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后做了皇后

　　初胭听了这话，仿佛又回到在皇宫的时候，那会儿陆醉也总是这样问她。
　　她怔愣了片刻，面色也渐渐淡了下来，陆醉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忙解释道：“我听闻他打砸了你的胭脂铺子，便想听听你的想法罢了。若是他通/敌/造/反的罪名属实，也必定要处以极刑。”

　　初胭却垂眸，闷闷地嗯了一声说：“全听从您的，我见识短浅，说出的话如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不能当真。”
　　陆醉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安抚，却觉得头脑中有一千颗银针扎在上头，痛得他轻轻吸了口凉气。

　　她怕陆醉身子又不好了，便上前去察看，柔嫩的手覆在他额上，发现他现在并未发热。
　　大约是昨日病了整整一日，落下的头痛病症吧！

　　初胭正要起身，却对上男人灼灼目光。
　　陆醉一双凤眸生得好，狭长而深邃，此时含情注视着她，她却恍若未见，只是低着眼，声音轻轻道：“您先歇着，奴婢去后头瞧瞧粥怎样了。”

　　她方才还称自己是我，此时却变成了奴婢二字，默不作声拉开二人距离。陆醉不满，忍着头痛一把拉住初胭的手问她：“小姑奶奶，我嘴笨，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

　　这人先前分明半点软和话不会说，这会儿为了哄她，倒是叫她小姑奶奶。不过“小姑奶奶”是何许人也，自是不会理会，只说没有，便掰开陆醉的手，往后厨去了。
　　外头风凉，扫过初胭发热的脸颊，凉得她打了个颤，她正要抬脚往后厨去，却见晚玉端着小碗来了，她便转身进了屋。

　　陆醉还在瞅着那封公文，长眉微微挑着，不知在思索什么。

　　初胭清了清嗓子，“您歇会儿吧，粥已经好了。”
　　她以为刚才自己下了陆醉的脸面，他必定又要不冷不热一番。谁知他真是个能伸能屈的，听她说完，便眉眼含笑地凝着她，这就将手中的公文放下，柔声道了句好。

　　初胭抿了抿唇，轻轻哼了一声，压着心底的那一抹怪异，接过晚玉手中的粥，端到陆醉面前。
　　陆醉却说自己现在手脚无力，根本拿不起碗。初胭疲于同他计较，便坐在床边上喂他。

　　将将喂完粥，少年便跑着将郎中请了来，进来先同二人施了一礼说：“郎君娘子久等了，郎中出诊方才回来不多时，因此在那头多等了会儿。”

　　初胭起身给郎中让了地方。郎中为陆醉诊脉，过了许久才摇了摇头，要同初胭到外间说话。
　　初胭心道不妙，可还是稳着心神与郎中坐在外间，听郎中说：“小娘子预备着吧，郎君虽已退热，可余毒尚未去除，也是一大隐患……”

　　郎中叹了口气，眉头蹙得紧紧的，似是陆醉已经病入膏肓了。初胭问他：“那日您说您曾医治好一夺花散病患，为何我家郎君便没了法子呢。”

　　郎中说：“那病患虽中毒，可未曾拖延时候，医治及时……郎君这病，应当是自个儿捱了许久吧。”
　　初胭轻轻咬了咬下唇，手中锦帕被她拽得紧紧的，“那难道没有旁的法子了吗。”
　　郎君又是叹气，甚是为难，“既如此，那小人便再开上几剂药，一日两次不可中断，七日后再来寻小人诊脉吧。”

　　初胭心中惶惶，可还是松了口气，让晚玉将人送了出去。

　　外间烛火摇曳，初胭心中说不上来地难受，她提裙进了里间，接过韵山递来的筷子，草草吃了几口。陆醉看在眼里却是不满，他半靠在床上低声道：“胭儿吃这样少可不行。胎儿于母腹中要汲取养分，若是胭儿身子不好，怕是生产后便垮了，伤了身子根本。”

　　陆醉一字一句都是为她考虑。初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又吃了小半碗饭。

　　初胭用过后，韵山和少年便都退下。她逮住了机会问陆醉：“您在秦地，缘何染上这毒？你明明知晓，为何不好好在宫中让太医医好？反而……反而寻到江郡来。”

　　他闻言，微微泛着血色的唇角上扬，笑意浓郁，“我还未回宫就听重归说你不见了，我匆匆回来，哪有心思治什么病。总得看到你好好的，我才能安心。”

　　初胭抿了抿唇，只能正色解释道：“您与我，本就不是一路人。我在江郡这些日子，过得很快活，并不想回宫。”
　　陆醉还是笑，“那我便退位让贤，就在江郡这样陪你和孩子。”

　　初胭被噎了一下，停顿了片刻，清澈的眼眸看着他又说：“我不喜欢您，自也不会与您生活在一起。孩子是我的，也不必您陪伴。那日我在您书房看到许多奏折未处置，况且您身体抱恙，还是尽快回京为妙。”

