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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品+系统来临前(加魏文的回忆)
“别走。”
极具诱惑的男声传来。
是电话铃声。
袁霏霏入岛之前同他约定好了地点,特意一同去到一座坟墓前,道:“魏荀,你非要将我的手机铃声设置成你的声音?”
如此蛊.惑人心。
魏荀将买来的鲜花放在坟墓前,道:“嗯,这样你就随时知道我没有离开了。”
“萧硕,尽管我俩不是特别熟,但我愿意记住你。”魏荀用手帕擦拭去墓上的泥土。
她当他会吃醋,
或多或少。
但魏荀用镰刀把坟上那些长草都除尽了,回道:“他也值得我尊重。”
袁霏霏淡笑着也一撩袖子跟着帮忙,可当她不小心碰到了贡品,一颗苹果咕噜咕噜滚到了一处,她弯下身那手一触到微凹陷下去的泥土上。
似乎有凿开的痕迹?
什么鬼。
“别迟疑了。”
魏荀的手却紧握着她的肩道:“去吧。”
那她走咯?
天空的海鸟展翅飞翔,她登船入了一座岛上,前方是用实木制成的且由多个相框组成。
袁霏霏一脸疑惑不解听别人解释道:“她们就是残次品,放在这里,已经近乎完美了。”
前方的实验室大概是花了巨资修建而成的,可以全方位进行监听。
研究人员只观察药物进入人体之后会什么反应,对她们中稍有不适的人置之不理。
一个人冷眼旁观,记录一堆冰冷的数据,只会来一句道:“注射胰岛素。”
袁霏霏不敢多看快步跟上,窄宽的甬道内两侧墙上一道道格子状密集又令人呼吸不由急促了点,道:“达奇,你多久来接我?”
“很快,一周之内。”
他一按开关亮起来的灯光令她双目一闭,再睁开时他的指腹停留于墙上,又道:“如果你们不遵守规定,他们会把你们放在冰水里浸泡上一个小时。”
灰尘太多她一背过是入目是墙壁上一副诡异的画像,狮子的头和碎物装入了一个块状的箱子内。
扭曲感。
“碎.物暗指人的器官,是美伢画的吧?”袁霏霏放下衣服送他到了门口,他拦住了她一朝里面扬下颚,道:“没错。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
啊?
外面有人吹响了哨子,她也不再多待一刻,才要跑到人满为患的大厅内。
撞倒了谁。
起先李颖微诧,弯腰捡起个人信息表,大致扫看了一遍,问道:“我想问问,vl试剂这么大的作用?那你……今年多少岁了?”
袁霏霏:“今年66了,还差33年就入土了。”
李颖:“不对啊,这上面填写的是110岁了。”
袁霏霏发现这个房间的左侧方向有个不起眼的门,道:“人总会把自己叫的年轻一点嘛。”
李颖:“那有没有其它办法,能活到110呢?”
“你天天想着它。”
袁霏霏推门进去确定这是杂物间,空无一物,刚好可以是她的练习地盘,绕到了门口,又道:“心之所向必能成真。”
李颖:……
袁霏霏企图到外面调查一番,但她的袖子被人一拉,听到一声道:“这里的人也有从监狱那转移过来的,你别孤身一人在外。”
袁霏霏从杂物间走出,紧关上门一愣旋即一手放在她的胳膊上,又道:“要不你一起来?”
“啊?”
李颖被迫要搁置练习便放下画册,她刚要将放不下的行李物品放入杂物间。
袁霏霏道:“杂物间,我要先用几天,到时候你再进去。”
李颖一脸懵逼同她一道来到了外面,又道:“我在找袁霏霏。”
“你找她?”
“监督她学习啊。”
“那好。”
袁霏霏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到嘴里,又道:“三天后你离开,她也会走。”
“除非她现身,亲口告诉我。”李颖一随他走入操场便见一个眼熟的人指尖随着节奏撩拨,石子在掌内没头没脑的转动着。
石块掷入水里,在水面弹跳连续五次才‘咕噜’滚入湖底。
傅戾问道:“你也在这,不好好读书?”
“袁霏霏也没认真读啊,也没见着你说她?”
袁霏霏默默看她一眼:?
站着,
也能中枪。
前方的人道:“你们入选拔者,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周一抽血验血、周二格斗和马术、之后尝试各种药物,他们只有周六才闲下来。”
“忍受不了的,明天自行离岛。”
傅戾又自行补充道:“我可以提前透露给你们,这个测试,必须两人搭档。”
测试一开始,要求投掷三枚飞刀,插中圆形的木板上才算得分。
掉落或者伤及队员无法计入分数。
最头疼的是圆形木板一共五块,匀速且距离在她两英尺之外,在匀速直线运动时她们的搭档们被绑在它们的间隙里。
李颖被捆到柱上,逐渐失去了所谓的时间观念,大概过了一分钟,她也不是特别确定。
可‘嗡’的一声破空而来的一枚飞刀正中,一人朝其他人颔首示意,道:“不错。”
她俩都成功留岛了。
大半夜耳旁有沉闷的声音,她爬起床见她两手空空,却道:“我又偷东西了。”
李颖又道:“你最近没有出现幻觉吗?我一直都有。好像闯到别人家,偷了东西。”
袁霏霏回道:“幻觉倒没有,但梦见自己杀人了。”
李颖的脸蛋上出现不正常的潮红,又道:“我们可能会有神经衰弱,经常做噩梦。”
呃……
‘也’
怎么知道她也有病?
“你……”袁霏霏缓缓的放下手。
“我的天才好友。”
李颖脸色苍白可唇角不自觉上扬了。
带她入了杂物间,一敞开门一阵怪异的风一吹来连同一张纸糊到了脸上。
屋内其实还有空间算不上多狭窄,但四面的墙都贴有画稿,密集到没有给人留有落脚的地方。
只有压抑和疯狂。
李颖的语气开始带了点难以控制且不太正常的激动,又道:“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什么情况?不会吧?
这么快?
她的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袁霏霏才把她的左手牢牢摁住,她右手就抄起枕头砸了过来,一摁住紧急按钮便大喊道:“有人吗?!”
赶到的人眼睛不停往上瞟,却回道:“没有药,忍忍吧。”
靠。
眼皮向上是回忆,向下则是撒谎。
“你们不可能没有。”
袁霏霏快步走到他们的后方,又道:“你们看不见她双目圆瞪、黑眼圈塞过眼袋、过度饮食导致身子都肥胖了点。”
可他们冷漠以观,更是声称‘我们确实只接收最具有攻击性的人。’
李颖隔天早上就进入了隔离室,她一成为实验对象,率先是叫喊声、再到命令声、哭泣声一停接着又陷入静寂里。
李颖躺在担架上,蜷缩在一个灰色的胶布下,沿着甬道出来时她都能想象出她有多痛苦。
“他们……?”
“他们利用动物,所谓的基因变异,来制造怪物,而我们可能就是基因实验品。”
“?”
“还有,我从实验室出来,捡到了断骨,还有一些草木。”李颖又道。
袁霏霏道:“青苔之类的植物,通常都是长在坟墓潮湿且黑暗的四周,你所捡到的一袋泥极有可能从土里挖出来的。”
李颖:“既然是牵扯到坟墓,可能跟人有关,我怀疑她们利用比动物更致命的东西来实验。”
这莫非是,
生物实验室?
“不可能吧?”
“这世上有让你跌破眼镜的人,自然也有一些你从未见识过的事,在突破你的认知。”李颖道。
“喃。”
倏忽间递到她手里的画纸上,有一个白白胖胖的熊猫,它两腿堪比柱子的宽度,两耳耸动间滚起圆滚滚的白肚皮。
“我有点想斤斤计较,之前你对我的描述,我是它吗?”李颖一说完,她的低音就像此刻迎面吹来的风,长久弥留。
你比它更可爱。
~
终于轮到了她。
袁霏霏的皮肤上显出一道道痕,嘴上被封住了导致骂也骂不出,等她才半醒才理解到什么的愤怒。
每当她表现出不服从管理时,他们会用电击棒让滋滋作响的电流穿过。
在这一刻为嘈杂的世界按上静音键,他们很快惊异于她的恢复速度。
第一次要十多分钟,
第二次就只要几秒钟了。
她一人被紧闭于一个隔离室内,对上一头老虎四肢有力、彪壮难挡,两爪刨动在危机四伏间一走动起来暗自评估她的杀伤力。
她则冲着它‘嗷’了声,它挎着小批脸像似在说‘伙计,你不太像我的同类’。
气势不能输,
发型不能太乱。
袁霏霏一转身留给它可偷袭的机会,就等它扑来,利爪一触及她的后背。
精悍复杂的动作招式。
一张张图画记忆犹新。
黑白相间的室内她两腿一踩借机蓄力于掌内,将它的腮帮子都揍歪了,道:“你上当了。”
袁霏霏在首战告捷之后破例能够自如出入实验室,她匆忙赶到门口问道:“一个叫达奇的人,他答应要来接我,是不是就在外面等着?”
对方回道:“没有这个人。抱歉,手机、电脑等通讯设备我们也不能给你。”
可她的药已所剩无几了。
李颖一瞧她一回来就垂首坐在椅子上,语气近乎一种笃定道:“你没有药了?”
一旦有不对劲的念头出现,就像才窜出的小火苗立即掐断,可她的体重渐低比吃减肥药还要可靠,实在不敢再等下去了。
“我可以偷和抢。”
“不像是好人该做的事……”
……
在周六晚上她没有提前进入房间,而是又一次谎称自己想吐躲到厕所里。
袁霏霏从大脑里调取出大致的路线图,储放药物的地方就近在眼前。
同一个病,
吃什么,
不要太印象深刻。
袁霏霏的手快速从医药架上晃过,碰到了一双手时她俩隔空对望了一阵。
李颖大大的脑袋上小小的眼睛内充满了问号,依照口型在说道:“你来了?”
“该我问吧?”袁霏霏道。
“我替你来的啊。”李颖抢先夺走她手中的药装入袋子里。
“这屋子内绝对有什么装置,一触动就会报警,你千万要小心。”袁霏霏又道。
可李颖的脚一蹬入下沉的地板里,她俩都是眉心一跳,她摆摆手一无奈的笑道:“我好像中奖了。”
直接,
触发了什么开关。
袁霏霏便快速在门上安置了临时的器具,来回走动间她推想着他们会从哪个方向进入房间,又一把推开窗户把她拉来道:“你先走。”
“一起走。”
“都几几年了,你没看过电影和电视剧吗?”
“?”扯这干嘛。
“犹豫就会败北,观众就会狂喷,那个拖后腿的人,are you understand?”
