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来自箱庭

　　21

　　中原中也牵着缩水成了六七岁大的黑兔回来时，维拉和十六夜早就结束了谈话。两者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但是也并不紧张。

　　狐疑的扫了两人一眼，本想开口问的中原中也被维拉抱住了手臂。外表看上去只有十六七的大恶魔整个人紧贴着中原中也，示威一样的拉着中也就往蔬果区走，一路上半点不客气的把想吃菜说了个遍。

　　“你是不是又欺负维拉大人了？”黑兔背着手跟在十六夜身边，慢悠悠的一起坠在前面两人身后。

　　“虽然我自认为比起中也来的确粗鲁不绅士，但是黑兔你真的见过我欺负女性？”十六夜挑了几个柚子放进推车准备留着做柚子饼，“当然你不算。”

　　“？”每当十六夜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时候，黑兔都会怀念自己没缩水的日子，能够不用跳起来就打到十六夜脑袋顶的日子。

　　用力的踢了十六夜小腿一脚，黑兔眼睛瞪得圆圆的：“中也带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好好学学中也的绅士吗！”

　　“但是黑兔你只是一只兔子啊。”十六夜伸手揉乱了黑兔的发顶。

　　……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黑兔一扭头，再不管十六夜，小跑着去前面跟中原中也二人挑自己爱吃的了。

　　待身边没了人后，十六夜从兜里摸出来了手机，撑着手臂往推车上一靠，就在距离前面三人几步远的地方低头点开了邮件。

　　结果不是很尽如人意啊。

　　港口Mafia的势力毕竟仅仅集中在横滨，虽然近年有往外辐射的迹象，但是可能是少了中原中也这个最强的王牌，所以向外扩张的并不十分顺利。这就导致了尾崎红叶发给他的这份关于“异形”“神明”的资料有诸多语焉不详，暂时能够确定的是曾经在横滨出现过的魏尔伦疑似与中也有关系。而杀人结社天人五衰，以及十四年前那场大战后失踪的七个超越者之中可能也存在符合条件的。

　　“十六夜？”中原中也从三步之外扔了两条称好了重量的藕进购物车，走过来拉住推车的把手，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发现十六夜正在看最近上映的电影信息，“再去买一瓶味淋和葡萄酒醋。你想去看电影了？”

　　“不是我想去，是我们。”十六夜向他晃了一下手机，“这部评分很高，中也到了箱庭之后就没再看过电影了吧？偶尔回归一下科技社会也挺不错的。”

　　“分级ok就行，要不黑兔现在的样子进不去。”

　　中原中也往前走，十六夜推着车跟上去凑到他耳边：“为什么要带电灯泡嘛！中也，接下来会很忙很忙哦，趁着还清闲的时候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十六夜踩在手推车下面的支架上往前滑，整个身子背靠在手推车上期待的看向中原中也。

　　“……你给我看路啊！”中原中也在十六夜撞上货架之前把他拉了下来，“我以为你这几年追在我屁股后面一直都在享受约会？”

　　“那怎么能一样？”十六夜诧异，“我也想和中也去看一场电影，一起吐槽里面糟糕狗血的故事。去游乐场玩激流勇进，然后在烘干房里帮你擦干净头发。傍晚去小吃街尝尝那些新奇的垃圾食品，擦掉你嘴角的酱汁，当然如果用舔的就更好了。最后在星河落日下接吻，难道中也不想吗？”

　　从十六夜开始说第一句话时就别开脸的中原中也抿了抿薄唇，耳朵尖像是被十六夜带着暖意的眼神烫到了，温度高的惊人。

　　明明大家都没谈过恋爱，为什么这个家伙就这么熟练啊！

　　“啪！”

　　中原中也僵硬了一下，扭头的动作缓慢极了。

　　“味淋和葡萄酒醋，我没有拿错吧中也，我看上面的文字应该没错。”维拉虽然在对中也说话，但是目光却是看向十六夜的，“中也，我困了。”

　　十六夜笑了一下，完全不接话。

　　反正到了住的地方之后，维拉总得面对她家幼崽已经脱离了曾经由她们构筑的舒适圈的事实。

　　毕竟，那间屋子，就只有两间卧室啊。

　　十六夜完全不知道维拉在盯着他走进中也卧室的时候，已经帮他安排好回箱庭之后的单人加班一条龙了。

　　转天中原中也还是没磨过十六夜，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昨天看起来对他答应十六夜这件事十分不愉快的维拉并没有要求一起。

　　正相反，维拉说打算和黑兔去见一下布拉姆。

　　“中也你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我再纠结也没有意义呀。”维拉笑着帮中原中也撵平衣领，“那时候你拦在麦克斯韦面前，说我不愿意。现在你愿意，我为什么一定要拦着呢？”

　　少女微微偏头，表情十分的直白单纯。

　　“十六夜如果欺负你，我会帮你揍他的，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哦。”

　　……

　　对此十六夜表示，说得好像他打得过中也一样。

　　他很确定，如果他敢始乱终弃，中也一定送他一年份的伤残床位，然后头都不回的直接走人。

　　至于追悔莫及了怎么办？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在中原中也的认知里，爱情从来都不是他世界的一切。

