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不想谈恋爱

　　人果然不能偷懒的。
　　昨天睡前忘了洗手，搞得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见自己被师傅逼着练在油锅里捡钱，捡不起来就要罚我当着全门派的人表演铁锅炖自己，吓得我醒过来之后就睡不着了。
　　抬头看看窗户，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到一些光，莫约卯时了，我起来本来想洗个澡，但一想到我接下来是要去当乞丐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简单洗漱好后，我换上了轻便的衣服，拿桌布包上几块糕点，就从窗户一跃而起，轻巧的落到屋檐上。
　　尽管这个时候还街道上应该还没有多少人，但终究还是走屋顶更保险一些。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我可不想一大早就惹上什么麻烦。
　　听雨楼白天不营业，只有晚上才开门迎客，这就给我行事提供了许多方便。
　　秋日清晨的风有点冷清，不过还能忍受，空气中隐隐约约带点桂花香，闻起来像很久以前阿爹最爱喝的佳酿。
　　我快速向前奔跑，走了几十步便来到一间小院子前，纵深一跃，落在柔软的草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前天下了一场雨，道路有些泥泞，不过现在整体已经清理干净了，没有积攒什么污水，只是偶尔还能闻到一丝臭味，不过毕竟我是当惯了乞丐的人，因此对这个味道也没有太大反应。
　　这个地段人烟稀少，周围没有领居，院子整体不算大，也不算小，院内有一个小池塘，一棵桃树，还有一口井，院中种了一些蔬菜。
　　刚到京城的时候，我试图找到一个靠谱的地方当做藏身之地，奈何囊中羞涩，身上的银两只够饱腹，因此当时每晚只能去城外的破庙借助。后来去了丐帮和听雨楼，才勉强有了栖息之所。但这两处毕竟不是商讨事情的好地方，我就拿着大半年的积蓄，想买一处院子，我当时心想我攒了这么久怎么着也能选一处好点的房子吧。
　　但是现实狠狠打了我的脸。
　　京城的房子真是太他妈的贵了啊！
　　一处最最最普通的院子除去契税差不多也要五百两啊！五百两！
　　寻常人家一年的用度用也不过十两银子啊！
　　我真傻，真的。
　　我抬起自己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我单知道京城的房子贵；我不知道他娘的能贵成这个样子。那天我一清早起来就出了门，拿小包盛了我的积蓄，喊了阿草给我找一家房介去。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去了。我就化成乞丐在街上收集情报，晒太阳，等他的消息。等他回来了，我叫阿草，没有应，出去口看，只见房介给的契书撒得一地，没有我能买得起的房子了。我想问城外是不是有便宜的；各处去一问，果然没有。我急了，央他出去寻。直到下半天，寻来寻去寻到根本里，原来是因为我穷……
　　我的贫穷，已经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成为了现实。
　　我哭着对你说话本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拥有一套房。
　　正当我打算租房的时候，一位姓刘的老妇人找到了我，说可以以二百两的低价把房子贱卖给我，只要我能杀了一个叫胡子的人。
　　我问他怎么知道我的，她说是从丐帮买的消息，一个叫阿草的小乞丐让她来找我，付了二钱银子。
　　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其实我杀人的价格是二两银子，但想想房子的事，二钱银子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老人家说他家在城外，儿子和儿媳原本在街上做着小本生意，但是这胡子看上了刘家媳妇的美貌，就寻了个借口掀翻了摊子，砍伤了刘家儿子，掳走了刘家儿媳。刘家儿子伤了心肺，不治而亡，他的妻子从胡子家逃了回来，不堪受辱，最后上吊自杀了。
　　可怜刘家的小孙子还没学会叫一声“爹娘”就成了孤儿。
　　老人的丈夫去报官，正要击鼓鸣冤，却被人从后蒙了头拖进巷口打了一顿，最后是被好心人抬回来的，现在还不能下床走动。
