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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怎么样你~”我支着脑袋，拖长了语调，坐在青铜长桌的末尾看着重新出现在桌首的克莱恩。

　　以前私下找我说话的时候不都坐我对面的吗？

　　然而克莱恩依然一脸看病号的模样，默默把椅子拉的更远了一些，仿佛发觉了我的精神问题一般一脸的欲言又止。

　　“难道太阳途径会造成精神损伤吗？能治吗，怎么治？”他对我这么说，满眼看待智障小伙的样子。

　　生怕我下一秒说出“赞美太阳”。

　　……谢谢啊，最起码我现在还正常。

　　我差点没撑住礼貌的笑容。

　　不气不气，是我之前突兀的举动吓到克喵了，我的问题。恶作剧一时爽，正常相处火葬场，我若气死天尊如意。

　　怀着这样的态度，我重新坐正了身子，将他之前贴门上的一个问题做了回复：“教会只给高序列成品魔药是有理由的，因为他们不想服用魔药的人知道材料配方，流传出去让低序列晋升过快。”

　　“为什么要限制低序列的晋升？”克莱恩知道我在说正事，马上挪了回来，充满书卷气的脸上满是好奇宝宝的样子望着我。

　　要不要告诉他呢？算了，他早晚要知道。

　　“因为……”我嘴角的弧度翘得更大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些高序列材料要么是很难捕获的灵界生物，要么就是‘同类’啊。”

　　“什么？！”克莱恩没控制住音量，喊了出来，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非凡是不会消失的，相当于能量恒定原理，只会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晋升过的人死后析出自己的材料特性，这很合理。”

　　我后靠着椅背，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你不是见过‘小丑’尸体旁的蓝色血液吗？这就是属于那个人的非凡特性，直接就是一份魔药的量。如果低序列晋升过快，那么他们就会成为高序列者眼中的牛羊，宰同类不比宰未知存在要来的方便？”

　　或许是我这番毫无道德底线而言的“吃人”言论过于惊人，克莱恩足足好几分钟没有说话，我也就在座位上重新拿起报纸阅读，等他缓过劲儿来。

　　“……这是不对的。”

　　当我又翻了几遍霍尔家兄弟的爱恨情仇后，他干巴巴的冲我这么说道。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停不下来了，如果你缺序列1材料的话也可以拿我做魔药，理论上而言行得通。唔，不对，我没有实体，吃我那就是吃假药了，指不定会因为我的特殊状态而有什么副作用。

　　要我说序列3或者4才是最舒服的阶段，不必为神性而烦扰，也可以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是不对，所以教会才会限制扮演法等知识的流通，以及高序列魔药配方外泄。无论神明们抱有什么想法，都要感谢祂们在这个疯狂的规则上建立了一个有温度的世界，不是吗？”我放下报纸，瞥见重新走到我对面坐下的克莱恩。

　　“以前我还不太懂。说实话，我埋怨过高级执事不给队长他们讲授扮演法，以至于让我的队友们至今还未晋升。”克莱恩情绪有些低落，握住的双手在桌上缓缓磨蹭指节，显出分明的骨骼：“原来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吗？”

　　“小周，我不这么认为。无知固然会少去很多烦恼，但在无知中自认幸福是可悲的事情。”我抬头看了一下他，盯着棕色眼瞳中的倒影，对祂说道：“感觉到痛苦才会让人像是活着，这是与真实所等价的。”

　　克莱恩突然觉得我根本不是在看他，那种目光让占卜家毛骨悚然，却又毫无根据。他对这样陌生的我有了些惶惑，可还是抓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你在对谁说话，杜玉清！”

　　我愣了一下，绕了个弯说道：“我在和一种名叫‘命运’的东西说话。”

　　我低下头，看到了他紧拉着我的那只手。皮肤有点黑了，不过这是健康的肤色。我想起来他向我许愿的第一个奇迹是希望自己不要肌肉酸疼，这么推算起来是因为最近经常锻炼的缘故，反而显得我形削骨瘦过分苍白。

