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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开始
沉默了一秒。
“我今天刚报道,那些该死的奴隶,他们就该臣服于我们帝国的大厦。”
袁霏霏又道:“可还有很多东西,我不太了解,可以请教一下你?”
她上卡车就注定了是不一样的旅程,几声痛呼奏响夏日的独曲,一倒趴在地上,她并拢的两指夹到唇边一吹。
顾谣紧张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却有几只雪鸮飞来扑腾着羽翅停到他们的发顶上。
袁霏霏道:“你们一定缺这种珍稀的头发。”
雪鸮头顶弹出一个框框:[浅尝一下。]
袁霏霏叫她俩上车就一转方向盘,一敞开车窗对着跑的气喘吁吁的他们,又道:“跟雪鸮练练体测吧。”
顾谣道:“霏霏,我记得你不会开车。”
“嗯。”
烟草和卷纸卷起来,夹在两膝盖之间避免被风吹走,一套军装又被她抛掷而去,又道:“你在主驾驶,穿。”
袁霏霏瞧她俩百分百高度相似的脸,做出同一副‘震惊我爹’的表情,略有大同小异之妙。
她又道:“我也就在方向盘上炒炒菜,那你肯定在一旁挑菜。”
一辆车行驶在铺满了沙砾的路上,路途一抖一抖的正经过驻扎地只有一段距离。
四处灯火通明,不少部队的人的枪挎到肩上,统一的军装裤和高筒靴在身。
正当他们快迈出最后一道封锁线,努力想要控制着方向盘,只要车稍微一偏移她们就快忘记呼吸了。
倏忽间轮胎抵着坑的边缘致使车身一偏斜,下一刻车又一抖随着强烈的颠簸感一来。
前方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车子明显进入了第一个凹坑,从底下朝上猛然间一起伏,‘噔’的一声前车轮胎一进入正轨。
就正对着驻扎地了。
可‘啪’的一下车窗被谁敲了敲——
顾谣的眼神仿佛在说“是你开的太慢了。”
德拉也抓紧置于胸前的包裹,道:“直接冲过去。”
不行。
直接冲,
极有可能,
他们一被惊动,
就齐齐开枪。
思来想去。
袁霏霏缓慢将烟草塞入烟纸里再小心卷起来,托住她的手一移到车窗口,道:“麻烦了。”
这个烟草她准备很久了。
顾谣则盯着自己的手陷入了茫然。
德拉则用手紧捂着婴儿的嘴,就怕他一下子哭啼出声搅的她们束手无策。
可她不经意间抬起孩子的小脚时,发现脚上有奇怪的印记,几乎快要屏息了。
仔细看它比周围皮肤略微淡些,不排除是干皮的可能性,可她的脸上也有。
“行了行了。”
夜够深他们看不清车窗里的人,只依稀见得两个穿的笔挺的人后靠着。
便大摇大摆走之前一把夺过烟叼到嘴里,又道:“很晚了,小心路。”
袁霏霏跟她们使了个‘OK’的眼神便一脚将油门蹬到底倏忽留下尾气。
德拉从头到尾刻意避免接触到别人的皮肤,虽没有感染的痕迹,可看上去她一直疑神疑鬼。
就怕病毒潜伏在身上,这种畏惧和担忧一直持续到她在船的前方。
“怎么?”
“孩子感染上了麻风病,在教堂那里。”
“什么?!那上不上船了?”
前方又弹出了选项。
坐船离开or留下。
顾谣道:“肯定是坐船。”
袁霏霏又道:“我又想知道她选了什么?”
npc只是以熟悉的冰凉机械音重复着一句道:“她坐船了。可留下来,很快他就会回来。”
啊这?
袁霏霏五指向内聚拢,却听到一声“李华,你有过类似的情感吗?”
