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蝶杀

作者:昭华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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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叹纷纷蛮触回首成非


      “额娘可好?”胤禛抱着弟弟问道。
      胤祯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趴在胤禛的耳边小声道:“额娘一个人的时候,总悄悄哭呢。”
      胤禛摸摸他的小脑袋,道:“嗯。”
      阿弗喀见雍王出来,转身笑道:“王爷大安!我这里带着圣上的旨意……”
      胤禛听罢,忙放下胤祯,准备下跪接旨,却被胤祯拉住,道:“哥,皇阿玛说我师父,就是力国公,搞不清这些宫廷礼节,一应虚礼都叫免了呢。”
      胤禛摇首笑道:“服!皇阿玛最重规矩,竟能为你破例!”
      阿弗喀赧然一笑道:“王爷不要打趣我啦!我这是闹了不少笑话,万岁爷实在看不下去,才不得已给我免了呢!”以前在草原上的时候,哪里有这么些规矩,还不都是人琢磨出来的?闲的!
      胤禛接过阿弗喀递过来的明黄折子,看完后道:“何大人?”
      何重桓上前行礼,道:“卑职在。”
      胤禛道:“前任盐政李海一案由你一力承办。如有需要可从江南大营调人,虎符在我这里。”
      何重桓道:“卑职遵命。”
      胤禛道:“正国公、力国公。圣上命你二人随我一同清理李海家资。”摩尔根勒、阿弗喀齐声应是。

      雍王一行自淮阴南下直奔瓜州渡口。两江总督卢兴祖告病没来渡口相送,只说但有任何差遣全凭雍王吩咐。
      阿弗喀带着胤祯住在王船的客舱。摩尔根勒和孙敏搬回官船去了。
      孙敏听了摩尔根勒说了圣意后,道:“圣上这是定了李家的案子是前明余孽所为。” 圣上真是一片慈父之心。他人的生死离别之恨又该如何?
      摩尔根勒道:“来日方长。过些时日就到瓜州渡口,高甄肯定是要来迎接王驾。高大人的官眷也是要拜见李福晋和你。你……”
      孙敏笑道:“师兄放心就是。今日教我练第三条吧!”
      摩尔根勒颔首道:“好。”

      雍王船队行至瓜州渡口时,孙敏已掌握左右两臂各三条运气法门。每日闲暇,摩尔根勒便传授她一些近身格斗之法。孙敏进步很快,时常让摩尔根勒感叹,她和阿弗喀都是上天眷顾之人。
      某日。摩尔根勒道:“你想使什么兵刃?”
      孙敏惊喜道:“我自己选吗?那你是善使剑?还是鞭?或者暗器?”
      摩尔根勒嘴角一弯,道:“我资质普通,武学精进有限,所以在兵械上花了不少心思。你倒不必像我这般学这么杂。选一样精练就是。”
      孙敏慧黠一笑道:“我若说学刀,你又从哪里找刀谱给我练?”
      摩尔根勒颔首道:“师父传了我们内功法门和拳脚格斗之法。兵刃嘛,他只授了些心得技巧。不过……”
      孙敏看他忽然顿住,奇道:“什么?”
      摩尔根勒叹道:“额娘留给我几十本兵刃图谱。应是她阿玛留下的,或许是当年南下血洗南朝所得……”
      孙敏静默片刻,忽道:“师父……他为何会教你和阿弗喀武功?他可知道这些兵刃图谱……”
      摩尔根勒道:“他知道。他挑拣了一些让我和阿弗喀练着玩,还告诫我们内气经骨才是根本。他为何会收我们做徒弟?我也曾问过他。他大笑着说看我和阿弗喀根骨清奇,乃是武学奇才……”
      孙敏叹道:“他定是个风光霁月之人。李自成屠北京、高杰围城屠村、十王屠扬州嘉定在他眼里并无不同。”
      摩尔根勒颔首道:“是!他曾喝醉酒大骂李自成愚蠢卑劣。未战养其财,将战养其力,既战养其气,既胜养其心。明将领无一做到。他们杀良冒功屡见不鲜,加之明皇一死各路将领只知拥兵自重,致使大多兵力皆毁于内斗。明实亡于己身。”
      孙敏道:“确实如此。不知那些被屠戮的城中之人又该找谁报仇雪恨?”
      摩尔根勒道:“谁杀人找谁。谁下令找谁。谁从中牟利找谁。……你想好使什么兵刃了吗?”
      孙敏道:“我想过啦,我当下最紧要的就是自保不拖累旁人。暗器如何?你什么时候教我轻功呢?跑得快也很重要。”
      摩尔根勒笑道:“不如何。暗器、轻功都需要精纯的内力支撑,你现在练了也白练。你看这个如何?”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把旋折的短刀。
      孙敏接过来细看。刀身折叠藏入刀柄,形如鸡卵,色泽暗红。刀柄尾部有暗扣,按压,刀身弹出,寒光逼人。孙敏手指轻触刀身,笑道:“虽然不懂,光看这做工已觉价格不菲。哪里寻来的?这红色的刀柄是什么材质?”
      莫尔根勒道:“我做的。红色的是木化石。刀身是用我短剑铸造后的余料打的。”
      孙敏惊奇的把玩一番后,道:“你做的?有名字吗?”
      摩尔根勒一摆手,道:“没想过。你喜欢就自己取吧。”
      孙敏笑道:“不如叫它‘玉腰奴’?”
      摩尔根勒笑道:“蜜官金翼使,花贼玉腰奴。你喜欢就好。”
      孙敏喜滋滋,又是一番把玩比划,忽道:“这两天你教我的这些招数,配上玉腰奴真真是威力大增。哎呀!你原来早就想着要我用它!”
      摩尔根勒道:“还是要你喜欢才好。你果然天赋好,这么快就领会了。”
      孙敏笑道:“其实你何尝不是天赋之人?琵琶,你学学就会。现在连兵刃都会做。”
      摩尔根勒笑道:“我可不是现在才会的。年少时得知练武天赋有限,终是心有不甘。所谓拳脚不足,兵刃来凑。”
      孙敏道:“阿弗喀用什么兵刃?他没让你也给他做一把?没见他带什么兵刃啊!”
      摩尔根勒道:“阿弗喀天赋极高。他现在用什么兵刃都一样。他也有一把短刀,就是……”
      孙敏忽而福临心至,道:“就是他吃肉的那把?”
      摩尔根勒笑道:“正是。”
      孙敏眉头一皱,道:“他也不嫌恶心?”
      摩尔根勒摇首笑道:“他那把刀是我铸成的第一把刀。他很喜欢,一直用来吃肉。”
      孙敏颔首道:“这才对。”