　　不至于吧？那不过是我的默认形象而已，无面人的能力可以让我随便变化的。

　　这会儿克莱恩也发觉自己过分激动了，结结巴巴说了声“抱歉”之后很尴尬的放开了我，却被我一把抓回去。

　　“这样挺好的，还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吗？我们继续说。”我攥着他的手，摸搓着玩，同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竭力遏制住想要给对方来上一记破颜拳的想法，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之前受了伤，伤到了脑子，我不跟病号计较。

　　这么自我催眠了几遍之后克莱恩终于能正常问话了：“现在我晋升了‘小丑’，对于‘小丑’的扮演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觉得‘小丑’是什么呢？”我反问他。

　　克莱恩很认真的想了想，细数道：“在电影里会用小丑的形象来象征疯狂与混乱的状态，平时生活中会用小丑来形容一些荒诞滑稽闹笑话的家伙。不过作为扮演，似乎只有马戏团里的小丑演员们搭得上边。”

　　“难道我要和邓恩队长说：‘对不起我要辞职了，我觉得去马戏团打工比成为值夜者更有前途’？那他绝对会第一时间把我上报失控，关到查尼斯门后面去跟老尼尔作伴观察。当然，也可能上报的中途忘了我说过什么。”克莱恩毫无思绪的同时黑了一把自家队长的记性。

　　我哈哈笑了起来，放过了他被我蹂躏的手。克莱恩的幽默细胞是真的强，我相信如果他愿意把自己的吐槽制成锦集，绝对能在报纸的娱乐板块占据热门。

　　“很有趣的比喻，我想如果能用匿名信通知你们队长，你的年终奖就要取消了。”笑够了之后我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对他说道：“那小丑就没有其他含义了吗，什么才是小丑呢？”

　　一个重复的问题。

　　克莱恩陷入了思索，因为我的提问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所有的思路都不对。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收回了手之后再次向我提出假设：“浮夸之下的那个人才是小丑？”

　　“差不多，差不多。”我为他的敏锐鼓掌，“痛苦之人、流离之人、浮夸之人、无归之人就是华丽的小丑。”

　　在自我的舞台上上演着取悦所有观众的表演，让他们看到唯一的面貌的那个人，就是命运的小丑啊！

　　快乐的笑容，一场无人知晓的自我欺诈。

　　“这要怎么扮演？”克莱恩显然还没有想得如此深刻，因此显得一脸茫然，“还不如去马戏团来得现实。”

　　“这我怎么知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并不能帮助你跳过过程，不过你要是真去应聘小丑演员的话，记得表演前祈祷一下，我要VIP席位。”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果然，克莱恩垮下了脸，很头疼的说道：“早知道当初选不眠者途径了，还是修仙来得简单明了，唯一的问题大概只有发际线。”

　　我不置可否。

　　“我的疑问都已经解答完毕，你这边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下去了，回见。”克莱恩向我告别了一下，用灵性包裹住自身模拟下坠感。

　　“你不要也变得健忘了。”我冲尚未消散的深红人形喊道。

　　他能提前察觉出真实造物主降生前的不对吗？也不知道克莱恩的灵性直觉会不会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情。

　　……

　　意识到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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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次的见面是在塔罗会上。

　　我早早就被克莱恩从后殿喊了出来，此时与他一同坐在会议厅，等待着三位深红星辰凝聚出的人影。

　　奥黛丽的身影凝聚了出来，她微抬下颌，看起来心情颇好的向其他几位成员依次问好：“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倒吊人先生，下午好，太阳先生！”

　　忽然，她看见桌角的某个熟悉身影，碧绿的眼眸微微睁大，以同样的热情问候道：“下午好，教皇先生！”

　　【教皇祂回来了？也不知道愚者先生究竟布置了什么任务，居然让一位地上天使忙碌了将近半个月。】阿尔杰心里有些好奇，面上也以同样礼貌的态度对这位座下天使问好：

　　“欢迎您的回归，教皇先生。”

