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替身太子妃我不当了(重生)

作者:酒初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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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1 章


      三月三,水边多丽人。

      初春天气新,燕草碧如云,长安城南,出行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

      泗水边华盖如云,行障遮掩,下仆们支起长达数十里的帷帐挡住庶民的窥视,隐约可见云鬓高髻、衣着华丽的女郎如蝶般轻盈来往,锦罗衣裙上的蹙金银线在日头下熠熠生辉。

      这是平阳长公主为大归的女儿长乐郡主温玉和举办的花宴,能得到请柬的,无不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几个命妇用团扇挡住脸,窃窃私语,“听说那位也会来……”

      “我要是她,明明是原配嫡妻却连个诰命的没到手,我就——”

      “你就什么?以死谢罪?”

      不客气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命妇们面带不悦,一回头见是宴会的主人长乐郡主和被她们议论的沈氏女,立刻就变得讪讪。

      “我们是说那个谁家的女儿呢,郡主大概是听差了。”

      “别管她们,”沈灵霜摇摇温玉和的手,也许重生之初还会有些在意,但现在的她早就不在意这些了。

      温玉和这才冷哼了声,拉着面色如常的少女扬长而去。

      其中一个命妇摇了摇扇,“神气什么,还不是被夫家撵回家的!”

      另外一人赶紧捂她的嘴,“平阳长公主都没发话呢,你说什么呢!”

      一听见平阳长公主的名号,那人就噤了声。

      女帝做皇后时与先帝恩爱甚笃,先帝的子女有一大半都是她所出。本朝的公主本就不多,与圣人一母同胞的如今就剩平阳长公主一个,其地位可想而知。

      平阳长公主自己就不是个走寻常路的,温驸马因为牵扯进怀恭太子谋反案被下狱缢死后,她就没有再嫁,反而是养了许多唇红齿白,年轻俊俏的面首,过得越发潇洒。

      就是圣人决心彻改风气,大力约束女子,也从没对这位胞妹有过一句责备。

      有这么一位母亲,长乐郡主就是不再嫁,也养上一郡主府的小郎君,好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么一想,不少原本冲着温玉和而来的贵妇们心里就有些戚戚然。

      自家儿郎又不是拿不出手,做什么非要娶个郡主攀附权势,头上的幞头先变得绿油油,说起来也不好听不是。

      反倒是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儿,本就不是奔着长乐郡主而来的,一个劲儿地拿眼风去扫平阳长公主面前正揖手行礼的翩翩郎君。

      长安的局势再明了不过,诸位皇子中,有一争之力的只有三皇子秦王和六皇子晋王。

      三皇子先有原配,又有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楚如霜,怎么看都不是良配。

      六皇子赵元昭则完全不同,不仅洁身自好,从未与哪家小娘子传出过暧昧名声,更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不少贵妇人来赴宴前都对女儿耳提面命,以至于赵元昭才一出现,就有不少小娘子羞红了脸偷偷看来,在心里惦念晋王妃的位子。

      可这位六殿下目不斜视,径直到了平阳长公主的绣榻前问安行礼,很是不解风情,不少小娘子的媚眼都像抛给了瞎子看。

      平阳长公主正懒洋洋地被面首搀扶着坐起身,露出个娇媚的笑,“六郎来了?”

      “姑姑。”赵元昭唇畔现出梨涡。

      “要我说,成天伤春悲秋有个什么意思,没病都有闷出病了。就该在春光明媚的时候,带上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到郊外踏踏青,听他们吹吹曲才有意思。这样什么病都好了。”

      平阳长公主指指不远处捧笙抚琴的面首们,又轻轻拍了拍身旁面首的脸。

      “你瞧瞧,是不是个顶个的生得俊俏,又善解人意。你要是不介意,姑母送你几个带回去借花献佛。”

      面首的脸红红白白,娇嗔不安,“殿下……”

      平阳笑如春风,捏捏他的手,“小心肝,你才来半个月,我怎么舍得,放宽心。”

      赵元昭静静听着姑母如何惊世骇俗教他亲手给自己的阿耶织绿帽,又如何打情骂俏,唇边笑意始终未改。

      “姑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待回去后就跟家中长辈说道说道。她近来一心向道,心情其实平复许多,还请姑母不必担忧,我先替她谢谢您的好意。”

      平阳长公主冷嗤一声,“要不是当年她帮我说情,免得我改嫁给杨咎那个蠢货,我才不会这么假好心。”

      赵元昭压着眼帘,他的阿娘向来好心,对圣人一片真心便爱屋及乌,只可惜被人弃如敝履。

      长公主最后几句压得极低,连走近的沈灵霜都没能听清。

      她见赵元昭正陪着平阳长公主说话,就停步扯了扯温玉和的手。

      “不打紧的,”温玉和大大咧咧地拉她上前,“阿娘,小霜儿来了!”

