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替身太子妃我不当了(重生)

作者:酒初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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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 章


      “我的心意?”

      赵元璟怒极反笑,“我何时教你引灵霜去半山亭?我让你引楚如霜前去,让你误导楚贵妃故意领人撞破她与赵元昭私会,你处处阳奉阴违,怎敢说是我的心意?”

      炭盆里噼啪一声,溅起赤红火星。

      梁弈振袖向皇城方向一指,“主上所求的,难道不是那个位置?”

      赵元璟寒厉的气势一顿。

      梁弈:“楚大将军镇守朔方,北拒回鹘,简在帝心,来日必定能入朝拜相,楚贵妃独得圣心又膝下无子,自然没有不助主上的道理。区区一个落魄沈氏,又岂能如楚氏得力?”

      他神色激动,“天子有诤臣,虽无道,不失其天下也!主上如今被美色所误,我辈又岂能放任主上被蒙蔽双眼?更何况,沈氏若无半点异心,又怎会出现在半山亭里?异心之妻,尽可诛之!”

      “主上大业未成,却将儿女情长挂在心头,叫追随您的众人知晓了,怎不心寒?”

      梁弈说的句句在理。

      连赵元璟说不出反驳的话。

      却不妨碍他神色冷厉地从梁弈掌心抽出剑身。

      手掌被割破,滴滴血花落在绒毯上,梁弈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好像十指并不连心,他甚至扬声大笑。

      “我为主上着想,主上若想杀我泄愤,自取我项上人头,可也!也叫众人看看,原来在主上心里,我之命,竟不抵沈氏一介妇人!”

      梁弈闭上了眼,脊骨挺得笔直,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

      赵元璟握紧剑柄,刃尖直指梁弈胸膛,“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剑锋没入半寸,一连串血珠顺着锋刃滑落。

      “半山亭望风之人定是你派人引走,亭内熏炉中设局香药也是被你偷换,我布下谋划,让赵元昭与楚氏绑定一同被陛下的多疑厌弃,却被你出于私心搅了局。”

      他用剑拍了拍梁弈的脸颊,烙下新鲜血印。

      “梁弈,莫要自以为是。”

      “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

      梁弈眉梢微动,就听见赵元璟语气冰冷道,“你该想想,噬主之辈会有什么下场。便是平康坊里那位姓白的娘子,你也不顾及了吗?”

      梁弈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面上还在笑,“她若是死了才是最好,我倒还要多谢主上为我父雪恨。”

      赵元璟没时间理会这人的自欺欺人。

      他吃力地摇动轮椅,揭开帐门,“赵成,跟上。”

      他前世就是听信了梁弈的说辞,才会与灵霜落得那般下场。

      梁弈此人,善谋略,精罗织,有大才,且底子干净,不涉党朋,是一把趁手的快刀。

      但,私心太重。

      现在就敢用人心来算计他。

      可他如果真杀了梁弈,一来不能轻易脱身,二来只怕手下之人都要离心离德。

      他低估了这条疯狗的反骨,但麾下却少不了鹰犬。

      待到事成之日……

      赵元璟收回思绪,望着被呼呼北风卷扬的鹅毛雪片。

      “将沈郎君送回城里着人好生看管,再寻一名与灵霜身形相仿的女子送来,务必瞒住她失踪的消息。让你手下所有人,隐秘行踪,沿着洛水去找。”

      他嗓音微涩,“务必要让她活着回来。”

      赵成连滚带爬地擦过梁弈,追了上去,“郎君,郎君你伤还没有好……郎君……”

      梁弈被留下,脸上却还挂着一丝好心情的笑,他浑不在意地用袖子擦掉脸上脖颈的雪,才哼着平康坊流行的艳曲小调走出帷帐。

      他还有用处,自然不会死得那么早。

      *

      历山荒野,人迹罕至。

      沈灵霜正趴在赵元昭肩上,被他背着走在崎岖山道上。

      隔着几层衣衫,都能摸到他身上滚烫的热度,

      小娘子有些拘束地缩回指尖,将头顶遮雪的外衫都堆到他肩上,“要不还是让我下来吧。”

      赵元昭应该是发热了。

      借着昏暗天色,沈灵霜忧心忡忡地看了看他的伤口,见他耳廓因为发热红得滴血。

      她又不是不能走,只不过是有些疼,忍忍就好了。

      赵元昭反而将她往身上托了托,原本清润声音因为高烧而微微沙哑,“我们一个瞎,一个瘸,再不相互帮扶,你听——”

      山间野兽嘶吼一声,配着黑压压的阴云,显得格外阴森。

      沈灵霜打了个激灵。

      再不下山,万一运气不好撞上觅食的野兽,他们恐怕会有性命之危。怪不得赵元昭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将衣服烤干,匆匆上路。

      可他身上的热度烫得吓人。

      沈灵霜咬咬牙,“我捡根拐杖,郎君扶着我也不碍事,肯定不会耽搁的。”大不了就是疼了点。

      在她看不见的视角,郎君微微一哂。

      可他的语气听起来却低了下去,“娘子可是觉得我唐突冒犯?”

