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欢

　　第二天一早，莳颜还震惊在昨晚阿芷的回答中时，阿青过来说大公子吩咐从今天开始莳颜去贴身伺候。
　　阿青和阿芷同情的看看莳颜，等莳颜将走时阿芷拉住她的手，盯着她道：“记住，不要生出非分之想自会平安。”
　　莳颜感激地朝她点点，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意思朝慕容宣房间挪去。
　　房门开着，房内的药味径自往门外飘着，莳颜深吸一口气踏进房门。
　　最近不知为何，慕容宣没有再戴他那张扬的面罩，现在他就施施然地坐在那一脸明媚的看着莳颜，莳颜不得不承认阿叶说得对，慕容宣的确是风华绝代秀美绝伦惨绝人寰的好看，即使他的左脸眼下有两道相错的疤痕都掩不住。
　　却不知那疤是为何？
　　慕容宣看出莳颜的疑惑，只接着吩咐她煎药煮茶。
　　莳颜胆战心惊的侍奉了一天，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连之前阿叶伺候会紧闭房门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大概自己没有阿叶那么貌美，真是貌丑保平安啊！莳颜一边想着一边往院外奔去，结果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莳颜一抬头发现是慕容羽，心想怎么老在院门口碰到他，嘴上仍恭敬地唤道：“二公子。”
　　慕容羽扶住她，略带试探地问她：“听说现在你照顾我兄长，他可有为难你？”
　　莳颜谢过后正了正身形摇摇头：“多谢二公子挂怀，大公子并没有为难我。”
　　慕容羽点点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头也没回小声道：“天气转凉，注意休息。”
　　声音小到莳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不自觉的“啊”了一声，慕容羽没说话径直走了。
　　莳颜一头雾水地回到房间，慕容宣也没有特别嘱咐要在外间伺候，莳颜最后一丝担心也放下来了。心里默默祈祷天天如此平静就好，只等哪天慕容宣公子大发慈悲告诉她灭门之人。
　　相安无事几天后，到了慕容宣七日一次的药汤泡浴时间，等莳颜把泡浴木桶倒完药汤后已经出了一身细汗。
　　莳颜正准备退下时，慕容宣已经叉起了两手，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莳颜。
　　莳颜：“……”
　　慕容宣：“阿颜，难道阿芷没告诉你药浴怎么泡吗？”
　　莳颜被这一声“阿颜”喊得头皮发麻，半天没出声。
　　慕容宣看了她一眼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平时沐浴自己来也就算了，药浴必须有人伺候才行，所以赶紧吧。”
　　莳颜感觉自己的汗毛立起来都能扎个髻，眼见慕容宣都这么说了，自己哪好拒绝。
　　可是自己以前别说脱男子衣服了，就是和男子单独相处的时间都很少，虽然在山上大家总是打闹成一团，但自己和莳州都为了避嫌很少单独相处，而现在不仅孤男寡女，还要……还要帮别人沐浴，莳颜感觉自己脸已经红到耳朵根了。
　　慕容宣叉腰等了半天，转身再看还杵在那的莳颜叹了口气。
　　他挥挥手让莳颜出去，莳颜长舒一口气，走到外间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咳嗽声，莳颜想了想还是呆在了外间等吩咐。
　　一炷香后慕容宣沐浴完也没再喊莳颜伺候，晚间莳颜端来药汤后，他捏着鼻子一饮而尽，等莳颜端着药碗准备出去时，慕容宣喊住了她。
　　“莳颜姑娘似乎很讨厌我，是吗？”
　　“……没有。”
　　慕容宣忽然大步靠近莳颜，两人顿时靠近了许多，在夜间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暧昧不已，莳颜吓得连退几步：“慕容公子，我没有。”
　　其实那次听阿芷说完，莳颜就反感慕容宣，不管什么原因，只因泄愤就让无辜的下人丧命实在非名门大派所为，换作以前的莳颜早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而如今自己身后已无仰仗之人，自己还需要仰人鼻息甚至连报仇都需要眼前之人帮忙。
　　有时候莳颜对这样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懑，现在慕容宣竟然还自己问上门，莳颜觉得更加郁结在心，于是脱口而出：“只是我不知道慕容公子为什么要伤人性命，那些丫鬟做了什么事以至于丢掉性命？”
　　“丢掉性命？”慕容宣揉揉鼻子：“谁说我伤她们性命了？”
　　这下轮到莳颜愣住了：“那……她们都说……贴身丫鬟全都无故失踪，难道不是……”莳颜声音越说越低，说到底自己也是道听途说。
　　慕容宣冷哼一声不屑道：“世人就是如此，人云亦云。”
　　莳颜颇为惭愧地一行礼：“是莳颜鲁莽了，望公子见谅。”
　　慕容宣满意的点点头，话锋一转道：“不过她们的确在我手上没的。”
　　莳颜身形一晃：“……。”
　　慕容宣示意她坐下：“阿芷大概和你讲过我并不喜欢莺莺燕燕的东西。”
　　“那你那天晚上还和阿叶……”莳颜猛地一住口，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容宣又露出吓死人的笑：“怎么？阿颜是吃醋了吗？”