德拉离开这里时没有行李、也没有箱子、更没有泪眼汪汪。
仅仅一句,“不想同他分开。”
确实,
早在之前,
她也会做出和她同样的决定。
可一种不安全感令头顶的紫外线都要穿破她皮肤一样,火炉一样的高温,恐怕都带有一股令人意想不到的威力。
挣扎。
白天的温热并不会随着太阳落山而降温,她只有一步步凝望着她走入悲剧的命运。
德拉勉强挤上船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缆绳一解开后绳索‘唆唆’的几下从水面上弹起。
手背上的水滴瞬间就干了。
置身于阴影的位置,从她的角度看去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肿块都异常的清晰。
这不算重要,只因为更重要的是忽明忽暗的天空上,有几艘飞机从云层中飞出。
袁霏霏问道:“如果你到达不了。”
她们坠船了,
她就前功尽弃了。
德拉道:“我更要去。”
这个顽固不灵的女人令她不禁心生眷顾之心,即便即将会有无尽险阻,她都不会离开。
“我理解你的孤注一掷,纵使你可能会在下一秒遭遇不测。”袁霏霏道。
话还未说完,谁叫了声‘那是德军的飞机’没想到他们控制了整片天空。
“跳。”袁霏霏差点想对着她的背来一脚,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进入海里了。
可德拉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不会随人而动,放有孩子的摇篮在人们的推搡间,一掉入海里荡漾了几下就距离她远了。
他们使用飞机恐吓他们驱赶上岸,德拉在水里划动着越发偏离众人的轨道。
摇篮在前方飘飘浮浮。
德拉一欣喜若狂卖力打直手要拽来摇篮,里面的孩子却不见踪影了。
袁霏霏刚潜入海底,她就在前方,飘散于水里正在浮动的发丝就像一张紧密的网。
“李华,那天我去了画廊上。”
“同他重聚了,也不算太差。”
倏忽间那股奇异的烟雾将她们都笼罩住了。
在她的意识介于半梦半醒之间,是谁轻手摇晃了几下她的肩,又道:“我们到了。”
什么?!
昏一觉醒来,
袁霏霏望着她喜笑颜开一指前方军营,道:“德拉?你没死,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她们不仅越海,
还到他所身处的地方来了?
军营暂留于海岸边,黄昏时的光线将海岸线染红了,弥漫着的硝烟和重兵器‘轰轰隆隆’的移动声下,一排过去的马匹和士兵正在振臂高呼。
马被人一枪‘嘭’的一声射杀了,她从士兵嘴里七嘴八舌的话里,听出来他们对此举略感失望。
“一匹马一年吃的粮草折算下来差不多才10英镑不到,比一个人还要好养,杀了多可惜。”
“可带上马我们的人就上不去了。”
那人咧唇笑着对天空连开了数枪。
……
波浪翻滚间大海映入眼底,在距离岸边只有十厘米的码头上,听到他的脚步声,她转过身那风吹起,她凝望着他。
医生服还未褪下,他身上只有一个最纤薄的皮质公文包,她一跑上前他的包就‘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抬头反复看着,她只为确定不是做梦,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眼里透着一知半解,可他的力气令她能够感受到不可忽视的振奋,听他又道:“我们可以大撤退了,我又回来了。”
录音机里播报着:“历时九天,共有338226人撤回英国,这是最大规模的撤退行动,史称郭刻尔克大撤退。”
乐器和管乐在奏响中所发出的欢快音调,无不彰显着胜利的喜悦。
人们甚至更狂热的跳舞,比和平时期更加热情。
柴火一摞摞的堆高,柴火噼里啪啦燃烧起来时有人一敲他的背。
“你在?!我有个兄弟在殉国名单上,看见你的名字了。”
“嗯?是同名同姓。”他不以为意笑了笑,同她混入人群里,欢乐的声音不亚于任何地方。
背后的绿荫和大海的蓝色交融着,遮阳棚底下的人正在准备着各色食蔬。
他已经开始自欺自人的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她能够理解他的,便道:“亲爱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过得很苦。”
他正在等待着她的答复,她也无法拒绝,即便沉默是最佳的回应。
袁霏霏等他疾步而出,才顺道留意了屋外的景象,那些病人在他的救治下日渐康复。
德拉则定期到外采集浓稠的蜂蜜,抱着一个小型储物罐在后院里播种了一些种子,小心照料着玫瑰、百合等植物。
他带她又来到了教堂内,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截细细的蜡烛,光‘唆’一下亮起时成了一片闪烁着光的森林。
一声‘复活了,复活了。’才令她稍微平静了点。
“我们补上那场婚礼。”他看得出她既茫然又不解,婚礼如期举行。
德拉身上的银饰多到可以装满银行的金库,她比任何人都漂亮。
用丝绸、青藤、石榴等铺满的地上,疾步走到阳台那里。
外面一片欣欣向荣。
太美好了。
哪都不太对。
“你的孩子不是有麻风病?”
