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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陈昀很少举办派对，一来觉得麻烦，二来是名利场无非利益往来，陈家的生意她从不插手，自然也无需笼络人心。这次要不是看在李颂歌的面子，她是不会答应何宝莱的。
派对地址选在一处陈家闲置着的山顶别墅，至于拟定邀请名单的事她拜托给了一向细致的杜妍，毕竟是陈家做东，不能失了礼数。剩下的便都是何宝莱自己来安排，陈昀只是名义上的派对主人。
派对在七点开始，别墅里响着轻松的爵士乐，人们来回穿梭，或交谈生意经，或三四个人聚在一起玩游戏，气氛既轻松又愉快。
陈昀和陶季若挨着，又同好多人一起坐在一条半圆形的沙发上，有人提议玩国王游戏，从纸牌中拿到鬼牌的人可以随机指场上的一个人做任何一件事。
制定清楚规则后，由侍从进行发牌。
第一轮拿到鬼牌的人是陶叔同，他指定5号跟右手边的人法式热吻一分钟。
“谁是5号牌？”有人问。
陈昀手指翻转，将自己的牌面露了出来，正好是5号，而她的右手边是陶季若。
光线被水晶切割出各种形状，让眼睛闪烁出迷人的清光，陶季若扣住陈昀的后脑，先是咬了咬她的下唇，陈昀没有任何阻拦的放他大肆通行，于是灵活的舌长驱直入，最终吸吮出水艳的光，更纠缠出几根似蛛丝般清亮的银线，色/气十足。
惩罚结束，新一轮的游戏继续进行，而陈昀身上多了件西装外套，遮住了她有些暴露的后背，陶季若穿着单薄的深灰色丝质衬衫，俊朗落拓，吸引了场上不少女孩的目光。
陈昀修长的手指捏住细长的高脚杯，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说：“阿季，我是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这么招人。”
陶季若看着她那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结果说出的敬是些不着边际的话，他带着点气的拉过她的手，坏心地在颈间吹了口热气：“可我只想招你。”
“哦，我不同意怎么办？”陈昀低头将一边的卷翘的头发拢到耳后，露出小巧圆润的耳廓，福气的耳垂上带着串金枝白玫瑰耳坠。
陶季若还注意到了她手腕上微微滑落的红绳，眸色深沉如夜，思考着陈昀这副冷硬的心肠是不是只留给了他。
后面的几轮游戏一直没有叫到他们的牌，陶季若的裤子被陈昀“不小心”洒了酒，只能中间离席。
曾越亲眼目睹陈昀将酒泼在陶季若裤子，凑过来小声说：“你这也太故意了吧，明着欺负人。”
“欺负的又不是你，我本来就坏，你不知道吗？”陈昀笑着说。
陶季若是优等生，差生的圈子不适合他，尽管他强迫自己适应，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还是特别明显，陈昀不过是给了他离开的借口。
曾越：“……”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突然跑过来抱住了陈昀的小腿，嘴边还挂着一圈奶油，甜腻腻地说：“抱抱，抱抱……”
陈昀勾了勾小孩的鼻子，笑着说：“不抱，脏。”
看着也就三四岁的样子，这小孩居然听得懂脏是什么意思，伸着手说：“擦擦，不脏，抱抱。”
小孩长得跟橱柜里的洋娃娃一样漂亮，轻而易举就讨得众人欢心，撺掇着陈昀抱他，曾越更是从手包里拿出手帕耐心地给小孩擦干净了脸。
“这谁家的小孩儿？长得真好看。”有人问。
陈昀试探一声：“安安？”
小孩点点头，“安安，要抱抱。”
“何宝贝的儿子？”曾越有些惊讶。
陈昀点头，将小孩抱起，安安高兴地在半空中晃荡着两条小肥腿。
“你们先玩，我把他送回去。”
她带着小孩绕了一圈，也没看到何宝贝的影子，安安眼尖看到了露台上的何宝莱，说：“舅舅。”
陈昀看露台上何宝莱和李颂歌依偎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把小孩送过去简直是煞风景，“安安，你吃东西吗，那边有好多好吃的？”
说完，也不等安安回答，就径直走向了餐台，把小孩放在长桌一角坐着，塞给他一块巧克力蛋糕，陈昀无聊就盯着他小口小口的吃。
如果说刚才的安安是奶胡子，现在就是长了一圈黑胡子，看陈昀盯着他，还挺有良心地问陈昀：“吃吃。”意思是让陈昀吃他剩下的那一口。
陈昀婉拒，紧接着就听到了后面的一段话。
“你认不认识今天一直站在陈昀身边的那个人，长得好帅啊！”
“陶季若，陈二小姐的正牌未婚夫，你就别想了，没戏。”
“那他们关系应该不太好吧，毕竟她那么爱玩。”
“你想多了，陶季若就是陈昀的一条狗，你见过哪家狗不要主人的。”
这嚼舌根的人说的话过于难听了，陈昀当即转身，没成想先看到的是正朝他走来的陶季若，这番话想必他也听到了。
