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 哨向]Choker

作者:辞辞荐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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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08


      唐晓翼走出办公室,步下台阶时,脚步尚有些虚浮。
      耳边回响着上级的夸赞,他进入塔以来,从未见过上级待他的脸色这样好过。方才在办公室里,上级猛拍唐晓翼肩膀,大有知己相见恨晚之意,口中连连赞赏他的有勇有谋:说的就是几天前发生在礼堂的那桩事情。
      塔内高层亲自下了文件,对唐晓翼的表现褒奖有加,字里行间流露出欣赏之意,更有对“大器晚成”的欣慰与满意。接踵而来的便是同事(同学)的祝贺、上级的嘉奖,唐晓翼忽然被巨大的善意包围,他不感到喜悦,反而觉得茫然:这一切来得太出乎预料、突然而然,仿佛天降惊喜,猛地砸到他这个路人头上。
      而他深知:这些给予他的好意,都源自南岑。
      如果没有她,他可能还是那根同学避之不及的反骨、那片上级谈之色变的逆鳞、那个永远都不可能毕业的预备哨兵。

      南岑所受的伤并不算严重,手术过后恢复良好,伤口愈合迹象明显,如果后续遵照医嘱服药敷药,有很大概率不会留疤。她在医疗中心小住了一段时间,留观伤口愈合情况,同时也对大脑做了一个检查:这是在雷欧的强烈要求下进行的,南岑持有默认态度。雷欧认为,即使是现役向导,这样大规模地运用精神力也是十分危险的,可能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更何况南岑还只是预备向导。雷欧相当看好她的未来,自然不希望她折在这里。
      唐晓翼走进病房时,屋内很热闹,除他和南岑以外,还有雷欧、芬、墨小侠和苏绸,虽然乔治在墙角边的椅子里坐着,但因为他存在感过低,唐晓翼决定不把他计入人头数。雷欧正在对南岑发表长篇大论,而她作出认真模样,边听边点头,时不时回应,这副乖巧学生的模样极大程度上地取悦了雷欧,促使他更快结束了发言。

      话音未了,雷欧给她掖了掖被角,举止间流露出担忧:“检查结果显示,你的大脑有轻微损伤,面积不大,远远不到崩溃程度,但我还是希望你尽量不要大规模地使用你的精神力。”似乎认为自己用词过于温吞,雷欧改口道,“禁止大规模使用精神力。”
      而南岑神情温顺地答道:“我知道了。”
      一时间气氛胶着住,无人说话,雷欧瞥了一眼刚进门来的唐晓翼,猛然一拍床边护栏:“南岑,少给我阳奉阴违,你在那个哨兵身上放了线,又装出听话的样子来哄骗我。我警告你,趁早收敛收敛,他不是小孩,对精神力的掌控能力也远超其余哨兵,你完全不必像个奶妈一样对他操心得面面俱到。”

      唐晓翼挪了挪脚步,走到墨小侠身边:“放线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向导分出一部分精神力,放在哨兵身上,相当于给了哨兵一个便携式的向导,走到哪带到哪,持续起庇护和增幅作用。这对哨兵来说很方便,对向导来说损耗很大……”说到最后,墨小侠的声音越来越低,“南岑的大脑损伤,不一定完全来自于几天前的那次大规模使用精神力,可能还有一部分源自在你身上放置的线。”
      他看了看唐晓翼:“我看她也不像是打算收回的样子,那么她的大脑将会长期受到损害。”

      身为向导,大脑就是南岑的武器,精神力的支配调派都发生在大脑之中,一旦大脑受损过度,她不仅再也做不了向导,可能连做一个正常的人都成奢望。
      唐晓翼用舌尖抵了抵下颌,一句“她得有多不信任我……”说了一半,下半句坏死在喉咙里,也许都尚未凝结成形。他看向南岑,只见她垂下眼帘,不对雷欧作任何回应,以一副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乖巧态度逢迎雷欧的不满。她这副消极的态度显然未能浇灭雷欧的怒火,反而助其增长得愈发猛烈凶狠。
      “随便你!”雷欧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南岑,我只是怕你早晚有一天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又倏然冷笑道,“也是,付出代价的是你,我在这里着急什么。”说完拔腿便走,走至门口时却又倒退回来一步,凌厉眼刀往唐晓翼身上甩,半晌扔下一句“好好照顾她”,还是走了。

      墨小侠长叹一声:“你情我愿的事情……忒修斯前辈在着急什么。”说着,他走上前去,给南岑拔掉输液管,又问了几句话,建议她多下地活动,毕竟腿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当然,不要过度。”墨小侠将记录笔插|回胸前口袋里,向南岑道别,她也露出一点笑容来,微微颔首算作应答。
      苏绸叫上乔治,和墨小侠一齐离开病房,走时和唐晓翼打了个招呼——仿佛刚刚才发现他也在似的。房门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门锁闩住,室内只剩他们二人。

