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灵的重生（下部）

　　“是。”玄衣应着，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主子的报复心果然不是一般的强。只是，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想出些什么鬼点子整回自己以报今日戏弄之仇。
　　“还有。”走到帐外，元初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里面那两个孩子，怕是一天没吃东西了，给他们弄点吃的吧。帐子里的碳再找人烧旺一点。”怕今天的一切都是玄衣故意的，不过随他去吧，玄衣跟了自己那么久，确实没什么乐子，偶尔让他玩玩便算了。毕竟，自己的起居生活都太依赖他了。对牙子青可就没那么便宜了！
　　“是。”玄衣低声应是。是差不多了，再玩元初怕是真的要生气。
　　听他应允，元初便大步向牙子青的营帐走去，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那三名他带来的侍卫长。他带来的侍卫都编了亲卫营，算是元初的亲兵了，那三人等级不变，品为护军校，仍旧跟着元初。
　　元初对他们还算是满意的，路上的功夫算是没有白做，他们除了偶尔会向他们的主子传递出这里的消息之外，并没有其他举动，对于自己的命令也是言听计从。他就喜欢识时务的聪明人。
　　平渭军的那些旧将，表明上的礼数倒是做得十足，但是该给元初的待遇却没有给足。早上巡练的事情也就不说了，元初新来，本该由司阶或者副将级别的人领他熟悉军务的，可是今日，这些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影子也不见，军中上下，也皆是一副忙碌的样子。只有文尘宇那只笑面狐狸一路跟随，往往是顾左右而言他、词不达意。。。。。。
　　元初自然懒得为这些事生气，毕竟都是早在意料之中。倒是牙子青一早就跑没影了，后来又联合童灵和玄衣，弄得他们也跑了没影，元初倒是很好奇他今天做了什么，要是，答案令他不满意的话。。。。。。好在那三人尚算尽职尽责，倒也没令元初失了主将的气派。
　　元烨皇朝的军制倒也简单，将军，根据赐名的不同从正一品至正四品不等。接下去是副将和司阶，四品至五品不等。然后便是校、尉、侯、刀长、司戈，都分上中下品，等级各有不同。司戈基本就是普通士兵了，只是按照兵种不同，再分个高下来而已。比如，骑兵就是司戈上，步兵便是司戈中，伙头兵之类的便是司戈下了，在军队中最没地位的也是他们。军师的话，其实基本是没有品级的，相当于主将的幕僚。虽然军师没有品级，但是地位却是极高的，基本主将不在的时候，都是由军师代为其职，这也是军中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注：我承认，那些品级和军阶是我参考古代兵制然后挑自己喜欢的名称胡编乱造的。。。。。。所以，大家看过便是，莫掐。）
　　掀开帐帘进去，牙子青正在伏案写着什么。聚精会神的样子，似乎也没注意元初来了，元初也不打搅他，见一旁还烧着热水，自己便沏了茶坐在一旁喝起来。
　　大概过了三刻，牙子青才抬起头来。见了元初也不惊讶，只瞟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殿下忙完了？怎生有空过来？”
　　元初笑得如狐狸一般，也不生气：“托先生的福，可不是忙完了。都坐大半天了。”
　　“哦，”牙子青装模作样地起身：“怠慢怠慢，属下失职了。”
　　“先生不必客气。进来见到先生在看图纸，想是先生今日必有收获，不妨说来听听。”元初和他装客气，看看谁先憋不住。
　　牙子青那装着正人君子的脸果然很快就绷不住，丢了一个不屑的表情给元初之后就收起那些文绉绉的言辞正常说话：“今日虽四处闲逛，不过收获确实不小。”挥挥手示意元初坐近一些，然后自己仍旧霸占主位，压根没想过要给他的“主子”让座。“其一，诚如我之前所言，平渭军治军甚严，从上至下，各司其职、阶位有序、赏罚分明。其二，你看——”他伸手将桌上的图纸推至元初面前：“这是我今日画下的布防图。”