      平阳长公主啧了一声,挥退面首后招手让她们上前,眯起眼笑了笑,勉强有了几分长辈的样子。

      “从前就见你跟玉和投缘,没想到还真是我们赵家的人。”

      她握住少女的手,将自己腕上一只水头上好春带彩的翡翠镯推了过去。

      “权当姑母给你的见面礼,且喊声姑母来听听。”

      沈灵霜知道她一定是听说那些流言,这是在给自己做脸。

      虽然打心底里不想与赵元璟挂上钩,但见众人都在遮遮掩掩地往这处看,不好拂了平阳长公主的好意,还是轻轻喊了“姑母”。

      平阳听得心里舒坦,还不忘招呼赵元昭,“六郎,长幼有序,还不过来问个安!”

      沈灵霜身形一僵,都不敢去看赵元昭的脸。

      偏偏温玉和想到方才听到的那些难听话,见四周许多人注意到这处,更是赌气要替手帕交正名。

      “六郎,你不是那种捧高踩低的人吧?”

      沈灵霜有些尴尬,或许不是有些尴尬,是十分尴尬。她垂着眼,余光都不知往哪看,更不知该说什么好。难道她还能回绝温玉和母女的好心?

      赵元昭却很从容。

      他认认真真地揖手,眉眼温润,轻声唤她,“阿嫂。”语气从容极了,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然。

      这一称呼轰得在沈灵霜脑中炸开。

      温玉和却笑逐颜开,“算你识相。小霜儿,咱们去瞧牡丹,花匠提前半年培育出来的,前儿个才开就急急送来了……”

      沈灵霜被她拉着,一直拉到了移春槛前,被花团锦簇牡丹包围着,都有些回不过神。

      阿嫂?赵元昭唤她阿嫂?

      沈灵霜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复杂滋味,只是觉得心脏一下子被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声滋生的东西紧紧缠绕包裹起来,叫她浑身别扭,勉强自己去细看那些雍容华贵的花儿。

      事实上,这一槛牡丹,绝对是今日春宴的重头戏。

      牡丹四五月才是花期。

      花匠为着提前让贵人们赏看,需得在前一年的九月就开始筹谋。先在花株根部挖个寸深小坑,填些硫黄末,再到春来转暖,牡丹花有了花蕾的时候再裁剪多余的花蕾,保证每一枝只得一花独秀,至少开到碗口大小。

      而花下的这移春槛就更为讲究了。

      既不能用沉香檀木之流夺了牡丹淡淡香气,又不能用红酸枝梨花木夺了牡丹的色。

      数丈长宽的花槛下还安装了木板及木轮,被数名美貌贞静的婢女拉着跟随,好叫贵人们时时都能赏玩葳蕤春色。

      单这移春槛便价值不菲,更何况槛上数丛堪比中等人家全部家产的深色花呢,简直是奢靡之极,只也有极少数贵人能有这等手笔。

      “长公主是在给你做脸呢,”沈灵霜低声,体会到了平阳的拳拳爱女之心。

      温玉和笑嘻嘻的,仿佛不放在心上,“几丛牡丹算什么,只要皇帝舅舅在,谁敢对我说什么。”

      她从婢女手里接过银剪,咔嚓几声将花丛里最美的几朵摘了下来,挑了一支让人送去给长公主,就拈着其中正红的那朵要往沈灵霜的鬓边插。

      如墨乌发,殷红欲滴的牡丹花,少女俏脸如花,当真是好看极了,温玉和还有点遗憾,“你今日要是穿了石榴裙就好了,这身还是太素淡。”

      沈灵霜抚了抚发间花瓣,细白手指被衬得如玉一般,“好似太张扬了。”

      她今日来是有正事要做,这般好像太过显眼。

      温玉和自顾自地将浓紫的花别到自己云髻的金簪侧面,“就是要正红的才好,你是正妻,当然要用正红。”

      沈灵霜静了下,见不少人都在看她和她发间的花用团扇遮着半边脸窃窃私语,还是有些别扭,但这是温姐姐的好意,她犹豫了会,还是没有推拒好友的好意。她拥有的一直不算多,每一样都想用心珍惜。