      唐晓翼把乔治方才坐过的那把椅子,从墙角搬到床边,他在上面坐下,先告诉南岑他刚才的经历:“我的直属上级把我叫了过去,说着什么‘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简单,叛逆顽劣都只是幌子,内里还是个能干家伙’……这种奇怪的话,简先生的那个助理还亲自给我送来了一份口信,大意是简先生很欣赏我,希望我日后好好表现……不说口信内容,我确实不太喜欢那个助理,年纪轻轻的,眼镜片比啤酒瓶底还厚,眼睛藏在后面,显得贼眉鼠眼的,太精明。”
      “人家也有名字的,叫西奥。”南岑说,“以后少不了得和他接触,我建议你说话注意点。”
      唐晓翼很自然地接上来:“我也只这样和你说话。”

      一时间没人说话,南岑垂下眼。一侧窗户半开,漏了一丁点阳光进来,斜斜地照映在床上,末梢恰好附着在她指尖,她优柔地旋转了一周,便听见唐晓翼好似吞吐一般,极缓慢地向她问出一句话来。
      唐晓翼说:“……听说你从麻醉中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在哪里?”
      南岑回答得很平静:“是有这回事。”

      她看向唐晓翼,意外地在对方眼底触及到“受宠若惊”般的情绪,南岑有些茫然:他好像对此做出了错误的解读。于是她耐心地解释道:“因为塔要求我们结合,本质是希望我能对你的言行举止做出一定程度的约束,我自觉并无多大能力,而你又不愿意戴上那枚颈圈。昏迷的那段时间,我无法注视着你,始终忧心忡忡,不能安然睡去,终于挣扎着醒过来,第一眼却没有看见你,当然会下意识地去问你在哪里。”
      随着她的讲述,唐晓翼眼中的光一寸一寸地黯淡下去,最终静止成一滩安静的水,波澜不起、纹丝不动。南岑接着说道:“幸好那时,没过几分钟,你就从病房外面走了进来。我看着你,只觉得整颗心都落了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想:我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了。”唐晓翼说,“不必这样看待我……仿佛在看待一个定时炸|弹般。”
      南岑看向他。她面朝亮光处,连脸颊边缘的绒毛都被寸寸照亮,虹膜一见光,呈现出澄澈的浅棕色,犹如一碗浅浅的茶汤。“好。”她微笑了一下,但唐晓翼知道,她的意思是敷衍,是蒙混过关,如有下次,她照样以看定时炸|弹的态度来对待他。
      旋即他一惊,想到为什么会如此了解南岑,知道她的反应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情绪与态度。

      ……他们之间又沉默下来,唐晓翼在这样的沉寂里渐渐地感到了坐立难安,视线一扫,落在南岑盖在被子下的腿上。墨小侠的建议在他的脑中来回打转:多下地活动。他提议道:“要不要下床走走?我扶着你,去外面走廊上散散步。”又搬出墨小侠来,“医生也说了,你要多活动。”
      “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正想着要下地走走呢。”南岑说出“我们”两个字时,唐晓翼只觉耳廓微痒,好像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耳朵飞快地窜了过去,一道闪电转瞬即逝。

      南岑掀开被子,挪动双腿,让它们垂在床侧。她身高腿长,脚掌已然贴地,蹭动着用足尖去勾床下的拖鞋。做这事时她也认真得很,双臂撑在床上,肩膀稍稍耸起,病号服下的身体显得单薄。唐晓翼注视着她,忽然想到,假若他用手去攥一攥、捏一捏她的肩,也许那方圆润的弧都不够填满他的掌心。
      她撑着床面,尝试自己站起,但由于发力牵动了腿上伤口,痛感阵阵地潮|涌上来,南岑颊侧甚至浮上绯红。她抿着唇,纠结了一秒钟是否要求助唐晓翼:幸好他已伸手过来,托住她的腋下,扶着她站起。真正触碰到她的身体,才确切地感受到她的消瘦,只薄薄一层肌肉裹住内里的骨骼。他第一次见她把头发散下来,披在肩上背后,柔软的发丝拂在衣料上,一部分扫到了他的手。
      唐晓翼蓦地觉得指尖有些发痒。

      南岑说了声“多谢”,抬起头来看他。唐晓翼猝不及防和这双眼睛对上,竟平白生出几分慌乱来,轻咳几声,更像警告自己:“……你试着走走,别太用力,累了就和我说。”
      他们先是在病房里兜了一圈,又推开门出去,走到了走廊上。走廊里没什么人,偶尔出现的也只是医生和护士,从他们身侧匆匆地擦过去,符合塔的一贯作风:高效快速。他们仿佛快进世界里的慢放镜头,沿着走廊缓缓地走。