      “也是,若是让你夫君得知我背你之事,的确会于娘子的清誉有碍。但孟子也曾道,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生死面前,一切都是权宜之计。想来,娘子的夫君若是通情达理,肯定也不会小气计较。”

      沈灵霜窘了一下。

      她倒不是为了声名,毕竟赵元璟怎么想都与她无关。

      少女理了理心绪,小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看上去不太好,我想下来走走。要不然你一会倒下了,我们就都走不出去了。”

      赵元昭好像笑了笑,但话里话外更像是钻了牛角尖,“娘子不必多言,若是到时你夫君误会,我定会替你解释清楚。或者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再不泄露半分。”

      她真没有这个意思。

      沈灵霜很无力,也有几分愧疚,但也不想大大咧咧地把自己与赵元璟形同陌路之事解释给他听,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把伤口展示给别人看。

      她抿了抿唇,见赵元昭没有放下她的意思,前方的山路好像快见了头,索性趴在郎君背上一动也不动,避免给他增加负担。

      快些到吧,她在心里暗自祝祷。

      背上的人终于安静下来,赵元昭微微挑了挑眉梢,忍住喉咙里涌上的干涩痒意,手上的动作更稳几分。

      徐贞湘事前预备好的辟寒丹果真有用,若不然自己都发了热,他背着的小娘子倒是安然无恙。

      *

      历山多汤泉,所以会被辟为皇家园林,圣人东巡时往往会来汤泉宫驾幸游玩。

      为了便于巡守,原本世世代代居住在历山脚下的村落都被历山县丞迁走,只零星几家猎户还在,间或与军士们孝敬些酒肉买卖,守军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丘家就是其中之一。

      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山中的猎户,今年二十了,还未娶亲,亲爹打猎时摔断腰没了,就剩个寡母在家,日子过得不好不坏。

      这日又被老母叨叨了一耳朵隔壁村里哪家的小娘子不错不错,快些娶妻生子才是正经,李丘听得烦,干脆背着箭囊进山,打算趁着大雪没封山,去山里碰碰运气。要不然,年节里给那些军爷送的孝敬可都还没着落。

      可没承想,才进山没多久,就听见草丛里窸窣声响。

      李丘乐得直咧嘴。

      听这动静,猎物的个头不小。

      他从腰间拔出环首刀,小心踏在积雪上,悄悄拨开草丛,没承想,竟与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对上了视线。

      天色昏暗,看不清细节,但李丘敢保证,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娘子!

      黑漆漆的发,雪白雪白的脸,下颌尖尖,眉毛眼睛生得也都好,比东都城里上元节出游斗舞的花魁娘子都好看!

      这等神仙人物,怎会出现在此地?

      该不会自己撞见的是什么吸人精气的山妖精怪了吧?

      李丘握紧了手中的刀,腮帮子起伏一下,面色狰狞,像是下一刻就要暴起,“你们是何人?”

      见有人来,通身的打扮像是山间猎户,原本因为赵元昭突然昏迷而惊慌失措的沈灵霜眼一亮,可再见此人神色戒备,只得放缓了声,客客气气道。

      “我和兄长是长安来的客商,路过洛水时遭了难,被贼人劫掠,与家人离散才流落到此。兄长身体不适暂时昏了过去,郎君若是肯伸出援手,来日.我与兄长定有重谢。”

      她这话拿捏得仔细,既说明了他们出现在此地的原因,又暗示猎户他们还有家人在世上,一定会来找他们,最后许以重谢。

      沈灵霜悬着一颗心,紧紧盯着那猎户打扮的男子,对方犹豫半晌儿,忽然涨红着脸拍自己的脑袋一把,“我真不是在做梦?”这么好看的小娘子和这么俊俏的郎君,当真像天人一样呢,只有梦里才会有吧?