李颖:……
李颖才从窗户爬出去,她必须小心应付,再莽撞行事就会被无情击杀,她侧耳留意前方和后门的响动,突然一阵脚步声一响停到了后门的位置。
前方和后门的锁都有人正在开,但前者比后者撞门的声响更激烈。
袁霏霏贴近后门的位置,道:“喂?”
再不走,
要完蛋。
“是我。”
傅戾一说完她犹豫再三也没有开门,他的手贴到门上又道:“她们从前门包围了你,时间越长,他们可以封锁整栋楼。”
果然窗户外的浓密而安谧的树荫,一辆闪动着红灯的车从路道上驶来。
一枚子弹穿破了玻璃直击向她,他反应快到不似正常人,一脚蹬到她的腿上,她被迫摔到地上,这才躲过一劫,后方的墙上立即凹陷下去一个孔。
傅戾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了她一眼,又全神贯注观察其它方位的动静。
“可附近住有人,我们借此可以……”
“袁霏霏,因为疯子都是最佳的实验品,没有人会相信她们说的话。”
“什么?”
傅戾道:“别人都以为你疯了,那么他们就会否认你的所有言论。”
“只要他们给我贴标签,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印证自己身上的标签。”袁霏霏转眸看了他一眼,他淡淡‘嗯’了声。
“理解能力不差。”
袁霏霏问道:“你既然待在这里有一段时日了,能告诉我,你调查出了什么么?”
傅戾道:“说不定你在调查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调查你呢?”
“别兜圈子了,直说。”
她抬头望去,前方有个人一愣旋即扑向她,朝一旁快速闪去再顺手一手击中头部,他向后一仰被她一掌打晕了。
傅戾对她的身手顿觉微诧,只见她面无表情伸腿一蹬,横到路上的人滚入坑底。
他开口又道:“这是一个为你而设的局,他什么都知道,就是为了引.诱你来。”
“不可能,达奇送我进来的。”
他是她老师,
也对她了解。
“达奇?自从送你进来,再也没有出现。”
意思是她被卖了。
“我不相信。”
傅戾似乎捕捉到了她脸上的疑惑不解,回道:“他动机不良,想引你上钩,提前想了解你没什么错。”
一念及他的前尘往事。
“又是谁买通了你?”袁霏霏唇角上扬一走上去撞上他的胳膊又道:“利益跟我对半分怎么样?”
傅戾回道:“没有谁。你从不提防任何人,总是缺根筋,我为了提醒,怕你以后被卖了,只知道帮人数钱。”
听她说,
因为有你在,
真是温暖了四季呢。
袁霏霏道:“您没事吧?”
“不用跟我动气,你和我大有不同,你的命更矜贵。”
他才说完,她一拳头挥了过来,他没有防备当即撞上墙壁,她俯视着他猛地一手揪起领口,他的呼吸一急促她才放缓力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不清楚。”
“连你都看轻自己。”
他才支撑起上半身,一双手隔空递来,她拉他起身毫不费劲,他一愣望着她一腿蹬到长椅上,用手一刮鼻端笑着望来,又道:就更没有人愿意看得起你了。”
“明白。”
“明白有什么用?要答谢,就要做事啊,对吧,你再想想之前我几次三番帮你,可别耽误时间了,我要中止游戏。”
“嗯。”
嗯……?
“喂。”袁霏霏迎上两道阴冷又犀利的目光,他那嗓音似要锯开静谧的夜,对她道:“你在找操控中心?”
“不在这里。”
什么?!
难道她真被骗了。
不会吧,
她火眼金睛,
脑子也有,
袁霏霏一拍脑袋,确实没有水在碰撞的声音,实打实的实心。
什么时候智商掉线了?
袁霏霏叹息着瞥他一眼,道:“有时候我真嫉妒你。”
傅戾:?
“你的头脑如此简单,基本不用,不像我,一路都要像一枚小火箭一样四处乱撞。”
袁霏霏的指端灵巧的拨弄着打火机,她扛来一桶油泼到了外面的枯草上。
傅戾:??
“你要?”傅戾扣住她的手腕且满眼的警惕,目前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还尚有星光,正是她的眸色。
一把火放下来,映照于她眼底的火星嘶嘶声下一点点窜动起来,一点风吹草动便不可向迩。
“你说呢?”
“眼见为实,我要自己去。”
袁霏霏背部一挺直再一挑起精致的下颚,余光里那群人朝这栋楼成群跑来,道:“你很疑惑?”
傅戾道:“可你打草惊蛇了。”
“说的没错。”
袁霏霏蹲下身慢吞吞的拔掉坑里的人的衣物,她随意拢到身上,等汹涌的人潮朝这个方向涌来,才道:“但混乱中,有机会者,事竟成。”
“我虽为女儿身,但从不畏惧冒险。”
火舌一窜起竟数丈,方圆百里从外观望,都能依稀望见人影绰绰,他一愣她已经隐匿于黑暗里。
就像她本身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逃离、躲藏、反将一军。
躲开正在鸣笛的车,它停到了路的中央,不少人前来围观,还好他也抢先一步,不然便被包围了,前来的科学家们会抓他去审问。
~
逼仄的角落以及昏暗无比的地下室,时不时有老鼠游蹿过去,她专注异常,必要时点起一盏灯在浅浅弱弱的光里,撞入这里的每个房间。
一扇扇门相对,它们紧挨着密布,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路。
她乱走不自觉到一扇门停下了,只因为上面一横字就像血淋淋的泼墨抹也抹不去,默念出:“十题里面。”
傅戾问道:“什么十个题?”
“这个人年纪不大。”
袁霏霏一手摸了一把,黏糊糊的明显是刚刷上去的油漆,她掀开黑袍朝四周一望道:“是错别字吧。”
傅戾瞧她坚信不疑的样子,有点略微惊讶她的自信,问道:“你确定?”
“绝对是。”
这一墙上歪歪扭扭的字,
实在难以同成年的文化人挂钩。
正当她放松警惕要准备搜寻其它房间,一枚断骨从微弱的白光下弹跳而出,道:“谁?”
傅戾也跟着皱眉,他俩相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的意图,他悄身从侧边绕上去,她则从正面下手,道:“再不出来,我就使用非常手段了。”
务必保持镇定和安静,只等隐藏着的人先露一两手,等她屏息时他一拎起在手里的老鼠一蹬腿悬空后两爪就垂在前侧,道:“吱?”
“是它在捣鬼,可它的毛发在发光,可能是注入了水母的基因。”
袁霏霏一愣,一撞上一侧的垃圾桶,随着撞动几个玩具零件从翻盖上蹦跳出来。
玩具?
这真有小孩吗?
她冒着巨大的风险才要开灯,但门口的位置有黑影快速闪过。
“遇到我,你的腿还灵便?”
袁霏霏心下凝神一个呼吸的时间,腿脚却早已奔出,食指向前一抵,一声压抑的痛呼。他一跌倒作势要爬起身。
一跑来面前就是半蜷在地上的少年,他半垂着头微微露出玉润的耳垂,一望来对上她微愣的目光,道:“是我,萧硕的弟弟,萧湛。”
萧湛不是在轮椅上坐着的吗?
竟,
能在陆地上行走,
除去他的走势稍微别扭之外。
“我不太确定是你,才干出刚才的事。”
萧湛满脸害羞垂头再一抬头,她盯着他的腿还耿耿于怀。
他便又解释道:“是魏文治好了我的。他说,看见我,就仿佛看到了他父亲。”
“你和他?”
“我们之间没什么。”
“那么房间里的人……”
“是我哥。”
?
萧湛贴墙的上身才要一歪,她一拉他却猝不及防顺势一朝楼底一发力,她踉跄几步上前,他一闪身一声巨响她摔的粉身碎骨似的。
浑身都在疼。
靠。
“之前也说了,来新科技是梦想,现在才知道,也是噩梦的开始。”
萧湛一按警报器和开灯键,刺眼的光令她叠到地上双手一紧,那回荡于她们之间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傅戾才紧闭上门,赶来的人一脚一脚蹬到门几声巨响,道:“这小子叫人了。”
他快要撑不住了将地上的刀踢到了她的面前,眼底阴鸷尽显,巴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又道:“袁霏霏,挟.持他。”
呃。
袁霏霏被他们包围在内,在此之前她让他跳窗而逃,他进退两难了便在背抵到窗边时,道:“你起来,跑。”
“我答应他哥了,要供他读书。”袁霏霏的腿泛疼,她也不是不想跑,但必须有人承担所有,她目前腿脚都剧痛跑也跑不快。
便选择留下。
袁霏霏道:“萧湛,是谁害死你哥哥的,这才多久,你就忘的一干二净了,这以后还怎么背语文书了?”
“我知道。但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他能够醒来。”萧湛眼神一暗,脸上出现了同年龄完全不符的认真。
袁霏霏等手脚被麻绳拴住,她被迫注射了镇定剂,门外的微光如水倾泻而入,她几乎要在光中消失不见。
拜他所赐。
她在毒气室里,等到夜晚完全沉静下来,没有谁在叫喊,哪怕一声求救。
一闭上眼疼痛感一来,感官总该聚集一个点,可此刻她只想钝化感官的感受。
李颖不敢再等下去了,里面的人越是一声不吭,她这心里头越是没底,便道:“我要进去。”
傅戾道:“你还要她以自己的性命,换取你的性命?”
“我……”李颖等她从里面被人抬出来,一到屋内替她换了衣物,却愣是半天没等到发声。
倒是她仰面叫了声‘嘟~’眉眼弯弯道:“李颖,我放了个屁,把毒气都排出去了。”
瞧瞧,
这是要给她上演一段,
‘神采飞扬’吧,
眼睛都没差瞪到天花板去了。
“他们很快就不会再拿你做实验了吧。”
“如果他们马上就会后来呢?”
完全不给人呼吸的时间,
或者说,
在他们看来,
她压根就不是人。
袁霏霏的身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她上前同她五指交握,眸光流动间她得以看清她眼中的坚定。
“那就一起。”
李颖在门敞开之前,上前同她并排一站,走到逼仄的走廊上,距离其实不远可每当她们的脚跟落地,却顿觉走了很久。
会面对什么?
前方郁郁葱葱,耸起一根根柱状的假装饰彼此之间隔了段距离,前后勾连形成了几条路,从上纵观底下便是以中心贯通出口会有错综复杂的通道。
“你。”
袁霏霏脱下了披到肩上沉重的外套,嘶拉一声她叼着绷带的嘴一用力,缠绕到每个指关节上,又道:“就在我身后。”
李颖却拿起黑色托盘放置着的利器,回道:“不用。”
呃。
别到时候‘妈妈妈妈’的叫。
两人必须要从不同的入口进去,这就增加了一定的难度,她光脚踩到草坪的枯叶上,‘嘎嘣’一声一片绿叶随风荡漾。
风?
