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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布吉家新修的浴室修好了,还装了电热水器,这可是村里头一份。
鱼弋阳松了一口气,一下山,阿茉姿就先带着她去洗漱。
村里的榕树下,布吉抽出烟,这回也不递给布都了,自己点燃,悠闲地吸进一口:“巴适惨了!”
见布都不理他,布吉抽出根烟递过去:“怎么着?抽不抽?”
布都推开他的手:“布吉,你回部队吧。”
布吉吧嗒一口烟,突然觉得没滋味儿了,把烟在树干上杵熄:“怎么又说这个?”
“布都,我离开军校之前主动被刷,那些东西都记录在案,再说了,没有一个□□说过走了还能回去,他们都叫我想清楚,我那会儿想清楚了,就走了,现在想回去,没戏。”
布都说:“我帮你问过,你这只是考核不通过,不是逃兵,只要符合入伍条件,可以回去,从一个高中毕业的普通新兵开始。”
布吉愣了下:“真的?谁跟你说的?”
“沈定,推荐我学环保那个军官,他在部队做后勤。”
布吉依然摇摇头:“我总不能去征兵处报名吧?何况新兵蛋子有多苦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熬过去了,也不一定能去做我喜欢的,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对抗训练,我只对器械和军备感兴趣。”
“那就当我没说。”
布都打了个哈欠,鱼弋阳怎么还没出来?
布都打着瞌睡,布吉重新点了烟说:“布都,你觉不觉得,那两个军人有点儿熟悉,尤其是矮一点那个,有点像领我们毕业的那个首长。”
“就是他。”
布都说得云淡风轻。
布吉一口烟吸进去,憋在喉咙眼儿没吐出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啥玩意儿?”
院子里鱼弋阳在跟阿茉姿说笑,应该收拾好了。
布都站直身往院子里去,布吉追着他问:“你这人,你倒是说清楚啊!”
“说清楚什么?”
鱼弋阳顶着头发湿漉漉走出来,她手里那条粉色毛巾还在滴水,听了布吉的话,就问布都。
“没什么。”
布都拿过毛巾,拧出不少水,然后摊开裹住鱼弋阳的头发。
鱼弋阳任他摆弄,布吉吸吸鼻子,看得咋舌。
“怎么就没什么了?”布吉不满道,“这很重要啊,事关兄弟前途,你可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鱼弋阳转头去看布吉,布吉苦哈哈道:“小鱼儿,他欺负我!”
鱼弋阳乐了:“要不你们打一架,谁赢听谁?”
布吉哆嗦着手:“你,你们,都欺负我!”
布都接过鱼弋阳装衣服的袋子,鱼弋阳把东西都递过去,还是帮了布吉一把:“布都,别卖关子了,我们该回去了。”
布都不情不愿地看向估计装可怜骗鱼弋阳的家伙,轻飘飘说了句:“回部队,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才有可能做你感兴趣的事情。”
布吉琢磨布都话里含义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了老远。
鱼弋阳问:“布吉要回部队?”
“这得看他自己的意思。”
清晨,天还没亮,后山的勘探队员就开始收拾东西往山下搬。
东西都打包好了,所有人面对着遍地的设备用具都成了苦瓜脸。
有人找到陈山抱怨,陈山反问:“都能搬上来,难道还不能搬下去?”
有人甩甩肚子上的肥肉,悲惨地说:“陈队,您看看,除了设备,这些也是额外的重量啊!”
还有人拆台:“后勤组的找村民买了不少香肠腊肉,还有很多土货,这些分量可不轻。”
另一边,孙营干脆利落地把一大堆东西装进了行军包。
鲁所詹也醒了,基本功夫还在,很快也就收拾妥帖了,两个人今早的打算是去山上看日出当晨练。
一边一大群人喧闹凌乱的场面和这边两个人有序整洁形成鲜明对比,鲁所詹二人经过陈山时还点头致意。
“一大早的,辛苦了!”
孙营跟在后面:“陈队,辛苦。”
陈山郁结,扭头对队员们说:“你们可真给我长脸!”
陈山向来都是和颜悦色,这一冷脸,颇吓人,吵闹的队员顿时鸦雀无声。
陈山这才转头对后勤和技术小组长说:“个人物品自己带走,你们两留个人看着,另一个下山去找人来,今天务必全部搬下去,晚上有车来接大家。”
大家这才继续各司其职忙起来,陈山打包好了自己的东西,一米高的登山包装得鼓囊囊,手里还提着把吉他,后勤组长说:“陈队,您这包跟设备仪器一起走吧!”
陈山摇摇头:“我定的规则自然应该以身作则,何况这个包,这把吉他,跟了我多年,我习惯自己带着。”
陈山经过,队员们都有些讪讪的,不少人默默把放进设备箱子的土特产又拿了出来。
没一会儿,不远处传来悠扬的吉他声。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突然觉得我以前严重低估了陈队的杀伤力。”
“废话,陈队是总部空降下来的,一个月就把我们公司收购了,没点儿手段你们谁信?”
“说起来,我们现在还没见过老板呢!”
