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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鱼弋阳在东嘎村逗留了三天,给孩子们做饭,还给孩子们上了一堂自然科学。
孩子们看到午饭不是面条的时候,那喜不自禁的样子,逗笑了鱼弋阳。
陈默等孩子走了才小声嘀咕:“小没良心的,一顿好吃的就被收买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鱼弋阳的厨艺确实比陈默好很多,吃了两天,她实在有些舍不得。
这晚上,躺在床上,陈默懊恼地埋怨:“鱼一样,你干嘛把饭煮那么好?等你走了,那些臭小孩儿该不吃我煮的面条了。”
鱼弋阳想起陈默煮的面,打趣道:“怎么会,你比他们挑食多了,你都能吃得下,他们怎么会吃不下?”
陈默哼了声道:“人呢,没见过更好的时候就能够满足,见过更好的,再去接受比较差的那个啊,就是勉为其难,饥不择食。”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鱼弋阳轻笑,“不过这两天我跟你说的技巧别忘了,虽然做不出什么顶级美味,但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难以下咽。”
“得了,我都写在本子上了,忘不了。”
在山村小屋听蛙鸣蝉声,嗅到窗外不知名的花香,鱼弋阳陷入遥远的回忆里,就听陈默小心地试探:“鱼一样,你就这么着啊?”
“那个,布都,你们真的没有联系过?”
“没有。”
鱼弋阳话语里听不出情绪,陈默替她抱不平:“哼,布都那小子,亏我之前还夸他,要是他不回来了,我就把你嫁了!上次你那个同学,叫杨光那个小伙子,我看对你就有点儿意思。”
“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杨光只是个普通的同学。”
陈默才不信呢!
鱼弋阳这家伙,受布都荼毒太深,现在就喜欢这种小鲜肉,嘴上说着是普通同学,其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看那个杨光的眼神,就跟按了慢进键似的,带点儿悠长的余韵。
虽然她知道鱼弋阳多半是透过杨光在看另一个人,但是杨光又不知道,陈默总觉得鱼弋阳这种含蓄的缠绵劲儿已经把杨光勾住了,只是她惹了桃花还不自知。
“行行行,普通同学~”陈默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敷衍道,“是不是普通同学我才懒得管呢,只要你过得如鱼得水,什么样的同学都没关系。”
孕妇嗜睡,陈默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大概梦到什么好事,咯咯地低笑。
鱼弋阳的确想起了布都。
其实她经常想起布都。这两年经常上山下乡,每每看到深蓝色的天空,看到星星,闻到青草芬芳,她都会想起布都。
那是一种很淡的思念,流星一般从脑海中滑过,只有刹那,甚至连布都两个字都没有出现,那思念已经消失不见了。
偶尔她也会很认真地想布都,回想他的样子、他说的话、他做的事,一切就好像电影一样顺次播放,但这又似乎和思念无关。
她只是想起他,就像现在一样,只是存粹地想起他。
很快,她也将平和地陷入睡眠,与那些求而不得的辗转反侧全然不同,她的想起就只是简单的想起,与你看到信纸就想起曾经写给某个人句子差不多,平淡得不得了。
第二天,鉴于陈默滴溜溜的小眼神,鱼弋阳早早做好了午饭才下山。
陈默送她到门口,两个女人相知甚深,并不多说什么,一个简单的拥抱,就回头各做各的事情。
下午快三点的样子,鱼弋阳才走到镇上。
半路上她接到杨光的电话,杨光问了她的位置,笑意习习道:“我在山脚下的岔路口,杜教授他们先回去了,大家不放心你,就让我来接你。”
杨光是个很阳光的大男孩,本科毕业就开始读研,迄今都没离开过象牙塔,所以尽管来自东部沿海一座富裕的小城,传闻那里的人们都极善经营、老道世故,他却意外的像四月暖阳,让人觉得暖意融融,又不会过分炽热。
他空手而来,坚持要替鱼弋阳背包。
出门在外相互帮衬是常有的事情,过度推辞反而显得生分,好在背包里的东西大多倒腾给陈默了,这会儿并不重。
鱼弋阳道了谢把背包给他,顿时一身轻松。
杨光见她一如既往的安然恬淡,对她的好奇又多了一分。
同窗两年,杜教授的学生里就她一个姑娘,这两年所有的户外项目她一个都没落下,跟他们一样背着半人高的登山包到处跑,嘴角永远带着一抹浅笑,从未喊过苦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待。
“小鱼儿,你整天跑,不感到累吗?”
小鱼儿,杜教授开了头,组里所有人都这样叫她。
杨光觉得这个名字再贴切不过了。
有一回他们在山里,突降暴雨涨了山洪,有位合作和科研专家失足掉进了河里,她利落地放下包、脱了外套、下了奔流的山谷溪流,顺着水游过去,那身姿真如一尾游鱼。
“累啊!”鱼弋阳笑盈盈道,“不过做什么都不容易,想做成一件事,哪里有不累的?”