两人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丝毫没有注意到话题里的两位主人公就在附近。
“你怎么这么说，陶家家大业大，陶季若找谁不行？”
“可陶季若是小老婆生的，陶家是陶伯聿当家，他需要陈家的助力。”
陈昀一把将安安抱起，走到说闲话的两人面前，虽然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秦小姐，范太，今天玩得可还开心。”
秦羽嫣尴尬地笑笑，说：“还好，谢谢款待。”
而被唤作范太的那人站在一旁赔笑，心里忐忑自己刚才的话到底被她听去了几分。
“范太，今天怎么没同范生一起来？”
陈昀的声音轻柔，但却让她身上的每一根血管都变得冷了起来。
见张辛雅不说话，陈昀贴心地拉住了她的手，凌迟般地将她的衣袖缓缓往上带，纤细的手臂上，黄褐色与紫红色的淤痕交叉遍布，将她所维持的体面烧成了一片灰烬，只剩难堪。
秦羽嫣连忙去查看她另一条手臂，发现情况也是如此，一阵心惊，“这难道都是范生弄的？”
张辛雅感觉有一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堵在她的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让她有口难言。
“我有一个很好的律师朋友，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陈昀说，“还有——陶季若是我的未婚夫，请你们以后说话的时候注意点。”
说完，陈昀快步就到陶季若身边，说：“阿季，你去哪了，快替我抱着安安，手酸死了。”
陶季若接过她怀里的小孩单手抱着，陈昀则顺势牵住了他空出的那只手。
他们离开的背影像极了一家三口。
秦羽嫣和张辛雅身体僵直地站在原地，反省自己刚才的失言。
他们一起走过人群，恰巧与找孩子的何宝贝相遇，安安回到妈妈的怀抱，很快睡了过去。
陈昀主动放进陶季若掌心的手就一直被他那样十指相扣地牵着，他们还一起观看了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万籁俱寂时，天空中的烟花组成了一行文字：
李颂歌，MARRY ME
《梦中的婚礼》开始响起，随着舒缓的音乐，何宝莱单膝跪地，拿出戒指像李颂歌求婚，李颂歌哭着伸出右手，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戒指带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冰冷的金属质感逐渐变得温热，仿佛与她的无名指共生。
他们在众人的祝福的目光中深情拥吻。
陈昀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一些陈旧的记忆，由灰白色的基调逐渐变得鲜亮起来。
在浓长夏日里，李颂歌抱着一堆五花八门的书，追赶着好像永远不会为她停下脚步的何宝莱，他们间隔四五米穿行在绿色的树荫里；绿茵场上，何宝莱穿着白色10号球衣威风凛凛的带球过人，看台上李颂歌不知疲倦地为他加油呐喊；还有在安静的图书馆里，何宝莱正专心地画着建筑图纸，李颂歌躲在不远处的书架旁偷拍他，结果忘记关快门声，被图书管理员严重警告；……
诸如此类的记忆还有很多，好像她一直是李颂歌爱情的见证人，见过她的疯狂，她的执着，以及他们在一起后的酸甜日常。
看到陈昀在发呆，陶季若问：“在想什么？”
陈昀说：“何宝莱当年挺难追的，颂歌闹了不少笑话。”
“哦，你也挺难追的。”陶季若的语气，带着点埋怨，又有点可怜。
这会儿陈昀没在笑，神情严肃道：“陶四，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们的婚约随时可以取消，我把主动权交给你。”
陶季若说：“可我喜欢的人是你。”
语气诚恳，目光真挚。
陈昀从陶季若的脸上找不到丝毫演戏的痕迹，他没有在说谎，这个认知让她却感到了没顶的恐慌。
如果是之前的你来我往，她还能当做调节枯燥生活的游戏，但是现在陶季若直接捧出了一颗真心，那是她无法承受的重量。
陈昀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离，算是落荒而逃，但她的形容并不狼狈，永远地高贵骄矜，踩着水晶鞋，一步一步，渐渐远去。
李颂歌在远处朝她摆手，“阿昀，我们来合影吧！”
而陶季若留在原地，清晰地听见皮肉筋骨下那处的跳动，沉稳，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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