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蝶杀

作者:昭华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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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犹在人面知何处


      卢家别院。
      傍晚雍王一行住进了卢兴祖在淮阴的别院。这座别院占地甚广,四周遍植五色斑斓的绣球花,内置五处院落。每处庭院皆是花木扶疏、曲径通幽。卢兴祖殷勤的把雍王送进衡正苑歇息。正国公歇在紧邻的东芷苑,傅莹和唐哲歇在西桂苑。
      夜宴自是要开在衡正苑的。卢兴祖在慈云禅寺就看出雍王是个“好洁”之人,因而夜宴的安排自是要投其所好的。庭院里清风明月,羊角风灯,檀木横几,轻食佳酿无一不符合雍王的审美。四条长几合围而设,雍王和卢总督相对,正国公和傅唐二人左右相陪。
      宾主共饮一杯后,卢兴祖道:“如此良辰美景,怎可无声乐相伴?不知王爷可喜琵琶之音?”
      胤禛笑道:“琵琶乃百乐之王,甚好!我有个学生最好此乐,不知……”
      卢兴祖一愣,道:“……王爷的学生……那便请他入座就是,设个横几……” 哪个学生?
      卢兴祖话音未落,只听雍王对苏培盛道:“去请李辉和她哥出来吧。”不一会儿,原本在衡正苑花厅用饭的李福晋和孙敏便施施然的进了庭院,一个坐在雍王旁边,一个坐在正国公身边。
      卢兴祖见状哑然一笑,对着侍从摆了摆手,就有小丫头们手脚麻利的给这两个“公子哥”添置了杯碗筷碟。如此,歌舞姬人是不必叫上来了。卢兴祖道:“去请常青来。来,来,来,下官恭喜王爷得一佳徒,先饮为敬。” 妈的,这些皇子就是会玩儿,花样儿真多!
      众人神色各异的举杯饮过后,就见一玉色长衫的少年抱着琵琶进了庭院。小丫头在东南角设了个座,少年落座后,纤指一划,妙音侵泄而出,正是一曲《秋月》。有了曲乐的遮掩,方才的些许尴尬渐渐消散。
      李福晋端起酒杯对着孙敏一扬便倒进口中,美滋滋道:“好酒!”
      孙敏浅笑一下,也跟着浅酌一口。好辣!哪里好?这个坏心眼子的二弟。
      李福晋笑看着被辣到的孙敏,暗自好笑。大哥,你真不识货!
      雍王和正国公相视一笑,亦是举杯邀饮。傅唐二人也是笑吟吟的相互碰了一杯,尽饮。卢兴祖一看那三处人人皆是双双对对,唯独自己一人一几,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卢兴祖正寻思要不要唤个童儿侍奉自己,忽然听到女子吟唱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娇小玲珑的白衫女子正立在常青头顶。那常青已如木雕泥塑般僵直不动,宛若死人。琵琶被抱在那女子怀中,曲音绵绵,歌声柔媚,一声一音皆是撼人心魂。
      卢兴祖看见常青的模样,大骇,喝道:“大胆!什么人?来人呐!”
      摩尔根勒心头发紧,这女子何时到的,自己竟一无所觉。这白衫女子弹奏琵琶运了内劲,曲音干扰以致摩尔根勒一时无法探知周围情况。
      唐哲和傅莹正要起身却觉双腿发软。唐哲道:“我们这是中毒了吗?”说完又向雍王和正国公望去,只见那二人面无表情,不知是何情况。
      白衫女子停了琵琶,叹道:“你这么喊哪里会有人来呢?你得这么喊……”说完,足下用力,常青的眼睛爆裂,噗!噗!两声,红白液体溅出。
      卢兴祖离得最近,惊骇之下,无法自控的喊叫起来:“啊~~~~~~~~~”
      白衫女子跳下来,站在卢兴祖面前,拍拍他的脸,捏住他的嘴,道:“好了,好了,可以了。再叫也没用。知道了吗?”卢兴祖吓得浑身肉颤腿抖,连连点头。白衫女子轻轻拍打他的脸,道:“很好。”
      白衫女子转身慢慢走近,众人细看她面容,约莫四十出头,肤色黄白,容貌端正,一双凤眼很是夺人。她道:“外面的人都被我药倒啦。包括那些养在花丛的獒犬。”说完,她仔细审视了还坐着的几人和周边瑟瑟发抖的侍仆。
      摩尔根勒自她停了琵琶后就试着调动内息,感知周围。他捏住孙敏的手,以待时机。
      白衫女子侧首向外道:“还不出来?”一粉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娇笑着跳进来,道:“师父!”
