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被迫功成名就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戏台上的锣鼓声戛然而止，沉浸在戏中的看客们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两个戴着圆帽身穿褐衫的汉子跳到戏台上，将宋班主的胳膊反剪在后，重重地摁在台上。

　　“咯噔”一声，宋班主身上还穿着那身素白袍，散着发，被摔在台上，白净的脸上染了尘土，一瞬间竟叫人分不清此时到底是宋班主被抓还是郑飞虎被抓。

　　“放开郑飞虎！放开郑飞虎……”有未出戏的少年人挥着拳头叫喊起来，有人跟着他们叫起来。

　　那两个汉子面对着群情激愤的场面却仍旧面无表情，其中一个从腰间拿出一块腰牌，晃了晃，“缉事司办差，闲人退避！”

　　缉事司啊！

　　喊叫的声音卡在嗓子眼，本来叫嚷着“为什么要抓宋班主？犯什么事儿了？”的人纷纷闭嘴，少年人跌坐回椅子，又不忿地开口，“就算是缉事司也不能随意……”

　　话还未说完，就被同伴捂着嘴拉下去，一瞬间台上台下楼里楼外连呼吸声都轻了，只听见脚步声踏踏以及那些汉子们走路时腰间长刀发出的碰撞声。

　　戏台子后台传来几声喊叫声，又很快消失，叫人不敢深思到底发生了什么，圆帽褐衫的汉子们小跑着，将整个百戏台连带着云来楼团团围住，被围起来的看戏的人看着四周冷面的汉子们以及他们手里仿佛随时出鞘的长刀，惊慌失措，惶惶不安。

　　“馥玉！快过来！”身后传来蒋树灵的声音，一双手拽着她的衣服往后拉，傅玉顺从地后退，云来楼大厅里人挨着人，都挤在门口，蒋树灵拉着她往楼梯去，“快，咱们上去……”

　　“等等……”傅玉叫住她，又问跟着她一起下来的长夜，“借到钱了吗？”

　　长夜点点头，傅玉拿过她手里荷包，一股脑塞给身后的王婆婆，“买您桑葚的钱，您先找个地方躲躲，待事了再回去吧。”

　　王婆婆攥着荷包，一叠声道谢，“多谢小姐，保佑小姐大福大运……”她看着年迈，动作却不慢，趁着大家都挤在门口，先钻到柜台后面躲着去了。

　　傅玉放下心，跟着蒋树灵，拉着长夜，三人回到二楼，二楼各个雅间门口都有小厮仆从守着，见有人上来，神情戒备又有些害怕的样子。

　　缉事司到底是什么？让预定二楼雅间的这些大户人家也怕成这样？

　　她们的雅间里，丫鬟婆子们脸上也带出担心害怕之色，但丹阳郡主她们却挤在窗口，小心地看着外面，傅玉也挤过去，被言绮玉拉住胳膊，“不许乱跑了！”

　　她点点头，看向下面，褐衣的汉子们押着三庆班和兴丰班的人往外走，傅玉瞧见那两个互相不对付又一起拦着她不让她进后台的小子，他们的脸上满是惶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有吴班主，他高大的身子被两个汉子压着，身子有些佝偻，脸上带着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谁的。

　　刚刚还在台上唱念做打的戏班子被这样严密地押走，连几个孩子都不放过，台下看戏的人吓得脸都白了，有低声呜呜哭的，也有喊冤叫屈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听个戏……”

　　嘈杂吵闹成一团，一个领头的人拿起刀背打在那嚎叫的人的脸上，登时滚出两颗带血的牙来，那领头的人喝斥道，“吵什么吵，都闭嘴！”

　　无论是哭还是叫的再也不敢发出声音，那领头的人这才收了刀，转身走了几步，恭敬地低下头，“提督，已全部拿下。”

　　提督？

　　竟是比这领头人还大的官吗？

　　被围起来的人早注意到这个人，这个穿着红袍的少年，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他站在街边，像精心妆扮前来赴宴的公子，又像从才学堂归来的读书郎。

　　总之，与这场混乱格格不入。

　　然而，那因吵闹就毫不留情将人牙齿打落的高大汉子，偏偏就这样恭敬而顺从地站在他面前，“提督，这些人？”

　　“封锁街道，一一核查，”那被称为提督的少年开口，声音如泉水叮咚，但他说出的话却让人直冒冷汗，“有问题的，统统带回缉事司！”

　　“是！”那领头的汉子沉声应着，圆帽褐衣的汉子们很快开始盘查，一个一个叫过去，询问姓名身份来此目的之类的信息，并要求至少两个人证明其身份。

　　有个小子跟着亲戚来城里做活，只有一个人能证明他的身份，当即便被押走了。有前车之鉴，那小子哭都不敢发出大声音，呜咽着求饶命，“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实话……”