　　况且，下一个更乖不是吗？

　　“我觉得维拉你完全不用操心这个问题。”

　　十六夜说这话的时候颇为无奈。

　　他花了整整七年才渗透进中原中也的世界，可不是为了一时的找乐子。

　　“如果十六夜是那种人渣，我会亲手把他揍进地心。”中原中也似笑非笑的瞥了十六夜一眼，后者回了他一个万分无辜的表情。

　　“这方面黑兔倒是觉得十六夜还是满可靠的。”黑兔跟着三人进了电梯，“这些年十六夜身边来来回回优秀的女士并不少呀，但是无一例外，十六夜都和她们处成了好兄弟。”

　　如果不是中也拉住了十六夜，估计黑兔的头顶就又要遭殃了。

　　出门前中原中也早就联系了芥川过来接人，此时看到等在楼下的芥川时抬手打了个招呼。

　　“中原先生，首领在昨晚已经醒过来了。”芥川安静的站在一旁，在中原中也替维拉拉开车门时微微欠身，态度和以前向中原中也汇报工作时一样恭敬，“首领希望您今天能过去一下。”

　　“他可真会挑时候。”十六夜嘴角下压，在中原中也看过来后啧了一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就算他不同意，最后中也也总有办法说服他。

　　森先生的伤势看起来严重，不过当时赶到现场的中原中也及时控制住了失血量与破损的内脏，并且细致的拼好了破碎的大动脉，一度把森鸥外从濒死的境地拉了回来。

　　之后的手术由于那属于神佛领域力量的存在，进行的相当顺利，主刀医生在结束后就称森先生的术后修复情况应该会相当不错。

　　看起来医生说的不错。

　　仔细观察了一下森先生的气色，术后的虚弱是免不了的，但是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中原中也让维拉和黑兔留在了隔壁空出来的诊断室，把一直用幻惑魔法对森先生进行伪装的布拉姆也扔了过去让维拉随意调戏，此时房间里就只有靠在病床上的森先生和在床边安坐的尾崎红叶。

　　“都是中也君的功劳。”森鸥外说道，“红叶昨晚已经把现在的情况向我进行了汇报，不过，中也君，异能力使用过度是怎么一回事呢？”

　　森鸥外探究的视线从中原中也沉下的表情移到了十六夜身上，最后又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我们都知道中也君已经不再被污浊所累了不是吗？”森鸥外停顿了一下，缓了缓继续开口，“所以前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想虽然我拒绝了中也君的邀请，但是既然这件事发生在横滨，还和我的钻石息息相关，那么基本的情报我想我还是有权利要求的？”

　　“我原本就打算向您汇报这件事的。”中原中也言简意赅的对前天的事以及他们得出的污染论进行了说明，只不过略过了自己被灵骸侵入污浊这件事。

　　在昨晚看到十六夜身上的伤痕后就明悟到的这个事实。

　　十六夜果然说谎了，根本不是什么在跃迁的过程中由洛夫克拉夫特吸引的黑灰，造成十六夜那严重伤势的罪魁祸首是中原中也自己。

　　纤长的睫毛随着情绪的细微波动颤了颤，中原中也冷静的叙述也到了尾声。

　　“真的是相当糟糕的消息。”森鸥外虽然诧异，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更深的担忧，“所以中也君，你把这条消息交给福地樱痴了？”

　　“是啊。”爽快的承认，中原中也完全不觉得把这种关键情报拱手送人有哪里不对。

　　“所以说，中也你就是太善良了啊！”十六夜叹气，虽然他在跟着与谢野上楼之前有猜到中也会这么做，但是那时候还有个聪明的太宰治，总不至于让情况进展到最坏的地步。

　　可那家伙偏偏没有阻止。

　　比起来这种多方博弈，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城府算计，他还是更喜欢箱庭的神魔游戏。

　　最起码只要专注游戏本身的解谜就好了，更别说那个过程相当有趣，让人享受。

　　说实在的，虽然中原中也对他的智商表示相当叹服，可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最讨厌了。

　　也最无趣了。

　　“什么意思？福地樱痴……猎犬有问题？”中原中也反应了一下，“不是说确定军警高层和之前的事无关？”

　　“军警的高层和暗杀中也的事情无关，可是，那不代表福地樱痴是站在咱们这边的，中也君。”森鸥外解释说，“中也君有没有想过，福地为什么会和港口Mafia合作？”

　　明明最优解是直接暗中上报，抓住军警内部潜伏的毒瘤，收缴他们的一切成果，然后用那份力量加强对港口Mafia的管控。在维持三刻构想的同时，拿到更多的话语权。

　　毕竟他们连龙头战争都要靠引入涩泽龙彦这个不可控的局外人收拾局面。

　　等下……

　　为什么当时的最优解是引入白麒麟？

　　直接出动猎犬控场不是比依靠无法预测行动的涩泽龙彦更可靠吗？

　　当年是谁给了异能特务科涩泽龙彦可控的错觉？

　　“森先生的意思是……”中原中也觉得嗓子有些干涩，“福地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但是，他也不是站在政府那一边的？”

　　所以太宰治那家伙默认了让立原道造把信息带回去，才耐人寻味。

　　十六夜这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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