      就是此时!摩尔根勒乘那师徒二人相视的一瞬间,拽着孙敏闪到雍王身侧,道:“能动的都进去!”雍王拉着李福晋和孙敏、苏培盛慢慢往堂屋退去。卢家的几个侍仆则瑟缩的闪到墙边去蹲着。庭院里只剩下站着的摩尔根勒、坐着的傅莹和唐哲、委顿在地的卢兴祖以及白衫女子和她的徒弟。
      粉色衣衫的女子笑道:“师父!这个就是那天耍贱招害了我的人。还有那个躲进去的,就是他说一个也不能少的。”
      唐哲和傅莹一听这话,立时明白这女子就是那个‘女蒋陈锡’。
      白衫女子淡淡道:“哦,是他呀。”说完,慢慢向摩尔根勒走去。摩尔根勒暗自运气,蓄势待发。
      白衫女子一边走近,一边道:“我这徒弟最是顽皮!阁下这把年纪何故欺负她一个小孩子?”说完,一掌拍向摩尔根勒。摩尔根勒弹腿飞踢,以足击掌。白衫女子冷哼一声,五指暴伸如钢爪般撅住摩尔根勒的足踝。摩尔根勒立身屈膝,自后腰抽出两把短剑,直刺白衫女子两侧太阳穴。白衫女子轻咦一声,松手后撤道:“你师父是谁?”
      摩尔根勒道:“师父便是师父。”
      白衫女子静默片刻道:“他可是姓李。”
      摩尔根勒道:“是。”
      白衫女子皱眉道:“你怎会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你把他们都杀了。我饶你不死。”
      摩尔根勒道:“不行。”
      白衫女子叹道:“他怎会有你这样的徒儿?也罢,我就替他清理门户吧。”
      一旁的唐哲听了这不知所谓的话,忍不住道:“你这人简直有病!人家师父认不认识你还两说呢!要你在这充什么大尾巴狼儿?”
      白衫女子扭头看向唐傅二人,眼神冰冷至极。傅莹心内哀嚎。唐哲这嘴简直了。这女魔头现在看他们如看死人。
      粉衫女子足尖一点,跃到唐哲面前,抬手就甩了他五六个大嘴巴子,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师父说话?”
      唐哲被扇得脸颊红肿,鼻血直流,吭吭哧哧道:“我是朝廷五品官员,身家清白。朗朗乾坤有何不能说?你是个丑八怪!你师父是个女疯子!”
      粉衫女子肤色黄白五官清秀,对自己的容貌向来很是自负,她娇笑道:“丑八怪说谁呢?”
      唐哲冷笑着撸起袖子露出胳臂,道:“你一个女的还没我白!还不丑?这么黑还穿粉衫,乡下土妞!呸!”
      粉衫女子恼羞成怒,扬手怒斥道:“我杀了你!”一旁傅莹乘机扣住她的手臂,道:“快!”唐哲立刻把横几上一盆粥扣住她的头。一番扭打撕扯后,傅莹和唐哲联手制住这粉衫女子。二人又朝和摩尔根勒斗在一处的白衫女子喊道:“你管不管你徒弟了?” “哎~看这里!看这里!”
      摩尔根勒和白衫女子交手数十招,招招处处皆落下风。白衫女子几次要将他制住,却又被他勉力脱身。白衫女子低叹一声道:“你打不过我的。我这就要下死手了,你莫要后悔!”
      摩尔根勒借机调息,一语不发。白衫女子正欲出手,忽听到身后傅唐二人的喊叫,回首正看见自己的徒儿一头汤水,狼狈至极的被踩在他们脚下。白衫女子足下轻点,飞身向唐傅二人掠去。摩尔根勒立刻抽出腰间软鞭,甩向白衫女子。白衫女子轻功甚是了得,横空侧避闪过软鞭,不成想左手小指却擦到摩尔根勒左手甩出的飞剑。顷刻间,她左半身便酸麻难动。白衫女子落地站稳后,冷哼一声道:“一只手,也能杀光你们!”
      唐哲和傅莹方才眼看那女魔头要飞身过来,惊的是魂飞魄散,此时死里逃生,又叫嚣道:“看,看,看把你能耐的!” “你徒弟的此时,就是你的彼时!”
      摩尔根勒道:“前辈何必争这一时之气。雍王的亲卫军很快就要赶来了。”
      白衫女子凝神细听,却有数百匹快马奔驰而来。她侧首望向傅唐二人,道:“还不快滚?”
      傅唐二人望向正国公,见他颔首示意,二人便绕过横几躲到摩尔根勒身后。
      白衫女子足下轻点,跃至粉衫女子处,弯腰把瘫软的徒儿一夹,几个纵跃后便失了踪影。
      雍王出来看着摩尔根勒,笑道:“摩尔根勒,你又救了我一次!”
      摩尔根勒摸摸鼻子,笑道:“惭愧至极。我哪里打得过她。这次实属侥幸。”
      唐哲笑道:“国公爷明知打不过,还是拼死一搏,实乃大丈夫!不像我,刚才都吓得腿软,还以为是中毒了呢!咦?傅莹,你为何也站不起来?你一个武将也吓住了?哈哈哈哈哈……挺好!挺好!不是我一人害怕!”
