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尽头的走廊

作者: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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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惊魂


      从骨灰堂出来,石屹接到余建新的电话,说是要到他租住的地方看看。已是下午,石屹连忙往回赶。从公共汽车上下来,石屹的手机再次响起:

      “石屹,回来没?”是余建新的声音。

      “就到了!建新,你在哪里?”

      “我在你房间里,等你回来。”余建新道。

      “什么?”石屹心里一紧,大声道,“你说你在哪里?”

      “我在你房间里等你。”说完,余建新挂了电话。

      不会吧?石屹一路飞奔跑了回来。走进大门,走廊静悄悄的,哪有余建新的影子。来到门口,石屹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回拨余建新的号码,电话里传来电子应答:“你所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石屹变得更加紧张,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没有了衣柜,房间显得空荡荡。石屹仔细环顾四周,眼睛落到了床上。

      石屹左手拿着手机走到床边,盯着床垫,然后慢慢将右手伸到床垫下面。就在要将床垫掀起的瞬间,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石屹浑身一震,将手机摔落在地。

      手机在地上继续响着,石屹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捡起手机,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余建新的声音:“石屹,回来没?我在车里。”

      “建新!你搞什么鬼呀,吓死我了!”说着,石屹拿走电话向外走去。出了大门,只见远处停着一台小车,余建新在车旁边站着。

      “真的吓到你了?不至于吧。”余建新问道。

      “唉!建新,你没那些经历,是体会不出来的。”石屹的表情十分难过,却又如释重负一般。

      “本来没想特意吓你,给你打了电话之后,突然想到要拿些东西,你又不在,我就又回到车上了。”

      “我刚才给你打电话,说是无法接通。”石屹道。

      “嗯!”余建新点点头,“我在车上也看了,可能这地方手机信号不太好,在车里就收不到了。”

      “唉——”石屹长长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总是赶上这些巧事呢?

      “这车还能屏蔽手机信号?不错嘛。”石屹拍了拍车门道。

      “什么不错,韩国的垃圾车,正打算换掉呢。走吧,去你房间里看看。”说着,余建新转身走向小楼。

      “这小子看来赚了不少银子。”石屹跟在余建新身后暗想。

      来到石屹的房间,余建新打开随身的公文包,也是装备若干——有录音笔、高清相机、微型电筒、特种胶贴、各种奇形怪状的刀片等等,甚至还有一只唇膏。

      “这是律师必备的玩意?”石屹问道。

      “嗯,算是吧。不过国内一般的律师是没有的。多是耍嘴皮子的货色,真正能做到认真取证调查的没几个。”

      “这个唇膏也是吗?”石屹拿起唇膏好奇地问道。

      “这个不是。这是荧光唇膏,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用,所以也带着了。”

      “我觉得你应该去做警察。”石屹道。

      “是嘛,侦探倒还可以,警察就太暴力了,只适合在前面当打手。”说着,余建新拿出高清晰数码相机和一个稍大一些的手电,“到你说的地下室看看。”

      “嗯。”石屹点点头,从褥子下摸出一把刀子揣在腰里。

      “呵呵!”余建新笑道,“用不着那玩意,真有鬼,你拿把枪也没用。不过带着吧,说不定有别的用。”

      来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了下来。“感觉还真有点不一样呢。”说着,余建新举起相机,按下快门。

      强光闪过之后,石屹对余建新道:“建新,你有没有看到下面好像有什么在飞舞?”

      余建新摇摇头道:“应该没什么吧,那是由于亮度骤然变化,眼睛来不及调节造成的错觉,下去看看。”

      走到楼梯转角,余建新又拍了一次照片,石屹仍感觉有什么东西飘散开来,但没再说什么。来到门口,在手电的照耀下,门变得分外清晰。老式木门的样子看着十分土气,虽然油漆斑驳,却毫不走形。

      “防潮处理弄得真不错。”说着,余建新推开门。和上次一样,门仍是无声滑开。余建新用手电照了照合页,只见上面满是锈迹,但锈迹湿润,好像上过油。

      来到地下室内,余建新将手电的灯罩旋了下来,光亮顿时向四周散开,宛如一个小灯泡,虽不很亮,但地下室内也变得一览无余。

      和石屹上次所见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多了一些压扁的旧纸箱,应该是老马头捡回来的。虽然堆有杂物若干,但收拾得十分整洁,尤其是地面,很明显可以看出擦过。

      “这里有人打扫?”余建新问道。

      “应该是老马头打扫的吧,这些破纸箱,还有袋子里的易拉罐、饮料瓶,应该也是他捡来的。搞不懂干吗偏要放到这里,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是更方便?”

