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超人养成指南

　　克拉克握着肖恩的手腕，高大的身躯挡住身後探究的目光，那一小截布料皱起，被抓着的人脸上却不见一点不适。

　　“就这麽算了？”

　　“真的没关系，所以你别找她麻烦。”

　　单宵生怕他做出什麽事来，安抚似地摸了摸克拉克的前臂，指尖传来和他截然不同的结实触感，单宵停了几秒，像是注意到什麽，又触电似地拿开手。

　　“拜托，我还没那麽丧心病狂，不会对女人动手。”

　　克拉克脸色黑了几秒，不大满意地抱怨了几句，肖恩嘴角挂上纵容的浅浅微笑，这副模样对安抚某个坏脾气的大男孩向来十足有效，“我知道。”

　　“你的朋友在等你...你要不要先回去？我以为你不想在学校跟我说话。”

　　“这不一样。”

　　克拉克才微微好转的情绪这下又跌了回去，他知道肖恩不是那种个性，但他就是从那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委屈和控诉来。

　　门边鲜艳的红色夹克足球队成员们正好奇地想越过他的肩头看，架不住克拉克把得天独厚的身高优势发挥到极致，从那方向绝对连一根发丝都瞧不着。

　　他只是不想让乖学生肖恩跟那群只会运动的白痴们扯上关系，因为太过张扬被画上箭靶成为目标，他可不认为他做错了什麽。

　　“早上就说不该穿这件衣服上学，我晚点拿件t恤给你换，我记得休息室里有乾净的新衣服。”

　　“...没关系，你不用麻烦，我晚点要去塔莉亚那儿，我知道你不喜欢话剧社。”

　　单宵顺毛顺惯了，连拒绝的理由听起来都像是优先考虑眼前男孩的心情，他觉得换了衣服就像欲盖弥彰，只是不晓得该怎麽解释给克拉克听。

　　然而落在某个大男孩耳里，就像肖恩一心想着他一样，连带着心情都明亮了几分。

　　“不麻烦，我等等拿过去。”

　　高大的男孩态度坚决，海洋一样湛蓝的眼珠映着光，单宵被看了几秒，没骨气地投降，大不了拿了衣服不换就是了，收下还是可以的。

　　那个正处於叛逆期的大家伙，总不会想盯着他换衣服吧？

　　单宵一时半会说不出拒绝的话，乾脆鸵鸟地转移话题，“克拉克，你有没有听说过尤金？”

　　“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回答得太快了。”

　　克拉克对於那些争议谣言向来兴趣缺缺，他不大在乎与他无关的事，然而肖恩一向心软，要是牵扯上他，肯定会忍不住多管闲事。

　　作为足球队的核心成员之一，还是被所有人看好的明星四分卫，就算他不开口，也没什麽人会刻意瞒着他，他当然知道那群白痴都干了些什麽蠢事。

　　“那天我不在学校，杰瑞跟我一起开车去接你的，记得吗？我可不是那种白痴。”

　　单宵回想起那天特别去接他的肯特父子，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松了口气，“我都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那种事。”

　　“那算什麽大事？反正跟我无关，连那个爱管闲事的红发女都没告诉你，你就知道不重要了。”

　　“塔莉亚不是爱管闲事。”

　　单宵反驳，然而克拉克显然没兴趣听与塔莉亚有关的话题，回过头对着几个红夹克比了个滚的手势，把想看戏的白痴们通通打发走。

　　“你以为罗伯怎麽当上队长的？要不是他故意激怒冯，逼他敢做到哪种程度，那家伙现在也不会被罚坐板凳，连队长的位置都丢了。”

　　单宵扯了下克拉克的衣角，那种奚落的态度让他有些难受，他想问克拉克为什麽不阻止他们，又意识到克拉克并不在场，他也是事後才晓得的。

　　“幸好你不在那兒。你以後也会当队长吧？所以别找人麻烦，我不想看你被罚坐板凳。”

　　“啧，我什麽时候有主动找人麻烦？”

　　“还有，克拉克──”

　　“什麽？”

　　“要叫爸爸。”单宵难得幼稚了一把，“不是杰瑞。”

　　-

　　单宵被下课铃声吓了一跳，慢吞吞地抄完最後一行字，教室里大半数已经背上书包准备走人，剩下文学鉴赏课的老师还不死心地宣布下周考试。

　　塔莉亚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边，夸张的蕾丝裙占去门外大半景色，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模样。

　　单宵瞬间生出点不好的预感。

　　自从他被塔莉亚拉去人丁稀少的话剧社当免费劳力後，那姑娘就天天变着法子试图说服他加入，说是没说动，帮忙搬道具戏服这工作却维持了下来。

　　塔莉亚一心扑在戏剧上，放学总迫不急待地跑第一个，所以除了最开始那几天，她可没亲自来等过他下课。

　　“发生什麽事了？”

　　“嗯？为什麽这麽问？什麽事都没发生。”

　　塔莉亚压平衣角，抬头看他，就差没在脸颊写上无辜两个大字，忽然亲昵地挽住单宵手臂，拉住人加快了戏剧教室前进的脚步。

　　上城高中对於课後活动的管制相当宽松，即使不参与也无所谓，单宵参加的计算机社团兴趣性质大过於学术，偶尔不出现也不成问题。

　　而塔莉亚显然早就想到了这点。

　　“我只是怕你忘记来帮忙，我们可是永远的人手不足。诺瓦告诉我今天要整理道具服，肯定会弄到很晚，肖肖你今天能不能留下来帮忙到最後？”

　　“等等...”