      傅莹气得面色通红,急道:“胡说八道!我可没有……”
      摩尔根勒笑道:“是我弹了两颗花生在你二人膝眼。方才那情形,不动为好。唐大人和傅大人做的很好,今夜我们能博得一线生机,全赖你二人机敏。”
      雍王在堂屋内隔着门栏也看到唐傅二人方才的情形,笑道:“小唐、傅莹都记一功!”
      傅莹面有愧色,道:“王爷也看到了。我们两个大男人靠着耍赖卖惨,才制住那女贼。唐哲是文官……我可是武将呢!我,我哪有什么脸面记一功!”
      雍王道:“既是武将就应该知道兵不厌诈!武功不行,那就苦练!”
      傅莹正色道:“谢王爷教诲!”
      摩尔根勒道:“我去外面看看,你们留在这里。”说完,足下轻点跃出墙去。雍王、傅莹、唐哲三人说笑着进了堂屋,谁也没去搭理委顿在地的卢兴祖。缩在墙根的侍仆们见状纷纷轻手轻脚的爬过来,扶起自家主子去南禾苑安置。

      摩尔根勒在卢家别院大门口遇见了飞驰而来的阿弗喀和何重桓一行人。
      摩尔根勒道:“你怎么来了?”
      阿弗喀道:“我替圣上送旨意来啦!”话音刚落,一颗小脑袋自阿弗喀披风内探出,道:“师伯,还有我!”
      摩尔根勒笑道:“好孩子,回头师伯拿见面礼给你!”
      阿弗喀细细一看摩尔根勒,道:“师兄?你刚才与人动手了?”
      摩尔根勒颔首道:“是。进去说吧!”
      一行人进了别院,看到昏死在地的侍卫和侍仆。及至进了衡正苑的庭院,又看到满地狼藉和武斗痕迹。阿弗喀用脚点着一处碎裂的地砖,道:“师兄。对方很厉害啊?什么人?”胤祯学着他师父,也用脚踩了踩碎砖。
      摩尔根勒摇首道:“没见过,初次交手。女的,看面容四十许。她好像认识师父。她问我师父是不是姓李。我打不过她。此次实属侥幸。”
      阿弗喀道:“你,你可受伤?我看看。”
      摩尔根勒一摆手道:“吃了些皮肉苦头。她好似想从我这探听师父的消息,一开始并没下死手。”说着,把刚才的情形一一描述。常青的尸体已被卢家侍仆抬走,他只得口述给阿弗喀听。
      阿弗喀道:“我和她比……”
      摩尔根勒沉吟片刻,道:“不知道。她并未出全力,我不想妄下定论误导你。”
      何重桓四下里查看各种痕迹。胤祯跟着他问东问西,何重桓一一细心解释。忽听身后有人道:“十四?你怎么来了?”胤祯高兴的扑到雍王腿边,道:“四哥!皇阿玛派我来看你呢!惊不惊喜?”
      胤禛弯身把他抱起,笑道:“额娘好吗?”

      白衫女子带着徒弟一路奔驰,于无人处跃进慈云禅寺。
      寺院西角的一处小院里,慈安接过粉衫女子,道:“你们这是去哪了?”
      白衫女子叹道:“雍王身边的那个人可能是我一个故人的徒弟。” 他消失了快三十年,他的徒弟很厉害。她的徒弟却是个草包。她很想见他一面。难道他真的……
      慈安把粉衫女子放进床帐内,回身笑道:“郡主这是去报仇了?”这粉衫女子名叫朱灿灿,是前明定王朱慈炯的孙女。真的?假的?香主说她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白衫女子颔首道:“你看好她吧!我有事要办!归期不定。”说完,起身离开。
      白衫女子刚走,一灰白头发的男人走了进来,道:“她们回来了?”说着掀开床帐,正看见一身汤水狼狈至极的朱灿灿闭眼躺着。
      慈安笑道:“白姑姑刚走,说是归期不定。这一看就是去找那个王爷晦气了呗!” 这师徒两个脑子都不咋好!要不是香主要用这秦钺,他哪里会搭理这蠢妞?
      秦钺探手试了试朱灿灿的脉息,道:“醒了。我们回庄子去吧。”朱灿灿闭着眼睛理也不理。
      慈空推门进来一看,道“他们怎么在这里?慈安!今日之事,我已说与师父知晓。师父说你既然尘缘未了,就此还俗去吧。你已被革除寺籍,现在就走!”
      朱灿灿听见慈空的声音,忽的一下坐起来,娇声道:“慈空哥哥!不如你也与住持师父说你尘缘未了,还俗可好?”
      慈安在一旁抚掌大笑,道:“如此甚好!”
      慈空面色铁青,冷声道:“谁是你哥哥?不知羞耻。”话音未落,秦钺一掌拍向慈空胸腹。慈空起手格挡,道:“你有病啊?”
      慈安笑道:“他这是求而不得相思病!” 一旁朱灿灿看着相斗的两人,面泛红光,眼含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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