　　后面的人越发害怕，抓耳挠腮想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一二三四五人，生怕两个不保险，自己也被押走。

　　“真是鹰犬猖狂、小人当道！”蒋树灵一巴掌拍在窗户上，咬牙切齿道，“这些小人仗着圣上信任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真是可恶……”

　　丹阳郡主拦住她的话头，“这是圣上的人，不要非议！”

　　“圣上设立缉事司是为了监察百官，又不是让他们这样残害百姓……”蒋树灵愤愤不平，很瞧不起那些人似的，傅玉疑惑，“缉事司是什么？”

　　蒋树灵坐过来，喝了一口茶，解释道，“缉事司是圣上设立的一个侦缉机构，先是为防谋逆妖言奸恶之事设立，后来又负责监察百官，现在连侦缉刑事也管上了，连诏狱都有了，抓了人自个就审起来，都是仗着圣上宠信……”

　　“那个就是缉事司的提督，宫里印绶监佥书贺寻芳，他师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伺候了圣上几十年，哼，这个鹤奴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才十七，圣上就让他做了缉事司的提督。”

　　“自他进了缉事司，拷问朝廷官员，罗织罪名，肆意抓捕百姓是家常便饭，光今年就抄了四五个官员的家，官最大的是吏部右侍郎，一家子几百口一个没放过，全被拉到缉事司诏狱去了，他家的小姐我还认识，性情温和脾气又好，听说要被判入教坊司，当夜就在牢里自尽了……”

　　“真是个祸害！弄的京城百姓听到缉事司就战战兢兢、人人自危……”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傅玉看着楼下那道身影，莫名想起一句话，“卿本佳人，奈何为贼？”虽然他不是贼，但或许是贼还好些。

　　一个汉子牵来一匹马，贺寻芳翻身上马，袍角翻飞，目光扫过云来楼上上下下的窗户，转身而去。

　　“所以……才叫鹤奴吗？”身姿翩翩，像雪上起舞的丹顶鹤，优雅高傲。

　　“什么？”蒋树灵没听清，追问道，傅玉摇头，扯开话题，指着那核查身份的汉子，“我们是不是也得查完身份才能离开？”

　　蒋树灵脸色很臭，“贺寻芳除了圣上谁都不认，谁的面子都不给，他说要查，他手下那帮人就是遇着皇子也要照例询问……真是糟心，白瞎了我们今日的庆贺。”

　　果然在场的人都得查验，缉事司的人拦住了云来楼各个出口，不许进也不许出，比外面好些的是，没让雅间的人都下去，而是派了人来一间一间查，将每个人都登记了，才松了口子，让众人离开。

　　这么一耽搁，傅玉和言绮玉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杭嬷嬷等在二门外，一见她回来，就赶忙迎上来，“小姐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可是又约着去哪儿玩了？”又嗅了嗅，扭头问长夜，“小姐是不是喝酒了？怎么不看着点？”

　　“奴婢哪里看得住？”长夜噘嘴，“小姐比在山上还野，不仅喝酒，还……”

　　傅玉在杭嬷嬷背后朝她挤眉弄眼，又偷偷作揖，她忍不住笑了，咳嗽一声，遮掩道，“还……还把荷包扔下去赏了唱戏的呢！”

　　话一说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今儿那些唱戏的可都被抓走了，她想起听蒋小姐她们说的话，“缉事司的诏狱进去了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不由后怕，左右看看，见四下没有他人，便小声道，“嬷嬷，今儿什么缉事司去抓人了，两个戏班子的人都被抓走了……”

　　“戏班子被抓了？”杭嬷嬷面露惊诧，交握的双手一瞬间握紧，又快速地松开，“不是唱戏吗？怎么会被抓？听说那缉事司凶蛮得很，你们没事吧？”

　　“没事，就是把云来楼的人都拦了下来，核查完身份才让我们走，要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才回来……”长夜说着话，傅玉忽然瞥到杭嬷嬷的鞋，她穿的好像不是早上那双鞋。

　　“嬷嬷，您今天出府了吗？”

　　“是啊，”杭嬷嬷扭头看她，“去了张大夫那里一趟。”

　　张大夫是傅玉刚来这个世界时给她医治的老大夫，那时她喝的药里加了治内伤的东西就是他的手笔，后来她用师父的药方，缺的几味药材也是杭嬷嬷找他买的。

　　据杭嬷嬷说，张大夫是她的同乡。

　　她以前也去过张大夫那里拿过药材，不小心弄脏了鞋吧，傅玉点点头，三人进了听涛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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