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风雨覆倾城

作者:李佩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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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剑客


      月色,是意料中的美。
      只是,他们却无暇去欣赏。扈大娘家和打铁铺,一个在街头一个在巷尾。他们只得兵分两路,萧安和独孤蔓殊带人盯着打铁铺,而张捕头和杨坚则守在扈大娘家旁边。
      月上中天,独孤蔓殊没等来打铁铺的动静,却等来了杨坚。杨坚看了看左右,问道:“萧安呢?怎么就你在这。”独孤蔓殊看了看他,轻声说道:“被我赶了回去。”杨坚轻笑了一声,道:“你倒是知道心疼她。夜深了,我们也回去吧!”
      “回去?那这里呢?”独孤蔓殊瞟了一眼打铁铺,说道。“这么晚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动静。让张捕头他们盯着就行,我们总不能抢了人家功劳。”她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但又觉得有些不对,便问道:“张捕头?你和张捕头都过来了。那扈大娘那边,已经抓到那人了?”
      杨坚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嗯,算是吧。”“带回去审问了吗?”独孤蔓殊又追问道。杨坚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放了。”独孤蔓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重复着他的话,说道:“放了?”“嗯,放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回去,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杨坚边说便将她从墙角扶了起来。
      面对杨坚的避而不谈,独孤蔓殊始终不死心,继续追问道:“在扈大娘家出现的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就不告诉我。”“反正跟本案无关就是了,有些事情知道那么多对你没好处,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杨坚看着她轻声说道。“可是我还是很好奇,你不告诉我,我会睡不着的。”独孤蔓殊仍旧不打算放弃。
      “睡不着就睡不着,反正我会陪着你。”杨坚看着她笑道。半晌,见她不说话,他语气略带严肃的又说道:“记住,扈大娘那边的事别管。”“好了,不管就不管。看把你紧张的!”独孤蔓殊随口答应着,忽然,却又问道:“真不能告诉我?”“不能!”杨坚语气十分的坚决。“好吧!”独孤蔓殊这才死心的说道。
      经过一夜的休息,萧安一早便精神百倍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独孤蔓殊坐在床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她,“你怎么起这么早啊?”萧安搬了张椅子过来,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哪早了,杨坚早就出去了,就你还睡着。”“他怎么不叫上我就出去了。”独孤蔓殊看着门口说道。
      “他说你太累了让你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想过去就过去,不然就待在崔府好好休息着,那边的事有他就好。”萧安重复着杨坚的话,随后,嘴角轻扬着,笑道:“看着,杨坚对你还不错嘛!你对他的态度好像也转变了不少,我们不在你身边真是发展的很有速度啊!说来,都是我和阿熲太碍事了。”
      “胡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我还能违抗了不成。”独孤蔓殊有些心虚的说着。“好个父母之命!不管怎样,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不然我可饶不了他。”萧安没戳穿她的话,只是笑了笑说道。转而又说道:“我大老远的赶过来,不会就让我跟你待在这里闲话家常吧?”
      没过多久,独孤蔓殊和萧安便出现在了馄饨摊子上。萧安有些嫌弃的看向她,道:“你说要带我吃好吃的,就是这?”独孤蔓殊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先吃了再说。”萧安半信半疑的看着老板忙前忙后。
      “对了,你说阿熲没跟你一起过来是有什么事在忙,所以究竟是什么正事?”独孤蔓殊看着萧安问道。这时,独孤蔓殊被一道熟悉的身影给吸引住了,就连萧安在一旁说了什么都没听见。只见扈大娘拎着满满当当的一篮子菜往家里走,她不禁想起了杨坚说的那个被‘抓’住又被‘放’了的人,她实在是十分的好奇。于是,双腿不停使唤的站了起来,尾随在扈大娘身后。
      她不好直接闯进扈大娘家探个究竟,只能闪身躲到一个角落里暗中察看。站了许久,她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大惊之下,她立马回过头去。见到是萧安这才舒了一口气,忙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也过来了。”“你才发现我站在这里?我可是跟你一起过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让你这么入迷?”萧安说着就要将头伸出去看个究竟。
      独孤蔓殊忙将她一把推了回去,紧张兮兮的说道:“站着,别动。”萧安无奈,只好站在她身后。
