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穿后我替夫君当知县（下卷）

　　“啊？”
　　衙役们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县老爷您、您方才说啥？”

　　“哈哈哈县老爷让你们领了月钱赶紧走人！”狗剩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县老爷都使唤不动你们，那留着你们有何用？”
　　站在他旁边的护卫头子丁闲赞同地点点头：“我们老爷是来当知县的，可不是来当衙役的。某些人谁是知县谁是衙役都没搞清楚，压根儿就不适合在衙门当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衙役们说得脸红起来。

　　纯粹是气的。

　　他们正要争辩几句，就听坐在那里的县老爷语调冰凉：“怎么？本县是请不动宿主簿？”
　　“呃、当、当然不是！”宿林连忙冲着那些衙役吼，“还不快向知县请罪！求他网开一面！”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跪下：“小的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在衙门当差的话，就得回去喝西北风了……求县老爷行行好，饶了小的们吧！小的们知错了！”

　　倒也没有真的要将他们赶走，蔺和安看着跪了一地的衙役，许久都没开口。
　　一群人被看得头皮发麻，冷汗直流。更有甚者已经在发抖了。
　　这下他们再也生不出任何心思来了，只求对方别让他们走。
　　要知道在衙门当差那可是在县里能横着走的。万一被人发现他们被县老爷赶出来了，从前得罪、瞧不起的人可都要冲上来踩他们一脚了。

　　宿林也悄悄抹了把汗，这新知县明显是个硬骨头，单凭这一来就要将县衙里的老人赶出去的行为，就知道对方不带怕的。
　　有些后悔没在季知县那里留个好印象，他回想了下方才自己的举动……
　　还好还好，还没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蠢事。

　　就在他们快禁不住要再磕几个头讨饶的时候，蔺和安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她站起身，沾着土的短筒靴每往前踏一步，众人都觉得像是踩在心头一般，胆战心惊。
　　她站定在最先站出来的那个捕头面前，开口便宣判了对他的处罚：“你往后便是站班皂隶了，再扣一月月钱。”
　　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她又朝着其他人道：“其余人扣半月月钱。”

　　前任知县走时带走了一批亲信，留下来的这些人里头，除开没来的以及正在守门的两人，有五个站班皂隶和八个捕班快手。
　　那五个站班皂隶倒还好，瞧着胆子都不大，老实本分；而这八个捕班快手，则全是刺头。

　　与那一脸后怕的五人不同，伏在地上的八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这其中尤以前任捕头高铁胆为甚。
　　任谁从威风凛凛的捕头降到皂隶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的。月钱少了不说，现在还得比旁人多扣半月月钱！

　　见他们半天没有回应，蔺和安漫不经心地发问：“怎么？不乐意？不乐意可以去找宿主簿——”
　　“乐意！乐意！小的们乐意！不就是、不就是扣月钱嘛。”众人笑得勉强，讲到后面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嗯，那便继续搬行李吧。”
　　这回他们再不敢露出不情愿的样子了，老老实实听着潘妈妈的指挥。

　　冬梅和冬雪两个丫鬟此时终于烧好水、泡好茶，两人一人端着一杯茶，分别走至蔺和安与季承光的身边，递给他们。
　　待他们接过茶盅，两人这才转头冲着其余人高声道：“茶水在厨房，你们要喝自己去拿！”
　　众人闻言纷纷停下动作，往厨房跑去。
　　见秋禾也要起身前去，冬梅笑着拦住她：“秋禾姐姐别去，待我二人再去一趟，把你和潘妈妈的茶端过来。”
　　“麻烦你们了。”

　　因着是刚烧的水，秋禾阻止季承光要喝的动作：“记得吹一下再喝。”
　　“哦哦。”他听话地开始吹气。
　　感受到扑在脸上的热气没那么烫脸了，季承光将茶盅沿口凑到嘴边，正要喝，就听到外头有人大喊大叫地跑了进来——
　　“知县，季知县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知县好着呢！”宿林看着他们还未来得及喝的茶，连忙转身冲着来人呵斥道，“你这慌慌张张的像什么话！外人看了怕是会以为咱衙门里的人全是你这样的！”
　　那门役被训得缩头缩脑，不断点头哈腰道歉。

　　“行了，”蔺和安皱眉打断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门役这才记起跑进来的目的，面色焦急：“有人来报案，说是死人了！”

　　蔺和安闻言，顺手将茶盅递给站在身后的人，起身便往外头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跟上。

　　宿林跟了两步，低头看到手上拿着的茶盅，眉头一跳，塞进要跟上来的高铁胆手里：“你跟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厨房把其他人都喊上！对了，你顺便再去把老陈喊来。把人带到后你就回衙门守着，有什么事就赶快过来禀报。”
　　以为自己还是捕头的高铁胆脸霎时便黑了，憋屈地应了一声后，朝着厨房跑去。

