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肥皂泡［无限流］

　　看到曹小令这幅模样，林集脸色沉了沉。

　　“你应该也发现了吧，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越长，我们的精神状态会越来越差，严重的逐渐失控。老人还好，重点是新人。”江星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的目光落在曹小令身上。

　　难怪矮个男给他感觉也不太对劲，中年女人和江星雨昨天的反应恐怕也不单单只是黑虫的原因。

　　林集心乱如麻。

　　这样一来他们也不敢把曹小令一个人留在房里，要是发生和中年女人一样的事后悔也来不及。

　　于是三人一同出了门。

　　“这里为什么总是阴沉沉的，别的世界也这样吗？”林集蹙眉看了看一如既往的阴霾天。

　　江星雨摇头：“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特别之处吧。”他说到这里，也往天上多看了两眼。

　　“不对。”林集伸出手，在空气里左右滑动感受了一会，他扭头对江星雨说，“是不是要下雨了？湿气很重。”

　　江星雨也探手感受了下，微微皱起眉头：“应该是。”

　　林集哦了声，他看着天空一望无边的铅灰色，总觉得这场即将来临的雨不像是好兆头。

　　既然要下雨，他们没敢走太远。今天镇上的人格外少，而且见到他们远远就避之不及。先前出门还会遇到要他们买面具的镇民，现在全都躲着他们，也是奇怪。

　　昨天那俩胖子惧怕的似乎是江星雨手上寄生的黑虫，可是现在黑虫已经被逼出来了。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林集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三人路过一条深巷，林集注意到那条阴潮巷子的一间房屋后门门槛上坐着个男人，正在聚精会神雕刻面具。男人约摸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眉宇间却十分憔悴，看起来精神不济。但他雕凿面具的时候非常专注，以至于他们走到他面前男人都没有发现。

　　也是走近了林集才发现，这个男人是个瞎子。

　　一个做面具的瞎子？林集不由得去看瞎子手里的半成品面具，他的动作相当熟练，每一刀都精准落在该下的位置。他的脚边放着一只木匣，林集看到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雕刻工具，瞎子时不时还要从木匣里摸索出适合的工具进行雕刻。

　　三人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等了半天，直到几人渐渐有些站不住，瞎子这才慢慢放下手中的工具。

　　瞎子摸索把工具放进木匣里，但他到底因为瞎，一个没摸准，反而把木匣碰倒，匣子里的工具哗啦一声大半都了摔出来。

　　有两柄小刀正好掉在曹小令的脚边，曹小令略犹豫，面具碰不得，雕刻面具的工具应该没事吧。她边想，正要弯腰去捡。

　　“放下！呐个要你捡的咯！”瞎子急声喝止，那双白森森的瞎眼就像还看得见一样锐利地朝曹小令扫过去，吓得她僵硬停下手里的动作。

　　林集和江星雨也一愣，林集不动声色将吓呆的曹小令拉到身后，三人齐齐往后避开两步，林集这才陪笑道：“您莫生气，小妹不懂事，我们在这给您赔个不是。”

　　瞎子哼哼两声，没搭理他们，依旧是埋头摸索散落在四处的工具。

　　“您再往前点，对对，再往左边一点。”

　　林集耐心帮瞎子“捡”回工具，瞎子又摸索着一一数过，才终于放心把木匣收起来。

　　“这面具万万是女人和你们这些外人碰不得的，那可是坏了规矩，祖师爷要怪罪的。”瞎子似乎在自言自语。

　　时至今日，三人都明白瞎子的意思，何止是碰不得，碰了就得死。

　　不过先前有关面具的种种大部分是他们推测出来的，现在他们直接从瞎子嘴里得到了验证。

　　另外，瞎子短短的一句话还包涵了别的信息，女人碰不得，这个女人也指了镇子上的女人们吧。所以镇长夫人肯定是事先知道的，却偏偏还让女生们制作面具......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您等等，我们还想找您问些事。”眼看瞎子提着木匣就要钻进那扇黑洞洞的门内，林集连忙叫住他。

　　瞎子十分不耐烦，他用那双瞎眼看向天空，冷冷说：“你们哪个要问的赶紧问，马上就要下雨咯，我可不想待在这儿。”

　　“您能给我们说说杨小鱼的事吗，或者镇口那个哑巴女人的事？”林集快速问。

　　瞎子把瞎眼收回来，哼了声：“那小崽子顽劣无知惹了大祸，当娘的也是个糊涂的，她们如今都是罪有应得.....现在那个女人脑子大半疯了，客人们如果听到什么糊涂话，不必当真。”

　　“杨小鱼真是哑巴女人的孩子？”

