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 哨向]Choker

　　二人下楼时，遇到了苏绸和她的哨兵。
　　他们显然刚采购回来：苏绸怀抱着牛皮纸袋，哨兵双手提得满满当当。他们原本正在交谈，见到唐晓翼和南岑，苏绸先打招呼：“嗨……你们出去吃饭？”
　　南岑点点头，苏绸把哨兵介绍给他们：“这是乔治，是我的哨兵。”
　　名叫乔治的哨兵身材高大健壮，一头火红短发，吊梢三白眼显得很凶。他礼貌性地微微颔首，看上去不打算和他们多说话，南岑便微笑着和苏绸道别，从他俩身边擦过去。

　　“你也许认识乔治。”
　　走在通道里，南岑对唐晓翼说道，她顿了顿，似在回忆，随后她慢慢地说：“……我记得，他和你是同期受训的哨兵。我是说，你们都是五年前进入塔的。”
　　“我确实认识他，但也只是认识，并不熟。”唐晓翼回答道，“况且我和他这种……乏味的优等生，的确没什么共同语言。”
　　南岑沉默了一会儿，踏进食堂大门时，她才轻声说了一句：“那真是辛苦你了。”

　　对于晚饭吃什么，两人都没拿主意，随机选中了食堂内的一家○县小吃，推开门走进去。
　　店老板正闲，对唯二的客人异常热情，见到唐晓翼，还惊讶出声：“是你……之前那个哨兵。”
　　“预备哨兵。”唐晓翼纠正说。
　　点好餐，二人坐下，南岑看了眼老板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问唐晓翼：“你们认识？”
　　“曾帮过他一点小忙。”他轻描淡写，像完全不在乎，南岑又朝厨房看了一眼，正与老板对上视线，后者友好地笑了笑。南岑收回视线。

　　热气腾腾的馄饨被端上桌来，在下勺之前，南岑慢慢悠悠地开口道：“说点工作话题吧。塔希望我们从明天开始联合训练。”
　　“随便。”他摆出无所谓的态度，伸长手去够南岑那边的调料罐，她给他推过去。南岑说：“你知道……塔的用意不仅仅是帮助我们更快进入状态，更是为了把你和其他预备哨兵隔离。你是不定时炸|弹，你是害群之马。”
　　“说教就免了吧，预备向导。”唐晓翼将调料罐放回桌面，发出一声“啪”，清脆有力，一份短促的警告。比起训练，他对面前这碗馄饨都更有兴趣。和南岑在一起，无所谓；和工作状态的南岑在一起，唐晓翼宁可吃馄饨。

　　南岑噤声，也专心去吃馄饨。唐晓翼吃得比她快，完了便坐在那里看她吃。乳白雾气溢出汤碗，腾腾地向上飞升，南岑整张脸笼在白雾里，他只觉得她睫毛痕迹好深，乌黝黝的一对弯弧，一眼看去，让人生出她慈眉善目的错觉；然当她抬眸看向他，唐晓翼就知道她本质里绝不蕴含佛性。
　　他毫不怀疑，若她的□□力量与他相当，她绝对不屑于同他讲道理，先上手暴打一顿。和他确实没什么话好讲，眼下南岑仍有好耐心，试图和他对话，纯粹是因为：她打不过唐晓翼。
　　无奈唐晓翼油盐不进、刀枪不入，何况南岑确实不算擅长言辞，二人的关系推进得万分艰难。

　　饭后二人都不是很想回宿舍，也许是默契地一齐认定：在开阔场所相处总比在封闭空间强。南岑提议不如到处走走。
　　唐晓翼比她年长，也更熟悉塔的内部构造，因此后来竟成为他来带路。二人一前一后，在通道上走着，间或交谈，大多时候沉默。他们在塔内的人缘都不算好，大部分人不太爱和名声不好的唐晓翼有接触，而南岑的社交圈又封闭，因而一路走来，并没多少人和他们打招呼。这反而令南岑感到安心。
　　假设唐晓翼是一个备受欢迎的优秀哨兵，那么在他身边的南岑必然要承受万般检阅，他们对她评头论足、斤斤计较，反复论证南岑与唐晓翼是否“般配”——“般配”。南岑默不作声地抵了抵后槽牙。总归讨厌嘴碎的人。

　　外界看待塔，更倾向于将其评价成一个森严庄重的机构，具有强烈的军|事性质；但对于生活在塔内的人而言，“塔”与平常的人类社区别无二致，拥有居住区、商业区和文教区，比起“工作”，他们更乐意理解成“家”：不少哨兵与向导对塔抱有深厚的情结，在服役期满后依旧要求留下，比如墨小侠、雷欧和芬。
　　自被确认为“向导”或“哨兵”的那一天起，这些人的命运便已与塔相连，羁绊深重，轻易斩断不了。
　　可总有人竭尽全力、费尽心思地想要挣脱出去……南岑看了唐晓翼一眼。

　　他们从商业区，一路散步到文教区。有些哨兵与向导，在塔内定居，结婚生子，这是塔内一部分小孩的来源；另一部分小孩，则是从小便被确认了是“向导”或“哨兵”，直接被接入塔内，接受专业的教育。这类孩子与塔内的普通孩子，上的是不同的学校，但学校之间也常常有联谊活动，因此双方之间并无太大隔阂。
　　这个时间点，学校本应放学，南岑却听见了歌声与乐声。它们越过校园高墙，叮叮咚咚地泼洒到街道上。南岑看唐晓翼，他也正好移来视线，偏偏头：“想进去看看吗？”
　　南岑点了点头：“……我们能进去？”她记得出入学校需要专用证件，而她没有。……难道唐晓翼有？
　　“不能。”唐晓翼抬头看了看墙顶，“但我们可以翻墙进去。”

