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交换所

　　“阿切。”一个喷嚏，让陈七七从梦中醒过来。太阳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七七的脸上。昨天吃了感冒药之后，终于觉得不那么晕了。她看着窗外的红日再次想起了梦里的办公室。

　　“是真的吗？”清醒之后，梦里的一切都变得虚无飘渺。“是梦吧。怎么可能是真的。”她一边自我否定一边起身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睡了一夜感觉口干舌燥。

　　电话铃突然响起，“姑奶奶，你终于接电话了！”李乔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轰炸过来，“你电话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你真的病入膏肓，快要一命呜呼了呢！”

　　“讲重点！你找我干嘛？”李乔安拿起保温瓶却发现里面没水了。只好将重新烧水。

　　“大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今天的面试还去不去了？”

　　“糟了！”墙上的时针摇摇摆摆地指向十一点，手机里有无数个语音提示和未接来电。“算了，已经迟到了，真是火上浇油。”陈七七把水壶放在池子里，打开水龙头。

　　“我这边倒是有一个工作不知道你想不想去？”李乔安在电话那边支支吾吾。
　　“什么？”因为水声，李乔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并不真切。

　　“就是一个助理的工作，荣轩你知道吗？”对方也放大了音量。

　　“就是那个，艳照门？”

　　“对，就是他，他现在接了一个电视剧，不过这部剧是中韩合作的，所有那边正在招一个会韩语的助理。你不是韩语专业的嘛。而且薪资还开得挺高的。”

　　“可是，我没做过助理。”

　　“就端茶倒水，打打伞，拿拿衣服，主要是会韩语。”

　　“这……”

　　“好姐妹，你就帮帮我吧！我老板这边下死命令了，必须在今天之内找到一个会韩语的翻译。我能不能飞黄腾达，就靠你了。”李乔安本身是和陈七七一个专业的，可是被国内的一个当红爱豆迷惑了双眼，立誓说一定要认识他。于是还没毕业就考取了经纪人证，每天早出晚归，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凭借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硬是在圈内混得风生水起。

　　“好，时间，地址你发一个给我吧。”干什么不是赚钱呢？陈七七安慰着自己。
　　“城市之窗，3楼，306房间。”很快，陈七七收到了李乔安的回信，并且向她推荐了一个人的名片。“vivi”，陈七七一边念叨着一边加对方好友。

　　陈七七到“城市之窗”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她抱着自己的简历寻找指定的房间。“306，应该是这里。”她站在306房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了音乐声。
　　她给vivi发了信息那边也没有回复。她在门口等了十分钟，便轻轻敲门，无人理会。陈七七推门而入。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楼道里微弱的灯光勉强照射出整个房间的轮廓，一个穿着背心的人在房间里练舞，可是他的手臂和脚上都有奇怪的凸起，那人并没有发现陈七七这个闯入者。

　　陈七七明明是个舞蹈白痴，但却能从他的动作里感受到舞蹈带来的美感。陈七七不好意思打断他，本来想等他跳完，却不知不觉入了神。

　　“嘿，你是干嘛的？”荣轩终于注意到这个站在门口良久的女孩儿。

　　“啊，我……”陈七七摸索着墙壁，把灯打开。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来这边应聘的。”陈七七这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荣轩。而他的手和脚上都绑着沙袋，汗湿了他的头发，顺着发丝落到地上。

　　“应聘？”很明显，对于陈七七的突然闯入，荣轩感到有些不悦。“你去找vivi姐吧！”

　　“对，我是来找她的。她让我在这边等。”

　　“可是她的办公室在306。”

　　“这边不是306吗？”

　　“噢！”荣轩恍然大悟一般带着陈七七来到门口，果然门牌号的最后一个数字顺着钉子滑落下来，从“9”变成“6”。

　　“你是来应聘助理的吧？”荣轩上下打量了一下陈七七。

　　“没错。”不知道为什么，荣轩赤裸裸的眼神让陈七七红了脸，陈七七感觉到不适，这种自己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让她很没安全感。她觉得有些丢脸，此刻她只想离这个演艺生涯劣迹斑斑的男人远一点，“抱歉，那我先走了。”陈七七抱着自己的简历逃也似地溜进306房间，可这个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陈七七组织着自己的措辞，想着要怎么拒绝这门差事。很快vivi便走进来。

　　“对不起，我刚刚正在开会，你知道的，老板就是屁话多。”陈七七对于这样直白的吐槽有些意外，忍不住偷笑。
　　“等很久了吧，你吃饭了吗？”陈七七摇摇头。

　　“想吃什么，来，自己点。”

　　陈七七接过手机，点了一个比较便宜的。

　　“咱们来聊聊正事吧，你是韩语专业的？”

　　“对，topik（韩国语等级考试）六级，并且去韩国交换一年。”陈七七展示自己的资料。

　　“不错，那我们招你呢，主要是需要你当翻译这个工作，帮助演员和导演进行沟通交流。我们这个是项目制的，你的工作一直延续到电视剧拍完就结束了。你明白吗？”

　　“但是vivi姐，我……”

　　“你可以先看看我们的合同。”vivi将笔记本电脑面对他。

　　“包吃住，月薪一万以上？”陈七七之前所有的实习都只拿到两三千的实习工资。

　　“我想对于你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优渥的条件了。”