“她从未有过。”德拉会为他们端上一小碟蜜饯,等她们喝完了收回那些空杯子,这下她身体仿佛被电触一般,
就因为孩子红光满脸,根本不像是犯过病的样子。
关上门那刻心律近乎失速。
咚。
“我们会突然从梦中醒来,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并且大失所望。”
“你想多了,她算是梦想成真了。”
顾谣正坐到雕刻有精美镂花的高背椅上,前方是亮丽的黑桌子,礼貌的接过仆人递来的每一道菜。
“她的孩子感染上了麻风病,可现在孩子是正常的。”袁霏霏道。
“所以呢?”
袁霏霏道:“我们再沉溺于此,就会变得跟她、甚至是那些玩家们一样,永远离不开。”
“什么?”
“豪宅里的骨头是玩家们的。”
兴许是猜对了,熟悉的烟雾再度席卷而来,她们瞬间从一个地方掉到一个足足有五百米深度的底下。
就如同井底之蛙。
井口很小却没有耽误她看见她一个人置身于那里,道:“救救他。”
“你……”
是人是鬼?
“李华,我在坐船那天就死了。”
“那我们之后看见的?”
“都是我想让你们看见的。这里是由我的回忆和幻想所组成的世界。”
德拉又道:“我向魔画倾述,以灵魂,换取他复活。”
“那他想要什么?”
德拉回道:“不知道……但我在这儿的时间期限有限,为了延续时间,他必须不停杀玩家,提取他们的血液,这就是他要求。”
那一声救命。
“所以你要我们救的人不是你?”
“嗯,救他。伊兰特,那位魔法师在利用他。”
“那你还想见他?”顾谣察觉到她一心只想要躲避他的样子,恐怕跟孩子有关。
一句话同她所想的相重合,又道:“不想。只有对他的害怕。”
“可我还是想与他共度余生。”
一声‘救救他’就像坠入了一个黑暗的梦里,不远处有锵锵的脚步声。
近旁有沉重的敲门声,实则不是,是他将玩家们大卸八块了。
一刀一个小朋友,
强制下线你我他。
那声音也令人为之色变。
莫名其妙臀部一痛她们才意识到身处于画廊上。
无头人直直的凝视着她们,即便在再温暖的夜里,也会不由寒毛直竖,道:“我一直守卫在这里,还轮不到你们来撒野。”
顾谣顶着一张百分百像她的脸,他手上的镰刀缓缓的垂下来,问道:“我们见到她了。”
他将几个玩家撂飞到一边,又用巨大的长柄勺从酒桶的底端舀了一大碗到嘴里来,道:“别开玩笑了,没有任何人能平息她的悲伤。”
“是她的自责和悔恨,束缚了她的灵魂,让她一直在记忆的漩涡里,无法挣脱。”
他又道:“因为痛苦,她自造了一个甜蜜的世界,所有人都叫不醒她的。”
“后面我们所见到的,那些她编造出来的?” 袁霏霏又道:“那你们的孩子……?
“死了。”
“麻风病人呢?”
“都死了。这是一座死岛,我想你一定听朋友们说过,这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鬼宅,那些尸.骨就是证明。”
无头人一吧唧着嘴随便丢下长柄勺,毫不留情将拽到身边来,道:“看到那片向日葵了?”
满院的向日葵在吹拂下飘零着花瓣,映在她的眼里,他则俯下身子。
整理好马鞍一手再度拖起沉沉的镰刀对准她,道:“是我埋葬她的位置。”
他一声‘我想也会是埋葬你的位置。’她瞬间就不好了。
袁霏霏避开他的目光,低喃声卷入微风吹到远方,道:“死之前问你个事,一幅画上出现了肖像,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人死了,你才会到画廊上见到她的画。”他一说完,刀锋陷入她的肌肤里一点点血渗了出来,又道:“这里,还有一幅空白画。”
弹出的选项如下:
画or不画
npc道:“如果你画,他也会陷入那个虚假的画里的世界。”
不画呢?
npc又道:“她再也见不到他,过不了多久,灵魂一旦枯竭,就会消散,不存在自动轮回这一说。”
啊?