　　元初将图纸拉近：“西垂之边，立于丘陵之上？”
　　“不错。西番寒苦，难以为耕，以游牧见长。西疆地势多丘陵，但是越往西便越多平原，一望无垠易攻难守，平渭军坚守西疆多年，实是不易。”
　　“看来，这依丘陵而建的城墙帮了大忙。”他不太懂军事，但是，对于兵法和地势多少受他“前世”生父的耳濡目染，他父亲是大学考古学系的教授，对古代文化心神向往。不仅花了大半生心力收集了许多珍贵的古董，只要他在家里，便会同他的哥哥聊古文化、军事、经济、政治。那个时候听了也是半懂不懂，并且也未放在心上，多是对哥哥的妒忌与怨恨。如今到了元烨，看书认字，并且元徽行教导他也是算不遗余力，此时想来，却是融会贯通。“最初建立此城之人必是奇人。丘陵之上本难建城，他却反其道而行，依势而起，借丘陵的高和杂立墙而防。”他想起了皇宫里那些奇妙的暗道。
　　“不错，没见之前还不信，见了才啧啧称奇，也不知道当初，那样的一面城墙是怎么建起来的。”他和元初一样都不懂建筑，但却也一样看得出，那样的城建布防，不是一般人可以造起来的，便是他们有那样的想法，也会苦于无法实施而放弃。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其二。”元初含笑，建筑他不懂，也不需要研究，只要最后的结果是能为他所用便好。“单靠此墙，并不能令平渭军坚守如此之久。”再坚固的长城，如果没有一支精锐的部队坚守，便形同虚设。
　　牙子青点点头，收回对那种神奇建筑的向往：“其三，便是平渭军的布防。你看，最外围的城墙与内墙隔有甬道，内外布军。外军以弓箭、长矛等可远攻的兵种居多，甬道内藏有火石，与内墙之间通有三道门，不敌之时，可迅速内撤，再做布防。二道城墙之后，无任何建筑，便只有一块空地，平日驻上重骑兵，里宽外窄，便是敌人冲入，也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除了正面对敌之外，此地侧面环山，但是地势并非险要，事故，在环山之侧也驻了重步兵，这些兵，不仅对外敌时能发挥作用，并且。。。。。。”
　　“并且此侧与内郡相邻，若是哪天造反，还可对内布防。”元初哼着鼻子不以为然地接口。
　　“你还真敢说。”牙子青苦笑，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那个家伙还真说出来，也不怕隔墙有耳。
　　“还有其四么？”元初也不在意，他自有他的分寸。
　　“暂时没有。”才一天而已，总结这么多出来算是不错的了。不过，要不是那个文尘宇多番阻挠，也许他能探到更多的东西。
　　“我看也是。那个文尘宇人虽跟着我，但是，他手底下人怕是都跑去缠着你了。看来，他对你还是颇为重视的。”
　　“彼此彼此。”牙子青冷哼一声。
　　“你让凛兄帮你做什么去了？”
　　“什么？谁？”牙子青装傻。
　　“少来。”元初冷冷哧鼻：“我可是一整天都没见着他的影子。”
　　“奇怪，就你见得着他，就你能跟他说话，怎问起我来了。”
　　元初笑：“刚刚不是还问我谁吗？我可没说是谁，只说没看见他。”装啊，继续装啊！他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他们是没法说话，但是，童灵的智商可不低，它要是愿意的话，它能有一百种方法同牙子青沟通！比方说，在纸上写字。元初相信，依童灵现在的功力，做这些只是举手之劳。
　　“哼，你以为，我跑去边陲看了地势，还要应付那堆臭虫，还能有时间来回跑看布防吗？自然是你那位凛兄看的回来说了。”牙子青心不甘情不愿地招供。虽然他已经和童灵沟通上了的事情是没想过要瞒元初的，也瞒不过，可是被元初这么直接揭出来，面子上多过不去啊？
　　“那他现在呢？”元初翻翻白眼瞪他，那么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的把戏。
　　“说是去看西番军的布防了。”牙子青意兴阑珊地回答。
　　“什么时候？”
　　“入夜前吧。”
　　入夜前？依童灵的速度，怕也该回来了。不错啊，这该死的灵，也懂得去联合其他人了嘛。
