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尽头的走廊

　　石屹步履迟缓地回到农具厂宿舍。环境仍是老样子，仿佛一切均未曾发生过。来到自己的房门口，只见上面帖了两道封条，盖有公安局的章子。旁边传来门响，随后秀儿的身影现出门口。看到石屹，秀儿顿时呆住了，表情十分复杂，高兴、惊讶、恐惧、疑惑，甚至还有担忧，交织在一起。

　　“你……”秀儿开口道，这是秀儿第一次对石屹说话。看着秀儿，石屹勉强露出个笑容，道：“他们搞错了。”

　　停了几秒钟，秀儿咬了咬嘴唇，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石屹掏出钥匙插入锁孔，随着钥匙转动，喀地一声，封条撕裂，石屹开门走了进去。走廊内，秀儿再次将头转了过来。

　　除了警察画的若干标记，房间之内并无太大变化。地上的几个纸箱均被打开了，明显有翻动过的痕迹，估计第二天警察又来搜查过。石屹简单查看了一下，不见少什么，笔记本电脑仍旧放在桌上，或许，被刑警队没收又送回来了吧。

　　石屹来到衣柜前，伸手握住拉手，迟疑了一下，将门拉开。衣柜里空空如也，石屹左右看看，像是要找什么东西。突然，石屹抬起脚用力向衣柜门门踢去，咔嚓一声，衣柜门劈裂，石屹又是一脚下去，衣柜门被彻底踢了下来。随后，石屹将衣柜搬倒，一脚接一脚地踢了下去，一阵咔嚓声响之后，衣柜彻底解体，变成一块块碎裂的木板。

　　石屹抱起几块木板来到门口，刚打开门，就看见秀儿满脸惊恐地站在那里。“你，你没事吧？”秀儿问道。

　　“对了秀儿，前天晚上八点左右，你有没有注意到有没有人进我的房间？”

　　秀儿摇了摇头：“那天晚上八点多，老马头在走廊喷消毒剂，味道很呛人，所以我一直关着门，直到警察来，才知道出事了。”秀儿的脸上不无内疚之情。

　　“嗯。”石屹点了点头，“没事了，秀儿，我只是把衣柜拆了。”说着，石屹抱着碎木板走了出去，丢到街边。碎木板清理干净之后，石屹又用拖布把地好好擦了两遍，甚至用刀子将那天滴上血滴的地方刮掉了一层。干完这一切，石屹总算松了口气，躺在了床上。

　　毕竟房里吊死了人，总觉得阴森，石屹躺在床上辗转无眠，心想：“齐队长把我留在这里有用吗？事情尽管诡异，但自己真真切切搞不懂怎么回事。要是一直发现不了什么，那我不是一直被留在这里？况且，万一真的是我妨碍了什么鬼魂，那鬼魂不是要杀了我？就像前两天那个家伙一样，被吊死在某处？不行，还是要想点什么办法，至少要找到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据，否则，不是成了齐队长的俎上鱼肉？”

　　第二天，石屹来到前几天吃饭的那家餐馆，为了避开午饭时的人流高峰，特意在午后赶到的。餐馆静悄悄，石屹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会，走来一个服务员，石屹觉得像是那天为他点菜的。石屹随便点了两个小菜，问道：

　　“小妹，你还记得我吗？”

　　“你？想不起来了。”服务员答道。

　　“你再想想，三天前，大约是晚上8点的时候，我在这里吃过饭，就一个人，还喝了两瓶啤酒。”

　　“啊！好像是你。一个人喝酒，是不是失恋了呀！”服务员笑嘻嘻地问道。

　　“那倒不是。不过，有件事想找你帮个忙。”

　　“什么事？不会是请我吃饭吧。”服务员半真半假，回得十分顺流。

　　“吃饭没问题，随你吃什么。不过，更重要的是，希望你能给我做个证。”

　　“作证？做什么证？”

　　“就是我那天晚上8点在这里吃饭的证明。”

　　“哈，你干什么坏事了？还需要证明？是不是出去泡妞被老婆怀疑了？”

　　“别开玩笑，我没老婆呢，也没干坏事。”

　　“哟！那还能是什么事呀？杀人啊。”

　　“嗯，是有人被杀了，就在那个时间，因此我需要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明。”刚说完，石屹便觉得不妥。

　　“什么？杀人？不会是真的吧。”果然，服务员瞬间变得满脸紧张。

　　“小妹，你别害怕，不是我杀人，是别人杀人，想嫁祸给我。”石屹还未说完，就见女孩慌慌张张地转身离去了。“唉，终究是女孩，胆子小，没办法，等一下她过来再说吧。”石屹正想着，却见来了个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厨师，手里拎着炒菜用的铲子。

　　男人来到石屹面前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刚才那位小妹不懂事，和你开了个玩笑。其实她不记得你来过，我们这里的其他服务员也不记得。”

　　“怎么可能哪！刚才她说得很清楚，记得我的，再说，我也记得她呀。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她或者店里给我出个证明，证明我三天前的晚上8点在这里吃饭。”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是店里的老板。”男人面色为难，“你看，我们店小，赚点辛苦钱不容易，小女孩出来打工更不容易，没根据的事情，我们是不敢乱说的。”

　　“怎么是没根据呢？”石屹有点着急，“我吃过饭，你给公安局做个证就行了，辛苦费我来付，不会亏待你的。”

　　“先生，不好意思，这个真的做不了，请你谅解。我们小店也伺候不了你，请您到别处用餐吧。”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如果你证明不了就算了，你忙你的，有空我自己找那个小妹。”

　　听石屹这么说，老板看了看那个拿铲子的厨师，相互使了眼色，然后对石屹道：“不好意思，我们真的伺候不了你，菜钱不算了，你到别处去吃吧。”说着，两人过来就来拉石屹的胳膊。

　　“怎么个意思？不给做证，饭也不能吃了吗？”石屹挣扎着说道。

　　这时，从后堂又跑出来一个男人，三个抓着石屹的胳膊，将他推出店外。老板道：“真不好意思，别进来了，菜钱也不收你的，这就行了呗。我们不记得你来过，那事儿我们办不了。”

　　石屹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不作证就算了，简直把自己当成瘟神了！”石屹无奈地摇摇头，知道事情并非他想得那么简单。这个社会，人人自危，更何况是杀人这种大案呢，谁都不想扯上一点点干系。

　　无处可去，石屹想到了原来的工作单位。到那里转转，或许能散散心。石屹计算了一下时间，到了原单位刚好下班。看到石屹，众人都很吃惊。石屹过去打招呼，只见同事们十分客气，但却眼神扑朔，谈话也是躲躲闪闪，好像在回避着什么。

　　石屹想，一定是警察来调查过，现在，公司的人知道他是杀人嫌疑犯，一定是这样的。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晚饭也没吃，石屹便匆匆告辞。见石屹要走，几个同事热情送别，表情也变得格外轻松。

　　“墙倒众人推，墙倒众人推……”石屹一路嘟囔着这句话，往回赶去，步履更加沉重。走进农具厂宿舍的大门，迎面碰上老马头。老马头眼角掠过一丝吃惊的神色，便不再理会，自顾走了过去。

　　整整两天过去了，齐队长也没消息。石屹百无聊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那具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呢？齐队长要求我必须住在这里，这样可以帮他什么忙呢？如果我真的妨碍到了别人，为什么又有那么多巧合让我来到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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