怎么回事。
斜上方的大喇叭播放着:“你们面前是植物迷宫,走出路口。”
成。
可这里原来本该是封闭的空地,
连一扇窗都没有,
哪来的风?
袁霏霏贴到侧边,灯光即便再昏暗可当她快速捕捉到一个东西奔过。
又是什么动物?
“尽快结束。”
可袁霏霏的腿到岔路口一高抬,还未点地一阵猛力冲撞到她的腰上,也仅是迟疑了不到一分钟,向前一有拐弯处便贴墙狂奔。
等凌厉的风一翻涌而来,贴近不到她一厘米,而后一头比她高了三个头的家伙现身了。
狮头虎身。
“你吃了什么激素?”
就知道,
不可能太简单。
面前的,
恐怕是基因组合物。
“人高马大的,明年可以参加动物总动员,夺得头冠没准可以抱得美人归。”袁霏霏的腿一伸出,它嘴一叼再向外一拽。
她的裤子一向下挎转眼间都拖到地上,她打直腿在草坪上一晃而过,又道:“都可以拿来擦地了,为大扫除省去了一个扫帚。”
一个桥梁横跨到半空上,底下没有任何起支撑作用的桥墩,只有铁链和绳索勾到石壁上。
上面的人正在边记录边纵览,一堵堵墙中央的通道上一人一兽在互相追逐。
萧湛问道:“那个兽是什么?”
“是我们的杰作。它是狮子和老虎的基因重组合成的新品种。”有人回道。
萧湛却眉头一皱,仔细一看,它在前而她则在后,一个翻滚再用肘抵到草坪上,劈到它的腿一蹬支起她的上半身,道:“有什么东西正在一路横扫。”
“它们?”
“不,是她。”
“这里是锻造她的天堂?”
萧湛全身凉飕飕的,只见身处困境的她还有时间隔空望来,再宽阔的场地都锁不住她似的,又道:“她不是残次品,是完美的实验品。”
其他人兴奋到虎视眈眈看着她,又道:“她能自动免疫病毒的侵.袭,我查查,电脑里竟提前存储了她的基因,时间是在23年前,也就是她出生的时候,里面……还有她女儿的基因编码。”
几个人对她难掩诧异,渐渐的那抹灼热的光就像一度要从她身上探寻到宝藏一样。
趁它倾斜上半身气息一不稳,蓦然间伸出的腿又猛又快。
胳膊上肌肉发达,汗一流到脚背上积了薄薄一层,血从她微抬高的下颚流到了精致的锁骨中,道:“说实话,你们都不够我塞牙缝。”
这不是?
真爽,
爽死了。
一如既往摒弃退缩的念头,挡到她面前的眨眼间都成了死物。
“呼。”她倏忽间收拢利器于掌间,可尖锐的叫声令她的身形又是一动。
“妈!”李颖才要紧闭上眼,几头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逼近了。
要走投无路了。
但一声“放轻松。”她的双目被一双温热的手完全掩住了。
一滴血溅到了脸上,一缕光斜射而来,李颖恍惚间一抬眸而她正含笑以对,道:“我……妈……你……”
瞧瞧,
语无伦次了。
袁霏霏气喘吁吁的把她甩到背上,又道:“你大叫就行。”
“啊?别吧。”李颖依旧大喊大叫了起来。
寂静中所发出的叫喊就像一枚枚抛掷入地的烟雾弹,‘嗖’的一声通道上的它们耸耳屏息到万箭齐发一样涌来短短几秒钟。
出口,
就近在眼前。
李颖腿上的长袜被它们‘哗’的一声撕扯下来了,在互相攒动间它们中甚至有借同类的背跃来的。
“袁霏霏,你老这样,我怎么不可能跟你闹别扭呢?”它的大嘴要咬断她的腿了。
“急什么?”
跑出去的时间,
还需要耗费多久?
袁霏霏掌内的刀破空而出,伴随着一声脆响她一脚蹬垮了前方的铁门,刀同时切断了紧扣着两端石壁上的绳索,桥梁一下子晃荡了起来。
萧湛和其他科学家们一个趔趄导致路都走不稳了,道:“释放七氟烷,快。”
少量的麻醉气体和冰冷空气喷洒出来,白色的烟雾下她率先用衣服堵住了鼻和嘴。
可她没有反应过来,一头兽从斜侧方奔来就搞偷袭,‘嘭’的一声它晕乎晕乎倒地了。
“我可是你的小太阳。”
两人隔空对视一眼时间坚硬、冷漠的地方柔软了下来。
李颖在尽力掀开眼皮同她,又道:“在这里,没有谁是谁的配角,也不是谁都心甘情愿做别人的配角,我也可以是主角。”
很快——
身后的一个人和一群兽都昏倒了。
袁霏霏从台阶上走到桥梁的前方,他们戴着的防毒面罩让她摘掉了。
萧湛都没有等到她出手,道:“魏文可是一头狡猾的狼,吃了不少人,嘴里还犹存腥味,尖牙上还尚有肉粒,可总能掩盖吃人的痕迹。”
“这和游戏有什么关系?”
“我只想听一听你的建议。他不是特别容易打败的人。”
“有启动游戏的‘按钮’?”
“有,但我不介意你这么做。”
萧湛又道:“因为在不久后,计算机和手机都会被淘汰,不再依赖物理设备的人们,会以崭新的方式相伴。”
“是什么?”
“游戏。”
“巫师的世界?”
萧湛:“没错,它对我们至关重要,你能想象吗?我们需要耗费十多年精力去读书学习,但当我们的大脑同系统完全链接……”
他又道:“十多年压缩到了几十秒,那些知识就能完全入脑。”
袁霏霏回道:“不可能。”
真鬼扯。
既然这儿,
中止不了游戏。
袁霏霏便道:“我再待这儿,也是庸人自扰,目前要先出去,当然,我也知道没有人能逃出。”
“其实有一个人。”
惊喜!
“叫美伢,她是唯一一个出去的人。”
萧湛翻出一本个人档案低头看上几眼,又道:“那天窗户紧闭,房门也是从外反锁着的,但她就这么莫名其妙从一扇墙中间蒸发掉了。”
“会不会有地下室和隐秘的甬道?”
她们分头行动墙壁、地板、只要木屑能塞满的小孔都不放过,一轮又一轮地毯式扫荡——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用了什么办法跑出去的?”
“不会她真的是奇怪的幽灵吧?”
可她们为了离开便挨家挨户的敲门,她们都冷漠相对,可能是她身上别具一格的病号服太惹眼。
袁霏霏叹息一声,返回到原处将他们腰包上的钥匙扔到他手上,道:“走。我们也不急着跑,先让你哥入土为安吧。”
“谢谢。”
等萧湛真的再一次看清面前的人,他想要触碰,可触碰是多么麻烦的事,尤其在阴阳相隔的情况下,道:“哥,我有好好努力,才进入这里。”
努力?
努力害我?
袁霏霏投以奇怪的目光看他几眼,听他又道:“机密的事,他绝口不提,但我知道有一个清盘计划。”
清盘计划?
“我和他(魏文)做着不同的事,但本质上别无二致。将一个死人变成活人。”
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止一次
困惑不解了。
可有光点打在了她的脸上,从岸边照来的亮光正在窜动,有人叫了声‘魏文回来了。’一辆车停到了拐弯道,左右两侧的霓虹灯照亮了他。
摇摇晃晃。
光线同样朦朦胧胧勾勒出年轻男人侧脸上硬挺的五官线条。
研究人员问道:“你的妻子没来?”
“是,也不是了。”魏文想寻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最好是没有人的街道上,那里开满鲜花和生长着植物,全部都春意盎然。
以便盖过凄凉的心情。
“亲密关系是致命的,人为此陷入两难的境地。我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舍弃所有。”
“老板,那你家世一定很好吧?”
“还行,我有个完美的父亲,他立志培养出两位绅士,如今成功了,又没成功。”
“失败的例子,是你弟吧?我刚才一瞧,就感慨你相貌不凡。”
有人又道:“没记错的话,你之前每年都能刊登上富豪榜。”
“是我。”
在难辨的烟里唯独他的眼睛,冰冷且锋利,直击他乱跳的心脏,又见他似笑非笑道:“不过我才是。”
又有人问道:“什么你才是?”
魏文点烟了一根烟,却没有抽一口,只是让烟雾不断往上冒,埋于烟气里的脸神色莫辨,又道:“那个失败的人。”
“话说回来,你好奇我弟弟吧?”
~
魏荀同他遥隔千里,他拧灭了指间的烟头,他快要放弃了,即便她离开之前曾真心实意解释了。
但在漫长的等待中,就像硫酸和强碱一样,等燃至指端的烟蒂被他拧灭。
多想抓住她,告诉她一声:到底多想她。
烟灰缸里早已堆了有山那么高的烟蒂。
“我有医院的朋友,一份检验报告到我手里了,药里的成分说明顾谣姐吃的药丸有毒,另一个却没有。”袁小迪道。
“知道了。”
魏荀的下巴略有胡茬了,微微一低头那薄唇便要含住,可烟身轻颤了下,这让他不得不再弓弯一点头含紧了烟身。
袁小迪喊了声‘哥们,别伤心了’又道:“《巫师世界》我替你们关注到了,近日只要下载就能免费玩。”
“能关闭?”
“不能。”
袁小迪又道:“可一款游戏从试玩到发行、普及、全面覆盖,都需要时间。”
“还有多久?”
“三天。”
顾小北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别打断我的思路。”魏荀的手扶到桌凳上,沉吟的期间烟都快烧到他的指端,他一愣旋即扭头又道:“他利用了游戏这一点。”
“玩家越多?那么游戏就更中止不了?”
“对。”
“明天就去监狱吧。”
一大早他们到了——
袁小迪从车一迈腿而出,他只差没有原地后跟翻720度,左手一摸后脑勺再一个脚底稳稳落地,道:“hi~美女。”
美伢正从鱼塘里活抓了一条塞入嘴里,鱼尾还在扑腾那点水溅到了脸上。
他当即正色了。
“无聊无趣。”她的身侧树木成群,野花的芬芳缭绕,可等他一站近一股浓郁的花香由风儿吹拂而来。
一翻个人档案哗啦啦的纸页一停于他的指端,道:“美伢,今年23岁。涉及实验项目,是参与者同时也是幸存者,具有暴力倾向,是典型的残次品。”
“你有什么事?”美伢瞧他温顺的像只没有攻击性的乖狗狗,可下一秒她一起身他的脚一横过来。
“靠。”
她被套了一脚成功一个趔趄扑倒在鱼塘里,又道:“你就是袁小迪?”
他‘嗯’了声才伸出手,她迟疑不决搭上手来,才直起身可他一松手,水花四溅时碧蓝的天空上飞过一只鸟,再望时她竟又一次跌入水里。
“呵。”
她的发顶上沾了几滴露珠的荷叶摊开来,一只青蛙在上面一个蹦哒还‘呱’了声。
“你就是我姐的死敌?”