　　他身材高大，在墙下伸长手臂，手掌就能触及到墙顶。南岑试了试，她的指尖都离墙顶尚有一段距离，她悄悄地踮踮脚，又索性明目张胆地跳起，顺利拍到墙顶。
　　她转头看看唐晓翼……看着他轻松地上到墙顶，身手利落、姿态矫健。然后他在墙头蹲下|身，朝她伸出手，把她拉到墙顶上。
　　他指腹带着厚厚的茧，粗粝地摩擦着抵在南岑皮肤上，而他单手提起她整个人，好似不费吹灰之力，平淡又随意。南岑在墙顶站稳，率先跳下去的唐晓翼转身来接应她，伸长手臂作出准备姿态。
　　这点高度，南岑还是有安全落地的底气的。她看准他旁边的空地，纵身一跃，转瞬间落到实地，微微屈膝以缓解冲击力。

　　唐晓翼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极有目的性地向某栋建筑物走去，南岑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她好奇地四处张望，忽地被唐晓翼拉到身边：“你想被警卫盘问不成？别像刚进城的乡下人一样。”
　　“……我又没来过塔内的学校。你来过？”南岑问他。
　　对方沉默了一下，随后慢慢地说道：“我是在这里长大的，我当然读过这所学校。”

　　“？”南岑意外又茫然，下意识想追问，旋即便意识到不合适：唐晓翼并无义务或者必要，需要对她这位同事说明自己的历史。换言之，连他的档案都不曾记述的、唐晓翼的一部分人生，本来就不对她这样的外人开放。
　　她住了口，尽可能地管束住自己的好奇心，随同唐晓翼穿过草坪，进去那座建筑。甫一进门，南岑便明白了这栋建筑的功能：这里是一座礼堂，专门设来表演文娱节目、举办大型典礼。此时此刻，礼堂里正在演出一场话剧。

　　唐晓翼领着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确保满场热切期待的家长能成为他们完美的屏障。南岑尝试把手从他掌中抽出，他好似惊觉，连忙松了手，她得以自由。
　　南岑本想专心观赏台上话剧，不料身畔哨兵压低了声音，同她对话：“下次，我是说下一次，如果遇到刚刚那种情况，你可以放心地依靠我。我们是同事，确保你的人身安全也是我的工作内容。”
　　“但我觉得刚才没必要依赖你。”讲到这里，南岑顿住，侧过脸看着他，“……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可我也希望你知道，向导并不如你们哨兵所想的那样……娇弱？”
　　唐晓翼咧嘴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在她挣扎前便松开。他嗤笑道：“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手腕都没我的手腕一半粗，还不算娇弱？预备向导，你可能不知道正式工作后我们要面对什么，但我希望你及早养成习惯：遇到与自身相关的事情，首先考虑自我保护。而我，我就是绝佳的工具人，任凭你差遣：因为我们是同事。”

　　南岑想了想，也许该对他说声谢谢：多谢你这么看重我这条命，明明我自己也不是很在乎。
　　又想，也许她现在确实该稍微重视一下自身安全……毕竟，若是她死了，唐晓翼不就变成了丧偶期的哨兵？尽管他们从未真正结合。据说丧偶期的哨兵或者向导都很难熬，南岑是个偶尔善良的人，不太爱给别人添麻烦：比如让唐晓翼变成鳏夫。
　　于是南岑真诚地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答应是一回事，怎么做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时，二人脑海中的想法惊人的一致。

　　因为演员都还是学生，话剧重童趣而轻哲思，观者只觉轻松有趣，观众席时不时因台上演员的失误而发出一阵笑声，整座礼堂的氛围十分愉快。南岑也被这种气氛感染，饶有兴味地观看着演出，压低声音问唐晓翼：“你上学时，参加过这样的话剧吗？”
　　得来他理所应当的回答：“当然，我当时还因为表现优异，被评为话剧之星呢。”言辞之间颇有傲意。
　　“你演的什么？”南岑难免好奇。
　　唐晓翼蹙起眉头，作着回忆：“我记得，当时那出话剧的剧情是勇者打恶龙救公主，我就是那只被揍的恶龙，因为演得太像地道的反派，所以就被评为话剧之星了。”
　　南岑看他，细细打量他的眉目，赞成地点点头：“我觉得也是，你长得就很反派。”

　　唐晓翼原本正双手抱胸，在看话剧，闻言转过头，装出凶恶的表情，朝南岑晃一晃。南岑却觉得这像大狗示威，凶狠有余，更多像另类的撒娇。她不自觉伸手出去，揉了一把唐晓翼的头发。
　　他整个人顿住，几秒钟后才想起来要偏头躲开，而南岑也意识到此举过分亲昵，讪讪地收回手。一时二人间沉默下来。
　　“……不好意思。”南岑还是这么说。
　　唐晓翼别过脸，大半张脸隐没在礼堂的阴影里，她听见他接了一句：“没关系。”

《［查理九世同人］我只是，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