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蝶杀

作者:昭华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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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风知我意一梦回京


      “你已无还手之力,何必挣扎?”韩臣对着委顿在地的洪门长老秦松峰冷冷道。这逆贼着实厉害,数百名侍卫在他面前犹如土鸡瓦狗,还是他徒弟吴书竞偷袭了他一剑才勉强制住他。
      秦松峰低咳一声,屈膝立剑支撑着缓缓站起身,道:“秦某人读书不多,竟不知挣扎二字何意?”他虽已年近花甲,两鬓斑白,面容却如四十许人,身形高大刚健,灰布长衫在晚风中簌簌作响。
      吴书竞阴着脸死死的盯着秦松峰的一举一动,今夜他必须死。韩臣讥诮的看着这师徒二人,一挥手道:“准备!”他当然想抓活口,可看样子是不能了。还有战力的百十来个侍卫听令后齐刷刷的架起箭弩。
      轰隆!!!一声巨响在韩臣右侧爆开。只见一个和尚和一个蓝衫青年飞身掠来,架起秦松峰便向远处急掠而去。吴书竞不认得蓝衫青年是谁,可那和尚他岂有不知?那和尚便是扬州行宫走脱的慈安。若不是慈安逼迫,他父子二人岂会落到今天这番境地?吴书竞恨恨的瞪着慈安远去的背影,心中惶恐不安。
      摩尔根勒和李西华赶到乐昌山腹地时正看见秦松峰在和韩臣的暗卫们僵持不下。摩尔根勒没看到阿弗喀、何重桓,又看到吴书竞站在韩臣一方,便没有即刻显露行藏。巨响突变的一刹那间,摩尔根勒看到师父李西华神色莫名的样子便没有插手,任由秦松峰被救走。
      摩尔根勒和李西华现身后,正看到吴书竞面色青白交错,韩臣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他道:“韩大人!不知阿弗喀和何大人现如今……”
      吴书竞心绪不宁,又看摩尔根勒和李西华二人神色如看戏一般,便疑心二人故意放走秦松峰,怒道:“你们刚才为何不出手拦住他们?”
      李西华眼神冰冷的盯着吴书竞,道:“你在教我做事?”
      韩臣早已收到京城暗卫署传信,知正国公要来接应,躬身拱手道:“国公爷。力国公和何大人在这失了踪迹,我等正是来此搜山的。”
      吴书竞一听来人里有个国公爷,便回过味来,连忙躬身赔礼道:“卑职失礼了。”
      摩尔根勒微微颔首,又道:“韩大人可否详细告知我师弟的情况。”
      韩臣侧首向吴书竞道:“吴大人最是清楚,何不说与国公爷知晓。”
      吴书竞佯咳一声,道:“前天何大人与我约定今日在此设伏擒拿洪门长老秦松峰。谁知在地宫中,不慎触碰机关,何大人他们便不见了……我们出了地宫正遇见韩大人在此,可惜最终还是让秦松峰走脱了。”
      吴书竞话音刚落,眼前一花就被人捏住咽喉,只听李西华道:“你好好说清楚了!不然我便捏爆你的喉咙,让你这辈子都不必说话!”
      吴书竞惊恐的望向韩臣,对方却是眼望虚空,恍若未闻,他只得吸着气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我带你们进地宫看看就是。句句属实!句句属实!”
      吴书竞身形圆润敦实,油面短髭,看着比李西华大十岁不止,如今口中求饶的丑态和方才偷袭他师父秦松峰的狠辣样子一比较,实乃一头披着人皮的豺狼。
      摩尔根勒道:“秦松峰不是你师父吗?何大人怎么会和你合作?”
      吴书竞揉了揉被李西华松开的颈子,哑声道:“我儿子在何大人手里。要儿子,还是要师父?我选了儿子!”妈的!过了今日,这些人统统都去死好了!
      摩尔根勒微一颔首,道:“何大人在哪和你商议的?你们什么时候见面的?你如何确定你儿子是活是死?”吴书竞哪里是会挂念儿子生死的人?