      瓜洲渡口。
      雍王船队靠岸,高甄为首的扬州大小官吏列阵迎接王驾。官船上,摩尔根勒在一群官吏中仔细探寻了一番,没有看到盐运使司同吴书克的身影。何重桓给他和阿弗喀透过底,说这吴书克十有八九是前明余孽的同党,让他二人莫要打草惊蛇。吴书克今日不来迎王驾,莫非自知身份暴露已经逃逸了?

      吴书克没有来,不是跑了,是死了。
      高甄迎接王驾,把雍王一行送进瘦西湖的行宫后,就拜别离开了。何重桓是高甄的属官,早就在行宫外候着。高甄出来一见何重桓就低声道:“重桓。吴书克家灭门了!”
      何重桓道:“什么时候的事?”
      高甄道:“昨日早上巡街的麻诚他们发现的。都是被吊死的。”
      何重桓沉吟不语。高甄又道:“你我二人共事几年,我的为人,你岂有不知?你的身份不简单。我不问,你也不必告诉我。这事怎么报,什么时候报,我都听你的。”
      何重桓笑道:“大人说哪里话。我一介武夫,得大人信任,我就直说了。这事我看直接上报给雍王最好。”
      高甄一愣,道:“直接报给雍王?” 何重桓很有可能是圣上放在扬州的探子,他的意思不就是圣上的意思。吴书克投了太子,如今雍王一来,他恰好就死了……这事咋那么巧儿?
      何重桓道:“是。”
      高甄道踌躇道:“我刚才拜别,一字未提,如今又进去禀报,岂非……”
      何重桓道:“陪着雍王南行的还有二位国公。我同他们还有些交情,不如明日我请正国公代为禀呈。到时只说是雍王刚来,不好提这等晦气之事。”
      高甄道:“有些交情?”
      何重桓道:“大人这是急糊涂了。这二位国公爷原来是干什么的,您忘了?”
      高甄一抹额头,道:“嗨!可不是说呢!我回去就准备些礼物,你明日一并给送来。”这正国公、力国公真真是好运道。跑买卖的普通旗人,一跃成为一等公爵。妈的!他啥时候能熬到承恩公?
      何重桓道:“我的好大人呐!准备什么礼物啊!这二位爷家里就是开商号的。”
      高甄一脸懵圈,道:“那怎么办?你一路跟着他们南归,可知道他们的喜好?”
      何重桓叹道:“确实不知他们有何喜好。不过,我觉着做买卖人的最喜欢的不就是……”
      高甄忙道:“哎哟!明白!明白。你看这怎么样?”说着,抻了抻五根手指。
      何重桓瞄一眼道:“我看合适。不知吴家的现场勘验如何?”五百两?力王啊,我这就算是补偿你上次助拳的赏金了哦。
      高甄道:“我让人封了。我估摸着你快回来了,让许闻主理现场。应该不会破坏的太严重。尸体已经拉回仵作房了。”
      何重桓笑道:“大人英明。”