　　我问老妇人，这胡子为何能如此嚣张？她说这胡子的老子是一个京城一个大家的管家，因为这家人的在朝廷的地位很高，所以他才敢在这一带横行霸道，欺凌弱小，无恶不作，就连官府的人都对他忌惮三分。
　　一个管家的儿子都能这么放肆？我很好奇，哪家人这么厉害？
　　——惠州安家。
　　我愣了一瞬，随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有杀了这家人的打算呢。”
　　不过我一时也没那么大能耐灭了王妃的娘家，但是碾死胡子这样的臭虫还是轻而易举。
　　好色的胡子最终是死在了女人的床上，死在了他安主子新买回来的姨娘床上。
　　至于怎么死的，不重要。
　　他老爹的好主子把胡子的尸体丢到乱葬岗喂了野狗，托人牙子发卖了那个姨娘，又命人把胡子老爹打成了残废从安家扔了出去。
　　京城少了一个祸害，民众皆大欢喜，毕竟一个专干欺男霸女的勾当的恶霸，对他恨之入骨的也不少，因此这事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大仇得报，两位老人家要给我磕头谢恩，我赶忙躲避，不敢接受，只是告诫两位老人，不要对外说曾经见过我，否则可能会惹上杀身之祸。两个老人家也没有说什么，收拾了行装就带着小孙子回并州老家去了。
　　之后，房子就留给了我。
　　那段时间我经常“不小心”“手滑”弄丢房门钥匙，然后让帮里的人帮我找钥匙。
　　没有炫耀我在京城有房的意思，真没有。
　　但我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在城内，平日里也不怎么到这里来，就请了一个孤寡的聋哑嬷嬷，给她点工钱，让她每个月时不时上门来给收拾一下，所以院里整体还算是干净的。
　　我进了里屋，从床底下掏出一套破旧的衣服，用工具简单地乔庄打扮了一下，并用破布将自己的脑袋包裹起来，只漏出一只眼睛，这样就出现了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小乞丐就出现了，任谁看都不会觉得我是“听雨楼头牌”的芍药。
　　一切准备就绪，我柱着棍子，拿起包袱就出了门，朝着城北走去。
　　不知道阿兄什么时候能收到我传过去的消息，那张纸上的字迹，查一下应该就能知道背后的大人物是谁了。
　　到达城北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街上早已客似云来，来往穿梭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吆喝声，络绎不绝。
　　我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巡视了一下四周。
　　人不多，两个小乞丐靠在墙上，手里握着破碗，一口口的喝着碗里的水。我打开包袱，掏了几块糕点分给了他们。他们见了我，看起来很高兴，但是又没有表现太过，只是笑嘻嘻地给我递了一碗干净水。
　　我接了水，谢过二人，找了一块干净地方，摊开桌布坐了下来，掏出了碗，捡了几块糕点下肚。
　　阿草还没来，看来孙师伯还没给我回应。
　　孙师伯是我来京城后接应我的第一个人，师傅说他们关系很好，让我见到他时喊他一声师伯。孙师伯其实不姓孙，姓候，叫侯哲孙，这个名字总会让我想起阿娘给我讲过的一只名为“孙悟空”的猴子，我很容易就会喊错他的姓氏。
　　一开始他还挺生气，觉得我对他一点尊重也没有，甚至不愿意喊他一声“掌教”。但苦于武功没我高，身法也没我灵活，最后只能当着我的面骂骂咧咧。
　　直到年末他们帮派要开年终总结大会，表演的人手不够，就把我硬推上去，我寻思不能在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乞丐面前搔首弄姿，我就来了一段贯口，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只猴子带领团队去往西天取经的故事。这之后，他才默认了我的叫法，甚至号召他的手下开始称呼他为“孙大圣”。
　　而同时帮会的其他人为了能继续听我说书，对我的态度也逐渐尊敬了起来。
　　阿娘，谢谢你，让我凭借一只猴子在丐帮有了一席之位。
　　孙师伯作为丐帮的掌棒龙头，现在已经是九袋长老了，虽然脾气有点暴躁，性格比较古怪，但他的能力却毋庸置疑，专门负责京城城北这片区域弟子的日常事务管理，我在楼里得到的消息一般都由阿草传递给他，而他则会把消息上报给帮主和副帮主，根据这些消息共同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有一次我帮着孙师伯正在整理下面递上来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后，开始给我讲述丐帮的历史。
