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蝶杀

　　“爷，外面来了个总兵闹腾的厉害，芒格压不住，求您过去看看呢！”季朵在门外给摩尔根勒回报。
　　摩尔根勒应声后，又道：“我去看看。你们自便。”说完携着孙敏出了院子，道：“你去福晋那边坐会儿。王爷和阿弗喀还在喝酒，不碍事。”
　　孙敏颔首应承，又握着他的手，道：“那个什么总兵带着人来，你不可大意。”
　　摩尔根勒莞尔一笑道：“放心。去福晋院里吧。我看着你走。”
　　看着雨露陪着孙敏去了福晋那拉氏的院子，摩尔根勒便向庄外走去。
　　庄子外围了百十来个骑兵，一个穿着武官服饰的男人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芒格，他身后的兵嚣张至极的打着呼哨。芒格怒斥的声音被马匹的嘶鸣和呼哨声盖过，他身后二三十位侍卫持刀待发。
　　摩尔根勒走到芒格身边，拍拍他的肩微微一笑。芒格见到摩尔根勒来了，面色微缓，道：“国公爷，他们欺人太甚！非要王爷出来给个公道。这……” 让堂堂一个郡王来给这些兵痞公道？！但凡雍王出来露个脸，那雍王府的脸皮就是叫人家摔在地上摩擦！
　　摩尔根勒调了内息，运气于声，淡淡道：“阁下何人？雍郡王在此修养，何故侵扰？”他的声音不大，却盖过那些兵痞的嘈杂声音，如沙锤撞击在他们胸口。这些人一时僵立当场，鸦雀无声，只有晚风拂过衣衫的簌簌声响。
　　那武官怔忪片刻儿，道：“我是京师大营右翼总兵孙政。我的女人被人掳到这个庄子里。我来要回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不知阁下是何人？”
　　摩尔根勒道：“我是乌雅.摩尔根勒。”
　　“谁呀？你说这是雍郡王的庄子，那让郡王爷出来说话呀！咋地，郡王就可以强占人妻？”那总兵孙政身后的亲兵无礼叫嚣。
　　芒格怒斥道：“你敢攀诬郡王！这位是正国公。你们见了一等公爵，还不下马行礼跪拜？”
　　总兵孙政一挥手，道：“得嘞！下马！给国公爷见礼了。”说着百十来个人，齐刷刷的下马，又齐声喝道：“见过国公爷！”说是见礼，可这百十个人吼声震天，分明是示威。
　　摩尔根勒冷眼看着孙政道：“孙总兵带着兵把雍郡王的庄子给围起来，到底意欲何为？”
　　孙政笑道：“国公爷说哪里话，我不过是来找人罢了。”
　　摩尔根勒道：“哦~是吗？”说着冲季朵一摆手。季朵自身后放出一只信鸽扑棱棱将将飞上半空，就被一只羽箭射中。摩尔根勒自袖中甩出一条软鞭卷住掉落的鸽子，递于芒格道：“看看这箭。”
　　芒格接过鸽子道：“正是京师大营的羽箭。”
　　摩尔根勒颔首道：“好生收好。”又对孙政道：“孙总兵无故带兵围堵雍王农庄，意欲屠庄劫掠。我等求救无门，只得奋起反抗。芒格，季朵，拔刀吧！总不能坐以待毙。”说完飞起一脚直踹孙政面门。孙政听到摩尔根勒的一番话，已是心头一惊，不及反应就被一脚踹翻在地。孙政满面血污的仰倒在地，他的亲兵赶紧把他扶起。
　　孙政一抹面，冷笑一声，咳出几颗碎牙，道：“话都是人说的。兄弟们！这庄子有前明余孽！他们挟持了雍郡王。咱们今天就来一出‘长坂坡’~”
　　芒格怒喝道：“我呸！你个黑心烂肺的狗东西！你这张脸也忒难看，比常山赵子龙差十万八千里！”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他身后的侍卫们也纷纷抽出佩刀在两侧拉开阵势，蓄势待发。
　　摩尔根勒自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抛向孙政等人的上空。一甩软鞭，纸破粉散，顺着夜风飘散开来。药粉在夜风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雨后青草的香味，百十匹马嗅到这香味，立时便激动狂躁起来，它们挣脱主人的牵引，迫切的要追随着药粉散去的方向，嘶鸣踩踏间已有大半士兵被马匹踹翻踩伤。摩尔根勒如法炮制，又甩了一包药粉出去，马儿们彻底发狂，挣脱缰绳，顺着夜风向远处跑去，留下百十来个半伤半残的兵痞在夜风中残喘。
　　芒格和侍卫们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畅快无比，乐哈哈的抚掌大笑道：“孙大人还是早些卸甲归田吧！”
　　摩尔根勒忽道：“芒格。不知无令出营和丢失军马是什么罪？”
　　芒格冷笑一声道：“回国公爷。咋地也得军棍一百吧！兹要是不徇私，一百军棍之下，也留不下活口呀！”
　　孙政面色惨白，再无方才的矜娇傲气。
　　“正国公！手下留情。”忽然远处几匹快马飞驰而至，领头的是一位俊美的锦衣青年。
　　芒格小声道：“温宪公主的额附，佟家的舜安颜。他来干什么？”王爷对舜安颜的厌恶是丝毫不掩饰的。
　　孙政看到来人自是喜出望外，在亲兵的服侍下略略整理了衣衫，立在一旁。
　　摩尔根勒冷眼看着舜安颜下马而至，道：“额附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舜安颜笑道：“摩尔根勒。这位是我妹夫，性子有些鲁莽，你多多包涵。今日之事都是误会，郡王爷在休息，我们就不打搅了。”说完示意身边的长随把孙政扶上马，又冲着摩尔根勒施了一礼便上马而去。一群人呼啦啦的便消失在夜色中。
　　孙政骑在马上，斜眼看向舜安颜，道：“……那”
　　舜安颜冷声道：“你闭嘴吧！”这个蠢货！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还去招惹胤禛的人！简直愚不可及！直郡王身边的军中助力都是些傻头傻闹的兵痞！不过细思之下，也不赖！不然如何显出自己的才能呢~
　　孙政看舜安颜翻脸不认的样子，到底有些惧怕佟府的势力，便不再言语。