      独孤蔓殊猜想,扈大娘提着那整整一篮子的菜,在短时间内她一个人是肯定吃不完的。如果存放的时间长了,必然会腐烂。那她买那么多菜的理由就只有一个,就是她家里还有其他人。至于是什么人,说不定她很快就会看到了。她耐着性子,希望扈大娘家里的那个人能尽快出门,这样她就能看到对方究竟是何人了。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了。她皱了皱眉,道:“萧安,别闹。快放开我的手。”眼睛却依旧盯着扈大娘家的大门。她叫了几声,手却依旧被握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忙转过头去。果然,站在一旁握着她手腕的是杨坚,而不是萧安。
      独孤蔓殊有些尴尬的扯出一个笑,“这么巧,你也在这?”杨坚不顾她挣扎,拉着她离开了那个可以窥视扈大娘家的角落。待到走远,杨坚才开口说道:“昨天答应的好好的,今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忘倒没忘,就是方才见到扈大娘就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双腿不听使唤啊,这怪不得我啊。”独孤蔓殊有些苍白的辩解着。
      “这么说,那就只能是怪扈大娘无端出现在你面前了?”杨坚顺着她的意思说道。“你说的不错,她确实是不该出现在我面前。”独孤蔓殊笑了笑,看着杨坚说道。杨坚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着她,“看来,我不跟你说明白你是不会死心的。好了,你跟我来吧。”独孤蔓殊不明就里的跟在他身后,她现在只想弄明白扈大娘那边是怎么回事,只是这样走着算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杨坚要将她带到哪里,跟在他身后,她远远就看到了捕快们将打铁铺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上前了几步,扯住了杨坚的衣袖,道:“打铁铺那边是怎么回事?已经找到了实证了吗?”“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杨坚轻声说道。
      打铁铺里,张捕头厉声喝道:“张铁匠是不是你们杀死的?”张家娘子一脸疑惑的看着张捕头,说道:“大人,何出此言?我家相公活得好好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再者,你让人这样围着我的铺子,让我们以后该如何谋生。”“还谋生?这些日子进店的客人都被你们挡了出去,究竟是什么原因,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张捕头不屑的说道。
      “大人说的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相公手受伤了自然是接不得活,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张家娘子冷着脸道。“你口口声声的说你家相公,人呢?该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张捕头瞥了她一眼。
      “什么畏罪潜逃,大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说我相公自己杀了自己然后畏罪潜逃,这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谬。”张家娘子说道。“既然没有畏罪潜逃,那人呢?是他自己出来还是要我去请他?”张捕头朝内室看了一眼。
      这时,内室传来一个声音,“真不好意思,让各位官爷久等了。娘子见我手上有伤不让我出来,倒是怠慢了各位。”男人略带着歉意说道。“没逃便好,你口口声声说你手上有伤。是不是包着布条就能证明手上有伤?”张捕头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大人,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相公手上是不是有伤自有大夫作证。”张家娘子又说道。
      “娘子,无妨。正好我也准备要换药了。”那张铁匠语气依旧是轻轻的。众人都没再出声,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小心翼翼动作缓慢的拆着纱布。可两只手都缠上了纱布,无论他怎样做都没办法解开打着结的纱布。独孤蔓殊见他急得满头大汗,上前一步想要去帮他,却被杨坚拉住了。她回过头去,只见杨坚朝她摇了摇头。她微微的笑了一下,将杨坚的手拿开便朝着那张铁匠说道:“我来帮你。”
      张铁匠略带着感激的看着她,很快,独孤蔓殊越拆眉头皱的越紧,手也不禁轻轻的抖了起来。纱布跟肉粘在了一起,稍不注意就会连肉也扯了下来。在她的小心翼翼下,终于将张铁匠两只手的纱布都拆了下来。
      杨坚将她拉到一边,感觉到了她的手仍在轻轻的发着抖。他轻声的对她说:“要不要到外面透口气?”独孤蔓殊摇了摇头,又抬眼看向了他们。张家娘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张铁匠的手,眼睛闪着泪光,“你这手?”众人有些讶异她的反应,她不是应该早就见过张铁匠手上的伤势吗!怎么看上去好像是第一次见到的模样。
      “抱歉,这双没用的手不小心插进了炉子里,倒是惊这了各位。”张铁匠轻声说道。张家娘子转过身去抹了一把泪,又转了过来说道:“这下你们满意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这下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吧!”张捕头正要说话,却被张铁匠先开了口,道:“阿妩,你不必再包庇我了。”阿妩,这就是张家娘子的名字,果真配得上她那张绝美的容颜。独孤蔓殊在心里叹道。