      唐晓翼一手托在南岑腋下,另一只手牵着她。四周这样寂静,静得好像时间从他们脚下奔腾流逝过去,好像只这样走着,就花了好多年,久到够他想些别的。他想到,近日情绪似乎过分放肆奔涌,不自觉泄露出些怪异。
      归根结底,他与南岑目前只是同事关系,他不应该幻想更多。更重要的是:她的态度始终是保持距离。即便哨兵与向导的关系必定亲密无间,她也始终认为需要保持距离。而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一以贯之。
      于是他血管中潜藏的那座火山,悄无声息地偃旗息鼓了,唐晓翼再去看南岑,都觉得手头的动作太多余,多怕冒犯到她。可她又这样自然、自然而然地把大半体重都压在他身上,好似真把他视作一根人形拐杖。

      “……之前发生在礼堂里的那件事。”
      南岑听见唐晓翼开口说道。
      她抬头看向他,作出倾听的模样。唐晓翼继续说下去:“说来可能有些奇怪,但当你把那把匕首递给我时,我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他看着她的眼睛,确认她并没有流露出兴致缺缺的情绪,唐晓翼便告诉她:“我的父母都曾为塔工作,服役期满后也依旧住在塔内,所以我是在塔里长大的。小时候,我们那一圈的小孩都玩得好,经常一起做游戏。我们最喜欢的游戏叫做摘星星。”

      塔内居住区的小公园里,专门划分出一片区域,用作儿童游乐区。其中有一个设施,呈现圆锥形状,侧面被粗壮绳索编织成的网格覆盖,可供攀爬。这个游戏很简单,谁先爬到圆锥的顶端,摘得“星星”,谁就胜出。
      那时的唐晓翼就已经展现出肢体灵活的天赋,总是拔得头筹,久而久之,其他人不愿意和他一起玩这个游戏。所以唐晓翼用了心,故意输上几回,近似于一种哄骗:给予他人一些甜头。他攀在网上,抬头去看不远处的顶端,将假想中的星星刻印在脑中:即便他知晓,只需要他发力,就能把它摘下,但他绝不能这么做,因为他还要和这些伙伴继续玩,他不能被抛下。
      年幼孩子最害怕的,无非“不合群”这一概念,也许潜意识里认为,与群体背道而驰,本身便是耻|辱,是不可原谅也绝不可触碰的作为。

      可是长大后的唐晓翼,已然成为群体中的异端、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他对此并不感到局促,更不感到后悔,只是怡然自得地走下去,走到哪里都无所谓,不合乎他人期待最好。他也确实已习惯于此,毕竟这样他似乎活得更自在。但当南岑将匕首交到他手中、让他去杀了黑暗向导时,突兀地,唐晓翼久违地想到了那颗星星,即使它从来都不存在。此时此刻的他,不必再被束手束脚,大可以直接将它摘下,实现南岑的目标。
      ……然后他想到,原来已不再是唐晓翼的目标,而是南岑的目标。
      他已长大到不需要在意他人的年纪,只需抬一抬手,便能摘下那颗星星。可他早就不在乎了,要不要也无所谓。但只要南岑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他就心甘情愿地去摘,还要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拿来给她看。

      他没再说下去,但他猜测南岑也许已经明白了。
      南岑看着唐晓翼,缓缓地眨了眨眼,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不必抗拒这一过程。”她说道,“这是哨兵与向导结合的正常程序。我是指,你确实会越来越关注我……也就是越来越在意我。这不是坏事,反而值得高兴,这说明我们已经开始磨合了,后续展开工作也会更加便利。”
      她顿了顿,不放心似地说上一句烂俗的话:“不过小心点,不可以爱上我噢。”
      “为什么?”唐晓翼紧接着问道,又嫌自己太过猴急,匆忙补充,“……只是好奇。”
      南岑又眨了眨眼,借这点空隙组织语言。她稍稍歪了歪头,鬓边长发垂落在肩上。
      “因为我不认为那是一件好事。最好只是同事,这样能少很多麻烦。”她说道,“我有点累了,回去吧,我想躺下。”

      “……那你有感觉到,越来越在意我吗?”
      唐晓翼把南岑带回病房,看着她在床上躺下,还是没忍住,这样问了她。
      南岑平躺在床上,阖眸沉思了一会儿,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吧。”
      又问他:“大白怎么样了?”
      “……”唐晓翼沉默了一下,终于意识到:在南岑心里,也许那只萨摩耶都比他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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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题外话……隔壁《烨枝》在被锁了一两年后终于解锁了,我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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