鲁所詹二人下山的时候,陈山正自弹自唱着一首英文歌。
他专注地弹完一曲,才对二人点点头。
“您二位继续在山里逛逛,我得先走一走。”
鲁所詹道:“慢走。”
陈山背好包,对二人淡然一笑,跟在下山队伍的尾巴上。
“刚才那首是披头士的歌。”
鲁所詹还惦记着陈山刚刚弹的曲子,有段时间没听到披头士了。
孙营挠挠头:“首长,我不懂音乐。”
鲁所詹摆手:“算了,我们先去村里吃顿早饭。”
二人到布都家的时候,布都正在担水,见二人也只是点点头,扁担两头的水桶一甩一甩的,桶里的水荡着波纹却不曾溢出分毫。
鱼弋阳刚洗漱完,绑着马尾在门口跟康德玩闹,狗子跳起来舔着她的手,逗得她咯咯笑。
好一幅其乐融融的田园民居图,怎么感觉多了谁都多余呢?
鲁所詹在屋角停下来,下意识地偏头,孙营老早把头低下,这路边紫色的小花可真漂亮。
孙营在心里呐喊,首长,我只是个秘书,您得拿主意啊!
鲁所詹理了理衣角,挂着笑脸走过去,鱼弋阳立马就发现了两人。
想到这人的身份,鱼弋阳有些拘束,但还是笑着招呼:“鲁长官,孙长官,您二位先歇会儿,等会儿在这儿吃早饭吧!”
鲁所詹很正式地点点头,假模假样地走到屋前眺望远方。孙营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摊上这么个首长,偶尔也觉得无奈。
鱼弋阳躲进屋,布都正坐在桌前喝茶,见鱼弋阳,顺手给她倒了碗茶。
等她洗了手走过来坐在一侧,布都说:“跟康德玩够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装!”鱼弋阳瞪他,“等会儿多煮点儿稀饭。”
吃早饭的时候,布都提起了布吉的事情,简要说了情况。
“鲁首长,我有个朋友,未成年军校结业考核没通过,但是对军备、机械很有天赋,还能回部队特种人才队伍吗?”
鲁所詹退居幕后多年,对这些细节不太清楚了,他转头看孙营,孙营放下筷子:“特种人才主要还是考察特种技能的层次,可以让他先入伍,特种部队每年也会从基层部队选拔人才,到时候他可以报名参加选拔。”
布都没再说什么,鲁所詹倒是提了一嘴:“你说的朋友,是昨天晚上跳舞那个小伙子?”
孙营也想到昨天那个跟他说了半天行军包的小伙子,也看向布都,布都说是。
“二位长官,布都,小鱼儿,你们吃着饭呢?”
不过片刻,布吉像得了信儿一样站在门口,他思量一宿,还是想来找首长确认一下,他到底有没有戏?
鲁所詹循声望去,门外的少年笑得腼腆。
他视线回到悠闲喝粥的孙营身上,孙营接收到信号,脑子一转,咕噜喝完粥,大步走到门口:“走吧,带我去看看!”
布吉一头雾水:“长官,您要看什么?”
“先去看看你家,再去山上比划两下子,看看你有几分能耐……”
孙营领着心潮澎湃的布吉走了,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布都在收拾碗筷然后洗碗,鱼弋阳端着一大碗粥出去喂康德,老半天都没回来。
鲁所詹定力十足,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喝着茶。
布都也不着急,碗洗了三遍才擦干手走过来。
“你想好了?”鲁所詹审视着布都。
大门敞开,外面是远山和蓝天,布都看向门外,淡淡地说:“想好了。”
鲁所詹似乎不愿意接受,又似乎早有预料,他纠结道:“部队有什么不好呢?好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多么光荣的事业!”
布都一早只说布吉想回部队,一句话都不提自己,鲁所詹就知道这孩子是不打算回部队了。
以前没有孩子,更没有想过子承父业这些事,可看到布都,鲁所詹不得不承认,他内心是希望这孩子从军的,俗话说上阵父子兵嘛!
可池旭说得也没错,这孩子性子像那人,未必会将功成名就看得重要。但真听到布都亲口说出,鲁所詹还是觉得扎心。
“鲁首长,我没有你说的伟大理想,我只想拥有平凡的幸福。”
布都带着笑意看向鲁所詹。
“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过掏粪工人的故事,您说职业不分高低,我很认同。何况,在科技迅猛发展的和平年代,保家卫国这个概念早就不该仅仅局限于部队了,这片土地每天都有无形的战争,资源、民族、信仰、教育,处处都在战斗,难道这些算不得光荣的事业?”
鲁所詹恍惚之间,耳边响起女子巧笑倩兮的声音,她说:“鲁所詹,你们当兵的保卫的是土地,是人民财产安全,可我不一样,新闻报道捍卫的是真相、是人类的精神家园,我的目标是成为迈克·华莱士那样伟大的新闻工作者,为公众利益而战。”
青年人眼睛带着似曾相识的笑意,说着似曾相识的话,鲁所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池凡。
她让他们的孩子以凡为名。
若她在此,听了池凡这番话,怕是又该得意地笑话他,扬起下巴说一句:“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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