      沈灵霜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望着那人言词恳切道,“我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郎君能伸出援手。”

      李丘红着脸,将刀挂回腰间,用力擦了擦手,“我家住得不远,娘子不嫌弃就成。”

      这时还有什么可嫌弃的。

      沈灵霜再三道过谢后,捡了根树枝当拐杖,忍着疼跟着背上赵元昭的李丘身后。

      路上,她犹豫了一会儿,悄悄将腰间的玉佩和发里的杏花簪取下藏在袖袋里。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赵元昭的伤势需要看医师和买药,而她身上,只有这些了。

      李丘家在山脚下,算是村子的最外围,离最近一户人家都有半里地。所以他们深夜进村,倒也没有惊动旁人。

      只有李丘的寡母王氏听见动静,马上就要推门出来。

      “好俊的丫头,”她早年做针线活伤了眼,眯着眼打量半天,才看见赵元昭,又是一惊,“好俊的小子!”随即一巴掌打到了李丘头上,“你打哪拐来的!”

      李丘闹了个大红脸,吭吭哧哧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便和着王氏把赵元昭安置了下来。

      乡间人淳朴,王氏知晓这对兄妹来历不凡后,大大咧咧的语气就小心很多,“村里没有医师,得明日早上才能去城里请。屋子小,娘子就跟我一道睡行吗?”

      沈灵霜哪里睡得着,她推辞要照顾兄长,就好言好语地婉拒了王氏,端着李丘打来的凉水进屋,在赵元昭床头坐下。

      赵元昭显然是烧得很了。

      脸庞红透,气息急促,鬓角的碎发散落下来,衬着精致过分的眉眼,像琉璃般易碎脆弱。

      可荒郊野外的,仓促间根本就请不来医师。

      沈灵霜心里焦急,却也只能一遍遍用冷水浸湿帕子敷在他的额头上,暗暗希冀他能快些好起来。见水不够凉,她还推门去外面掬了好几捧雪,冻得指尖通红。

      听说梁弈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就是少时高热不退,烧坏了脑子,整日痴痴傻傻的不认人。

      若是赵元昭也……打住打住,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吉人自有天相,应当不会有事的。都怪自己运气不好伤了脚,要不然他们早就下山了,不会拖到赵元昭烧成这样。

      少女胡思乱想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眼圈红红的,看上去要哭了似的。

      昏迷中的郎君指尖动了动,极自然地翻了半个身,无意识地将手探出被外。

      沈灵霜突然被人握住手腕。

      握住她的人似乎发现了凉意的来源,收紧长指,凉凉软软的东西越是挣扎,他就箍的越紧,怎么都不肯放手。还用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细腻的肌肤汲取那一丝丝的救赎,甚至还想拉着将这难得的凉意都贴到自己的脸颊。

      沈灵霜开始还挣扎,却被抓得更紧。

      指腹不时就擦过郎君眼下的那颗殷红朱砂痣,沈灵霜不由得看着手下的容颜有些出神。

      赵元昭生得的确很好,清眉俊目,鼻梁高挺。完全配得上她少时读书见过的那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沈灵霜心念闪过,耳尖就是一红,她见赵元昭安静下来,再次用力挣出了自己的手。

      却见失了着落的郎君皱起好看的眉,很是难受的样子。她犹豫了下,将身上仅剩的帕子打湿,塞到了赵元昭手里,这才见他眉梢又舒展几分。

      四周都很安静,王氏母子大约是睡熟了,屋外只有沙沙落雪声和越来越凛冽的北风声。

      惊心动魄的一日,又累又疼,深闺里娇养长大的女郎哪里打熬得住,沈灵霜也是硬撑着打架的上下眼皮,又掐了自己好几次,才勉强打起精神,睡眼朦胧地替赵元昭一遍遍替换焐热的帕子。

      直到后半夜赵元昭的热度渐渐退了,她终于忍不住和衣趴在床边小桌上睡了过去。

      深夜,华裕园内,杨晟还在来回踱步,见有人进帐,立时迎上去,“找到人了?”
      ”
      见来人摇摇头,他捂着头就跌坐下去,一个劲地抱怨。

      “这下好,主谋的人撒手不管,尽要我去办这种掉脑袋的勾当!”

      来人低声,“那杨郎君,我们还要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做吗?”

      杨晟狠狠地揪了一把头发,“干,怎么不干!六郎人是不在,可事都被他料得准准的,路也都铺好了。不就是豁出去吗,权当我舍命陪君子了!”

      他长话短说将事情交办完毕,脸一红,语气忽而变得吞吞吐吐。

      “长安那边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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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孟子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白石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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