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魔镜

　　明天就是约定中审判的日子，更受城里人信任的主教要来了。

　　弗兰还在睡，似乎这一天都不会主动醒来。这几天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不会再歇斯底里了，只是无精打采。

　　凯凑到她耳朵边，轻轻吹气。弗兰立马转过身去，再一吹，她终于醒了。

　　“醒了。原谅我的无礼，毕竟我不能用手去推你。”凯摊摊手。

　　弗兰冲他笑了笑，眼神依然黯淡无光：“早上好，凯，有什么事。”

　　“其实不是早上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外面的人说要放了我们。”

　　其实这算不上是好消息，弗兰都没有问过他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看到她兴致不高，凯又说道：“出去之后可以帮神父好好安葬。他到现在还是废墟中的一抔灰烬，如果没举行葬礼，上帝是不会见他的。”

　　弗兰终于点点头，嗯了一声，又补充：“不只是约翰神父，医生们、修女们、还有病人，都应当被好好安葬。”

　　凯终于放松下来，试探性地说：“明天我也不能出来陪你“，因为——又是二十五日了。不过就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相信你自己也可以的吧？”

　　弗兰又勉强地笑了下：“其实我没多大事了，你不用太挂念我。”

　　“那么，明天等他们把你放出来，你就去教堂好好地处理神父他们的后事。处理完之后，找个地方住下来，十二点之后我就回来了。“

　　弗兰一应答应下来，没有表达自己的任何看法。

　　两人肩并肩地靠在草堆上。凯看她状态不错，又跟弗兰闲聊起来：“弗兰，之前你问过我和镜子的事情，还记得吗？”

　　“记得。不过你没有告诉我。”

　　凯注视着弗兰手中的镜子：“这面镜子叫魔镜，可以承载人的灵魂。一旦选择进去，就不能再出来了，从此人世间的一切都与与你无关，只要愿意，也可以永远地存在。”

　　弗兰轻轻重复：“永远的存在吗？听起来也很好。”

　　凯笑了：“很好吗，小孩子都会觉得很好。但人活着总要为了什么，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不会再把灵魂献给镜子。”

　　“想必最开始一定也是有原因的吧。”弗兰问道。

　　“嗯，弗兰。假如你明明什么都没错，世界上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你，甚至所有人都希望你去死，该怎么办？”

　　凯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着天花板，弗兰抿抿唇：“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无法两全的事，怎么做都是错的。”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往凯那边挪了一点：“不过，我只知道如果那是你的话，我不会离开你的。”

　　凯有点愕然，随后释怀地笑了一声：“随口说说的，世界上很少有这样的事，别当真。不过我忽然想起来，上次平安夜，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你父亲的？”

　　弗兰想了想：“你很了解我，说话的口吻也模仿的很像，不过你做错了一件事。”

　　凯无奈道：“一定是那个吻，那属于临场发挥，出错也是正常的。”

　　弗兰冲凯眨眨眼：“答对了，我父亲很少吻我。”

　　“所以，正确答案是什么呢？”凯问。

　　弗兰没有回答他，反而主动转过身，伸手小心地围住了凯的腰，头轻轻地靠在他胸膛前。虽然没有实体，但动作自然无比。

　　凯一时手脚僵直，几秒后反应过来，也揽住弗兰的后背。一人一魂，在小小牢房中紧紧相拥。

　　“希望你永远为自己而活。”凯的口型无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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