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值分析

　　说清楚？说什么？
　　林数瞬间直起了脊背，看着傅值目光灼灼。

　　傅值话少，压根不会骗人。
　　所以就算林数在车里看见开了封的安全套，只要傅值的一句话，他就信对方没有背叛。

　　而傅值同样明白林数的信任，正因如此，他才不愿多费口舌去解释那些压根不存在的事情。

　　因为没必要，也因为无所谓。
　　林数只要知道他没有越过两人约定的底线，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是现在，傅值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他应该给林数一个解释，甚至同他把事情说清楚。

　　“你要说什么？”林数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傅值没搭理他，自顾自地从车里翻出一包烟来，随手点上了。

　　“你不如跟我说说，”林数探着身子，恨不得握住傅值肩膀狠狠摇上那么一通，“你跟我说说吧。”
　　“没什么，”傅值咬上滤嘴，把车停在了靠近路边的一家店铺外，“去吃饭吧。”

　　林数扭头往窗外一看，现在都到傅值家门口了。
　　具体来说，是他和傅值的那个“小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路，不知不觉都走这么远了。
　　林数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有些恍惚，就像他还没有出事，傅值载着他从这里经过，再一起回到家里。

　　林数不急着下车，反而像以前一样往车窗上一趴，拖着声音说自己饿了。
　　傅值点着烟灰的手一顿，看着林数的后脑勺半天没缓过神。

　　他仿佛是看见了林数的样子，在他面前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每天就饿了困了累了，变着花儿骗他回家闹腾。
　　只是林数的身材比眼前的秋分要高大不少，少年微微弓着腰身，能遮住大片车窗。

　　“饿了就下车去吃。”傅值捏捏自己的晴明穴，心道自己真是疯了。
　　“傅总，”林数把头转了回来，十分诚恳道，“你做的小馄饨好吃吗？”

　　傅值沉默两秒，面无表情道：“下去。”
　　林数双臂抱胸把自己往车座里一摔，闭上眼用行动抗议。

　　傅值想把他甩了，他还非要粘着。

　　“……”

　　傅值长这么大没遇到过这种人，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对方是林数的朋友，他不好做的太过。傅值按灭烟头，从钱包里随手抽出几张红彤彤的纸币：“自己去吃。”

　　林数把眼睛眯缝开一条缝，瞥了一眼傅值，又把身子转到了一边。

　　傅值停了两秒，把钱塞了回去。
　　就在林数以为对方妥协时，傅值却直接解了安全带，开门下车。

　　“我去？！”
　　林数也跟着下车，结果放在腿上的户口本“哗啦”一声掉了一地。
　　他匆忙整理好放进车里，抬头刚在人群中捕捉到傅值的影子，就见对方刷了门禁卡进了小区大门。

　　“等等！”林数一路小跑追过去，赶着大门关上的后一秒活生生被拦了下来。

　　“我特么…”林数简直无语，探着脑袋对着保安室的保安喊道，“大哥，能开个门吗？”
　　“还大哥，”看上去四五十岁的老保安笑了笑，“再大几岁都能当你爷爷了。”

　　秋分年纪小，长得也胎，林数被这一句“爷爷”给嫌弃地不行，撇着嘴叫不出口。

　　“看你跟刚才那人一辆车里下来的，”老保安给林数开了门，“两人吵架了？这次就放你进去哈！”

　　吵架？他哪敢跟傅值吵架。
　　林数硬着头皮默认，说了声谢谢赶紧钻进小区里。

　　两人的小家楼盘买得早，离小区门口近，走路用不了一分钟就到楼下了。
　　林数熟练地输入单元楼的密码，按下电梯键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秋分，实在不太应该这么精确地找到傅值的家庭住址。

　　但是周围的一切太过熟悉，林数像是被一双大手推着往前走，一点儿都停不下来。
　　米黄色的大理石地砖，高大的厅门石柱，泛着冷气的室内空气弥漫着同一种消毒水的味道。

　　林数走在其间，就像自己还是林数，这几天的时间不过是他做的一场荒诞无稽的梦。
　　傅值会在家里，等他凑过去的时候说一声“林数，别闹。”

　　然而随着电梯门的打开，覆盖了整面墙壁的全身镜却打碎了他的幻想。
　　镜子照出林数的影子，秋分有些过于瘦了，手脚都细的可怜，柔柔弱弱的，看着就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就这还能像自己？林数扯了扯自己的唇角。
　　一点儿都他妈不像。

　　“叮——”

　　电梯到了相应楼层，林数走到门边，按亮了门把手上的密码锁。
　　如果这样直接进去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可是敲门的话，傅值给他开门吗？

　　他在门外纠结了几秒，下一刻，门竟然突然打开了。
　　傅值手上拎着两包垃圾，在看到林数的那一瞬间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

　　林数后退半步，但很快反应过来，头一铁就往里挤。
　　傅值被他撞得往旁边侧了侧，皱着眉看对方踢了鞋子大咧咧走进了屋。

　　“叫你呢听不到吗？”林数往玄关上一靠，紧张得腿都在抖，“追你一路。”
　　傅值弯腰把垃圾放在门外，表情重新恢复正常：“你怎么知道地址？”

　　林数顿了顿：“林数告诉过我。”
　　这简直就是万能金句，可以不动脑子解决傅值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出去。”傅值似乎并不卖林数的面子。
　　林数手指揪着衣料，目光在屋子里乱瞟：“都进来了，还把人往外赶？”

　　鞋柜上他养的多肉还在，拖鞋也是两双。
　　阳台里的白兰也没被搬走，茶几下还放着他吃剩下的半包薯片。

　　傅值还留着林数存在过的痕迹，他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傅值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保安室吗？我家有人非法入…”

　　“啪”的一声，林数把傅值门内墙上的固定电话给按灭了。

　　“非法入侵？”他瞪大了眼睛，“谁？”
　　傅值握住林数的胳膊，强行把他的手拿开：“出去。”

　　“傅总！”林数连忙道，“我突然想起来那封信被我收在哪了！”

　　“……”

　　傅值冷着脸看着林数，眸中没有透出丁点信任。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摸不透的小子是不是借着林数的名头想赖着他。

　　“你真是林数的朋友？”傅值问道。
　　林数心头一紧：“我当然是！”

　　两人陷入沉默，林数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我知道…今天是林数的生日。”
　　傅值原本舒展的眉缓缓皱了起来。

　　“我还知道他老爸叫林国栋，老妈叫杨芸，有夜盲症，O型血，不喜欢紫菜胡萝卜，喜欢土豆五花肉，初高中都在寻安一中，高考考了年纪第二还被学校挂了横幅…”

　　林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一条一条说起了自己。
　　傅值静静地听着，许久没有说话。

　　林数甚至还介绍了一下自己的高中的黑历史，把自己扒得那叫一个裤衩都不剩。
　　最后他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这下信我了吧？”

　　傅值看着林数，目光复杂捉摸不定：“你和林数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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