殿文墀从上而下铺设了十几丈长的红线毯,杂以杯纹绫绮,虽然夜里天寒,但有了这绒毯,石阶上的寒气就不至于由足侵入身体。
西少阳院侧殿内,内侍已经摆起了菜品。刘嬷嬷随侍太子妃,云笺便把其他贴身伺候云阳的几位宫女内侍都叫来,众人席地而坐,围着一张大桌。
如此一边吃,一边聊。酒菜下了大半,侍女仆秋园似挂心事,不由出口一叹:“太子妃娘娘怎么还未回来”。
“方才隐约听见更声,应是子时了”,内侍常青应道。
“今年太后怕扰圣.上休养,还让仪仗不必彻夜设火,我瞧着宫里灯歇了一半了,应是陛下已摆驾回了”。
此话一出,在座宫人眉眼间具是担忧,云笺见此心下暗惊,“敢问各位哥哥姐姐,太子妃娘娘前阵子可是有什么不顺?我深居宅院,宫中之事多有不知”。
“不敢担夫人一声姐姐”,仆秋园放下银箸稍稍作揖,“前几日皇后娘娘宴请各宫赏雪,强让太子妃娘娘饮了三盏冻春酒”。
“冻春酒?”
“是,此酒甘冽,是尚食局今年的新花样,好在太子殿下回来的及时”。
“但皇后娘娘不是向来喜欢姐姐,又怎么会刻意刁难?”
“皇后娘娘觉得自太子殿下成婚后愈发不听自己的意见,太子妃娘娘也不如原来恭顺。这还是江大人派人在皇后那打听的消息”。
云笺不知不觉指尖已在桌上扣得发白,眉心的红菱花钿不由一颤。
“常青,可否劳烦你去麟德殿打探一番?”
“好说”。
常青起身便去了,少阳院偏东侧,麟德殿靠西宫墙,约么小半个时辰常松跑出一头薄汗回来。
“麟德殿那头江大人刚伴驾回去了,太后娘娘有些醉酒也回去了,皇后娘娘带群臣与各宫娘娘上了会庆亭观百戏”。
“观百戏哪里用得着上会庆亭?”
“这,我也不知。贵妃娘娘怀着身孕不愿登高还被其它几位娘娘挤兑了”。
云笺只恨自己当初没留在宫里继续做承香殿的掌事宫女,现下无法随意在宫里走动,只能让少阳院几位内侍麟德殿周遭盯着。
铜炉内心字香燃尽,正一筹莫展之际,噩耗如预感般那样传来。
会庆亭观戏时,太子与群臣交错几杯酒后逐渐不省人事,之后,云阳摆驾回少阳院,却在飞桥上不慎踩着雪滑了一跤,现下被几名内侍用辇抬了回来,随行的还有几位御医。
入少阳院寝殿后,云阳裙摆上已经落了红。
“姐姐!”云笺惊叫一声,然后转向正在施针的御医质问到:“如何了?”
“孩子保不住了,还请太子妃娘娘节哀”。
话音一落,几位女医上前把脉施针,老御医则出去疾笔开了张方子,命人赶紧抓药。
云阳腹痛难忍紧握着云笺的手,红妆难掩苍白的面色,此时还不忘叮嘱女医一句,“今晚之事谁问都不能明说,但要详细记录医案,不得有误”。
直到未成形的胎儿被取出,女医都退下后,云阳才悲痛难忍起身扑在了云笺怀里嚎啕大哭。
“怪我一时得意,竟输给了这个毒妇”。
云笺见一向要强的姐姐如今脆弱的趴在自己怀中,也忍不住落下泪,“姐姐,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到你”。
云阳止不住的哭,每抽泣一此便会引来一次腹痛,就这样身体愈发柔弱,最后连哭声也如哽在喉中。
这时,仆秋园破门进来跪在地上,“皇后摆驾过来了,还带了许多人”。
“我不要见她”,云阳突然从云笺怀里起来,声嘶力竭说到。平息冲动后,云阳又对云笺道:“云笺,这次能不能无论如何都帮姐姐把这个毒妇堵在门外,姐姐现在还没发跟她斗”。
云笺应下,一面安抚云阳,一面向仆秋园问到:“太子殿下呢?”
“听内侍说,太子醉后被拖下去躺着了”。
“姐姐别怕,我一定不让皇后进来”,然后又对仆秋园道:“你在这照顾好太子妃”。
云笺关紧了屋门,召来西少阳院上下四十余位宫人,派出两人一个去找江年,一个则去找魏慈之。
不久,皇后凤辇就已过了崇明门,而后进了少阳院。萧巍心怕出事,一直紧随其后,但又不敢阻拦。
“太子妃人呢?可有无大碍呀”。
云笺上前回到:“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妃性命无忧已经歇下了”。
“那我进去看看”。
“天寒露重,娘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啊,娘娘凤体要紧,还是歇下吧”,萧巍笑着附和到。
“放肆,你们是怕本宫谋害太子妃不成”。
“不敢,若娘娘执意要进,还请容太子妃先换身衣服”,云笺行了一礼后,给少阳院宫女使了个眼色,两名宫女进到屋内。
一炷香的时间后,皇后显然是不耐烦了。“让本宫进去”,张皇后摆出一副非进不可的架势,云笺却直面相拦。
“娘娘,您不能进去”。
张皇后瞪了一眼低眉屈膝的云笺,出手就是一巴掌,呵斥到:“你算什么东西?”说罢,皇后身旁的一众宫人也露出恶煞破门的气势来。
“娘娘,您夜闯少阳院究竟何意?陛下和太子殿下可知此事?”
正此时,李忠嗣等大臣竟也跟进了少阳院内,人群中竟还有内侍省的郑少监。
“萧大人就是如此管教女儿的,竟然出口顶撞皇后?”
“这,这孩子是我看着可怜捡来的”,萧巍一听李忠嗣气势汹汹顿时膝下全软。
少阳院宫人见状,排成排守在屋门口,毫无退惧之意。见此,皇后一挥袖,身旁的宫人便上前与少阳院一众推搡起来。
李忠嗣与郑少监等人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出言诽讽萧巍,萧巍不堪挑衅,竟跑去对着云笺呵斥到:“你这逆子,当初要不是看你可怜收养你,你还在大街上讨饭吃呢,还不快让开,你若想死,可别连累萧家”。
“萧家?”院落门口处传来媚如鸢啼的女声吸引了众人目光。
只见萧贵妃挺着一手扶着孕肚,一手被杨夏搀扶着,身后只跟着一名贴身宫女,走起路来仍是摇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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