袁小迪一说完,她脸上不耐烦的神情和绕开他的冲动不再掩饰,他却一路跟身后又道:“我姐可好了。”
巴拉巴拉一顿输出。
等她睁眼和闭眼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好,道:“你饶了我吧。”
魏荀示意他暂停一下,可他并未急于扼制对她的好奇心,没有离开还一屈指一敲桌面又道:“那个谁。”
“美伢。”
“哦哦哦。”
袁小迪又道:“中止游戏的按钮有吗?”
嘴里的鱼一咬断那血腥味充斥着口腔,却没有生厌反倒令她不禁满意的眯起了眼,道:“有啊,但不一定是一个东西呢。”
“可我不会说。”
“美伢。”
魏荀则摊开小册子放在大腿上,一支笔在他手里一转动对上纸面,又道:“短短几年里,你出逃了上百次,最后一次才成功。”
美伢的舌头灵快自如,一条完整的鱼骨从她的嘴里吐出。
依旧没有反应。
“没有人知道她怎样逃出去的,是杀人?还是纵火呢?”袁小迪问道。
“什么都不是。”
魏荀又道:“是他(魏文)把你放了出来,等价交换,你要为他效力。”
袁小迪一愣嘀咕一声‘放?什么啊,她又不恐怖。’一瞧身侧人不自觉挑了挑眉。
“美伢,我可以转身就走,但你要多耗上几年青春。”突兀的一声他指间里的笔没头没脑的转动,带着刺破纸的贯穿力,又道:“在这里。”
杂乱无章、混乱、僵持。
美伢不再吊儿郎当,表现出一种敌对的姿态,警惕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的眼神淡淡,说出口的话却直击她的内心——
“你吃了鱼,也得不到它的自由。”
魏荀的身上总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她深知他完全可以利用相貌来令人折服、所奴.役。
可他总是认为这最不足挂齿,完全有能力令她抓狂,道:“想回避了?”
“让他走。”
美伢神情里有惧怕、受惊、烦躁,撞开监狱长企图跑出。
莫名的恐惧。
“我是一个疯子,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你们懂那种感受么?!”她头痛欲裂这一刻拼命要将四肢蜷缩起来。
“我愿意相信。”袁小迪回道。
她茫然的怒瞪着他,两腿微分且手掌向上,如此被动的坐姿在她身上,流露出一种认命的意味,便回道:“线索,就在某个人身上。”
“顾谣?”
他俩面面相觑时几乎异口同声。
顾谣一醒来便有三个男人候在病床周围,道:“一下子来的太多,我可吃不消。”
他一翻动书页她猛然惊醒过来,雨滴从叶片上弹跳到了玻璃窗面上,外面落叶随风飘,她一道完歉便弄清了他们前来的原因。
“他什么都没给我,我那会都快死了,要不是抢救及时。”顾谣目前都心有余悸,可她一翻开包包,里面竟有一部手机。
什么情况?
一打开手机忽然屏幕上出现了两个空格。
输入键上有数字和字母。
需要密码。
“他在挑衅我们?好让我们捕风捉影,一路追踪过去。”袁小迪又道:“但不管怎么说,他出逃那日,我将航班缩小到了一个较为具体的范围。”
“有出境的?”
“有。但不止三个,难以精准到一个航班。”
……
“他没有携带雨伞。雨季打伞,会增加受力面积,对出逃不方便。”魏荀道。
袁小迪补充道:“他的衣服是湿的,样子肯定特别狼狈,我们顺着蛛丝马迹找过去,会有一点头绪。”
他们又考虑到每个班次和时间段来上班的人各有不同,要到了名单,包括收费站的人和引导旅客进站的检票人员。
得到了一个具体的航班信息。
一月八号,美国。
“试试08。”魏荀道。
顾谣才输入可屏幕一亮红光弹出一句:‘错误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只有,
一次了。
“我了解到这一趟航班在近日由于天气原因暂时没有,唯一一个都排到一周过后了。”
正当他们都一筹莫展时一声‘但有一辆火车。’
袁小迪瞧她们都暗自松了口气,又道:“不直达,但中途可以换乘高铁,最多两天时间。”
“就这个。”
连行李箱都没有带,迅速买了四张票在那漆的绿油油的候车室里等待,其他人无聊至极,不到喝一壶茶的时间便上了车。
魏荀又道:“希望事没有闹大,不然我不知道以什么罪名起诉他。”
沿着海岸线而行的铁路上,火车拥挤不堪,没有一处是不受干扰的地方,前后又因为雨季颠簸了数千英里,好在车厢里他们能得以交谈。
“魏文,还对你说了什么?”
“他废话多。”
“有哪句话,跟手机的密码相关?”
“危险?”
“具体一点。”
“越危险越会暴露自己所在意的。”
……
相较于没什么触动的他们而言,他的神情变得凝重了点,当桌上葡萄酒一碎裂划破了他的手。
他都毫无所觉,只是单独盯着车窗外面两只互相轻啄的鸟儿,道:“她又有危险了。”
“没有吧,是姐夫你对她的事,太敏感了。”袁小迪却从他低头间的眸色里看到了稍纵即逝的忧郁,惊讶又不敢相信,在他心目中他可一直扮演着长者的身份。
“不。”魏荀五指插入本就有点乱了的发里,又道:“他知道我肯定会找过去。”
“魏老师。”
顾谣又道:“我们别猜来猜去,平白无故增加一些不必要的烦恼了,来点轻松愉悦的。”
袁小迪附和了声,问道:“等一见面,你最想让她对你做什么?”
“干.我。”
他用一种平淡无奇的神情,说出此等下.流的话,竟没让人想入翩翩,恰好相反,以他的魅力就该说出这种话。
麻了。
顾谣差点就浪费了倒好的一杯茶,他的情绪恢复极快又抬头问道:“同学,我的想法奇怪?”
“也没有吧,呵呵……”
“她完全可以打断我的腿,我哪也跑不去。”
“可你知道,她不愿意。”顾谣补充道。
“除非。”魏荀低头悄悄对她说了一句,脸上微瞪大的眼暗示她真的大为震撼。
至于是什么。
她一边观察他的手恰似在琴键上飞跃自如,吻合他的气质,可同他的话又略有出入。
魏荀则望着坐到对面的两人,巧妙转移了话题,又道:“同学,他一直在看你。”
“谁?顾小北?他不可能只看我一个人,他可是有丰富恋爱史的人。”顾谣道。
顾小北道:“你比我受欢迎。”
“你才受欢迎吧?”顾谣又道。
“那我真是失败的人生。”
顾小北紧接着又道:“谈了几个女朋友,但我经常冷落别人,偶尔抽个空才能见一两面。”
“可你并没有冷落我。”顾谣顺着他的思路莫名其妙就来了一句。
什么?
这是套路?
“切。”顾谣一甩头不再理睬他了,又掰开一双筷子夹起碗里的粉条唆进嘴里,又道:“反正我的鱼塘拥挤不堪,少了你,合情合理啦,没你更好。”
“你还不够成功。”顾小北道。
顾谣:?
顾小北又道:“毕竟你的鱼塘里没有我。”
顾谣:???
两人彼此满目的戒备又不受控制的都想要靠近,太阳从高照直至西谷,车厢内的玻璃窗面上却倒映出了两个昏睡过去,却不小心依偎到了一起的人。
“我透透气。”
魏荀毫无波澜看完她俩的互动,一起身窗外街道上排列杂乱无章的房屋,爬满了屋顶的爬山虎。
炫目的蓝天下袁小迪正专注于桌上的数学习题,便道:“你去吧。”
“你也跟我来。”魏荀道。
“可我累……哎。”袁小迪的领子却被他一拉。
魏荀靠到车厢上眼前是三月开满城的杜鹃花,高低不齐的树木一晃而过,玻璃上倒映出默默对视的他俩。
“你猜猜他会将新科技移到哪去?”
“人多嘴杂,他较为谨慎的性子,一定会照旧定到人少的地方,排除城市吧,该在小岛上吧?”
袁小迪又道:“可小岛不少,我们不确定在哪?”
“答案就在她的手机里。”
可头顶的灯管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感‘啪’的一声坏掉了,车厢内一陷入漆黑引得周围人大叫一声。
“What's the matter ? the power is always off these days。”
“老在断电,近日?”
……
魏荀借着稍纵即逝的光亮,恰巧目光聚焦于人群里的一个人,又道:“输入gy试试。”
“顾谣姐的缩写?”
真的假的?
袁小迪真就拿来手机,再三确认是否真要这么干,又道:“失败,我们就等于白跑了。”
魏荀道:“刚才我又一次拆解了手机零件。”
“我知道。从上芯片检测出了一点火.药粉,一旦猜错,它就会自动消解里面的文件。”
袁小迪又道:“讲真,随便选组密码,恐怕永远也回不去了。”
这是,
他们之间的较量。
“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十秒想出来。”
魏荀的手敲在桌面上,余光里的蓝天比耸立着的山峰还要瑰丽,飘来的浓云,渲染着天空的色调,更加热烈和盎然。
“密码就是她。”
袁小迪手抖输入密码以后屏息凝神盯着手机屏幕:一秒——两秒——三秒——
上面出现了一个小岛的名称。
“里面……还有他的犯罪证据。”袁小迪为这一波操作大跌眼镜。
他们一下车站周转几回便精疲力尽了,在狂风骤雨下从一个斜坡上走到了大海岸上。
袁小迪刚脱掉开领很低的无袖背心,又道:“真糟糕,谁愿意借船给我们?这里方圆百里,我都没瞧上有个活人。”
她一瞧肌肉就兴奋的想叫,瞬间消声灭迹,谁的手一上移挡住了她的眼。
顾谣暗叫‘真无情’才要跑到别处,却撞上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老头一伸出那布满老茧的手掌,道:“魏荀,我知道你会来。也一定要有个人在这儿接应。”
“达奇,你带她来的?”
“嗯。无须质疑我。”
“我们总是在遗憾间左右为难、徘徊不定,这是为没有做过的事。”
达奇又道:“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至于你目前的悔恨。就是在为这些事,付出一定的成本。”
“对不起,我来晚了。”魏荀一秒就察觉到他的语气里隐隐有怒意。
“魏荀,你来的时间,刚刚好。”达奇含笑拍他肩又接她们入了一艘船。
驶入海域三个钟头以后海面一平如镜,雾气似乎从北极吹来,围住了这一艘船,他们缓缓穿过浓重的灰雾,像几只蛰伏于黑暗里的动物。
胆战心惊。
魏荀道:“她……”
“组织内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了。”
袁小迪:(●—●)
“本来在我和她规定时间里,本想去到岸上,但担忧会一去不复返。”
“又担心你们不知去哪,该如何去哎。”达奇又道:
一声类似号角的声音,沉重又悲切。
“组织内的人也来了。”达奇当即一皱眉头。
袁小迪小小的眼里大大的疑惑,他的疑惑还没有结束,等岛没多久就遇到了难题。
距离目的地近了一点,前方门的每一根竖直排列的栅栏是用黑漆粉刷而成。
有戴口罩、白大褂、手拿记录本的人前来接应,道:“(请你们放下武器)。”
所幸袁小迪上前同守到门外的人,道:“好久不见,我之前去你们那做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是你!”