　　元初微微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累了，而且很冷。想了想，又说：“我手下的那些人，虽然现在不会给我出乱子，但是毕竟各为其主，迟早还是要出事的，这要尽快想办法解决。其次就是平渭军诸将，他们心属旧主，对我们多番刁难，我们要尽快扭转这种局面，时间拖得越久便对我们愈发不利。你多费费心思，特别是那个文尘宇。”
　　“嗯。”牙子青皱着眉应了一声，本来还在和元初赌那口气，结果看他坐在那里身子微微发抖，明明的披了厚重的皮裘，瘦兮兮的一个人被裹得就要看不见脸了，却仍冻得在那里微微发抖，可是说话的语气仍旧是那么讨人嫌。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才发现自己帐子里的碳早就烧完了，营帐里冷嗖嗖的，自己倒是没觉着冷，可是那个人。。。。。。“为什么不叫人添碳？”
　　“嗯？什么？”元初本来歪着头在想事情，不想牙子青忽然吼了起来，吓他一跳。
　　“帐子里的碳烧完了，怎没叫人添？明明冷得发抖。。。。。。看得人心烦！”牙子青用一种极度嫌弃的目光瞪他，语气却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哦。”元初笑了笑，好想是有点抖，冷得控制不住，这鬼天气，嗯，做人真不好：“你刚才看图纸，怕叫人扰了你。后来说话，忘了。”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总也得忍忍，现在还不是西疆最冷的时候呢。
　　“屁话！”牙子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生气：“来人，人都死光了吗？老子帐里的碳烧完了不知道添吗？”他冲着帐外大吼。
　　元初苦笑：“别叫了，我刚才叫人退下了，这不是谈的军机么。虽不是什么机要，但是闲杂人等听了也不妙。”
　　“那玄衣呢？怎么没跟你来？”玄衣平时不是都不离他左右的吗？
　　元初忍不住再翻一个白眼：“牙子青牙先生！您忘记了？您今天给他添了什么麻烦？我帐子里那两个孩子冻着了，而且似乎吓得不清，我让玄衣看着呢。还有——”他一偏头，近乎任性和耍赖地说：“我让他给你另外备个帐篷。”
　　“什么？”牙子青没听明白。
　　“本殿下，今晚呢，就屈就睡你的帐子了。牙先生您呢，劳烦挪挪窝，去睡玄衣为你准备的那个吧！”拍拍冻得发麻的腿，元初已经准备起身去攻占屏风后面的床。
　　“狗屁！你好好干嘛睡我这里？”牙子青瞪圆了眼怒视那个讨人嫌得要命的人。
　　啧！粗鲁！元初皱眉，还不如梁城那个浓妆艳抹的牙子青！“我床不是被人占了么。”他无辜地说。
　　“你床被人占了你自己睡帐篷去，凭什么睡我的？”
　　“我是主将！我是皇子！我要睡哪我就睡哪！”怎样，他就是耍赖！拍拍身站起来，才迈出一步他就苦笑了——今天在外走了一天没感觉，等在这坐了一会才知道，这么冷的天，实在不宜久久不动。才这一会功夫，腿却冻得麻木了，想迈开大步去走，一时半会还真不行，得缓缓。怪不得刚才那两个孩子会直接跌下去，也不知道他们站了多久。
　　牙子青本还想驳他，却见他身子一疆，站在那不动了，还是一脸的苦笑。依他的医学修为，自是立刻就猜到了原因。到口的话，也便那么咽了下去，想了想，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一把将元初搂进怀里便往床上拖。
　　“喂喂！”元初大怒：“你好歹用抱的用背的吧你！你竟然用拖的！”妈的，脚在地上磨也会疼的！
　　“闭嘴。”牙子青恨恨道，然后将他直接丢上床，动手剥他的衣服。
　　“你轻点会死啊？”他的伤才刚好呢！王八蛋王八蛋！元初突然想起来，他刚来带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那一身的伤和一身的痛便是眼前这只死王八造成的！他路上受的伤，也是因为这只死王八！怒啊！
　　“让你闭嘴！”手上动作不停，在青楼多年，给人脱衣服的功夫还是行的，只是那小子实在很吵，他已经很小心了，他还啰里八嗦。
　　“我偏不咧。”好吧，他打不过他，而且他现在又冻又累也没力气，但总不能便宜了那姓牙的吧。