      阿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半晌,只听他又说道:“的确,如你们所猜。我并不是什么张铁匠,你们口中的张铁匠数日前便成了我剑下的孤魂野鬼。他是该死的,只是死得太晚了些,让阿妩这些年平白受了他的欺辱。”男子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众人防备的看着他,却听他又说道:“人是我杀的,跟阿妩没有任何关系,我跟你们走。”没有任何反抗,男子十分顺从的被捕快们带走了。走在最后的独孤蔓殊,看着阿妩呆呆的站在门口,因为离得太远并看不到她脸上是否有泪。但,看的出来她是伤心的。
      发生了多日的‘断头案’总算是有了大进展,城里的人议论纷纷。各个版本层出不穷,对于他们的想象力,独孤蔓殊直呼惊叹不已。
      地牢里,独孤蔓殊和杨坚远远的看着那个自称杀害了张铁匠的男子被架在在林大人面前。“你们是怎么确定打铁铺作案嫌疑的?”独孤蔓殊看着他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让人去核对葬在西郊的死刑犯,大多死刑犯的档案都十分清晰。但其中有一个死刑犯犯了盗窃罪,犯罪描述含糊其辞像是有其他隐情,只透露了他生前是个打铁匠,而他经营的铺子就是张铁匠的这家铺子。可偏偏刚好是这个时间段就有人去掘墓,那么他想要的东西必定是有一定的价值。西郊葬的都是穷苦百姓和身无分文的死刑犯,而又有什么人的墓值得被掘?当听到捕快们说到这个信息时,我当时便想到了多年前携着一个幼女隐退在中原地区的铸剑大师九壑先生。如果是九壑先生的墓在那,被掘也就说的通了。”杨坚看着林大人那边说道。“但让我们确认死者就是张铁匠,是有一个捕快无意中听到一个农夫说起,他在一年前找张铁匠打一个农具。当时张铁匠不小心用烧红的铁碰到了他的左腿上,因此,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而那道疤痕跟死者腿上的是一模一样的。捕快将那人带回来辨认,几乎便认定那死者就是张铁匠。”
      “你的意思是阿妩就是当年九壑先生带着的那个女孩?但你这也只是猜测。而且,如果按你的猜测九壑先生多年前就已作古,又跟眼下的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独孤蔓殊也看向了那边。“的确只是猜测,我们在这说再多也没用。嫌疑犯就在这,我们过去一问便知。”杨坚示意她一起过去。
      林大人见他们过来了,便也站了起来。杨坚询问林大人有什么进展,独孤蔓殊则走到那人身边,林大人并没有对他用刑,可他那血肉模糊的手裂开了一道道细纹,有的竟已经流出了血水。独孤蔓殊看着不禁皱起了眉,如果不是他自己认罪,她实在是不可能将这样一个翩翩有礼的人跟杀人凶手联想到一块。她一边想着便在身上找出了一个小瓶子,对着他的手上的细纹便开始涂抹着药粉。
      男子声音有些干哑,道:“多谢公子。”这时,林大人看向他们说道:“独孤公子真是善心,都已经是将死之人。这药涂于不涂又有什么分别。”“将死,那就是未死。”独孤蔓殊轻声说着。
      “你便是舂一,剑客舂一?”杨坚看着他的口供问道。“不错,我就是舂一。”舂一抬头看了看杨坚说道。“九壑先生,你可认得?”舂一沉吟了半晌,然后才缓缓说道:“那是家师,自然认得。”“九壑先生是铸剑大师,而你是剑客,那他如何与你为师?”杨坚又问道。这时,独孤蔓殊已经帮舂一上完了药,缓缓走到了杨坚身后。
      “世人皆知家师在铸剑方面造诣了得,却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剑术也是十分了得,而我的剑术师从于他老人家。只是世道不公,让他老人家无端死于奸人之手,还蒙受了不白之冤。”舂一愤愤的说道。“九壑先生已经故去?何事之事?这等大事江湖竟没有传闻。”杨坚讶异的问道。
      舂一满脸悲凉,“家师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利,但他手上的技艺却是将他推到世人的眼中。无奈之下便带着师妹隐退,但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行踪。奸人逼迫他铸造出能凌驾在世间所有神兵利器之上的宝物,家师拒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最后便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送上了断头台,一代宗师便由此陨落。”
      众人听着皆是满脸唏嘘,半晌,杨坚又问道:“那你杀死张铁匠的凶器是什么?”舂一想也没想便说道:“自然是我的佩剑,大人何故多此一问。”“你的佩剑此刻正在何处?”杨坚不答反问道。
      “我这双手怕是以后再也使不了剑,既是无法再用便不想再留着,我已经将它丢弃在河渠里。我既已认罪,大人又何必执着于凶器在何处?直接处决了便算了事了。”舂一满脸悲壮的看着杨坚。“我有一事不明,为何你杀了人不立刻离开却仍留在荥州城,是想要替九壑先生报仇?”杨坚定定的看着他。
      “你说的不错,我留下来的确是想要替家师报仇。”舂一的眼中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早不报晚不报,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报仇,这可有些说不通。这人你杀便杀了,为何要将他的头颅砍下?并且将他抛尸两处,不嫌麻烦?”杨坚抬眼看着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时动手又有什么分别,左右不过是要让那奸人去死。至于那姓张的恶人,没有别的,我就是想让他死无全尸,身首异处。大人不必多言,直接行刑吧!”舂一再次要求他们对他行刑。却听杨坚说道:“此案凶器尚未找到,不能但凭你片面之词而定案。所以,还请你尽快提供凶器的下落。否则,大家都只能继续耗下去。”
      舂一定定的看着他们,张了张嘴,久久没再说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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