“是我是我,这些是我朋友,麻烦你们通融一下。”
“进去别说话,我们老板这几天火气大,前几天一次性跑了四个人。”
“好好好。”
……
沿着悬崖边上有大片的热带植被,郁郁葱葱的堆到那里,如难以逾越的高峰。
在安静的室内只有电话铃的声音,他们严肃着脸,眼神流连于她们几个外来人身上。
魏荀不动声色绕到了电话前方,却有人顺势将听筒递到了他的手里,只因为传入耳里的一句:“好弟弟。”
令人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在哪?”
“你也要前来阻止我?”
魏荀保持了缄默——
“那我乐意下一刻就成为一个。”
魏文又道:“杀死别人挚爱的人。”
‘咔’的一声他将电话线都扯断了,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不受控制想要将电话扔出门外。
“姐夫……我们现在就去吧。”
魏荀垂头默不作声,当她们都齐齐要进发,他说的却是:“别去。”
“这些人是他的眼睛。很快,他们的人马上就会来。”
达奇却迎面碰上了组织内的人,原来是他(魏文)提前调动了大批人手来。
达奇三言两语就将这批人给骗住了,借机跑入了丛林间,稍微一凝神便能听见有人一靠近。
前方的人一个回抽再转动刀柄,暗红色渐渐凝于她的眼底。
“嗒。”
“滴。”
“咕。”
跟踪于他们身后的零星几个人倏忽间倒地了。
她俩对视时,谁都没有立即开口,或许此刻沉默才是最好的回应。
就像傍晚里伶仃飘荡着的两只小舟,万丈的星辰下在海浪里相遇。
“霏霏。”魏荀一见前方的她,正更换着新的绷带,后方跟着零星几个人,又道:“我害怕。”
顾谣则猛然间想起他悄声说的我那句是:求她保护我,这样她也会离不开我。
“魏荀,我就护在你的身边。”袁霏霏一看清是他那眉眼笑如月牙。
瞬间打鸡血了一样。
魏荀就这样定定的站着,她一上来抬起他的手臂仔细一检查,叹了口气叫道‘你受伤,我会伤心的’,而他企图将她抱的更紧一点。
他瞬间明白了——
她是他的软肋,
同样也是他的铠甲。
‘唰唰’几下沐浴血色的她四周皆是痛叫的人,恐惧蔓延之处,正是她驻守之地。
袁小迪:( 'o' )
袁霏霏的目光却从他的肩上,越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道:“达奇。”
她的刀比划到了他的脸上,一声‘是他带我们来的。’令她缓缓收了刀。
在他困惑不解的神色下她回道:“达奇,很少有人知道我不喜欢吃芹菜。”
达奇一愣,她们也没有多想,后方有几辆车在追,光靠两条腿来跑肯定是不够的,迅速上停到草堆上的两辆车,不知道那些人究竟还有多少。
踏着的每一步都极为沉着,寂静且辽远的空间内,黑漆漆的枪口在调整和对准方位。
没有禁止枪支,
随时随地都有隐患。
枪声一响起她一皱眉道:“我们那么多人……”
为了分散火力她们兵分两路,很快身后几辆车在昏暗的气雾里若隐若现,她也顺道大致观察和判断了下周围的地形。
可能是天气的缘故前方迷雾还未散去,在正对面不到百里的位置就是悬崖。
如果及时,
她可以牵制住他们。
于是在令人惊骇的枪声中她跳下了车。
魏荀神情一恍惚,她的口型似乎在说:‘把他们再引进来一点。’
他们必须配合一波。
魏荀的手却向内收紧,她的身影一隐匿于更深处,他想放弃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袁霏霏则提前将一圈圈沉沉的绳子抱到臂弯里,三五两下拴到了周围的树上构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就等他按计划行事了。
没有,
还没来?
“喂。”袁霏霏这才同车玻璃内的他相视一眼,等一辆车一驶来伴随着一声巨响,它的轮胎一勾住绳子瞬间翻倒了。
车门被她用锤子一撬开里面的人滚到了脚边,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呢?”
她可是吓大的,
呼。
魏荀一停车便迈腿快步走来,裤袋里的手机却振动了,一接通一道毫无起伏的女声,道:“清盘计划,我突然想到了它。”
“谁打来的?”
“美伢。”
“她说什么了?”
魏荀则一敛眉目听听筒里密密麻麻的声音匝到耳膜上,道“清盘计划,是解决我们所有人。”
我们都走入了一个局里?
“刚才那些车一直追着我们,不可能是他想将我们赶进丛林的深处吧?。”顾小北道。
也是,
谁会将车停到丛林里?
还刚好是两辆。
“他下一步会干什么?”魏荀却望来,她同一时间读懂了他眼神里想要传递的讯息,两人浑身都是一振几乎将答案呼之欲出,道:“顾谣呢?”
顾小北的手击入树身上,粉末状的树削从裂开的树皮里掉了下来,道:“该死的。”
此时此刻的心情,
无比复杂。
尤其是她气喘吁吁蹲到了一个树桩底下,在不安感要充斥整个五脏六腑,没有人愿意知道她何时躲藏到何处。
她也不希望别人知道。
前方杂乱的脚步声中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打斗声,转眼间一个人在她大惊失色时从眼际掠过,再撂飞到了地上。
尘埃落地。
“顾谣姐,他来了。”一条修长的腿踏在了他的手脚上,他一声闷哼一背过头就晕了去。
皮鞋从他的身上离开,鞋底上残留着的苔藓刮到树皮上,她一阵头皮发麻,他的位置却已经同她面对面,道:“想我了吗?”
他一来,
又有什么,
等着她呢?
她不该害怕他,但这一来二回的,本来刚恢复不久,他一出现随时都能令她旧疾重发,便道:“你再上前。”
傅戾则在她刻意拖延时间这会,从斜侧方一脚蹬在他的腰上,可他反手握紧枪支对他的腿开了一枪。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傅戾?我都快忘记你了。”
那股寒意令寒霜都要从窗户上蔓延开来,傅戾痛呼一声膝盖跪在地上,却道:“顾谣,她们就在另一个方向。”
血一绽开化成了风中摇曳着的曼陀罗,他拖着半瘸的腿一个前倾将他暂时拖住了,他们顺势一同倒在地上。
魏文眼底没有任何情感,用手肘打晕了他才踉跄几步朝她走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逼你,你可以来到我的身边。”
“我要回到他们那里。”
她才要拔腿跑,被他强行塞到了车里,一个转动方向盘的手势快且猛。
在猛烈的摇晃中她的上半身下滑到了座位底下,紧紧贴着车壁,车速一到拐弯处就会加快。
她的腰身倏忽被他轻轻的握住,触及他眼底笑意道:“还跑?”
她倒吸一口气才趴到车窗上大喊‘救命救命救命’,他顺势覆到她的身侧,声音听不出有在劫难逃的恐惧,而是一种极度的兴奋。
“那么如今,有人见到你毫发无损,会不会很激动?”
什么?
她被打横从敞开的车窗里面送出去,只一刻狂风和飞逝而过的车辆令她想要尖叫,只怕车撞破她的头,道:“疯子啊。”
魏文一拽回来她半悬在空中的身子瘫软到他的腿上,道:“不哭了。”
他却一手托住她的翘臀,一手强制性按压住她拼命后退的头,她才叫了声‘你根本不尊重我’,一种杀人搏命的疯狂在他吻住她——
戛然而止。
他一咧唇抵着额头的手,顺道压到她的脖颈上,蓄满了力气的上半身弯成弓状,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里溢出,道:“对。”
她忍着惧意伺机凑到了他的耳侧,忍着胸腔处快要断气的窒息感,又道:“你让我深刻的明白了。”
“在还没有彻底了解之前,别随便接触一个男人。”
不仅是别人的不尊重,
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谢谢你,真的。”她一时间思绪万千,已经计划着做什么、放手什么、诚恳的道歉,他则一手漫不经心搁在她的肩上。
“我终于……”
他艰难的抬起手,想要触碰她,却又淡笑着流露出一种她起码至今为止从没见过的错愕,又道:“对你另眼相看了呢。”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车内恐怕发生了激烈的打斗,轮胎碾压过马路的力度很重,在柏油路上留有很深的长印,台风过境一般前方那辆车瞬间就偏离了轨道。
她眼疾手快一弯身从座位上拿起枪就对准了他,道:“游戏可以结束了。”
“万一又没子弹呢?”他同她周旋了起来。
“你大可上来一步,就知道有没有子弹了。”她狠瞪着他,而他毫不畏惧要上前,她惊的又抬高了下枪托企图吓唬住他。
“那对准我,开枪。”
魏文在她开枪的刹那,一个重击于她的手腕上,没打准,枪反而被他一踢远,转眼间一条绳子将他和她的手一同捆绑在了一起。
“你?”她要推开他,可适得其反,她被迫同他之间没有距离可言。
要去哪?
一下车海风吹的她的双目睁不开,再睁眼沙砾从她的脚底滚入了悬崖底下,道:“回头吧,我要你中止游戏。”
“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
一切都是灰蒙蒙、黯淡无色的,一转眼连树也变成了这样,从乌云里照来的强烈阳光已经使海浪呈现出一片银褐色。
“‘按钮’就是我死。”他回道。
顾谣一愣,他背朝大海,面朝她的位置,几乎猜到他要做什么了,他将她的手带到了胸口处,对她道:“推我下去。”
她却……
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
“或者,你想跟我一起死?”
“才不要。”
紧拴在她腰上的手一松,当是灾难就要降临,后倾的身体会从悬崖上坠入海里。
她没有推,
是他自己跳了。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风却在下一刻停息了,唯有那一片稀疏的树林和令人生厌的叫声,让他看不到这一望无际的景色。
一声“魏文。我最后叫你一声哥。”谁拉住了他的手,脸颊上有滚烫的液体划下,他以为是自己的,可一抬头望进满目悲恸的人眼底。
“魏荀,来不及了,只有一分钟了呢。”
袁霏霏原本也想让他放手,可他俩同时哭了,只是含义不同,一个悲恸,另一个则是解脱。
呃……
袁小迪打开笔记本电脑一看游戏分布的动态图,道:“全球中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下了,完犊子了。”
突然谁又叫了声‘他妈的又没电了,天了,这回是真没电了,不是短路!!!’