杨光点点头,顺着追问:“那你毕业了想做什么?”
鱼弋阳却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是这一行吧,一把年纪了,也不像你们还可以自在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有,说得我们就是群没有目的没有追求的纨绔一样!”
杨光夸张地捂着胸膛,佯作受伤道,“小鱼儿,我们同窗两年了,不带这样诋毁我们的,我们也是有志向、有抱负的环保事业践行者好吧?”
两个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走出山路,到了通往镇上的公路。
杨光问起山上的陈默,那是小鱼儿的朋友,小鱼儿是个带着点儿神秘的人物,连她的朋友也很独特。
不过看得出,她们都是很好的人,这么想着,杨光愈发觉得小鱼儿是个很好的人。
鱼弋阳还没来得及回答,一辆奥迪越野朝他们直愣愣冲过来,杨光把鱼弋阳护在身后,但那奥迪却是故意,大灯闪了两下,逼近他们停下。
奥迪停下,没有任何动静,杨光立马要去找开车的人理论,鱼弋阳却拉住了他。
驾驶座下来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气势凌人地直冲他们走来。
“你要干什么?”杨光往前一步,对上陈墨。
陈墨打量了杨光一眼,却是对着鱼弋阳道:“想请鱼小姐上车一叙。”
杨光梗着脖子:“她不方便,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是一样的。”
“请问阁下是?”
杨光不知为何脑门出了些汗,见陈墨举止不再无礼,回答道:“杨光,鱼弋阳是我们一个项目组的,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不方便,你有什么事更我说吧!”
“哦,是这样吗?”陈墨看向鱼弋阳。
鱼弋阳早就料到这两天陈墨会找上门来,不过大马路上给别人下马威,确实是他的作风。
她上前一步,对杨光说:“杨光,他是默默的丈夫,没事儿,我跟他聊一会。”
杨光更是惊讶,但也明白了这个男人不是冲着鱼弋阳来的,傻傻地哦了声。
鱼弋阳没有上车,而是走到公路外,一段小路外的空地上,站在路边跟陈墨说话。
“想问什么你问吧。”
“她怎么样?”
“挺好的。”
“哦。”
大概一周前,她打电话质问陈墨监听的事情,陈墨告诉她默默的乳腺癌并不适合怀孕,她弄清了陈墨的态度就告诉了他默默的地址。
“陈墨,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你明知道她在哪里,凭你只手遮天的权势,现在你想做什么谁能拦得住你呢?”
鱼弋阳不解,按照他的脾气,应该立马上山捉人才对,可他却让她先上山看看。等她下山,又第一是时间拦住她,拦住她却什么话也不说。
“鱼弋阳,你是默默最信任的朋友,你说我能怎么办?”
陈墨望着远处的高山,他最爱的人已经在某个小山头躲了他三个月了。他问过医生,过了三个月,不要孩子对默默的身体伤害更大。
“陈墨,其实我这次看到默默,她的精神状况很好,她对肚子里的孩子态度也很坚定。”
陈墨这才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鱼弋阳客观地说:“山里的环境挺适合修养的,没有污染,远离喧嚣,你现在逼她不要孩子,就是让她跟你决裂,也会要了她半条命,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在山里养着,也许她心情好,身体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呢!”
陈墨反问:“那要有个什么呢?”
对面河谷的半腰上,一头水牛哞哞叫着,没一会儿从林子里钻出两头小牛,一大两小亲昵地蹭着彼此,大水牛缓慢迟钝带着小牛犊朝水源走去。
“默默的乳腺癌已经复发过一次,即便没有孩子也可能复发不是吗?因为复发过,所以她心里有根神经一直紧绷着,担心再次复发,可现在……”
鱼弋阳说着,看向陈墨,“你真应该去看看她,现在她心思都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不再为癌症担忧。陈墨,也许你应该相信,她会为了孩子坚强。”
“哪怕真有什么,至少默默没有遗憾,而你要做的,就是找最好的大夫,把她治好,就像之前那样。”
默默的病每次复发都更加严重,药品耐受,一次比一次艰难,他哪里能保证下一次……
陈墨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
鱼弋阳知道他有了决断,且对他的决定心知肚明,她眼带笑意:“不用了,我们在镇上住宿,你上山去吧,这条路不太好走,找个本地人带路。”
两个人走回奥迪车旁,陈墨看了眼路边盯着他们的杨光,没说什么坐进驾驶座。
鱼弋阳想起什么敲下车窗,笑着语气轻快地跟车里人说:“哦,对了,她在山里都是自己做饭,天天中午跟学生一起吃面条。陈墨,默默煮的面条真的很难吃,她吃了三个月,你要是上去别忘了给她做点儿好吃的!”
陈墨听完脸就黑了。
他朝鱼弋阳点点头,发动机嗡嗡响,然后利落一甩方向盘消失在拐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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