　　摩尔根勒看着远去的人马，对芒格道：“你回头细细的报给王爷知晓。这些人惯会倒打一耙，我们还是要提前防备着，莫要叫这些小人坏了王爷的名声。”
　　芒格道：“多谢国公爷！”
　　摩尔根勒笑着一摆手，道：“这里就交给你拾弄，我走咯！”说完又示意季朵跟上，低声道：“准备一辆车。”
　　摩尔根勒回到客院住所，向薛安所在的角屋走去。薛安刚刚给佟婉喂完一碗汤药，放下药碗，起身向进来的摩尔根勒道：“我们现在就走。”
　　摩尔根勒颔首道：“车已备好。我送你们出庄子。”

　　孙敏在去往福晋院子的路上就遇见扶着知语匆匆赶来的那拉氏。孙敏看那拉氏发根略有湿意，便知她许是已经下水泡了温泉又被自己打搅，就连忙歉意的说道：“真真是给福晋添麻烦。我……”
　　那拉氏温婉一笑，拉着孙敏的手道：“我知道你最是知分寸，不是十万火急之事再不肯劳烦人的。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不在院子里等我。”
　　孙敏道：“这里夜风大，我先送您回去，再细细告诉您。”
　　知语在旁接道：“旁边左近就是暖房，养着庄子上的兰花，还有茶座，去那里避避风。”
　　孙敏忙道：“好姑娘。还是你周全。”说着便一同扶着那拉氏向暖房走去。她摸着那拉氏的手肘，颇有湿意，夜风中更显冰凉，心中很是歉意。