      “就是你说的那个住在这里顺带看房子、搞卫生的瘸子?”余建新问道。

      “嗯,性格挺奇怪的,等一会出去说不定能碰到他。”

      “是够奇怪的,腿脚不好却将东西放在地下室里,还打扫得这么干净,难道这人有洁癖?”余建新也表示了自己的不解。

      “这就是那个铁门。”说着,石屹带余建新来到铁门旁边。铁门上装有钌铞,看来本来是上挂锁的,但并不见有锁头。余建新伸手轻轻一拉,铁门无声打开。余建新用手电照了照合页道:“石屹你看,这合页也上过油,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了开门都没声音。”

      石屹看了看,的确有上过油的痕迹。

      “能判断什么时候上的油的吗?”余建新问道。

      “从油渍的浸润程度来看,时间应该不是很久。”石屹在工厂一线做过多年,对这个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给这门上油有什么用?”余建新道,“不过,看老马头把这里打扫得这么干净,给这没用的门上油也不难理解。工人阶级的好传统啊。”

      铁门打开后,在洞口的另一侧可见一面混凝土墙壁,离铁门大约30厘米远。余建新伸手敲了敲,摇了摇头。石屹见状,抬腿用力踹去。嘭的一声闷响,石屹疼得咧了咧嘴。墙壁看起来十分厚重。

      看来的确如齐文武所说,这个洞口只是个摆设。两人顺着墙壁边走边看。余建新道:“听说过‘歌剧魅影’的故事吗?”

      “没听过,鬼故事吗?”

      “外国故事,说是十九世纪法国歌剧院的地下室里住着一个面容奇丑的音乐天才,这个音乐天才假扮音乐天使,隔着墙壁教一个小女孩唱歌,小女孩慢慢长大并最终成名,而这个音乐天才逐渐对女孩产生了极其偏执的爱,扮成魅影阻止她和其他男人交往,并且由此制造了若干血案。不过,魅影最后成全了女孩和他的爱人,自己消失在地下道之中。”

      “怎么?那魅影死了吗?”

      “不知道。巴黎歌剧院的地下构造极其复杂,至今无法完全弄清楚里面的结构,警方也没办法抓到他。据说,那魅影此后百多年来一直出现,现在也常有人说自己见到过,说是那张被魔鬼吻的脸毫无表情,孤独地出现在剧院某个阴暗的角落。也就是说,那魅影消失后最终化成幽灵了。”

      说着,两人走到门口,余建新突然后退一步,用力抓了石屹的胳膊一把。石屹一看,原来是老马头那张丑陋的脸出现在门口。尽管早已熟悉了老马头的脸,石屹仍是心里一惊。见石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余建新也镇定下来,和老马头对视着。

      “这就是老马头。”石屹将头凑到余建新的耳边小声说道。

      听石屹说是老马头,余建新闪开身子。老马头也不说话,打开手电径直走向堆在墙角的破纸箱,弯腰整理起来。

      有人在,不方便继续查看。石屹和余建新看了看老马头的背影,转身走出地下室。刚出门,就听到地下室传出一声怪叫,随后就听哐啷一声,什么掉在了地上。石屹和余建新吃了一惊,连忙转身。只见老马头双眼瞪直,表情僵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大爷!”石屹大叫一声,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在老马头倒地之前扶了一把,老马头才不至于跌得太重。这时,余建新也赶了过来,两人一起将老马头平放在地上。

      “大爷!大爷!醒醒,您没事吧。”石屹蹲在老马头旁边问道。老马头一动不动,难道是昏过去了?两人正在琢磨如何是好,却见老马头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后四肢剧烈颤抖,头用力向后弯着,将身体顶起,面容更是极度扭曲。

      石屹和余建新大惊失色,不自主地向后退去,一直退到门口。

      “建新,这是怎么了?”石屹喊道。

      “别怕,别怕,癫痫,应该是癫痫。”尽管嘴上说别怕,余建新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在两人的惊惧之中,老马头停止了抽搐,躺在那里没了声息。石屹和余建新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余建新伸手在老马头的鼻口试探了一下,对石屹道:“有呼吸,应该活着。”

      “建新,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不能不管的,送医院吧。”说着,两人将老马头架起,抬到楼外开车直奔医院而去。

