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来自箱庭

　　20

　　中原中也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还有处在修罗场正中心的这一天。

　　十六夜的模拟创星图撑开了一个和本世界完全隔离的自身宇宙，而他身负原典与太阳主权，自身又和箱庭联系紧密，如果有人能够被十六夜的模拟创星图认同接纳，就完全可以借此从箱庭直接传送过来，避开历史转换期无法被观测的猫箱bug，通过十六夜的自身宇宙观对此世界进行介入。

　　在万圣节女王发现两人的传送出问题的第一时间就把情况告知了白夜叉，但是由于二人的落点问题，直接从箱庭的观测中消失了。找不到目标世界的白夜叉最后只能做了最坏的打算，即联系诞生于生死境的维拉，如果中也或者十六夜之中有人陷入生命危险，维拉或许可以通过境界门找到失踪的两人。

　　这就是维拉为什么会在十六夜处于生死边界时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拜方才的天文奇观所赐，这次的会面被强制中断了。哪怕在夜晚观测的可能不是十分清晰，但是异能特务科毕竟能够监控到能级反应。三方现在都有自己的秘密，顺势把这口锅推到太宰治和立原道造身上才是好选择。到时候再把洛夫克拉夫特推出来，反正那家伙也醒不过来了，什么天地异象往他身上一塞，还能给他来自群星的邪神身份上一层可信buff。

　　中原中也从太宰治得到天人五衰与魔人的关键信息之后完全没有解释维拉和黑兔的出现，直接带着人离开了这个即将成为是非之地的地方。

　　“箱庭那边怎么样？”横滨的一处还没关门的大型超市内，十六夜推着手推车跟在中原中也身后，身上的低气压还没完全散去，但是也不再摆着个阴沉脸了。

　　“共同体在耀的管理下很好哦！耀小姐可和十六夜不一样，变得相当靠得住呢，也是因为耀小姐黑兔才能放心的来找问题儿童大人回去。”此时黑兔那双标志性的兔耳不见了，白夜叉考虑到了各种可能性，给她们带了数目足够的隐秘类恩赐，来自于万隐万密主宰的恩赐复制品，在隐秘与阴谋方面有出色的发挥。中原中也手腕上也带着一个，还是维拉在十六夜不爽的瞪视中亲手给他戴上的。

　　“目前形势很平稳，不过密斯拉倒是从你们失联这件事上发现了点什么，观星者也说中也的群星有了无法言说的变动。”维拉好奇的打量着周围，隐秘掉那双属于恶魔的尖耳与非人的魔气之后看上去无害极了，“所以这个世界的历史转换期果然是中也引起的吗？”

　　“啊。”十六夜随口应了一声。

　　“先带你们去买点日用品吧？至少先把睡衣和洗漱用品买了。”中原中也给尾崎红叶发简讯简单说了一下从太宰那边拿到的信息，盘算了一下需要买的东西和闭店时间，“十六夜你带维拉和黑兔去买日用品，我去食材区转转补充点吃的。”

　　“不要！好尴尬啊，中也怎么不说自己陪维拉她们去买睡衣？”十六夜别过头，明显还在计较维拉之前的行为。

　　头疼。

　　看了那边一眼，维拉正拉着黑兔研究货架上的零食哪个好吃，确定两人的注意力都在琳琅满目的零食上，中原中也一手扯着十六夜的领口用力把他拉的弯下身，就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里直接一吻印在了十六夜的唇角。

　　不远处两个一直攥着手机想要上来搭讪，却自愧于维拉魔性美貌的姑娘捂着嘴，发出了相同的惊呼。

　　中原中也却没在意周围人的视线，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在看他的十六夜。

　　“你身上的伤，回去给我个解释。”轻佻的拍了下十六夜的脸，中原中也面上看似游刃有余，只不过那通红的耳朵尖把主人的真实情绪暴露了个彻底。

　　十六夜轻笑一声，看着中原中也扭头拉上黑兔就奔着日用品区域去的背影，从里面捕获到了一股强自镇定的可爱味道。

　　维拉抱着几袋子零食走过来，把怀里的零食扔进购物车后慢悠悠的开口。

　　“你动手了？”维拉抬眼的时候苍蓝色的干净眼睛中是少见的认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开始只是以为中也碍于绅士风度不好意思被自己抱住，毕竟他从小就相当尊敬女性，甚至在麦克斯韦那个变/态跟/踪狂缠上门来的时候帮她把对方一顿胖揍，平时也相当照顾Will o\'wisp的孩子们。可是来超市的这一路上，十六夜那身上明目张胆的低气压，以及中原中也尴尬的态度却让维拉隐隐觉得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十六夜明明清楚自己对中也和白夜叉她们一样，是一种出于对幼崽的疼爱，以前也不见他这么嚣张的表现出自己的不愉快。

　　那不好的预感在刚才变成了现实。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十六夜对维拉的问题表示无法理解。

　　“你明知道在最后的最后，你会亲手杀死那孩子，为什么还要和他建立这样的关系？”维拉执拗的仰头和十六夜对视，试图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十六夜却不以为意：“为什么不可以呢？在问我这个问题之前，维拉你难道不应该去问问中也，为什么在明白一切的前提下答应我呢？”

　　与对上三头龙、了解颓废之风等存在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命运的十六夜不同，从最开始，在作为星灵诞生的那一刻，中原中也就知道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他是人类最终试炼的一角，而十六夜身上拥有的是拯救全人类的功绩，那未觉醒却已存在的功绩是一个存在的悖论。证明了在时限到来之前，十六夜最终攻破了所有的试炼游戏。

　　和绝对恶一样，中原中也这种存在是不存在被杀死这种可能性的。哪怕取走了他们的性命，等待人类的也仅仅是试炼的复苏，只要没有攻破他们的试炼游戏从概念上消除他们，那么无论多少次的死亡都无法彻底毁灭这等存在。

　　“或者，维拉你觉得为什么中也在知道我是谁之后，会接下培养我的任务，亲手教导这个会让他彻底消失的人呢？”

　　十六夜冷静的反问，好看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难过与不甘。

　　因为那是中也啊。

　　维拉垂下眼。

　　“所以为什么不可以呢？在期限到来前，日子就不过了吗？”十六夜目光往中原中也和黑兔那边投去，看着那边被推销员缠着，手足无措的面对一堆女士睡衣的中原中也，“我以为，认真的活着是一件值得敬佩的事。”

　　这是在遇到金丝雀之前的他完全不能够理解的事情。

　　那个养大了自己类似母亲存在一样的女人，告诉了他其实世界很大，他可以对世界多一点再多一点期望。

　　然后他就收到了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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