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 哨向]Choker

　　话剧演出时间不长，约一个小时便已接近尾声。
　　在结尾处，人类代表与魔物代表握手言和，互相拥抱。随后其他小演员走上舞台，朝观众席深深鞠躬。
　　在排山倒海般轰烈的掌声中，南岑轻轻地皱了皱眉。

　　她说：“预备哨兵，不如现在就开始联合训练吧。”
　　话音刚落，南岑起身，从唐晓翼的腿与前排座位间的缝隙轻巧地穿了过去，走到了一旁的过道上。唐晓翼也随同她离开座位，二人一前一后，朝舞台走去。
　　此时，室外已完全暗了下来，路灯亮起，巨大的白炽光束穿过礼堂的窗户，投映在这条过道上。这投影并不是完整的，被窗框切割成了数个方块，南岑和唐晓翼踏着它走过去，像在钢琴黑白键上行走。
　　在舞台下，长长的帷幕垂下，圈出一片阴影。南岑就在这片阴影里驻足。她望着舞台上的孩子们，而后唐晓翼听见耳畔一声轻响。

　　“喀嚓”。
　　这一声像解除野兽的束缚、像开启水库的闸门。随即，大量声音涌至唐晓翼耳边。哨兵的五感强于常人，普通人交流时的音量，听在哨兵耳中，都像炸|弹贴耳被引|爆。如果没有向导为其构筑足够坚牢的精神壁障、对信息进行筛选，缺乏经验的稚嫩哨兵极容易被浩如瀚海的信息吞没，迷失在纷杂混乱当中。
　　哨兵本身并无构筑精神壁障的能力……或者说，并无构建强大到能进行筛选信息的精神壁障的能力，毕竟哨兵专长绝不在精神力。某种程度上来说，哨兵十分脆弱，这也是为什么塔不会放任他们正常地生活在普通社会里……因为他们根本做不到“正常地”生活。
　　在塔内，未结合的哨兵会被严格地保护起来，生活起居都处于绝对静音的状态下，所以最初，当南岑发现唐晓翼被关在普通禁|闭室，她便知晓他绝不是善茬：即便被惩罚关禁|闭，哨兵也该待在专用的静音室，只因普通禁|闭室可能会将他们逼疯。
　　但是唐晓翼身处其中，不仅安之若素，甚至称得上是怡然自得。
　　他有精神壁障，并且强过许多人，连作为哨兵的芬，也无法轻易打破这道壁障。
　　只是这些在南岑面前，算不上值得一提的阻碍，或者需要注意的特殊之处。

　　她很强，超出一般人对预备向导的评估标准线，这也成为她迟迟找不到结合对象的原因之一。
　　她不希望，她的结合哨兵是个不中用的家伙。

　　在这时，南岑突然开放屏障，让唐晓翼听见这些杂音，意绝不在所谓的“联合训练”。
　　他瞬间进入状态，凝神去倾听，从这嘈杂喧闹的大量噪声当中筛选出异音……家长们的夸赞声、老师们的致谢声、孩子们的笑声。撇开人声。他听见室外，晚风在树叶间流动，细小石头被风推动，沿着鹅卵石小道一路翻滚，草叶互相摩擦，窸窸窣窣。
　　几秒钟后唐晓翼又回到礼堂里。他听见呼吸声，它们包括不远处的家长、老师和学生，更包括离他这样近的南岑。她轻笑出声。
　　这声轻笑往上飞升，唐晓翼被拉扯着向上，他找到了答案：舞台上方，纵横交错地架构起来的根根钢梁，此时正发出不正常的嗡嗡声。它们在震颤，原因并非来自舞台。

　　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又或者敌对方在这一刻行动，唐晓翼与南岑同时跳上舞台，将靠近自己的几个孩子护在臂下，强迫他们弯下腰。钢梁竟然折断，将无法承担的重量朝下松卸，杂音嘹亮，尖锐锋利地刺激着唐晓翼的耳膜……然而也只是不到一秒钟，因为南岑的精神壁障及时将他密不透风地封闭了起来。
　　一直以来，哨兵与向导默认，不可能有敌对势力可以突破重重保卫，潜入塔的内部。
　　可唐晓翼和南岑，预备哨兵与预备向导，万万不曾想到，这样难得一遇的事件，会正好让他们碰上。

　　不知何时，舞台上方的礼堂屋顶被破开了一个洞，洞口边沿垂下钢索，将人员下放。
　　这些人原本踩在钢梁上，密切关注着底下的情况，然钢梁不堪重负，骤然断裂，他们不得不现身。

　　比起钢梁坍塌发出的声音，更吓人的当然是清晰的枪|支上膛声。
　　师生们与家长们只沉默了短短一瞬，便陷入了混乱与尖叫当中。
　　家长们想靠近舞台、带走自己的孩子；老师们则护着学生，步步后退，企图与闯入者谈判。然实在过分慌乱，口舌迟迟无法吐出完整的字句，孤单的字眼断断续续地往外跳。“你”、“这”、“不”，破碎的文字不成语言，只剩溢于言表的意外与慌张。
　　南岑把自己护住的孩子往旁边一推，立刻有脸色苍白的家长接应住了他们。南岑稍稍压低身子，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闯入者。