      吴宅。
      许闻陪着何重桓一同去了现场勘验。吴家在扬州的这座宅子有一百多年的传承,从外看与江南的那些深宅大院并无不同。午后秋阳高照,宅院却一片阴森。四个月内,两位扬州官员家惨遭灭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都让朝廷颜面尽扫。
      许闻道:“吴书克和徐氏被吊在正院正房的花厅里。尸体上没有什么新鲜伤口,应是主动投环自尽,或是被迫投环自尽。”
      何重桓四处看着,道:“你继续。”
      许闻道:“吴伯清和褚氏被吊在东院正房的花厅里。尸体上也没有什么新鲜伤口。看样子也是主动或受胁迫自尽的。没找到他家的在籍名册,许是烧了。正院花厅那儿有烧过东西的痕迹。”
      何重桓翻了翻多宝阁下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许闻道:“我们发现的时候,这里值钱的物件都已空空如也。田宅房契、银票、珠宝、衣料、布匹、书籍、笔墨纸砚一应全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搬家呢!”
      何重桓道:“搬家?还有啥特别的?”
      许闻道:“他家有两处密道,都炸毁了。正在挖掘清理。”
      何重桓道:“家下侍仆呢?”
      许闻道:“一个没见着。死的,活的,都没有。一座空宅,四具尸体,两个炸毁的密道。”
      何重桓道:“炸毁的?动静不小吧?”
      许闻尴尬一瞬道:“确是没人注意。我看过,火药(huo yao)用量很少,应是建宅子时就做好的机关。要不您去看看!”
      何重桓自是要亲自看看的。他把整个宅院仔仔细细的逛了个遍。他道:“你为何说他们是被迫投环自尽呢?”
      许闻道:“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家四口一起寻死?而且,吴书克和吴伯清的尸体有些特别。”
      何重桓道:“什么?”
      许闻道:“徐氏和褚氏看不出什么。这吴书克和吴伯清就奇怪了,他们很瘦,很虚弱。手指和脚趾的经骨都有萎缩的症状。我觉着他们踢凳子都困难。”
      何重桓道:“他们家的仆人可有出城记录?”
      许闻道:“没有。人间蒸发!”
      何重桓叹道:“赶紧抽调人手先把密道挖开再说。”

      扬州瘦西湖行宫。
      何重桓把吴书克的案子上报给了雍王。正国公、力国公、傅莹、唐哲一并旁听。
      胤禛道:“傅莹拿着我的印信陪何大人去江南大营调一队人马过来。”
      何重桓道:“王爷是要封城?”
      胤禛道:“是。这吴书克多半是死遁,应该还在城中。”
      何重桓道:“扬州城每日进出人流太大。王爷一来就封城,有碍清誉。”
      胤禛道:“依你之见呢?”
      何重桓道:“卑职以为可以先集中人手挖开密道,然后透出风儿,就说找到活口。真真假假的多放些消息出去。”
      胤禛道:“可行。摩尔根勒、唐哲明日随我去盐政府衙看看。阿弗喀、傅莹去给何大人压阵。”
      众人应声称是后,纷纷拜别雍王。

      阿弗喀道:“老何。留下用个饭?”上回说好的赏银还没给呢!今儿非得抠出来。
      何重桓笑道:“行啊。” 正好把银子给你。
      摩尔根勒道:“你俩自便。”
      阿弗喀、何重桓二人去了阿弗喀住的南潇阁。庭院里栽了许多湘妃竹,秋风一扫,很是舒爽。
      何重桓笑道:“怎么安排你住这儿?” 给这粗人住这么秀气雅致的地方。真是白瞎!
      阿弗喀笑道:“我知道你腹诽呢!我选这是因为竹林方便我徒儿练功。” 知道不?眼气不?傻了吧!
      何重桓笑道:“看你说的。诺,给你的。一会儿,上点硬菜啊。”说着,递出去一巴掌大的匣子。
      阿弗喀笑眯眯的接过来打开一看,道:“嘿!可以啊!我数数,五千两。够意思!下回有需要,再找我就是。兄弟绝无二话。”
      何重桓探头一看,匣子里折着五张一千两的银票。心口钝痛!咋就没提前看看呢?便宜这小子了!
      阿弗喀看着何重桓的脸色,笑道:“你不知道?那这是?”
      何重桓尬笑一下,把他坑高甄的事说了。阿弗喀听完哈哈大笑道:“好!好!干得漂亮!来来来,给你两张,我知道你负担重。” 何重桓一直私下补贴那些死去暗卫的家属亲友。他和摩尔根勒也是因此才与何重桓交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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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凡战之道,未战养其财,将战养其力,既战养其气,既胜养其心。出自《心术》苏洵 〔宋代〕
    奉恩公:皇后的父亲可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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