没有了日历、手机、钟表等计时的东西。
时间就是一个未知数。
同时人们也脱离不开‘电’,一旦等到她们的智能设备都没电,那就……
等袁霏霏急忙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手机,再打开屏幕上显示的是:2100年。
什么鬼?
“系统有机可乘,侵入电子设备,控制一切。如今时间可以是假的,世界也可以是虚构的。”
什么?
魏文的内心顿时如刀绞一般,诚然他是众人眼里的神明,理所当然拥有无限荣光。每个人都尊敬他,但没有人在乎他。
唯独在白天或黑夜里始终会有一双眼睛凝望着他,拥有这双眼的人就近在眼前。
记忆深处两人正在畅谈着心中的理想国。
回忆——
廊檐下驻留有不少人,低声私语中一扇刻有雕花图案的大门被人推开了,珠玉圆润的耳垂在他的手里耸动了下。
他的弟弟出生了,比他小九岁。
取名为‘魏荀’
魏文的领结到纽扣都系的整齐,放下正掐着他的手,道:“真丑。”
小魏荀的泪就像面饰上的珍珠一样‘嘭哒’一下掉到他的手背上,同时小短腿一弹动抽打着他的胳膊。
“你又是从哪个野.种肚子里跑出来的?”
“嘤。”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特别是他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放眼望去,一条随时都会吹来灰尘的街道两旁,一排雅致的欧式建筑早就塌陷下去了。
沉入地平线的夕阳都会重复以往每日每夜必做的事,从升起到下坠都如此壮阔,一辆轿车终于从路的尽头驶到了门前。
“父亲。”他瞬间眼里有了情感,连带花草树木都增添了几分绚丽的色彩。
可一低头瞧这小家伙一边啃着手指一边眨巴着眼瞅他几眼。
他十分羞涩和内敛。
会躲到墙角,无论他走到哪里,他就会跟到哪里,个头疯长一般如今又到了他的大腿位置。
“野.种。”魏文的手只要朝下垂直就能按到他的发顶上,他软糯的声音叫了声‘哎’。
小魏荀一爬上板凳顺势埋入他宽阔的背里,道:“我叫弟弟。”
“那好弟弟,你知道自己是婚外情的产物吗?”魏文不留情的将他从板凳上推到地上,他此时身上穿着一套剪裁得当的亚麻色正装。
可能需要出入什么正规的宴席。
“我带你去看上一眼,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魏文一拉开门,大厅内左右两侧摆有几桌,奢靡、酒香味、桌上的琳琅满目,小家伙一跑来踮脚还偷拿了放在桌布上的一盘樱桃。
塞入嘴里他的嘴角有鲜红的液汁流下,可也不比前方一同滚入沙发里的男女醒目。
碰撞、喊叫、嘶吼都顺理成章。
樱桃从小手里咕噜咕噜掉到地上,他歪头困惑不解的‘嗯?’了一声,可领子倏忽被他用手一扯,紧闭的门将此地隔分成了两个世界。
“可哥哥,她们在叫什么呢?有点撕心裂肺……”小魏荀道。
“在繁.殖。”魏文一抬步他的小腿一沉只见他扒到上面,腿和手都紧紧趴着,可能没有太多重量。
“那爸爸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父亲不会,但母亲会。”
“啊?”
“魏荀,理论上来说,我们没妈。”
魏文又道:“她们来这儿过上一夜,没多久肚子一大,你就出来了,懂了吧?”
“那很好。别人只有一个,我们有很多个妈,会收获到很多的爱,不是吗?”
魏荀一张脸一双眼恰似晶莹的琉璃,一道眉宇一张唇又似刚劲的笔画。
……
魏文的脸彻底黑了,一转身就甩开了他。
“别走。”小魏荀动着两条小短腿,关上门一下子就扒拉了身上的背带裤,笨拙的拢上睡衣钻入他的被窝里。
“真粘人。”
魏文也顺道甩掉了身上的衣服,刚躺下他的被褥一朝下凹陷,身上一阵滚烫只见他抵到他的腹肌上,糯糯的叫唤道:“哥哥,我才不要爸妈,我只要你。”
魏文用手轻易就能包裹住他的手,似乎有什么正在发生变化,便道:“好弟弟,你以后老婆怎么受得了你呢?”
小魏荀问道:“老婆是什么?”
“用来睡的。”魏文斟酌了一下才回道。
“哦?”小魏荀的一头黑色短发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上,小脑袋顺势就倒了上去,又道:“那我只爱跟哥哥睡。”
“哈哈哈哈哈。”魏文一笑胸膛振的发紧,突然不想再叫这个小家伙‘野.种’了,又道:“等你再大一点,就知道什么叫作‘童言无忌’了。”
魏文伺候他在被窝里睡的满脸通红,在众目睽睽下他慢慢的穿上外套,才到大厅内拿了一杯无酒精的饮料,在寒冷的夜晚本该热火朝天的室内。
她们却不敢大声张扬,
在忌讳着什么。
魏文一敛眉目推门才进入,一个重物便隔空抛掷来正巧砸中他的眉骨。
“父亲,跟我谈谈你人生里的又一个新女人吧。”
他的话激怒了他,皮带甩到他的肉上一瞬间绽开了,他则面无表情捡起一条女式内裤,又道:“这会让你很快乐吗?你的前妻可刚死不久。”
非常、非常快乐。
父亲(公公)看起来有点沮丧和苦恼,一度暗自神伤了会的他却反手将烟灰缸砸到了他的前方,道:“滚。”
魏文像渴望伸出手,只要越过阻碍在他俩之间的桌子,就能握住另一双手了。
“魏文。马术、礼仪课程、你所有该学的,进度还是老样子吧?”
父亲(公公)又道:“做不到,就赶紧滚,少丢人现眼。”
“滚什么?”一声稚嫩的嗓音从门口传入,他微微睁开的眼皮底下是一弯阒黑的眸子。
父亲道:“你作为一个长者,该懂的我一件不差教给你了,如今他胡闹,你也胡来。”
“他不乖乖睡觉,关我屁事?”
“这也是你的责任,是你没有锁紧门。”
?
小魏荀躲到他的背后,眼里滚涌着泪,正因为面前高大的男人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到他哥哥的脸上。
小魏荀反手抄起鸡毛掸子,原本身高就才那么点,又道:“你也打他。”
“逆子啊。”
魏文不屑于他眼中的愤怒,他手里的鸡毛掸子被他抢来,可能力道不控制得当,他一忍痛也不受控制狂掉眼泪叫道‘魏文,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魏文没有挽留他,尽管伤痕累累也仅是垂首回道:“父亲,只要你满意,牺牲我什么都可以。”
一瞬间还在狂跑的小家伙屁股朝上,他却反咬了一口他的手,‘啊’了声一扭开把手从门外吹来的狂风干燥又生冷。
忽然魏文眉头一皱,一个有手掌那么大的巨石划过天际砸来,据推断人再力大无穷,也不可能将石头砸的这么远。
更别说……
前面空无一人。
“哥哥,有人好像在夜跑哎。”小魏荀下一秒却见那人正中了一个锋利的刀片。
夜色昏暗,灯泡闪动了下灯盏被什么重力压过就从中间断裂了,怪异的亮光蓦然一闪过令他眉头一皱,道:“魏荀,快关门。”
小魏荀才关上门,他背后的门从外被砸出一个很深的洞来,深到他的背朝前顶了一下,再一脸懵逼被他拧着回到卧室内。
令人生厌的是他毫无服从管教,他便不耐烦的回道:“记住,晚上不要搞出太大的声音,也要坚信父亲,他会培养你成为一个出色的人。”
“那我们就能肩并肩了?”
魏文稍有迟疑,什么着装服饰、谈吐说辞、行为举止他基本不屑一顾,但为了他的前途,便道:“对。”
可小魏荀一撅起嘴就来一句:“不学,我只想跟你玩。”
玩?
玩他的命吧。
他俩几乎都没有睡意,兴许是被刚才那件事吓的,他在帮他脱掉衣服时,一直留意窗外,好在他也没有反抗,只是道:“哥哥,我也感觉你也不喜欢父亲,为什么要听他的呢?”
对呢,
为什么?
他也想知道。
“喃。”
小魏荀一扯他的衣服,一只羽翼未丰满的麻雀递到他的面前来,道:“我们帮他修复下身体吧?”
麻雀抽动了下,羽毛底下是血,可丝毫引不起他的怜悯,便道:“我们不用做什么,它最终都会走向毁灭。”
小魏荀尽管不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可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他才要扯着嗓子哭。
“魏荀,自从你生下来就注定跟别人不一样,要学很多别人从不接触的东西。”
“我不。”
“你想抵抗、不服从、赌气,最后只会得到一顿毒.打。”
“所以……他才会打你?”
“嗯。你该庆幸自己还小,不然也会遭受这些。”
……
他睁眼闭眼都想离开这里,终于有一天可以摆脱他了,是在他取得优异的成绩顺利进入牛津进修双学位,分别为物理学和生物学。
在离别之际他俩跑在草坪上,树叶簌簌作响,微光洒在他坚.挺的背脊上。
父亲牵着他的手,他依依不舍的目光紧贴在他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等他真的上了车他走着撇脚的路,道:“哥哥,别走。”
父亲(公公)道:“魏荀,回来。”
“别走。”
魏荀挣脱开身上的铁臂一跑到最后‘噗’的一下摔到了地上,头顶是焦灼的太阳光线。
他磕到地面的膝盖和脸都红了,嘴里却只机械的重复这么一句。
别走。
魏文对此丝毫不感冒,甚至想无情嘲笑,从后视镜上见他矮小的身影快被强烈的紫外线所吞没,无助又可怜,道:“我走了,就没人给你抢财产了,傻弟弟。”
小魏荀等他完全消失于视线里,才用手一擦眼角的泪哽咽道:“他也不要我了,我什么都学,他是不是会回来?”