　　【这位就是教皇先生啊，唔……不知道为什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没有那么吓人，是因为和愚者先生同样浓厚的雾气吗？】戴里克误打误撞正中真相，有些茫然但很热情的学着成员们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朋友致以问候：

　　“原来您就是教皇，愚者先生之前提起过您很多次，我想您一定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好人！”热情到让受过惊吓的奥黛丽与阿尔杰暗中汗颜。

　　这是真的心大。

　　“呵呵，谢谢大家的欢迎。愚者先生之前让我去办了些小事，说来惭愧，路上被一只不怀好意的羊拦住了，才缺席了许久。”我敲敲烟枪，带笑回应了这几位成员的关心。

　　【天使先生被羊顶了？不不不，奥黛丽，你不能这样诋毁祂。】奥黛丽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掩面的举动。

　　阿尔杰则是若有所思的分析起情报：【什么羊才能拦住一位天使？难道是指代？可是圣者与天使级别的存在又有谁是和羊有关系的呢……或许是恶魔序列的羊角异象代称，这样的话……】

　　知道真相的克莱恩一脸复杂的看着杜玉清，又不方便做出大动作，只觉得这位阴阳怪气真的是有一手。

　　他将杜玉清的话做了个翻译，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说了一句中文。还能有什么羊？永恒烈羊呗……作为一个键盘强者他秒懂这些梗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记仇呢？

　　只有什么状况都不知道的戴里克乐呵呵的，试图安慰教皇不要在意这些不快，看得桌上其他几人不忍直视。

　　如果用几个词语表示诸位的状态，那就是：地铁，老人，手机。

　　度过这个小插曲后，阿尔杰开始与奥黛丽交换起信息，几乎都是关于‘飓风中将’齐林格斯的。而罗塞尔日记则收获不大，阿尔杰表示他将来会有很多，可是那要等他返回陆地。

　　戴里克则一直无事可做，感觉自己仿佛跟大家不一个世界，只有桌尾同样处于沉默中的‘教皇’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安慰。

　　【看来我不是最特殊的那个。】戴里克十分欣慰，看着我的目光更友善了。

　　然而我只是在发呆，走过场，感觉梦回学生时代校长开每周全校训话。

　　终于，克莱恩等到了正义与倒吊人结束谈话，开始询问起仿佛被隔离出世界的戴里克白银城相关情况。

　　戴里克说他们依然在信仰全知全能的造物主。

　　“你们是否还在向那位全知全能的神献祭？”克莱恩低缓的问道。

　　“是，依旧在，但从被遗弃那天开始，我们就再也没得到过回应。”‘太阳’戴里克的语气里隐含着难以掩饰的伤痛。

　　在克莱恩的追问下，戴里克向大家讲述了他们向这位主献祭的过程。我回过神了一点，跟着仔细听了一下，觉得白银城的人民真的很有想法。

　　先不说你们杀怪物甚至杀人血祭是否文明的问题，白造那位受过现代教育的老毛又是否真喜欢这样，就单论献上欧弥贝拉的坟头草这一行为，我直呼想出这个祭祀法子的长老是位人才。

　　但是再人才也没有用呀……白造已殁，亚造将起。这指向不对，不会有回应的。

　　而且我觉得亚当根本就没打算管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忙着成神呢，也就将来小克为这群可怜人带出一条生路了。

　　等他们交流完毕，这次的塔罗会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我像个小学生一样起立，说出“老师再见”“遵循您的意志”后重新坐下，与坐在首席的克莱恩大眼瞪小眼。

　　“你看我干什么？”克莱恩忍不住问我。

　　“我申请以后开会用我的分身代替本体。”我认真的向他申请道，因为我觉得坐这里发呆跟起立恭送傻的雅痞。

　　“不准，要么彻底不来，要么必须本体。”克莱恩阴恻恻的说道，驳回了我的偷懒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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