　　丐帮是三十年前兴起来的，第一任帮主是个叫“洪七公”的老乞丐。传闻说他原本不姓洪，是江南胡氏家的二少爷。年轻时不慎磕了脑袋，醒了之后，争着吵着一定要学武功，当大侠，还要去寻什么“倚天剑”“屠龙刀”。
　　家里人以为他摔坏了脑子，带着他去拜访了江南有名的“圣手”楚泽。
　　最后诊断出——“孩子生病老不好，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
　　无论好说歹说，胡二少爷就是油盐不进，一心只想追逐他的侠者梦。但当时的胡二少已是弱冠之年，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期。胡家没办法，托人搞了本看起来像武功秘籍实际上是中医养生保健操的书。
　　洪帮主练了一年的操，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从前强壮许多，觉得定是练成了神功，于是只身离开了家去江湖上找人挑战，后来被人打伤了手脚，又被江湖上的恶霸欺负，最后只有一个听过他传闻到的好心人将送去救治后送回了胡家。
　　胡家人本以为接受了社会的毒打的胡二会安分一些，老老实实接手家里的生意，不再胡思乱想。没想到他醒来后还是嚷着要练功，要当大侠，说什么受伤是因为被人偷袭，什么所学的武功不是绝世神功，只是三流武学，没什么威力，所以才会出师不利。
　　总之磨了很久后，胡老爷也没什么耐性了，从外高薪聘请了一个武学老师，随他去了。
　　武学老师本来不打算好好教，毕竟来之前胡家也说明了，只求自己能教他些拳脚功夫，有自保的能力就行。但是看胡二少爷每天早起练功的热乎劲，久而久之，内心涌起了久违的爱才之情，决定教他一些真本事。鉴于胡二少爷的身体状况，传授给他一套拳法，叫做\"太极拳\"，说这拳法虽然看似简单，但实则内蕴乾坤，讲究的是快、狠、准，而且威力非凡，只要你勤加练习，就能早日练成高深的功夫。
　　胡二少爷就这样跟着武学师傅悉心学了十年的拳法，这期间，胡家人没再管他，觉得自家富裕不会短了他的吃喝，也就随他去了，就是愁他而立之年还没个亲事，送去的丫鬟也不见他碰过，一心只扑在武学上，心无旁骛。
　　然而这之后的某一天，胡二少爷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悄无声息地，像是突然从世界里蒸发了一样。只是这之后，江湖上多了一个名叫“洪七公”的老乞丐和名为“丐帮”的帮派。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洪帮主自己知道了。
　　丐帮的成员大多数为乞丐，因人数众多，所以号称“天下第一大帮”。
　　孙师伯说帮会发展的最巅峰时帮会人数直达数千万且分支机构分布与大江南北、关内关外，而且其所会员持有的官方及私人物业、投资的项目与资产数量成千上万。据说洪帮主还自创了一种名为“降龙十八掌”的武功，并留下了一根“打狗棒”，作为帮主信物代代相传。
　　虽然很怀疑最后两件事的真实性，不过孙师伯给我讲这件事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眼中闪烁着激动，仿佛他自己就站在那里目睹了一般，给我整得也心潮澎湃。
　　我说孙师伯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人只要有梦想什么时候开始也不晚？
　　孙师伯说不是，他还没说完。
　　洪帮主去世后，新上任的帮助虽然脑子好使，但是是个实打实的文盲，把功法当了厕纸，用“打狗棒”作了柴火，洪帮主最后留下来的东西，就这样失传了。
　　丐帮确实发展得很成功，也不是以武功出名的，而是靠收集消息和卖消息为生。
　　我沉思了一会问道师伯你是想告诉我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所以我们要珍惜当下？
　　孙师伯说不是我是想告诉你读书的重要性，你字写的太丑了，而且还有错字。
　　……
　　那天晚上我往孙师伯的饭里放了足足一斤巴豆。
　　听着孙师伯在茅房的哀嚎，我舒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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