      医生诊断确系癫痫,问题不大,睡两个小时就会好的。问余建新和石屹病人是否有发病使,两人也是一脸茫然,无从答起。

      医院将老马头安置在临时病房。走廊里,石屹和余建新一副疲惫的样子,十分狼狈。

      “这老家伙,真吓我一跳!你怎么不事先告诉他长了这么一张鬼脸?”余建新嘟囔道。

      “有体会了吧?”石屹道,“这也怪你自己,偏偏在那时侯说什么法国歌剧院的地下道魅影、幽灵。其实,我第一来地下室时,被吓得更惨,老马头也是偷偷来到门口一言不发,我连手电都没拿,打火机的火苗恍恍惚惚,那才让人震惊呢。”

      “总没有他癫痫发作让人震惊吧?不过这老头性格真奇怪,他手里明明拿着手电,却不事先打开,有意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来了。”

      “嗯!”

      “石屹,你说你在地下室看到过一个手拿西红柿的女孩,你真的看到了?”

      “我确定不了呀,因为就是一瞬间的事,我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看到了。就算是幻觉,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天精神太过紧张还是真的有什么鬼魂造成的。”

      “那……你小时候的经历是真的?”

      “绝对是真的,这个我可以肯定。”

      “难道这附近曾经真的冤死的女孩?”余建新陷入思索,表情不无苦恼。

      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告诉二人老马头已经睡醒。石屹和余建新连忙赶了过去,只见老马头坐在床上,医生正在询问一些情况。见到石屹和余建新,老马头的眼中露出一丝感激之情,但随之又变得冷漠。

      老马头否认自己有癫痫病史,拒绝留医住院,只好一切由他。见余建新去结药费,老马头摸索着从兜里掏出几个散票走了过来,石屹将老马头拦住道:“大爷,算了,他不差这点钱,一会我们送您回去。”

      老马头也不客气,将钱揣回腰包道:“我自己回去,我能走!”语气十分倔强。

      看着老马头的背影,余建新道:“你看这老马头,行为怪异,我总觉感觉应该知道什么。”

      “要不然再到我那看看?”石屹问道。

      “不了,改天再说,今天有点不舒服。”

      别过余建新,石屹一路晃晃荡荡,回到农具厂宿舍已经天黑。附近只有几个老旧的房子散发着昏黄的灯光,使得破败之中又显诡异。

      路过秀儿的房间,只见房门开着。石屹往里一看,秀儿正整理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小纸板。

      “秀儿,要关门呀,这荒山野岭的,不安全。”石屹道。

      见是石屹,秀儿道:“你别吓我,石大哥,再说这哪里是什么荒山野岭呀。”

      石屹笑笑:“也是。你这是弄什么?”

      “这是包装盒,我们工厂就生产这个,都是手工做的。我不想加班,不敢走夜路,就带了一些回来,在房间里做好,明早上再带回到厂里。”

      秀儿的脸色略显憔悴,虽说她自己说不伤心,但明显没从伤痛中走出。一股怜惜之情涌向石屹的心头,石屹问道:“秀儿,厂里没有宿舍?”

      “没有。”秀儿摇摇头。

      “秀儿,你换个地方住吧,这里太冷清了,一共就三个人,老马头又神经兮兮的,今天下午还犯了癫痫呢,我都被他吓了一跳。”

      “是吗!”秀儿有点吃惊,“其实,住这里我也怕,可是,自己租房子太贵了,同事现在也不会和我一起合租,因为我刚死了丈夫,她们觉得不吉利,可能真的不吉利吧。石大哥,你不会要搬走了吧?”

      “我暂时还不会。”石屹道。

      “嗯。”秀儿咬了咬嘴唇,“石大哥,你要是搬走的话先告诉我一声,行吗?等你走的时候,我再搬。”

      “行,我如果走会提前告诉你,先帮你搬家。晚上一个人尽量少出去,包括水房,知道吗?”

      “嗯。”

      “还有,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你就敲暖气管子,我听见声音就过来。”石屹说得很认真。

      石屹能感觉到这房子的蹊跷,心里也真的有些担心秀儿。但石屹过分认真的样子让秀儿稍微有点不解,她抬头看着石屹,表情有点诧异。

      自己的经历及感受是不能和秀儿说的,女人本就胆小,程老二又刚死,恐怕会吓坏秀儿的。石屹换了副轻松的口气道:“小心点好,把门关上,我这就回房间了。”

      秀儿起身走到门口,但没动。“秀儿,听话。”石屹轻轻说道。听到这句话,秀儿的眼泪顿时涌满眼圈,点了点头,轻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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