魏文则远赴他乡,铁皮的棚子破损在地上歪歪斜斜的。
不是正常损坏,
他站在寝室外面,独自凝望着古老的尖塔和中世纪内院的中庭,笔挺的英伦制服在身,握笔的手刚劲有力一下笔在飞快横扫纸面。
再系上衣服上微松的扣子,他从繁杂的实验内脱身时钟表滑到了凌晨,才踏入暮色中前方冒出怪异的声响。
头顶的一轮月从云层里拨涌而出,他刻意放慢双腿一才迈出,骇人的尖叫戛然而止。
一个女人躺到一朵艳丽的血花里,远处的天桥从中断裂了,高楼的墙壁破碎不堪。
被笼罩于恐怖气息的周身,又有异样的声音一点点贴近。
“hi~”一个心脏部位冒出一个大窟窿有严重损坏的新型机器人,它的虹膜异常老化,机械臂在甩动间半截都掉到了地上。
它却又道:“please help me 。”
他一路都不敢制造出太大的声音,拖着它一路观察周围的动静,一蹬开门将铁架子抵到窗口、门上、一切能闯入的位置上。
一放入实验室就撒手不管了。
只是它歪斜在墙角上,瞳孔里闪烁了几秒的暗光,他并未注意到。
隔天晚上破例参与了这一届紧急会议。
每人正装出席,可领结都是歪的更别说那满头的大汗,令他也不禁正色了。
据说是联合国召开的会议。
魏文快速操作起电脑,根据AMCL算法,在下载完整个城市的地图后,激光雷达会对环境开始扫描和观测信息,除去同观测结果不相一致的粒子。
同一时间生成同结果一致的粒子,而这些发光的位置正是机器人移动的实际位置。
目前电脑上闪烁成了一排。
密密麻麻。
如今世界只分为白天和黑夜,白天人们开始修复,而黑夜用来破坏。
破坏的人不是他们(人),是它们。
这比谋害、暗杀、所能想到的,
还要恐怖。
又是人在自取其辱。
“禁止机器人的使用,马上。”会议上的人道。
他妈的。
“因为你们,我们不可能晚上出不了门。”
魏文一回到屋内将门反锁,他才拆解掉它身上的零件,再用特定的医用酒精清洗它,取下老化了的虹膜。
“说话。”
“滴滴。”
魏文的眉头却是一皱,又道:“虹膜相当于记录仪,它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坏了,是你看到了什么?”
机器人发出一系列咕噜咕噜的声音,道:“把卡拉卡。”
卡住了?
“保持放松。”
魏文取下来置于它脑后的芯片,又道:“你的信息处理装置,略微有些异常,是什么侵入了你?”
它:???
“你为了隐藏什么?还是有什么,隐藏在了你的身上?”
正对面的黑色透明玻璃上有暗光闪过,映出他满头大汗的脸,刺破耳膜的电流声一划过那抹暗光竟熄灭了。
没有电了?
魏文两手置于裤袋里,在屋内来回踱步了会,他检查了电路和电线,再插入它的体内能使电流进入只要等电量满格。
就能重新开机,
可它死了。
不是生物上,而是物理上的‘死亡’。
?
“哥。”
魏荀等他一走出,白手套底下是一双修长的手指,停于琴键上随着一阵勾人心魂的琴音,他直起身顺手将丝巾收入衣领里,又道:“好听吗?”
“跟我进来。”
魏文双手牢牢拿起一个超重的机械,背都压弯到了一个普通人难以容忍的弧度。
他搬来一个梯子一脚蹬到顶,再卸掉了上面的螺丝钉。
“这是什么?”
“这些机械零件都是时空机器所必备的。”
“你从机器人身上拆掉,自己需要的零件?”魏荀问道。
“嗯。”
魏文忍着劳累所带来的一系列病症,发胶涂在发上原本向后整齐的梳理起来,可如今头发凌乱不堪,又道:“魏荀,我会失败。”
魏荀却没等到他的回答,他的手垂在大腿上,锈铁和血泪的味道,他一挽起袖子拔掉了它们的电源。
“走走吧。”
他俩一前一后在荒野上漫步,前方紧挨着的树木簌簌作响,他独望着前面似乎即将会有一轮日从破晓时涌来,道:“魏荀,当我见到这一切,我只看到了永恒。”
“永恒又被你称为什么呢?”
“守望。”
守望他们的一切,
公司……
魏文唇角一上扬,不可避免牵扯出了嘴角上细长的皱纹,是岁月的痕迹,时光同样一笔一划在他的脸上刻下他的年龄,又道:“还有这片土地、我们的父亲、和你。”
“我的好弟弟。”
他俩一对视那道不明的信息素正在暗涌流动,如同油和水,它们不能相容,但它们不可分离。
所望之处,
所见之人。
魏文脱下礼帽再凝望遥隔千里的废墟,那里有滚滚的灰雾涌入九霄之外,可他企图将星辰和日月采撷下来,道:“理想。我要它一直存在。”
一种力量开始在他的体内经久不衰,甚至加速的生长。
魏荀则一低头将手放到他的手背上,附和道:“理想不必崇高,遵从到底的人才算崇高。”
魏文的研讨会在那几年,居住于斜坡路最顶端的房子里那间永远亮着灯的客厅内,可以将外面格外真实的世界阻绝起来。
突然间他在翻阅这些资料时,似乎特别怀念于逝去的那段岁月。
他‘哎’了声在检查机器人身上是否又会有异常反应时,一道‘hello~’吓呆了他。
【我是系统。】
它的确是没电的。
什么声音?
【你的父亲死亡日期:明天。】
不相信。
“我才不相信有什么系统。”魏文却在隔日早晨跑到了图书馆里,一时间一系列五花八门的系统文进入了他的视野里。
依旧没有相信。
他目前需要强有力的证据和实质性的探索,才可推动时空机器的进展。
漫漫长夜,孤灯清影,他耗费了大半生,带领团队将它(时空机器)送到了人们面前,参加了颁奖仪式。
一排望去的长灯如游蛇,在嘉宾们都期盼已久之中簇拥鲜花的颁奖台上却不见踪影。
他却……
缺席了。
面前的人,
强势又严厉。
一进屋魏文没有动,同他遥遥相望时,才道:“我想甩开你。”
但他不能。
“上前。”
公公嗫嚅了下嘴,那顺其自然覆到他的胳膊上的手拍了拍,又道:“小时候打你,我有很大的责任,你却从没有责怪我。”
“父亲。”
他从不埋怨他。
这一刻那份存于心底的敬意没有再参杂任何的恐惧和抵触,而是渐渐变成了情分。
魏荀道:“哥,回实验室吧。”
“好。”
目前他身体日况渐下,走路都趔趄到要扶墙的地步,可当他触及到这些破铜烂铁。
热泪盈眶,
无非是一些超重机械和精密的仪器。
“魏荀,可能我得睡上一觉了。”
“多久醒?”
“不知道。可能是一段午休,也可能是一辈子。”
魏荀只一秒就猜到他心中所想,又道:“你打算拿自己做实验?”
“嗯。”魏文不等他上前阻拦,将他关到了实验室,随着他走的越来越远,可背后的砸门声从未断绝,越发的清晰。
魏文叫人将时空(时间)机器托运了到一处,磁场强度较大的地域内,电磁场发生器、高频引力波发生器、功率非常强的一系列设备都在这儿。
速度够快,就能混淆现实和梦境的距离,激光打造扭曲时空,他整个人羽化升仙般。
一定会有人问‘为什么’。
“我半条腿踏入棺材里了,只能前往其它时空,加快研究进展。”魏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在离开之前,
他看了眼时间——2100年1月08日
不久后,
社交媒体上的新消息:
著名的物理学家魏文死于荒原上,死因不明,享年89岁。
皮肤上的皱纹消失不见了。
他猛然间从床上爬起,一醒来对着镜子一手覆上这张年轻且英俊的脸。
沙发旁边放有一个床头柜,墙上钉有各种荣誉勋章,外面喧闹声震耳欲聋肯定在为某个达官贵人进行祝贺仪式。
父亲戴着一顶礼帽在同他相对视时,他上前揽上了他的腰身,可他的头只到他的腰上。
竟……
在轮椅上。
“恭喜你考入牛津。”
他们之间穿插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闲谈,没有奖励和起码该有的愉悦,只有突然间不容置疑的一声命令。
父亲(公公)跟在他后方,手控制着轮椅的方向,道:“魏文,我都走累了,你却还精力充沛。”
这一切都如此熟悉,
可又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魏文早在他开口即将要说什么,又道:“父亲,我会保护好弟弟,也同样敬重你,将家族产业更进一步扩大至国外,渗入每一行每一业。”
父亲对他的反应格外满意,而他的心情格外复杂、迷惘、还有一时间的不适应。
却有双软软的手紧紧勾住了他的袖子,道:“哥哥,别走。”
这一声‘哥哥’唤醒了他的神志,他蹲下身同只有丁点大的他,道:“我不走了。”
小魏荀的脸蛋一如既往的稚嫩,一种不真实感令他用手捏了捏他的脸。
软软的。
没有错误。
他也愉悦了点。
小魏荀道:“哥哥,前几天爸爸生了好大一场病,好多人都以为他挺不过来了,但你一成功被录取,他的病也莫名其妙好了。”
魏文道:“病能好就行。”
小魏荀又道:“一定是那位仙女使用‘biubiu’魔法令他恢复了吧。”
嗯。
“哥哥,我再给你看个东西。”
“麻雀?”
“不是。一个女孩,她叫袁霏霏。”
这才多大?
袁霏霏同他年龄差不多,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太大以至于衬的她身形特别娇小,道:“喂。”
他为了救父亲,
会将前后的时间精准到一个具体区域。
这就是所谓‘时间线’。
可——
在上一个时空里,
这个时间线上,
根本没有‘袁霏霏’
她撞入他的生命里,长发松松的披在肩上,身上一件束腰的小洋裙,她俩蹲在对面斗蛐蛐和爬山掏鸟蛋,道:“魏荀,我们长大就结婚。”
魏文说不出内心什么滋味,他才要拧他的袖子扯到身边来,道:“你别跟她待在一起。”
可年龄太小。
小魏荀步履不稳在半空中两腿交叉‘噗’的一下倒入地上。
可她没大没小挥开他的手,道:“你人贩子吧?我瞧你也是有眼力劲的人,不可能没发现姐姐来接弟弟回家吧?”
小魏荀:?我哪来的姐
她低头一凑近还同他低喃道:“我骗他的。你长的可爱,在外面要小心一点,他要是坏人,你想跑都跑不成。”
小魏荀:??他是我哥
魏文则陷入了沉思——
自从这时候起,
他明白了,
自己举动的改变,
同样会为他人的人生,
带来不可逆转的变化。
发现这一事实的他瞬间不寒而栗了,隐隐有不太祥的预感,可有人一晃荡他的手臂糯糯的叫了声道:“哥哥,等我。”
“你喜欢她?”
魏文紧握他的小腿,将他放到肩上才不忘打趣道:“我以后每到一个时空,就帮你们撮合一下,可以?”
“好。”
魏文将他送到卧室内,这会他不用人劝自个趴到课桌上,一头扎入书海里,他倒是一关门再度置身于黑暗里。
对研究模式、具体方案、材料规模、对其中的基本原理。
他了熟于心。
终于,
在这个第100号时空里,
他于1998年进入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在物理学上他的科研成果极其显著,短短两年原本可以升为正教授,他却辞掉了工作。
苦心运营自家公司,
一手创办了【新科技】
不仅如此——
时空机器一入市场就火爆一时,各地的名人和他周边的亲朋好友都前来注册和登记。
这一年,
他仅24岁。
魏文跌跌撞撞走入人们视野里,在一切黑暗的尽头必有光明尽显,他所拥有的人生是别人的数倍。
而它本不该属于他,却在此刻如影随形,他顿步走到颁奖台上,却垂首望了一眼手腕上的钟表,道:“魏荀,他在哪?”