      她看着温玉和折花,才折完,就被温玉和拉去河边祓禊。

      沈灵霜余光里在人群中搜索那人的身影,见他也被几位郎君围着往河边去,才跟着温玉和往水边走。

      平阳长公主让人挖了曲折的水渠,将曲江的活水引出,荷叶状的酒盏在水渠里停停走走,不时有人作出好诗引得周围人连声喝彩。

      沈灵霜握着初绿的柳枝,弯腰沾了江水,轻轻点到温玉和伸来的手上,肩上,又将一盘红枣和煮鸡蛋拨进水里,看着温玉和发自内心道。

      “祓除病晦,修洁净身。温姐姐,春神一定会庇护你的。”

      她的温姐姐那么好,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少女一双盈盈妙目含着点点碎光,说这话的语气认真极了。

      温玉和抿抿唇,不自在地用柳枝点了点沈灵霜的额。

      “我自然会一切都好,所以小霜儿你大可不必用这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病入膏肓,需要靠你替我祓禊才能好呢!”

      沈灵霜眨眨眼,显得有些无辜,“温姐姐这可就是不识好人心了。”

      “好啊小霜儿,你是不是还要说我狗咬吕洞宾?!”

      温玉和磨磨牙,笑嘻嘻地伸手就去抓她。

      沈灵霜一时不妨,连忙笑着闪躲,“姐姐饶了我吧,我可没说。”

      “你是没说,可就是这个意思!”温玉和不依不饶。

      女郎们无忧无虑的笑声引得围坐的郎君们纷纷侧目,继而也跟着善意地笑了起来。

      春日行宴,本就该无拘无束,放声高歌,有人被美景、美人勾动心肠,让家仆呈上琴,叮叮咚咚地大发逸兴。

      赵元昭低头抿了一口茶,也从腰间抽出玉箫倚在江畔斜柳上,郎君身姿瘦削修长,仿佛春柳,唇畔的玉箫皎洁温润,越发衬得君子如玉。

      箫声一起,沈灵霜下意识回头,恰好与赵元昭的目光对上,可对方只一瞬就挪开视线,让沈灵霜不由自主地心慌一下。

      赵元昭该不会还在生她的气吧。

      可下一瞬她又有些好笑,自己算得上哪个名牌上的人物,赵元昭有什么必要与他置气。倒是该赶紧寻个机会跟他说上话。

      可……她看看身边的温玉和,又看了看被不少郎君娘子们隐隐围住的赵元昭,总觉得很是棘手。

      “小霜儿,你想什么呢?”温玉和注意到同伴的心不在焉。

      沈灵霜将柳枝搁到托盘里,垂下眼睫,“没什么。”

      温玉和转过头还要再问,忽然就定住目光。

      沈灵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由得也凝住视线,“那个人是?”

      温玉和颇有些咬牙切齿,“是不是跟那个混账玩意儿长得有些像?那就是我前夫的那个外室子弟弟,真是稀奇啊,他怎么也来长安了?”

      她的表情很古怪,并不像是深恶痛绝,倒像是有什么其他缘故在里头。

      沈灵霜不由得也好奇打量那个郎君几眼,可怎么看,都像是个普普通通的谦和郎君,顶多就是年纪小了些,眉眼里还有些青涩少年气。

      “狼崽子!”温玉和咬着牙。

      沈灵霜眉梢一挑,“怎么?”

      温玉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她装腔作势地理了理裙摆,妩媚明艳的眉眼隐隐发红,“我想去更衣。”

      沈灵霜直觉哪里不对,但大庭广众也不好多问,就点了点头,找了个位置坐着等她,暗自留意着不远处赵元昭的动向。

      可温玉和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沈灵霜面前的茶都换了三道水,余光里的赵元昭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暗暗心急。

      怕一会儿温玉和回来了,赵元昭反而离开,那可就太不巧了。

      另一边,曲水流觞边的郎君们嫌诗词唱和太单一,令人招了胡姬来跳舞。

      临时搭成的帷幔里,急促低回的乐声鼓点如大小玉珠落盘,黄蓝红相间的舞衣缀满流苏金铃,紧紧包裹住胡姬身上诱人的弧度,露出雪白的胳膊与小腿,还有那一截弯成惊心动魄曲线的腰身。

      随着琵琶横笛骤然切入,胡姬们纵身横跳,腰肢急旋,金铃乱响,小臂上挽着的彩练绸带在半空中环绕波动,乱迷人眼。

      观舞的郎君和小娘子们如痴如醉地叫好鼓掌,一声比一声高,逐渐声势浩大,不少人都被吸引着围聚过来。

      沈灵霜坐着的位置刚刚好能将胡姬精妙绝伦的舞姿收入眼底,饶是她心里存事,也轻轻鼓了鼓掌。

      反倒是就坐在上首位置的赵元昭神色淡淡的,看上去不像是多么开心的模样。

      这胡姬的舞姿还不够好么,沈灵霜不解,不由得多看了赵元昭一眼,却不料刚好被他抓了个正着。

      怦怦怦——

      隔着喧闹的人群,坐得很远的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后又各自挪开视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沈灵霜隐约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她琢磨心里的异样感从何而来时,有人气势汹汹地快步走来,作势要摘掉她头上的那朵牡丹花,却在只剩半步时踉跄,手里的热茶一下都泼到了沈灵霜的裙子上!