　　“那还能有假？”瞎子奇怪地把瞎眼朝他“看”过来。

　　“可哑巴女人表示她不知道杨小鱼。”林集把目光迎上那双瞎眼。

　　瞎子愣了愣，突然古怪地说：“她是不是告诉你们她的孩子叫斜斜，杨斜斜？”

　　杨斜斜？林集皱眉，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肯定不是从哑巴女人那里听来的，哑巴女人没提过杨斜斜这个名字，事实上她不能正常说话，他们辨认出“龙”已经很不容易。

　　不过这种情况下，林集和江星雨很有默契默认了这件事。两人一同嗯了声。

　　这时瞎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与此同时，他白森森的眼珠子不安地四下转动，好像是他们身边还隐匿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她又回来了吗？”瞎子再张嘴时几乎咬牙切齿，声音无比阴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瞎子说完这句话平地而起一股凉意犹如毒蛇攀上人的后脊，林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是谁，杨斜斜吗？”江星雨冷静问。

　　“当然是她！小崽子刚死没几天，那女人就说杨斜斜回来了，他娘的，我们哪个晓得杨斜斜是谁！”瞎子恶狠狠说着，把白眼珠定在他们身上，幽幽又说，“那女人胡言乱语，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我们不得不惩治了她。”

　　“所以，你们割了她的舌头？”林集厌弃地看着瞎子。

　　瞎子突然阴惨惨一笑，露出一口恶心黄牙：“我说了，她们是罪有应得。”他笑完，显得更加不耐烦，嘴里不断嘟囔，“我要走咯，雨来了，雨来了。”

　　林集上前拉住他：“镇子从前供奉龙吗？为什么现在见不到？”

　　“龙？”瞎子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想了一下他直接挣脱林集，语气十分凶戾，“我不知道什么龙，我们的神明只有千面神大人！”说罢，他头也不回钻进黑漆的门内。

　　“快走吧，快要下雨了。”江星雨提醒。

　　林集抬头看了眼天色，黑灰色的浓云已经从镇子的四面八方滚涌而来，温度明显变低，空气里弥漫了一股越来越重的水腥味。

　　·

　　三人一路小跑终于在大雨来临前回到了镇长家。

　　他们到了没多久，许海潮他们也回来了。紧跟着，大雨倾盆而来。

　　这场雨非常强势，黑云遮盖了本就阴沉的天光，林集落后了几步，江星雨上楼梯的身影直接模糊成一团轮廓的影子。噼里啪啦的嘈杂雨声打在院子里，走廊很快也被雨水打湿，那些黑云下来的雨水总让人觉得不舒服，林集用手接过一些，冰凉透明，看着与现实的雨水并无区别。

　　鼻翼里全都被水腥味充斥，倒让那此前无处不在的香火气味淡了一些。

　　中年女人彻底失踪了，没人再见过她，好像突然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此外，根据这些天的线索，他们把杨小鱼和哑巴女人的线捋了捋。

　　杨小鱼，哑巴女人的女儿，因为擅闯祠堂被千面神降罪，应该直接导致了其死亡。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还不清楚，按理说神应该是高高在上的，这个千面神会亲自出面处罚一个小孩子让他们有些奇怪。这个神，处处透露着古怪。

　　杨小鱼死后，杨斜斜就出现了，哑巴女人称杨斜斜才是她的女儿。杨小鱼的死而复生让镇民十分恐慌，他们惩治了哑巴女人，割了她的舌头将她驱逐出了镇子。

　　“你们没觉得杨斜斜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曹小令脸色发白地看向他们。

　　“我也有点耳熟。”林集说。

　　他看向其他人，果然大家全都面色古怪地你看我我看你。

　　“你们不提起这个名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你们一提起来，我还真的有点印象。”晓寒摸了把自己的小平头，没由得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大家于是都把目光投向他。

　　晓寒脸色难看地说：“我昨晚似乎还和她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以为她和我们是一起的。”

　　这就很令人头皮发麻了，林集许海潮等人只是觉得耳熟，没想到这“人”竟然早已悄悄混入了他们中间，还让他们没有察觉多了个人。

　　众人回过神又是一番你看我我看你，生怕身边就是多出的那个杨斜斜。

　　这个杨斜斜肯定不是人了。

　　林集心里默默数了一下人头，他看其他人反应也差不多。许海潮，曹小令，晓寒，新霜，矮个男，江星雨加上他自己，七个人，没多，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她前天晚上就出现了。”新霜突然说。她眉头微皱，心里有点懊恼自己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么重要的事居然被她忽略了。说起来，中年女人似乎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显现异常的。

　　她的话让大家遍体生凉，没想到杨斜斜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间更早。

　　她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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