1月08号。
“医院打来电话,他患上了一类罕见的基因缺陷病,快生命垂危了。”魏荀回道。
魏文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涌上心头,他只知道自己似乎推开了门,道:“父亲,我又回来了。”
实际上人每当极其想念一个人,会胆怯。
事实确实,他不敢,又想触碰。
他安详的睡着了,粗糙的皮肤和脸上一叠叠的丘壑淌入月色里,没想到的是地上折射出的他的影子竟同那只麻雀相重合了。
原来任何伟大的生命,
都会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魏荀道:“爸,他来了。”
魏文也被一种不曾有过的、又如排山倒海似的悲伤淹没了,当它来临时他甚至忘记了要反应,一张纸递到他的手上。
魏文又道:“我受不了我们道别的方式。以后我们会忘记彼此到底是谁,见面的时间更是少。”
对,
没有以后了。
“我都没力气了,你精力真好,还能说这么多话。”父亲凝望着他,却做出令他错愕的举动,替他擦拭掉眼泪,又道:“魏文,我们还有以后,别难过。”
父亲似乎变了,
什么感觉,
也说不上来,
奇怪。
“可我还得见你。”
魏文从来没有对人如此诚实过,或许正在竭力掩饰,也是他目前唯一的方式。
“见我,不好吗?”
“好。”魏文等他快要熟睡之前,才知道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几乎渴望再来一次,又道:“因为你是我仅有的亲人了。”
魏荀一愣等他疾步走入房内,疯狂的砸墙和嘶吼声让他打开窗户让冷空气进来,他差点就开口‘哥,你有点喜怒无常了。’
可魏文凝望着他开口道:“魏荀,这是我见证他死的第一百回了。”
“需要我带你去医院?”魏荀问道。
“魏荀,我知道你不相信,一直……我一个人不断重复之前的事。”
魏文又道:“这是惩罚。是我提前破坏了规则,时间线就不可逆改。”
后来。
他又历经千辛,研发出vl试剂,
令有病痛的他更快痊愈。
他却不愿意配合。
循环往复,
直至崩溃的那一天。
耳旁是一声‘哥哥别走’眼前也是他在襁褓里,从医院里接生再由父亲带回家。
在时间的漩涡里,就像置身于黑洞里,在黑洞的表面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时间流逝,尽头是虚无,他也不知道出口在哪。
以至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离,
他也是如此。
他一阵发晕,仔细探究,原来它是从他体内发出的声音,在引.诱他。
往下跳。
魏文开始任由她们在领口、锁骨、脸颊上留口红印,他也仅是淡笑着,眼神不再停留于手里的报纸,道:“等会。”
一关上门——
情.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弯身埋入这片雪松里,绯红的叶片点缀于落樱上,道:“今天怎么做呢?慢慢的。”
从她的大叫到微乎其微的低吟,紧实的肌肉在深夜里叫嚣,手也不自觉移到了她的脖子上,又道:“还是快一点呢?”
一件蕾.丝底裤扔到了雨后湿漉漉的阳台上,他的嗓音嘶哑,沙沙作响的风吹拂过他的脸,他紧绷着的上身留有一浅一深的红印。
是腐朽的味道。
一种极致的渴望越强烈,他就是越感到无尽的空虚,正是这种难以填补的空虚,令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往下坠落的冲动。
她用手推他一下,反倒助长了他的兴致,他会用腿顶上她的膝盖,她一个不小心倒在桌上,他便会顺势搂紧她。
脑海里全是一个场景。
父亲压着那截纤细的脖颈,他不知不觉手便覆到了上面,问道:“你爱我?”
“爱啊。”
“你懂什么是爱?”
“那你懂?”
“做完,不就懂了?”
……
他似乎总是渴望,
抓住一点什么东西。
刚要进行下一步,可脑海里竟又出现了父亲的样子,他胃部一沉紧接着眉头紧皱一个起身跑到了厕所里
噪音太大,
轰轰轰。
魏荀正在书房里拿着一本书潜心的看,他一斜开的腿一个绕弯一下子踩到地板上,对着紧闭的门道:“哥,别再带各种各样的女人回家了。”
“滚。”魏文的手有些许无力,汗水混杂着一些东西像铁锈一样爬满了千疮百孔的心。
“不管你这个人此刻多么冰冷,我也有一颗跳动的心。”魏荀的手放到门上,却没有立即离开,等到他露面时一手虚弱无力的撑到墙上。
“你不走?”
“你的身体还是不舒服?”
“没有。”
“那……”
魏荀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脸色也见不得多好看,特别是眼底的红血丝,可他以坚定不移的语气同他又道:“哥,我会走心理咨询师,这条道路。”
魏文莫名其妙竟说了句‘好’,却见他一转头走入房间,一片树叶压到了他的身上,就像要将他的背脊压弯下去。
“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休息好。”
“说,我知道你在撒谎。”
“我的妻子……”
那个袁霏霏?
“她被人刀了。”
魏荀的脸上流露出少有的忧郁,他尽量没有掉眼泪,可即便如此也能令他感到深深的悲哀。
他有点手足无措了,需要在这个场合里表现出温和的姿态,可简直要他的命。
魏文道:“魏荀,在这个世上,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们存在着?可你如何证明你是真实的呢?”
这段时日里,
时间模糊了,
他也分不清置身于哪个时空里,
一切都似真似假。
魏文便又道:“或许一切,都只不过是物理学上的一个世界,折射到你大脑里的一个‘虚拟世界’。”
“赞成我所说的?她目前一定在另一个时空里活的很好,和你在一起。”
“真的?”
“傻弟弟,当然是真的。”
他不会告诉他。
“时间的相遇,其实是一种必然。”
他和她会再相遇、相爱、结婚、生子。
“跟我学。”可为了安抚一下,他大半夜找来了丢到墙角里的磁场探测器。
带他跑到了赤道上的地方去,就因为赤道产生的感应电流要比其它位置强的多,强到足够忽视两个时空的界限。
他的手搭在水龙头上——
咚咚咚。
“她会听到你的呼唤。”魏文一扯嘴角嘲他竟不敢相信,却又道:“别说你,其实我也不相信哈哈哈哈哈。”
“我会叫她〔快跑]。”
魏荀却覆上它有规律的敲击了下,频次来源于摩斯密码的启发,又道:“正是因为你爱的人住在这个时空里,这里才变得有意义,不是吗?”
“如果这世上有其它力量存在的话。”魏荀又道。
魏文微怔,一段回忆挤入脑海里,他早晨蓬头垢面快步跑进实验室,却只知道疯狂摇动早就破旧到没眼看的机器人,道:“出来。”
【叫什么叫,叫你又不干,婆婆妈妈的,到底什么事?】
魏文:……
【让他重生?】
“嗯。还有一个人,袁霏霏。”
他依旧将信将疑。
【既然你的要求是两个人。我也相应提出两点要求,第一我们要一个舒适的环境,第二……】
【你如果做到了,那一天到来时,我们都尊称你为‘爹’】
第二是什么?
它一直犹豫不决。
“还有一点呢?”
【我们要覆盖全世界,让他们都知道我们。】
满目的灰烬下他念及之前的‘虚拟世界’,在灵感碰撞下一款名为【巫师世界】的游戏走入大众视野。
~
将来不会有人记得他,
但他记得每个人面孔。
魏文的记忆渐渐淡化,在整个空气内散发出树叶所带有的芬芳,道:“放弃清盘计划吧。”
围在他们身后组织内的人都退到了一旁,他却缓缓闭上眼,风声似乎要停滞了。
如果现在问他,
永恒是什么?
是死亡。
袁霏霏同他对视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魏文死于跳海。】
魏文掰开他的手,才要闭眼让身体自由下坠,但谁的力气堪比一头牛死拽着他。
“你不是猫,我又不是铲屎官,你拉屎,我还要替你擦屁股。”
袁霏霏又道:“别想一了百了。”
可振动的手机一从她的裤袋里掉落了出来。
视频自动连接了——
袁父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用柜子抵住了门口,即便是手机远程视频她也能想到他有多恐慌,漫无天际的尖叫和屋外永无止境的躁乱。
‘轰’的一声有一个机械臂划开了窗户玻璃,碎裂时她深以为手机屏幕裂开花了,不经意间又注意到斜上方的时间依旧是:2100年。
还真,
不是她眼花。
顾谣则打开热搜点击一看:
[玛德,是谁篡改了时间?]
[街道上,有人当众杀人(携带坏系统的人),救命啊!!!!]
[请禁止使用机器人,联合国紧急会议在今日举行。]
顾谣道:“我想过你无耻、不要脸,可竟不是你的下限。”
在她对他拳打脚踢不带有同情、怀疑、质问,反倒让他释然和解脱。
毕竟他早就对所有无动于衷了,不存在什么懊悔的道路,便又道:“如今我活够了,你们也别想活了。”
“哥。”
“嗯?”
“爸,他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转告给你。”
“什么?”
“你是我仅有的亲人。”
袁霏霏这一刻瞬间明白了——
他所做的:时空机器、基因重组、vl试剂……
萧湛也若有所思的望来,他俩几乎同一时间说出仅两人知道的话,道:“将死人变成活人。”
魏文眼神有点怔愣不自觉问道:“那他之前都平和的对我……(重生了?)”
“宇宙会爆炸,人也会死。”
但,
他从未离开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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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魏文的回忆其实我纠结了很久才打算写的。
有后面的伏笔。
机器人的虹膜是记录仪,
对声音很敏感。
这是其一。
其二,魏文这个人物不是完全的反面角色吧,我想让大家感受到他,其实也是一个真实的人。
其三。
也是想解释他的动机,包括他拿萧硕做实验,就是因为他身上有系统,他一个好奇心那么重的人,肯定要抓来研究一下。
其四。
解释时间线这个东西,他在前文一直说,不要打乱时间线(提醒女主)。
~
然后那个(快跑),算是对30多章(应该是吧)的回应了。袁霏霏不是听到那个水龙头的声音了吗?然后她弟用摩斯密码破译出来了。
也补充了女主被刀重生后,在上一个时空男主知道她死后的心情。
映照了我这片文的名字哈哈哈哈哈。
那个基因我也有伏笔,
在她女儿那章,
根据她的基因,推断出她女儿的长相。
这一章真的太长了,
我终于可以写别的了(裂开,我写了快一周……构思都要想秃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