      “啊呀,我不是故意的,沈娘子应当不会与我计较吧?谁叫沈娘子竟是戴了正红的牡丹,我还以为是眼花了,想瞧瞧可真有人那么大胆做出僭越之事呢!”

      楚如霜捂着嘴笑,鬓边簪着同样正红的牡丹,花瓣正一颤一颤的。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柳三娘气不过,连忙上来拿帕子替自家娘子擦衣。

      沈灵霜被热茶泼到裙摆,当即就皱眉站起了身。茶水不很烫,但衣裙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是难受,被三月春风一吹,甚至还有些冷。

      那厢胡姬的舞蹈正至高潮,十八般乐器齐鸣,琵琶声铮铮,一声比一声激昂,众人喝彩高叫鼓掌声不断,一时还真没几个人注意到这边。

      楚如霜大约是见她没吭声,竟是伸手要夺她发间的牡丹,“只有正妻才能配正红的牡丹,沈娘子可别会错了意!”

      沈灵霜想也不想,一把握住她伸来的手,冷了语气,“册封的文书并没有下来,楚娘子未免太心急了。”

      被楚如霜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沈灵霜就是再好性儿也被激出了火气。

      前世被楚如霜一次次逼迫时,沈灵霜心里知道屡次纵容楚如霜的人是赵元璟,一切的源头是赵元璟,自己就是怨,也该怨在罪魁祸首身上,而不是一味憎恨楚如霜。

      可这一世,自己与楚如霜并没有过节,楚如霜甚至还没与赵元璟彻底定下,却屡屡羞辱自己,想将自己踩进泥里。

      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只因为她爱慕赵元璟,赵元璟也爱慕她,就要将无辜的第三人打入地狱不得好死吗?

      前世今生的种种纠缠着在脑海里沉浮,沈灵霜突然就不想忍了。

      她捡起桌上的杯盏,手一扬将茶水都泼到楚如霜的裙子上,位置大小都与她裙上被濡湿的地方一模一样。

      “你!”楚如霜一下子炸了毛,连忙拿帕子去擦。这可是石榴裙,最怕水,沾水就要变色!

      头一次当面报复人的沈灵霜脸红一下,弯着眼笑起来。

      “我跟楚娘子一样皆是手滑,楚娘子应当不会与我计较吧?”

      她把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楚如霜。

      楚如霜整个人都险些要炸了!

      她想回嘴,可这话是她方才自己说的,想说沈灵霜是故意的,可面前的少女微微红了脸,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怯,明明是她故意泼了自己,倒像是自己又泼了她一回!

      果然是狐媚子,就会装模作样!

      难怪哄得赵元璟只愿意许自己一个侧妃之位!

      难怪上回在上阳宫里,赵元昭也站在她那边!

      楚如霜脸色红红白白,瞪着沈灵霜,新仇旧恨浮上心头,一时气昏了头,紧绷着五指扬起手,竟是要甩沈灵霜一耳光!

      沈灵霜瞬间冷了脸。

      可还未等她还手,就有人替她挡住了楚如霜的巴掌。

      “楚三娘,你过了。”赵元昭皱了眉。

      楚如霜打小就受宠,被娇惯得不行。

      生平唯二的不如意,一则是对赵元昭动过心,甚至还不顾女儿家的矜持主动表明心意,却被拒绝,对方还在上元宴为了维护别的女郎下了她的面子;第二则是明明她都要屈尊降贵地嫁给赵元璟那个流落在外多年、母族覆灭的的落魄皇子了,对方却只肯许她侧妃之位。

      这两者却都与沈灵霜有关。

      叫她如何不恨得咬牙切齿,只想把这个沈氏女生吞活剥了。

      见赵元昭又在维护沈氏,楚如霜不管不顾地嚷开了。

      “你跟沈氏是有什么苟且关系?怎么偏偏总护着她?!”

      她的声音不小,原本沉浸在胡姬舞姿里的不少人都被惊动,纷纷留意到了这边,自然也听见了她的话。

      未被册封的秦王原配和晋王?

      三皇子的糟糠妻和六皇子殿下?