      吴书竞被摩尔根勒问的哑口无言,片刻儿后方讷讷道:“前天……”
      摩尔根勒道:“前天?你被抓住了?还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前天一见面就定下这么大的局?编话本的都不敢这么写……韩大人,这厮心怀叵测,我要杀了他,你可有意见?”说着他抽出腰间软剑。
      韩臣莞尔一笑道:“国公爷随意便是。弟兄们把路都堵死了,给国公爷扎好场子!”百十来位侍卫们齐声应喝道好,四下里散开架起弓箭。
      吴书竞面色铁青,眼露凶光,怒道:“韩臣!!!你背信弃义……”原本只要把他们都引入地宫,便可万事顺遂。谁知这摩尔根勒竟不按常理行事。不惦记救兄弟就算了,莫非也不惦记地宫财宝?
      韩臣乐道:“你我之间哪里有信义可言?”
      吴书竞道:“地宫中闯王的宝藏机关重重,除了我谁也取不了。”
      摩尔根勒冷冷道:“宝藏埋在这里又不会跑。一年挖不开,就挖十年,愁什么呢?反倒是你这祸害,流毒肆意,防不胜防。”说完一抖剑锋,直刺他面门。吴书竞功夫不弱,旋腕立剑格挡开来。摩尔根勒身法轻灵,软剑神出鬼没。吴书竞的华山剑法刚猛狠辣,三尺青锋与二尺软剑斗了个旗鼓相当。摩尔根勒所习内功绵韵悠长,日积月累勤练不辍之下是愈加精进。华山派内功最是讲究抱元守一,而吴书竞多年来心思诡诈,内功难有寸进,与人打斗全赖剑术狠辣取胜。二人交手百十招后,吴书竞气力不济便渐渐落了下风,最终被摩尔根勒一剑穿胸。
      吴书竞咳着血,道:“你到底是谁?为何非要与我过不去……去……”说完气绝身亡。
      摩尔根勒一甩剑上血珠,道:“下地宫。”

      韩臣主动提议他带着二十名侍卫和伤员留在外围警戒,摩尔根勒和李西华带着其余六十名侍卫下地宫搜寻。摩尔根勒戴好面罩,对师父李西华道:“我先去探路,等我响笛信号。”说完和侍卫们进了墓道,留李西华在墓道口观望。
      地宫是由唐代诸侯王墓改建而成的。墓道两侧石壁上凿刻着的许多栩栩如生的唐宫宴嬉图,墓道两侧灯架上镶嵌的宝石美玉都被抠挖干净,只留下秃秃的架子。摩尔根勒让侍卫们一路把灯都点上,整个墓道被照亮后,是个套叠的海螺状的回廊。回廊外侧有不少机关暗门,回廊中心被极厚的石门阻断。
      摩尔根勒吹了几次响笛,都没有得到阿弗喀的回应,他心中颇为焦虑。回廊外侧的机关暗门,他不敢轻易试探,害怕碰到死门,害了阿弗喀。他来回转悠了两遍便又回到墓道口找李西华商议。
      李西华听了摩尔根勒的描述后,道:“韩臣……这人你信得过吗?”
      摩尔根勒道:“了解不多。”
      李西华道:“我们两人若是同时下了地宫,他若要……”
      摩尔根勒叹道:“防不胜防。”说完他又出了墓道,寻到韩臣道:“韩大人身边可有精通机关术数之人?”
      韩臣道:“我这里弓箭好手为主。机关术数的技工都在何大人身边。怎么?里面情况很是复杂吗?”
      摩尔根勒叹道:“韩大人安排心腹之人做警戒,不妨与我们下地宫看看吧!”