　　见莳颜没接茬，他正色道：“我只不过对她略微示意罢了，她就和那些以前的女人一样投怀送抱，她们对男人那么感兴趣，那我就称了她们意，我只是把她们送到云锦楼了而已。”
　　莳颜不解问道：“云锦楼是什么地方？”
　　慕容宣不厌其烦地解释道：“青楼，不过你也放心好了，那儿的老板娘和我认识，绝不会逼良为娼的。还有……” 慕容宣顿了一下，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轻轻刮了刮莳颜鼻子继续说道：“还有我可从来没碰她们，那样的货色我看不上。”
　　这动作来的即突然又暧昧，莳颜急忙躲开。
　　慕容宣无所谓地挥挥手，示意让莳颜滚蛋，莳颜如获大赦，飞也似的跑了。
　　身后的慕容宣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的一笑。
　　此后慕容宣都只让莳颜做些端茶递水送药汤的事，药浴的事也没在要求她伺候。
　　转眼天气越来越凉，莳颜来到慕容山庄的日子也久了，心下也焦虑起来，眼见那脾气古怪的慕容大公子也不主动问起正事，莳颜琢磨着还是哪天自己主动问一下，问完自己赶紧跑路吧，对着这个慕容大公子她总时不时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反而之前让人心生畏惧的“丧门脸”还让人欢喜些，虽然经常遇到板着脸的他，但好歹不会鬼气森森地喊自己“阿颜”。
　　就在莳颜鼓起勇气准备询问慕容宣时，慕容山庄迎来贵客。
　　师承药王山的孟朝宗早早来到慕容山庄，他与慕容家世代相交，慕容宣出事后正是靠着他才救回一命，他与慕容格寒暄客气一番后捻着那撮山羊须踱到慕容宣院内。
　　慕容宣倒是难得听话的坐在凳子上，莳颜眼观鼻鼻观心的站一旁等吩咐。
　　孟朝宗一边捻着胡子一边帮慕容宣诊脉，眼见那眉头越皱越深，好半晌才悠悠开口问道：“药按时吃了？”
　　“一顿不落。”
　　“那就是没有好好药浴。”
　　慕容宣顿了顿，撇了莳颜一眼：“最近自觉身体好转，自己泡药浴也没问题……”
　　话还没说完，孟朝宗皱着眉头呵斥：“我不是嘱咐过需得将药膏先仔细敷在每处伤口后再药浴吗！”
　　慕容宣不耐烦道：“自己哪够得着背后啊，差不多得了。”
　　孟朝宗不满道：“我费心劳力的给你寻遍药材，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欢门……”
　　孟朝宗自知失言连忙住嘴，慕容宣的脸阴沉下来，孟大夫赶紧连咳几声掩饰尴尬，一指莳颜：“她不就是丫鬟吗，以后药浴就让她伺候。”
　　莳颜指指自己刚想拒绝，慕容宣猝不及防的开始咳嗽，一声接一声仿佛为了印证孟大夫的话，莳颜张了张嘴终是没做声。
　　孟朝宗满意地点点头，踱着步去开药方了。
　　只留下莳颜和慕容宣大眼瞪小眼，莳颜暗暗叹了口气，也不懂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跑到慕容山庄，更不知道自己为何像中了邪一样留在这做丫鬟。
　　整个一天莳颜都无精打采，晚上等慕容宣服完药汤后她认命的等在里间准备给他药浴。
　　慕容宣揉揉鼻子，熟练的把手一叉，等着莳颜来伺候。莳颜心一横把眼睛一闭，哆哆嗦嗦的往慕容宣身上摸去。
　　慕容宣看了看灯光下的莳颜，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扇动着，要说姿色，及笄的莳颜比不上之前的阿叶，做起事又不如稳重的阿芷，慕容宣大力地拍开莳颜的狗爪子：“你在这摸来摸去是在占我便宜吗？”
　　莳颜被他一拍，疼的吸了口气，想想人家落落大方的，自己这样反而显得娇柔做作，自己把他当山上的师兄弟一样不就行了，这么一想她倒平静下来了。
　　不过到底之前并未与男子共处一室，脱到中衣后莳颜就踟蹰不前下不去手，慕容宣轻声一笑，还没等莳颜来得及反应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泡桶里了，他背对着莳颜，传来闷闷的声音：“你以后只需要用药把后面的伤口敷完就可以了，其他我自己来。”
　　莳颜用力地点点头，想到慕容宣背对自己，又连忙说道：“莳颜明白，多谢大公子。”
　　慕容宣觉得眼前这丫头真是傻的不行，明明上了自己的当还要感谢自己，他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不禁笑出声。
　　莳颜搞不明白怎么还有人泡药汤把自己泡兴奋了的，只当他脑子又不好了，拿起药膏仔细看起他背后的伤。
　　眼前这个莫名兴奋的公子背后可谓疤痕林立，背后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没有疤痕，一道道横竖交错，深浅不一，就像一条条暗红色的蚯蚓，最可怖的是一些看起来被利器所伤的地方已经变成无法愈合的洞，眼瞧着前胸大概情形似乎也差不多。
　　莳颜手贱地摸了摸后面凸起的伤口，慕容宣屏住笑意，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起了，他猛地超前一缩：“阿颜，你这是在撩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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