　　他们显然有备而来，全副武装，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被保护。南岑的视线在他们的肩章与胸章上停留了短暂一瞬，移开去看别的地方。她打断支吾而不知所云的老师：“你们是谁？”
　　对方默然，这十几秒里无人发言，连嘈嘈杂杂的家长都噤声。
　　最终，是一个头领模样的人从队伍中走出，看身形是男性，虽然他戴着护目镜，但南岑感觉到他看了她一眼。他反问她：“你是谁？”声音低沉沙哑，这是抽了多年的烟，被熏坏了嗓子。
　　她避而不答，继续问：“你们要干什么？”

　　对方不再理她，闲适地挥了挥手，身后立刻有人走上来，朝着台下观众席高声喝道：“识相的，不想死的，最好安静听话点。排成一排，两人间离远点，举手抱头，蹲下来！”
　　见家长们仍乱成一团，无人听从他的指挥，他拔高声音，怒喝一声：“都照我说的做！”
　　家长们面面相觑，有几个人慢慢地按他指挥，抱头蹲了下来，其他人纷纷效仿，参差不齐地在舞台下蹲成一排。
　　这人耀武扬威，朝还站在舞台上的唐晓翼和南岑晃了晃枪|口：“你们也下去。”

　　唐晓翼当然没动，南岑也没动。
　　那人不耐烦，往他们这边走了几步，被头领伸过来的枪身推回到原位上去。换做头目走近来，他并不朝向唐晓翼，目的性极强地冲着南岑去，与她只差几步之遥，唐晓翼上前一步，伸臂挡住头目继续往前。
　　头领看他一眼，又饶有兴味，将唐晓翼和南岑从头打量到脚，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向导有点意思，哨兵也算不错，可都还只是预备役。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在这里逞什么威风？”
　　他歪了歪脑袋，嘲讽之情彰显无遗：“趁着我还没发火，赶紧滚下去蹲着，免得真受什么皮肉苦。”

　　南岑充耳不闻，只说：“这个礼堂里的所有人，都与你们的任务目标毫无关系，你们大可以直接离开，而不是控制我们。比起前者，后者显然风险更大，我真诚地劝你们早点收手。我不信你不清楚其中利害关系。”
　　头领顿住，更有兴趣，靠近一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们是黑暗哨兵，按理说不会轻易出现在塔内，但你们来了。”她说，“而这些孩子能在塔内学校登记读书，想必他们父母都家底干净、身世清明，不可能和你们有关系。”
　　“控制这些家长、孩子和老师，于你们而言，弊大于利。”南岑重复一遍，“我劝你们早点收手。”

　　“嘶。”
　　头领上下牙齿咬紧，吸入一口冷气。
　　他晃动着枪|管，一下一下拍打在手掌虎口处，转过身子，眼神挑剔地在礼堂内扫视一圈，将各色表情尽收眼底。他又一挥手，其他人顿时抬枪，有的对准师生，有的对准家长，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南岑皱了皱眉。
　　头领回首看着南岑，又接近一点，南岑拨开唐晓翼的手臂，她与头领之间只剩下短短一段距离。

　　“向导，你很天真，也很愚蠢。”头领口吻放松，像随口和她聊天，“在这里，我们从没想过留活口。”
　　南岑怔了怔，竟然问他一句：“那你干什么和我废话？”
　　她一步登天，直接逼到他面前，握住枪|管，将枪|口抵上自己肩膀。南岑说：“开枪吧，杀掉我，再杀别人。”

　　头领面罩下的肌肉动了动，像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用枪|口轻轻顶|撞着南岑的肩膀，像用锤子轻敲容器，估计其中容物多少。他嗤笑一声，而后扣动扳|机。
　　枪|口朝下，他将一颗子|弹送进南岑脚边的舞台地板，而后整个人退开。“我改变主意了，”边说，头领边朝手下挥了挥手，“其他人要杀，但是你可以留下，预备向导。”
　　“我觉得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南岑在他身后说，“因为我也改变主意了。”

　　唐晓翼看见她迈开脚步，猛冲向以后背朝向她的头领。
　　头领察觉到身后危险，转身正好撞上她，南岑劈手夺走他的枪，整个人缠上去，试图拧住他的手腕。对方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哨兵，身手力量都高她一截，会被她骤然袭击，全因她出其不意。他凝神去对付这个预备向导，不想身后响起手下的惊呼声。
　　一名原本蹲在地上的家长突然跃起，身手异常漂亮，瞬间便控制了离他最近的一名敌人。其他家长即便手无寸铁，也依旧闻风而动，冲上前去进攻全副武装的黑暗哨兵。一时间，礼堂里再度陷入混乱，人声、枪声、打斗声不绝于耳，缠成一团黏稠。
　　头领咬牙，倏地抽出原本绑在腿上的战|术|匕|首，朝着南岑的大腿狠狠地刺下去，将她撂倒在地。他无暇再害她，转头去料理更为要紧的乱局。

　　南岑翻倒在舞台地板上，木质地板凉意丝丝入扣。她卧倒，但没有完全卧倒，因为她用双手紧紧捂住大腿的被刺部位，强撑着站起，步步走向唐晓翼。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歪斜，但她走得这样快。
　　她来到他面前。南岑已流了不少血，额头上满是冷汗，而她咬紧下唇，手指颤抖着伸向匕首刀柄。
　　即使是唐晓翼，也难免睁大了眼，看着她硬生生地将那把匕首自伤口处拔出。
　　南岑喘着气，闭眼忍耐拔刀引发的极端疼痛，她用另一只手按住伤口，让血流得不那么激烈，把匕首递给唐晓翼。
　　“三点钟方向，舞台总控制室，黑暗向导在那里。”她低声说，“预备哨兵，杀了她。”

《［查理九世同人］我只是，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