      还是被传闻中三皇子的白月光揭破的?

      好大一盆狗血,就像是被沸水浇到,人群里登时就热闹起来。

      沈灵霜又气又急,气的是楚如霜不管不顾蓄意针对,急的是她居然往自己和赵元昭身上泼脏水。

      “楚娘子慎言!”她语气急促里带着气,下意识挪了半步,挡到赵元昭身前。

      “我竟不知,大庭广众之下试图动手的人还能厚着脸皮给别人泼脏水,楚家的家教便是如此吗?楚娘子这样嚣张,贵妃娘子知情吗?”

      前世与楚贵妃解除不多,但沈灵霜很肯定那是个心思深沉顾全大局的人,这阵子楚如霜销声匿迹,怕是就被她这位姑母管束起来。

      她没有得力的母家,遮风挡雨的丈夫,但并不代表楚如霜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将赤.裸裸地让别人看笑话。

      小娘子当真气得急了,脖颈立时染上一层粉红,一路红到耳尖,红得几乎能沁出血,简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兔子。

      却还是硬着头皮顶在比她高大许多的郎君身前。

      赵元昭垂着眼,将之收入眼里,喉间不自然地上下滚了滚。

      他从少女竭力的庇护后走了出来,声调平和。

      “兄长不在,我护着家中阿嫂也是该然,楚娘子觉得有何不妥?倘若因此便要给我扣上污名,那天下间的郎君怕都不敢再随意离家,以免家中妻女受了欺凌,也不能有留守的兄弟援手。”

      郎君说这话时,语调温和极了,甚至还带着笑,楚如霜不知怎地,却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心底发寒。

      她一阵心慌,既是怕被沈氏提及的姑母责备,又无力反驳赵元昭的大帽子,气得直跺脚。

      “六郎,你!你!”你为什么要帮沈氏!

      赵元昭慢条斯理地低眉将把玩半天的玉箫收起,“我怎样?”

      “沈氏!”楚如霜瞪着赵元昭的眼一红,柿子捡软的捏,狠狠瞪向沈灵霜。

      “这事你我没完!”说完,就气呼呼地跑走了,没几步还被濡湿的衣裙绊了个踉跄,引得路人哄笑。

      沈灵霜心里咯噔一下,也知自己这回得罪楚如霜得罪得狠了。

      可是转念一想,便是自己什么都不做,甚至任由楚如霜打脸,以她心性之狭隘,只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前世自己可不就是什么都没做,她都要赶上门来逼迫自己喝下辟寒草打掉孩子。

      要知道,楚如霜可不知情自己的孩子原本就生不下来。

      所以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沈灵霜反倒舒了口气。

      该来的不能不让它来,来就来吧,楚如霜再气也不能到秦王府来挑事,赵元璟再恼也不会因为自己还手而怎么样,毕竟道理都在自己这边呢。

      她回身向赵元昭施了一礼。

      “多谢晋王殿下。”不管怎么样,今日又承了赵元昭的好意。

      “阿嫂何必多礼,”赵元昭垂目开口,脸上的笑微微敛起,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举手之劳罢了。”

      他转身想走。

      沈灵霜急了,压低的声音里满是为难和纠结,“殿下!可否移步片刻,我有要事……”

      赵元昭顿了顿,乌黑的眼静静看她一眼就转开,却没停步。

      “叔嫂有别,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郎君身量高,腿也长,闲庭漫步般地几步走远,众目睽睽之下,沈灵霜也不好去拦,否则说不定要坐实了楚如霜方才的胡言乱语。

      赵元昭一定因为之前的事对自己心生芥蒂。

      少女意识到这一点,咬咬唇,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见惯了赵元昭温润和善的模样,还是头一遭被他不留情地婉拒,有些无法接受的白了脸。

      这可怎么办啊。

      沈灵霜想到自己迫不及待要告诉赵元昭的那些话,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除了赵元昭,她还能去找谁,可谁又会相信她?更何况,除了赵元昭,她也无人可信。今日非得跟他说上话不可。

      但不管怎么样,这里人太多,不能再去追了,她抖了抖被濡湿的裙摆,先去了可供更衣的帷帐脱下湿衣,等着柳三娘取回车里备用的衣衫。

      可最先等来的,却不是柳三娘。

      只着素白里衣的少女看清来人,瞳孔一缩,急忙红着脸躲到屏风后,很是讶异。

      “怎么是你?”

      另一处帷帐里,楚如霜换好衣裙,怒气冲冲地将半湿的石榴裙撕拉扯破后,才气恼地问身边人,“姑母说她一定会给我出气,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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