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系列之一:缘起缘灭

　　“吾之前就说过，即便吾和福华长公主两情相悦，但吾的身份已经注定了这场联姻最后的结果。无论最初这场婚姻有多美好，但它终究会沦为我们两国之间的一种政治手段。既然无法改变这个结果，那么身为赵国的太子，殷相汝觉得孤应该怎么做呢？”赵太子反问道。
　　殷相不说话，因为赵太子说的这些他无力反驳。对方说的对，其实无论尔等将这场婚姻粉饰的多么令人羡慕，但它终究逃不过那个命定的结局，而赵太子如今在做的，是在结局已定的情况下，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这些殷相其实都懂，其只是没想到赵太子能够如此露骨的将这些话都说出来。人都是要脸面的，很多时候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就行了，很少会如赵太子这般，将什么都放在台面上来。
　　柳云卿站在一旁保持着沉默，心想隐约察觉这次联姻的背后似乎还有什么其他什么目的，但即便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在留心这事情，但却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而如今，听到赵太子的这番话，柳云卿瞬间明白，其这是在试探陛下的底线。一旦确定了陛下对联姻的态度，那么尔等也许就能发觉这联姻背后隐藏的阴谋。
　　姬璞书看似听得认真，但其实赵太子与其的谈话，其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因为尔等说了些什么根本不重要，其才是那个最终下决定的人，对其来说如今这朝堂上不过是在上演一出戏罢了，而他其正是最后的压轴。
　　“作为一个父亲，福华的幸福对朕来说很重要，但是，朕除了是福华的父亲之外，还是天下人的父亲，朕的肩上还扛着天下百姓的福祉。所以……双方不妨各退一步，关于礼单上的东西，周国会如数奉上，甚至可以加倍，但唯有最后那一条，两国互市，朕没法答应！” 姬璞书言辞看似真诚的说道。
　　姬璞书话音落下，柯相直接称赞道：“陛下为天下而舍小家，实在是天下百姓之福！”
　　“有陛下能有此心，实属吾周国黎明百姓之福！”朝廷百官也都随声附和。
　　然而姬璞书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话，他始终看着赵太子，似乎在等着对方的回答。
　　“陛下胸怀天下，实在令人倾佩。吾赵国国力虽不及大周，吾国帝君的年龄虽是比大周帝君的年龄小，但若论胸怀却也绝不会输给陛下。如今赵国在吾帝君的治理下，也是在日益壮大，坦白说那礼单上所列的东西，吾等最看重的就是两国互市这一条。若是陛下愿意答应，那礼单上的其他东西，吾赵国同样也双倍奉上。”赵太子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但态度也异常坚决，说道。
　　赵太子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霸气，想必整个赵国，赵国帝君之下敢以赵国的名义作出如此承诺的人也就只有赵太子一个了。不过虽然他那番话说的豪迈无比，但实际上赵太子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他也真心喜欢福华长公主，真心想要娶她为妻子，可无奈还要兼顾家国。
　　虽然他的真正的目的并不止是什么两国互市，而是单纯的不想让姬璞书得逞而已，因为只有将对方逼到角落里，其才有可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当然若是能促成互市，也算是意外之喜！
　　果然，在赵太子说完之后不长的时间，姬璞书脸上就露出了纠结之色，没有丝毫掩饰其心中的那份犹豫，柳云卿有种错觉，这是故意让他们看到的。
　　“陛下三思，两国互市，对我周国那是百害而无一利，一旦对赵国开放了我周国的边境，那后果不堪设想啊。”殷相见姬璞书犹豫立马开口劝解道。
　　他是周国的丞相，又主管周国的后勤边防保障，对边防的事情较为清楚的，全面封锁，两国互不来往，那防范赵国所需的兵力其实是有限的，但一旦开放边境，两国互市，那到时候赵国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周国境内。有道是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
　　真到了那个时候，想要防止赵国对周国的渗透，那所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将会是天文数字，而最关键的在于，即便是投入了足够的资源，也不一定就能保证可以将所有想要渗透入周国的赵国细作全部拒之门外。
　　因为如今赵太子也在场的缘故，殷相有些话没有明着说出来，但能入崇德殿的又有哪个会是蠢人，岂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虽然有些人也觉得他的话十分有道理，但如今最大的那个还没有发话，他们也就只能保持沉默。
　　柯相此刻心中有些焦急，他可不管殷相的话究竟有没有道理，只要是妨碍了之路，再有道理也没用。为了柯家，福华长公主是一定要嫁到赵国去的。
　　他目光瞥向姬璞书，见他脸上的犹豫之色并没有减少，才试探着说道：“陛下，殷相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并不全面。两国互市，虽有利弊，却并非如殷相说的那般，有百害而无一利。”
　　柯相开口之后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姬璞书没有出言阻止，这才继续说道：“边境小城地处偏远，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差，单单是朝廷每年救济的拨款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而要是能与赵国互市，就会吸引更多的人前往这些贫瘠之地垦荒，定然能带动当地的各项发展。若是那些地方能做到自己自足，那无疑是减轻了朝廷的负担。至于殷相所担心的问题，吾想殷相统管周国三军的后勤供给保障，定然能想出好的应对之策！”
　　他说着还看了殷相一眼，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有好处的事自己当然不能放过，但操心的是还是交给别人好了。
　　“两位爱卿说的话，各有各的道理，” 姬璞书犹豫了大半天就说出了这么一句毫无营养的话，显然是在敷衍他们，然而殷相和柯相却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之后，姬璞书便没有看他们，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柳云卿身上，看着他，仿佛整个人又提起了几分兴致，淡淡的说道：“柳爱卿，朕看汝刚才可是有很多话想要讲的，怎么这会儿却又一句话都不说了呢？”
　　姬璞书突然将话题引到柳云卿身上，令得柳云卿莫名的有些惊讶。虽然刚才姬璞书的确承诺他无论说什么都会恕他无罪，但柳云卿以为那是建立在他自己想说的基础上，可如今的情况却有点不一样。
　　陛下这是……在逼他表态？
　　柳云卿心中虽然满是疑惑，但此刻却不敢抬头看姬璞书，深怕对方会从其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看出他的为难，陛下最厌恶是宫闱与朝臣勾连，他怕祸及福华长公主。
　　“陛下……, 不是微臣不想说，而是担心微臣的话一出口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友谊，若真如此，那微臣可就百死莫赎了。” 柳云卿硬着头皮说道。
　　姬璞书闻言，脸上纠结之色顿时消散，转而有些好笑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别跟朕玩这些虚的，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别太高估汝，汝以为就凭汝几句话，就可以动摇周国和赵国的友谊？” 姬璞书笑道。
　　“孤也想听听，这位柳大人有何高见？”赵太子附和道。
　　柳云卿没有理会赵彦卿，而是看着姬璞书恭敬的回道：“陛下有命，微臣莫敢不从。”
　　“既然刚才赵太子已经将话说的那么直白，那微臣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如今陛下和赵太子其实对联姻都是表示赞同的，而现在的症结就在于周国和赵两国到底要不要互市？”柳云卿淡然的说道。
　　接着柳爱卿的语气一转而隐隐带着挑衅意味，但还礼貌地继续说道：“那微臣就先说说周国吧，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其实互市对于吾周国来说，好处有限。依微臣看来，柯相刚才说的那些，若真的想要实现，没有个十年的时间怕是不可能的。下官说的这些不知柯相可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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