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魔镜

　　第二天，弗兰早早醒了。镜子就在草堆旁边放着，还有之前戴过的乌鸦面具。凯说过，他今天不会出现。

　　弗兰往对面看去，门果然已经开了，露出一条缝隙。

　　她推开门，就看见一条狭长的走道，充斥着阴冷的风。整个走道就只有尽头处的这一件牢房。

　　这场景其实有些诡异，但弗兰没有留心更多。走道里还有好几道铁闸门，都已经被打开了。

　　弗兰虽然不清楚这里的结构，但好在并没有岔路需要抉择，她只需要一路往前。就这样，她穿过了长长的一段路，又上了两层楼梯，终于走出了地下的牢房。

　　踏出门槛，强烈的光线让弗兰一时睁不开眼，她已经在地下待了太久了，于是她又把面具戴在脸上。但光明是人类无法离开的元素，阳光虽然炽烈，却还是会令人感到莫名的舒适。弗兰感觉压力轻了一些，她把镜子也拿出来晒晒阳光。

　　镜子沐浴在光下，每一缕花纹都反射出华丽的光芒。真可以称之为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弗兰觉察到镜子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是哪。

　　四周的景象弗兰很熟悉，她也没想到这下面是个好几层的监狱。教堂就在不远的地方，一路上都没有人，不知道都去哪了。弗兰经过这些日子，已经接受了教堂被烧的现实，她略微整理下衣衫，就出发去往教堂。

　　那天的大火比想象中的更凶猛，原来沿途也烧着了好多草木。当弗兰终于又站在这里时，不像想象中那么有压力。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从大厅走到礼堂，又走到后院。地上原本的浮灰都被吹散了，但不少被烧尽的残骸还留在此处。

　　修女们穿过的衣服、医生们戴过的帽子、神父用过的手杖……她跪在地上，把可能的东西一件一件的从残骸中翻出来，准备作为已逝之人的纪念来下葬。

　　“王室的命令，今天全城的人都要去中央广场见证审判，”一道女声响起，越来越近：“你想死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弗兰一时之间又分辨不出。她拍拍土堆，缓缓抬起头。

　　一个女人高高地站在弗兰面前，光亮的长靴闪闪发亮，丝绒织就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最夺目的，是胸前金灿灿的尖角太阳花纹。这城里还没有人穿得起这样的服装。再仔细往上看，那张成熟与精明的脸——虽然变化很多，但弗兰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卡特尔。

　　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就是那天脏桶附近，卡特尔还是一帮野孩子的大姐。此刻的卡特尔却早已不同了。弗兰刚想叫她的名字，卡特尔身边走来一个浑身银甲的士兵，对着弗兰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

　　“殿下，她不服从王室的命令，要不要就地处决？”士兵询问道。

　　卡特尔垂眼扫了下戴着面具的弗兰，此刻弗兰还穿着修女服，挥挥手。

　　“算了，我快大婚了，不想杀人。”卡特尔毫无感情地说道。

　　士兵闻言，又俯身退到卡特尔身后。弗兰听到卡特尔又说：“听说这里发生了黑死病。”

　　“是一位红衣主教宣布的，说是就发生在这个教堂。”

　　“红衣主教？哪个红衣主教？——算了，可惜了。”卡特尔啧了一声。

　　“殿下仁慈，据说死了将近百人。”

　　卡特尔笑了一声：“呵，我说的可惜，是可惜这黑死病就这么结束了。疾病，有时候会是非常强大的武器。”

　　那士兵一时闻言，吓得一抖，把头低的更甚。

　　弗兰强忍晕眩的感觉，慢慢爬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黑死病不结束，会死多少人你知道吗？你也是这里长大的，怎么敢说这种话，卡特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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