顾谣道:“霏霏,让她解脱吧,不要一直活在一个谎言里。”
哎。
如果是她……
袁霏霏的眼底仿佛是河床升起雾霭的蓝色,他即便没有头,可她竟能假想出他此刻有多震惊。
“那你会是我游戏里的贴身护卫么?”袁霏霏问道。
他从大腿到臀部的健壮肌肉用铁皮包裹着的,铁甲手套上的坚硬手臂一抬,道:“可以,但这可是魔画,不是你说想变就变的。”
“行。但不是需要特殊的画笔吗?你有吗?”她还未说完,他用刀砍掉了那条紧抓着屠刀的胳膊,一流入地上成了鲜红的颜料。
“我后来找了魔术师,作为交换条件,上交了自己的头。”
原来之后他登岛得知她去世了,那一段极其绝望和黑暗的日子里,他一直企图寻找解救之法。
“我获得了永生。”
他趔趄了几步差点屈膝倒在血泊上,又道:“就守在这里,也正因为这样,没有玩家敢靠近这里,也一直找不到这里。”
“永生并不见得有多好。”
袁霏霏正触碰到空白画那刻起,那阵烟雾滚涌而来,道:“你会一个人活着、再一个人死去、一个人……”
尽管她勾画的每一笔都如此详细,可当她迫不及待要进入另一个世界时,她还是没有准备好,即将要面对眼前的一切。
春天的风从南方吹来,穿过海湾那里,大海掀起惊天的骇浪时,与此同时原本枯萎的花,已是枯木逢春、枝繁叶茂了。
面朝大海的窗口上那一瓮瓮向日葵也如瀑布一样垂下,她一听到脚步声,稍稍偏斜头一望来。
“这世界将葬我于画中,可我怎能离开人间这片荒原?”
香气溢满了满室,他莫名被牵引过去,却忽然盯着她看了几秒,道:“这个女人一般男人都驾驭不住。”
一凑近他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碾碎了的薰衣草、蓝玫瑰、柑橘都比不上,她温热的吐息就在他的耳边,道:“驾驭什么?追随就行了。”
前方的种子短短几天时间抽芽、生长,叶片会从碧绿到深绿。
一如初见,满院的向日葵在她们前面朝阳盛放。
~
在岛上眺望,感受风的眷顾,安静的小船上,聆听着海底的低语。
他伺候她睡下后,才开口道:“李华,都是魔术师告诉的,包括我要她等岛,也是他安排的。”
如果一开始她没有登岛,
就不会发生这些。
“又是伊兰特?”
“没错。他妈的我也要宰了他,从此以后我会追随你。只是他之前,让我传话给你。”
孩子,
有消息了?!
“你什么都得不到。”
……
眼前逐渐模糊,无论她做了什么,都几乎没了声息,他们也从未见过她那副绝望的面孔。
德拉的经历,仿佛历历在目。
一次次抵抗和躲藏,
都微不足道,
换来的可不是她所想,
是不会停止的危险。
李颖凝望着她走近悬崖边,她可以继续裹足不前,可她被黎明所吸引,纵身跃下生命的地平线,骤时灰色的世界会淡褪。
壮丽的日出,永刻在她的眼底。
化作了尖叫和对这个世界的恐惧、害怕、心惊胆战,又促使头顶那轮紫红色的太阳愈加大。
特别是火焰跳动在她眼底,道:“我不会再躲藏了,该躲藏的人是他们。”
背后的白昼永远不在,灰暗和阴郁的天空上,酝酿着滔天巨浪的云飘浮间扩散面积的速度更加快。
一些奇怪却凶猛的无头人正在狂扫上线的玩家们。
“啊。”
那人刚喘口气,就被扔入一个龙卷风里‘呼啦呼啦’旋转中很快没影了。
“到底是谁,让我们反复死亡?都上不了线。”
“袁霏霏。”
“我靠,是我们一直抓的人?不会吧。”
“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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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晚安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