      韩臣痛快的安排了警戒守备,与摩尔根勒、李西华一起下了地宫查看。
      地宫里回廊中心处的巨大石门被三人查看了小半个时辰,没发现丝毫机关的痕迹,要想进入只能生挖硬炸。回廊外侧的暗门仔细核查后共有十一处。机关暗扣也都一一找到,只是不知道动了机关后是好是歹。
      韩臣道:“国公爷!您拿主意吧。”
      摩尔根勒看向李西华道:“先炸石门。”

      秦松峰是被慈安和秦钺救走的。他被二人架着飞奔了数里路后,喘息道:“放我下来。我有话交代。”慈安和秦钺相视一眼,找了个僻静的大树,扶着秦松峰靠坐在树下。
      秦松峰内功深厚,一直强压伤势,此时却已是油尽灯枯。吴书竞一剑贯穿了他的后腰,他左边的肾脏已破,就是侥幸活命也是终身残疾,以药续命。
      慈安看着昔日风姿夺人的秦长老,如今面如枯槁的样子,心头一酸,道:“秦老!您再忍忍,去到城里寻个大夫看看……”
      秦松峰惨然一笑道:“小安!你是个好孩子。我平日自视甚高,总觉得你油滑太过……不曾想我自己的徒弟才是个豺狼。”说着望向秦钺,眼含深意。
      慈安看着秦钺木着脸的样子,道:“我……我去那边,你们聊聊……”
      秦松峰叹道:“不必。这是华山派武学秘籍。”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递于秦钺。
      秦钺木着脸没有接,慈安看不过,一把接过囫囵塞入秦钺的怀里,道:“好好说说话,回头有你后悔的。”慈安的师父和秦松峰相交甚笃,他自是知道这对父子间的芥蒂。
      秦松峰面色愈加苍白,莞尔一笑道:“好孩子。你师父临终前最是放心不下你……让我多加关照于你。我因不喜你的性格,并不曾照拂于你……如今我要去见他了,任他打骂便是。”
      慈安道:“我仗着您的势在门里混的如鱼得水。您从不戳穿我,就是最大的照拂啦!我领您的情!”
      秦松峰乐道:“好孩子!好孩子……你还是不肯喊我一声吗?”
      秦钺木着脸一言不发,慈安捏住他的手放到秦松峰的手里,道:“他这人内秀。这会儿正心慌,说不出话来……都憋在心里呢!”
      秦松峰一手握住慈安的手,一手握住秦钺的手道:“我这一生汲汲营营致力于反清复明,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你们以后不要回门里啦!天大地大,自去安家吧!那一年京都的花开得很美,我若不走……不走……” 晚风拂面,他好似闻到她鬓间茉莉花珠的香气……
      慈安和秦钺看着秦松峰自绝命脉而死,二人均面露凄色。
      慈安道:“你真狠心!他到底是你爹。”
      秦钺道:“谁说不是呢?我这不也是随他?” 他对我娘何尝不狠心?
      慈安恨恨道:“吴书竞投了清廷。这狗东西……”
      秦钺道:“他活不了的。”
      慈安道:“肯定不能让他活着!什么时候去杀他?我要去。”
      秦钺摇首道:“或许现在他已经死了。方才我看见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是正国公,另一人不认识。他们没有出手阻拦我们。正国公和吴书竞可是有血仇的。”
      慈安道:“血仇?什么血仇?你怎么知道?”
      秦钺咧咧嘴道:“你若实在好奇,自可悄悄回去看看。”
      慈安和秦钺合力把秦松峰埋在树下,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迁坟?到时叫上我。”
      秦钺摇首道:“不迁了。他一生浪迹江湖,视俗规如微尘,就地终了自有天意。”
      慈安沉吟片刻道:“我把周围的痕迹都清理了,这样他便还活在江湖中。”
      秦钺哂笑一声道:“你倒是唯恐天下不乱!你比我更像他儿子。”
      慈安白眼一翻,叹道:“我到是想当他儿子……你还要去找朱灿灿吗?” 之前秦钺为了找朱灿灿,才碰巧在扬州行宫救了他一命。
      秦钺道:“不找了。从今往后,这些与我都再无任何瓜葛了。”秦松峰教他武功,作为交换秦松峰有生之年他要护着朱灿灿。
      慈安一抹头皮笑道:“也好。门里现在乱死了。我要去京里看个人,你呢?”
      秦钺道:“我回庄子里。”
      二人缓缓下山而去,慈安又道:“你对那宝藏,一点也不心动?”
      秦钺道:“那你呢?”
      慈安乐道:“我只爱美人,不爱金银。”
      秦钺道:“没有金银,你这模样儿,会有美人瞧中你?”
      慈安大笑道:“还偏偏就是有呢!”
      秦钺道:“那你要好好珍惜。莫要错待美人!”
      慈安嘴角一弯,道:“听你这话里的味儿……你是错待过美人?” 朱灿灿可不是什么美人。这美人怕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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