　　案发地离县衙不远，蔺和安直接让报案人在前头带路。
　　刚要抬步，就见季承光带着秋禾眼巴巴地跟上来。
　　“……你想跟着？”
　　猛地点了两下头，季承光道：“县衙里没得玩，好无聊。”
　　蔺和安无奈：“你想跟着便跟着吧。”
　　她又转头叮嘱秋禾：“看着夫人点，别让人冲撞了他。”
　　“是。”

　　一群人呼啦啦跟在报案人身后走着，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见到走在最末的是一群差爷，卖糖葫芦的小贩不禁小声与旁边卖蜜饯的小贩交谈起来：“那些差爷跟在后头，这前面的不会是什么犯人吧？”
　　“你见哪家犯人这么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的？”同伴白他一眼，又点着下巴示意他看，“你看那个跟在青衣男子身后的是谁？”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哎呦喂！那不是宿主簿嘛！”

　　宿主簿可是个不好惹的主，能让他这么、这么小心翼翼对待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迟疑道：“这是新任知县到了？”
　　最近县里都在传这事，他们心里都挺忐忑的。
　　要是和前任知县一样不管事，那还算好的；万一是前前任知县那种喜欢奴役百姓的，那他们将来可就惨了！

　　“那不是胡家的小子？”
　　糖葫芦小贩喊住匆匆走过的小孩：“你这么急跑去做什么？”
　　小孩脆生生答道：“我娘说奶奶死了，让我跑去书院喊爹回家。”
　　“什么？！胡大娘她……”

　　胡大娘瘫在床上三年了，如今去了，对她、对他们家，其实都算是好事。
　　这么想着，他更加唏嘘了，止不住地摇头叹气起来。
　　一旁的蜜饯小贩虽然也在叹气，但到底心眼比他多。
　　看着跑远了的小孩，又看了看方才宿主簿他们走的方向，他一拍大腿，起身收摊。

　　“咋了？这么早收摊？”糖葫芦小贩不解。
　　“赶去瞧热闹！”他努努嘴，“怕是宿主簿他们往胡大娘家去了。”
　　能惊动衙门的，估计就不是正常病死。
　　糖葫芦小贩也猛拍了下大腿：“我也收摊！你等等我，咱们等下一块去。”

　　一行人到达案发现场时，就见床榻边上弯腰站着一名女子，似是在查看尸体。
　　还不等众人说什么，那女子一边开口，一边转过身来：“眼开口开，遍身发小疱，作青黑色，检查有薄皮起，手足俱伸，初步鉴定为气急攻心而死。不知胡大娘生前所得何病？”
　　说的是晋州话。

　　双方打了个照面，女子讶然，开口便是官话：“是你们。”
　　她看着的是季承光和秋禾。

　　“好巧啊！”季承光也认出她了，挥了挥手，问道，“你娘的丧事弄好了吗？后面那些人还有来欺负你吗？”
　　感受到衣袖被人扯了一下，他回头看去，看到秋禾不太好的表情后，他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女子神色有些许异样，随后微笑着回答：“都办好了。多亏了夫人出手相救，那些人之后都没再来骚扰小女子了。”

　　此人正是他们当初在京城救过的那位卖身葬母的姑娘。
　　姓徐，名之柔。

　　蔺和安虽然认得她，但她此刻的身份是“季承光”，而“季承光”是没有见过徐之柔的。
　　是以她就像是初次见到对方一样，并未露出多余的表情。

　　“咳！”宿林重重咳了一声，见屋内众人都转头看他，他朝着新知县笑了笑，而后看向女子，“你不是这家的人吧？在这里做什么？”
　　“小女子家住隔壁，听见胡家嫂子的叫声便过来查看了。”
　　“那现在知县来了，你可以出去了。别妨碍衙门办案。”他示意身后的捕快上前赶人。

　　“慢。”
　　蔺和安抬手让他们退下：“你方才可是在验尸？”
　　见他们都听这人的话，徐之柔了然：“回知县的话，家父是仵作，小女子不才，只习得一些皮毛。”
　　接着她便将方才的鉴定用官话复述了一遍。

　　站在后头的宿林和捕快们脸上都出现了嫌恶之色。
　　仵作本就是贱业，更何况她一介女流之辈竟不想着嫁人，反倒还学起这等子事来。

　　“听你方才的语气，好似对死者的死有所疑虑？”

　　还在想着女子学验尸之事不成体统的几人愣了下，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这……知县怎么还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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