　　“嗯嗯。”陈七七止不住地点头。“那行，我做。”不就三个月嘛，行，为了钱，我忍。陈七七想。

　　“那行，你回去收拾一下，我几天我通知你和我们一起进组。”

　　拿着合同走出“世界之窗。”有了钱，陈七七便觉得有了底气。李乔安的电话适时打过来。

　　“怎么样？签了吗？”

　　“嗯嗯。”

　　“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工作了！”

　　“你也在里面？”

　　“我搞到一个制片助理的职位。而且你知道吗？张哲海也在这个组里，太幸福了我。”

　　“你怎么又换老公了？”

　　“哎呀，男人如衣服嘛，对了今天晚上的聚会你去参加吗？”

　　“什么聚会？”

　　“我们班的班级群里有说啊。这不是下学期咱们就毕业了嘛，然后班长说怕下学期大家都不在学校，所以趁着现在就聚一下。”

　　哦，那陈星悦应该会去吧。陈七七本来想拒绝，阿呆的声音却不断地出现在她的脑子里，“互换灵魂。”“你愿意吗？”。

　　“会是真的吗？”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去啊！在哪里吃饭。”

　　“在群里，你自己看吧。我还有事，先挂了啊。”

　　陈七七挂上电话，愣在原地良久。往事如海潮一般汹涌而来。

　　“陈七七，你根本不配和我坐在一起，你知道吗？”“陈七七，不会有人喜欢你的！”七七使劲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将陈星悦的声音消除掉。人见人爱的陈星悦阴暗复杂的一面，应该只有陈七七见过。两个人同班四年，可能是因为大学同学间关系本就淡薄，几乎没有人知道两个人是亲姐妹。

　　为了赴约，陈七七特意回家化了一个妆。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是班长在班级群里说的：有家属的一定要把家属带过来哦！陈七七看见这条消息迟疑了两秒，拨通了唐俊杰的电话。两个电话拨过去，那边都无人接通，陈七七不甘心地拨出第三个。

　　“喂？”电话里，唐俊杰压低自己的声音说。

　　“在加班吗？”听见唐俊杰的声音，七七瞬间有些自责。

　　“对，项目出了点问题，部门里的人都还在这边呢，怎么了？”

　　“没事，本来想约你吃饭的。”

　　“明天吧。明天不是周末。”

　　“行，那你忙吧。”挂上电话，陈七七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抬眼看见摆在电视机旁边两人的合照。照片里两人都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相互背对着，手里拿着被撇断的冰棍，小脸，气鼓鼓的。照片是七七父亲拍的，那年陈七七刚刚上小学，和家住楼上的唐俊杰同级，小时候七七是个“鬼精灵”，经常占唐俊杰便宜，两人一起吃棉花糖，七七的快吃完了，就用自己的去粘唐俊杰的，小时候唐俊杰没少受欺负。一直到后来，两人一起上小学，初中，成了铁哥们儿。初中之后，七七便消失了，唐俊杰花了好长的时间终于把七七找到。对待这个青梅竹马，七七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说是喜欢吧，七七总是抗拒和他的亲密接触，说是不喜欢吧，七七又已经习惯了和他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直到去年，收到唐俊杰的表白。陈七七很快答应了。这就是命中注定吧七七心想。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争吵，还夹杂着女孩子的哭泣声。陈七七打开门，发现对面房东正在拆卸房门，屋里的东西碎了一地。穿着睡衣的邻居小美，一边哭，一边企图和房东一伙人抗衡。

　　“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陈七七很快选择了属于自己的阵营。

　　“你们不讲道理，凭什么赶我啊？你没拿到钱自己找中介去，凭什么拆我的门？我是给了房租的！”小美边哭边说。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个房子租给你，我们是一分钱也没有收到的。和中介协商也没有结果，只能这样做了。”
　　“报警，快报警。”小美几乎破音。七七很快拨通了警察的电话。

　　“报警？你去报呗，这是我的房子，我有权利决定它怎么使。你这个小妮子劲还挺大。”房东更是气势汹汹。手里拿着的扳手快要挥在小美的脸上。

　　警察比想象当中来得更快。警察来的时候门正拆到一半。在警方的协调之下，房东同意给小美一些时间，但是怎么样也不愿意把门装上去。

　　“这家房屋中公司卷钱跑路的事情最近闹得沸沸扬扬，一定会有人来管的。别伤心。”警方和房东离开后，七七帮着小美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可是，为了给上半年的租金，我还去银行贷款了，我真的没钱租其他房子了。”小美内心的底线被打破。

　　“要不，你今天到我这边来睡吧？”
　　“不用了。我一定要去找中介问个明白！”小美摇摇头。

　　“那我先回去了！”陈七七对小美说。
　　“谢谢你啊。”在这之前，两人都只是一面之缘。小美没想到七七会伸出援手。
　　“小意思。”看见小美，陈七七就像是看见了自己。

　　聚会上，陈七七没能如愿看见陈星悦，也就无法验证那个梦的真实性，正失望着却突然收到了vivi的通知，让她明天下午两点到公司。陈七七调出唐俊杰的对话框，在想要怎么告知他这份突如其来的工作。李乔安走过来，拉着陈七七找个借口溜出KTV。两人坐在公交车上，李乔安很快靠着陈七七的肩膀睡着了。

　　陈七七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告诉陈七七正在加班的男友此刻正肩并肩和陈星悦走在街上。唐俊杰甚至帮她理了理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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