　　暖房。
　　那拉氏捧着一杯红枣桂圆茶，听孙敏说了佟婉一事后，叹道：“这姑娘是个命苦的。大选的时候我们俩一屋住过几日。佟府的嫡系孙女，真正的金枝玉叶。哪里就那般糟践人？！自从承乾宫里没了人，他们家就越发不堪了。”
　　孙敏道：“福晋就当不知道这事吧！也是我当时慌张，没了主意。回头悄悄送他们离开就是。她活着不自由，临死就遂了她的心愿吧。”
　　那拉氏微微颔首道：“正该如此。”饮了一口热茶，又道：“我们王爷小时候是在承乾宫长大的。他最是个念旧的人，对着佟家不是不亲近。可佟家眼里相中的人却是那一位！”说着比了一下大拇指。
　　孙敏道：“他们家怎么敢这般张狂？万岁爷把温宪公主嫁过去，他们都还不明白更应该亲近哪个？”
　　那拉氏笑道：“怎么不明白？就是太明白啦！”万岁爷不想让佟家掺和立储之事，可佟家舍不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只得自寻出路啊！
　　孙敏叹道：“只可怜这些被拿来垫脚的女孩子！”
　　那拉氏抚着小腹忽道：“这世间对女子本就严苛，我那个夭折的女孩不来也未尝不好。”
　　孙敏惊喜道：“福晋是有了……” 爱新觉罗家的女孩子还真没几个长命的。
　　那拉氏微笑道：“嗯，今儿才确准的。”
　　孙敏乐道：“福晋真真好福气。”
　　那拉氏笑道：“你也快些！这样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情谊深厚。”
　　孙敏莞尔一笑道：“那敢情好。只不知我有没有那般福气。”说着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说笑间，知语过来道：“主子，王爷派苏培盛抬了软轿过来接您呢！”
　　那拉氏羞红着脸嗔怪道：“哪里这般娇贵了。”

　　孙敏送走那拉氏，自和雨露一路返回客院。半道遇见摩尔根勒，雨露很有眼色的退下，留二人单独相处。摩尔根勒牵着孙敏的手缓缓在夜风中散步。
　　孙敏道：“都打发走了？”
　　摩尔根勒道：“嗯。京师大营的右翼总兵孙政被我踹掉门牙……”说着便把庄外情形一一向孙敏描述。
　　孙敏笑道：“师兄机敏！这些花拳绣腿的八旗子弟在你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你若当真痛下杀手只怕会惹来忌讳。如此这般倒是两全其美。”
　　摩尔根勒摸摸鼻子道：“我若拿真功夫打他们着实有些伤自尊。”
　　孙敏忽而叹道：“佟婉和那人如何识得？虐恋情深~简直比得上书肆里卖的话本子。”一个命运多舛的公府千金，一个多情多义的江湖豪客。
　　摩尔根勒摇首道：“人世间的因缘际会，谁知道呢？”如自己夫妻二人这般圆满的当真是上天垂幸！
　　孙敏手指在他手心轻挠两下，笑道：“福晋有小宝宝了。她说……”
　　摩尔根勒低笑道：“她说让你快点？”
　　孙敏斜眼睨他一眼，娇声道：“嗯~”
　　摩尔根勒长臂一卷把她揽在怀里，几个纵跃飞掠至客院后园的温泉池边。他扶着她的肩膀正色道：“快不快？”
　　孙敏被他的一本正经搞得风中凛乱，哭笑不得，嗔怪道：“你……你胡说什么？”
　　摩尔根勒看她小嘴微张的样子，很是可爱，倾身亲吻她的额心，笑道：“你先泡着，我去洗漱一下。很快就让你心愿得逞。”
　　孙敏羞红着脸，狠狠掐弄他腰间软肉，道：“什么心愿得逞？你心眼最坏！”
　　摩尔根勒肌肉吃力滑动，让她啥也没掐到，乐道：“现在先别掐，等一下，让你掐个够！”说完大笑着飞掠进回廊，向角屋走去。
　　孙敏似嗔似喜的褪去外衫衣裤，只着纱裙滑入水池。池水温烫怡人，让她浑身苏暖。她仰靠在一块玉石枕上，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不禁想起去年船上那夜的星空。星空还是星空，她却不能确定她是否还是她自己。身边的人都当自己是李慧，她心中却仍执拗的叫自己孙敏，可其实‘孙敏’也只剩一个毫无意义永不会被提及的称谓。
　　摩尔根勒来到水池边，看到水中的女人拢着一望见底的纱裙，舒展着玉藕般的四肢，面若桃蕊，几绺垂落的青丝缭绕在她的颈肩，没入胸前的深凹处。她如花妖般绽放，撩动他心弦。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妒意，他应该更早遇到她，完完全全的占据她，一丝一毫都不容他人分享。
　　孙敏凤眼半开，看到摩尔根勒神情莫测的立在池边看自己，一时淘气，压低声线，沙哑道：“公子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说着，一手在水下拉开胸前纱裙的结节，两朵粉樱在水线上浮动。
　　摩尔根勒喉结涌动，哑着嗓子道：“小妖精！”说完褪去外衫，肌肉强劲的躯体滑入水池，精准迅猛的钳住她。他吻住她的唇舌，抚住她的腰肢，牢牢的把她镶进他的胸怀，把他嵌入她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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