　　陆醉不以为然，赖定了初胭，“我喜欢你就好，若是就这么做邻里，也还不错。孩子呢，我会尽心教导，便当我是他老师，也无不可吧。”
　　初胭动了怒，看他跟个石头一样油盐不进，闷声气道：“果真是碍眼。先前在宫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时不见你如此执著，现在我走了怎么就变了个样儿呢。这天下这样大，您什么样的女子寻不见，偏偏就盯着我。我同您说，我是不会同您回宫的。您还是好好回京医治吧！”

　　陆醉默了下来，抬眸看着面前气得面色泛红的小娘子，唇边的笑也渐渐淡了，只吐出了不会两个字。
　　他做了错事，总要给他一个机会弥补吧！

　　初胭哼了一声，拿起放在一旁的披风便回了自己的宅子中。

　　韵山备下温牛乳给她，让她消消气，“小娘子何故给自己气成这样呢？”

　　初胭将晚间的事说给韵山听，哑声道：“韵山，我并非在这处吊着他不原谅。我是真的歇了那个心思，只想将孩子好好抚养成人。可他这么不依不饶，我还是担心的，怕真耽误了他的身子。我俩虽不融洽，可也未曾恨到要他去死……”

　　韵山哦了一声，替初胭揉了揉额角，温声道：“奴婢此前十几年在宫中，看遍了公子佳人的故事，可他们即使身居高位，可大多也没个好结果。奴婢无事时总是思索，发现多是男子背信弃义，不是后来纳妾，便是在外头养外室。”

　　初胭哦了一声道：“他们总是喜新厌旧的，让人生厌。而女子呢，总要为了孩子，为了博得好名声，往往都在忍气吞声。”

　　韵山说是，笑盈盈道：“可奴婢看陛下不同呢。他能放下身段来寻您，已是难得，且小娘子您无论怎样说，陛下都不放手，更是执著呢，大约眼中早就容不下其他女子了。小娘子不如给他个机会试一试呢，左右他是您腹中孩子的爹爹。”

　　初胭顿了顿，气得扭过身子，“我没想到你竟然跟他是一伙的。”

　　韵山失笑说怎么会呢，“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便向着您呢。不过是这几日相处，生出些感慨罢了。小娘子不如看看他能坚持多久，仅凭这几日难以证明。”

　　初胭无奈，未答话，只是起身去沐浴后便上了床。

　　夜色浓浓，她回忆着韵山的话，又回忆着这几日陆醉的模样，心中也许有几分动容，可实在太少太少，不过一瞬便被理智压了下去。
　　从笼子中脱逃的鸟儿，如何能让她飞回牢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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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厢隔壁宅子中，二更天还点着烛火。

　　陆醉坐在床上将堆积如山的折子处理完后，一同交给少年。

　　少年叫小七，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浓眉大眼，再加上自小就舞刀弄枪，更添了几分英气。

　　小七将折子收到包袱中，问陆醉：“主子，您病成这样，胭娘子可回心转意了？”

　　陆醉摇头说没有，眉眼间皆是疲惫，喃喃道：“先前没见她如此倔，这回着实知晓了。”

　　小七也叹了口气，“主子，您这病若是再不医治，怕是真的不好了。再者言，朝堂上缺了您，时候久了是万万不成的呀。”
　　陆醉淡着神色，眸色深沉，声音有些低哑，“若是没有她，便是活着也没滋味。”
　　有些话，陆醉不想说出口。
　　小七心道这样痴情的人常见，可这样痴情的帝王，陆醉大约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了。

　　小七没再提初胭的事，转而说起乔权来，“主子，要怎样处置他？”

　　陆醉道：“你这几日盯着他。先前有消息传来，说乔权过些日子要大办寿辰，届时你带着手下携此令牌到江郡西灵街守着，但凡有异动，格杀勿论。”
　　他有些累了，神色恹恹。

　　小七会察言观色，这便退下让陆醉好好歇歇，准备重整人手，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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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过得风平浪静，初胭得以好好歇息，隔壁再没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只是偶尔送来些精致点心和吃食，让初胭注意身子。

　　初胭有时会吃两口，有时就赏给韵山和晚玉。

　　天儿彻底冷了下来，院中最后一片叶子凋零。初胭看着萧瑟的冬景，让晚玉将地龙再烧得厉害点。韵山打了厚帘子进来，将从外头买来的糖葫芦递给初胭，“正是小娘子想着的味儿。”

　　初胭眯眼笑着接过，咬了一大口，甜滋滋酸溜溜的味道实在好吃。
　　说来也怪，临生产了她口味才有些变化。不知酸儿辣女准不准，若是准，那这胎或许是个男孩呢。

　　男孩不如女孩贴心，初胭私心还是想要个小女娃的。不过男娃也好，总归能给她作伴。

　　韵山脱下身上的厚披风，同初胭说：“外头热闹着呢，今儿个冬月初三，听说是知府大人生辰，大办呢。”

　　初胭点点头，嘱咐道：“那咱今儿个都别出门了，凑热闹怕是要出事呢。”

　　韵山说好，主仆三人便在房中烤火打络子玩儿。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初胭沐浴后将将躺下，忽听外头有异动，好似是……刀剑相交的铮铮声。

　　她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放轻，一旁韵山自然也听见，朝初胭使了个眼色便提裙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便见将将煮好牛乳的晚玉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小娘子，咱快跑吧！”
　　“外头有两路人，打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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