　　牙子青突然停手，歪了歪头，然后邪恶地笑道：“不闭嘴，我便扒光你衣服，然后亲你。现在外面什么都没有，五皇子。”他还真的敢做，而且这种事，元初至多以后报复自己，却也不敢说出去。
　　元初眨了两下眼睛，果然不说话了。
　　牙子青这才满意地继续未完的事情。
　　等牙子青帮他脱掉外面累赘的一堆衣服，他才知道元初是有多怕冷！帮他裹好被子，脱下来的大衣也权当被子给他盖好：“你躺好睡吧，我去叫玄衣来，顺便让人把帐子里的碳烧足了。”回头，才发现元初用一种奇怪的认真的眼神正盯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动动唇，正想问，却听元初自己开口说话。
　　“你知道吗，我刚才为什么听你的威胁？”
　　“为什么？”牙子青也愣了。
　　“因为，我了一下，你太老也太丑了，我还年轻，不划算。”说完微微叹息，还摇了摇头：“要是个美人就好了。。。。。。”然后一翻身，状似万分遗憾的样子，闭眼睡了。
　　一口气就那么噎在喉咙里，要发作发作不得，牙子青气得想直接捏死那个人！又老又丑？他今年二十七哪里老了？他丑？他丑？？算了。。。。。。和那个人一般见识的话有命也不够气！
　　忿忿地瞪装睡的人一眼，牙子青转身便走。走了几步，想想又不放心，回头再去给他把被子整好。真的欠了他的了，牙子青苦笑，似乎从梁城再次见他的那一天起，自己就被拽入火坑不得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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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起来，元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玄衣，他们的表情怎么那么古怪？”不对啊？那是什么眼神啊？
　　“您和牙先生，昨晚动静闹大了些。”玄衣一脸冷漠地说，却掩不住眼内的笑意。
　　“什么动静？”元初一头雾水。
　　“昨天您到了牙先生帐里，后来我估摸着你们该谈完了，听牙先生帐外的仆役说，您一早打发了人，怕是帐子里的碳早烧完了。我便带了人过去，刚到帐外未极通报，便听到。。。。。。”
　　“听到什么？”元初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听到您说轻点什么的，然后，先生说。。。。。。”
　　妈的！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真他妈的该死！
　　“你们听了多久？”
　　“没多久。”玄衣强压着就牙溢出的笑意：“牙先生刚说几句我便带人退了。。。。。。”
　　“玄衣。”元初歪着嘴冷笑：“你不是故意的吧？”
　　“绝对不是！”玄衣低头，一副坚决保证的样子。
　　够了！那句“绝对不是”就出卖他了。平淡如水的玄衣，何时用那种坚决以及坚定的语气说话过了？元初现在想气都气不起来，那几句话本是没什么的，可是帐外的人听了，又只刚好截取那么几句“关键”的话，不浮想翩翩也难。。。。。。
　　“玄衣我告诉你，就算你是无意间刚好带人过去的，你也倒霉了。”元初冷冷地说：“下人们茶余饭后说闲话的，我是无所谓。但是，这要是影响我在军中威信，你便是死定了。”麻烦的正是这点，就怕文尘宇用这个来做什么文章，他那个人，雁过拔毛，一丝一毫可以利用的怕是都不会放过吧。
　　玄衣这才白了脸，仔细一想，额间俱是冷汗。昨日一闹，精神有所松弛，不知不觉竟放松了警惕，只想着看元初出出小笑话，一时竟没想到那一层上面去，如今。。。。。。
　　“算了。”见玄衣白了脸，元初也不苛责，想他也是适才才明白这其中微妙，“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给我记着，危机四伏、四面俱敌，万不可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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