　　塔莉亚话说得飞快，单宵其实一个字都没有听清，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塔莉亚抱着他手给分散了。

　　要知道塔莉亚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姑娘，身材绝对称得上凹凸有致，毫不单薄，只是这会儿穿着马甲烙的他手臂发疼，还是掩饰不了这姿势的亲密。

　　“诺瓦跟我一起上最後一堂课，他一直说想做中世纪风格的古典礼服，他应该已经在拆箱子了，为什麽就不能多一点男生喜欢戏剧呢？”

　　“塔莉亚，妳能不能放开...”

　　单宵觉得抱住他的手臂似乎又紧了几分，塔莉亚故意躲开他的视线，自顾自自地评点。

　　“戏剧工作明明很耗体力的。咳，肖肖你先进去，我去关个门。”

　　“塔莉亚，妳为什麽──”

　　“塔莉亚！你们终於来了！”

　　非主流少年诺瓦与外貌不符的爽朗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少年手腕上还圈着一枚花朵状的彩色针插包，双手搭在人体模型肩膀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模型穿着一件作工精细的礼服，铜黄色的绣片顺着裙摆散开，衬着里头浅蓝的薄纱十足典雅高贵，和一旁粗制滥造的戏服相比，质地好了不只一个档次。

　　诺瓦还在对着他笑，笑的他心里发寒。

　　单宵刚才那股不好的预感又冒了头。

　　“你好，我叫诺瓦，上城高中戏剧社艺术总监。在你问之前，对，这是我给我自己的行头，我想当服装设计师。”

　　单宵咽了口口水，没有接话，回过头只见塔莉亚背对着他，抱着门把，脑袋靠在那扇锁不上的双开门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彻底断了他的退路。

　　“你瞧，事情是这样的，这次要演女主角的芭芭拉是个大尺码女孩，她唱歌很好听，只是外型不太符合大众审美，所以在我修改我的设计前，我想请你帮个小忙。”

　　“今天中午我就在想了，你这身材可真适合，塔莉亚告诉我你穿的是标准模特尺寸？让我猜，女生尺寸？塔莉亚，妳要在那儿躲到什麽时候？”

　　“咳咳，诺瓦，你吓到他了。”

　　“抱歉，我只是很兴奋。”

　　单宵被夹在中间，颇有种前有狼後有虎的悲壮，他才发觉整间准备室里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天知道这两人预谋了多久。

　　“能不能请你穿一下衣服？一下下就好，我需要人体模特，再让我拍几张照就好，别担心，不会拍脸的。”

　　“塔莉亚...”

　　“肖恩，肖肖，算我拜托你了。诺瓦没有恶意，他只是需要作品集，我知道这对他申请时尚学院有多重要，所以才来拜托你。”

　　塔莉亚很少这麽低声下气地求他，他知道只要他说一个不字，那姑娘绝不会强迫他，也正因如此，单宵迟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本来就不是个性强势的人，作为一个艺术学系出身的人，他也知道这不是污辱人的要求。

　　“...好吧。”

　　诺瓦坚决不要塔莉亚碰他呕心沥血的作品，只是让少年站在小台上踏进淡蓝色的裙装中，随後亲自替他理齐裙摆，抚平皱褶，并在腰间上补了几针。

　　非主流少年认真地绕了两圈，终於满意地往後退了一步，欣赏他的旷世巨作。

　　就和他想的一样，他设计出来的A字礼服几乎是完美地拥抱这具身躯，除去略显过於平坦的胸口，馀下的细节是恰到好处地彰显出优美的纤瘦身形。

　　少年低着头不敢看人，藏不住陀红的脸颊，诺瓦拍了几张照片，有些心痒，忍不住想把少年的脸也拍进去。

　　从时尚的角度来看，业馀人士要拍出雌雄莫辨的中性气质，绝对是难上加难，少年毕竟是少年，就算用蕾丝带遮住小巧的喉结，也不可能全然与少女无异。

　　“嘿，诺瓦，你要的是这双高跟鞋？肖恩，来，脚抬一下。”

　　“对，就这双。喂，妳别扯到衣服，肖恩你能不能拉一下裙摆？我说塔莉亚，你头上那些饰品能不能先拿下来？勾到线怎麽办？”

　　“那是你做工太差──”

　　啪──

　　那一扇锁不上门猛地晃了几下，似乎有人影闪过，几秒後又趋於平静。

　　塔莉亚句子中断，不敢回头确认，和诺瓦面面相觑了几秒，两人停下争吵，这回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有肖恩还毫无所觉。

　　“塔莉亚？鞋子给我好了，我可以自己穿。”

　　“没关系，我觉得今天应该够了，诺瓦？”

　　“是，你可以把衣服换下来了。”

　　两个人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互相在对方眼里看到不妙两个字。

　　单宵还沉浸在终於能脱下裙子的喜悦中，松了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到塔莉亚和诺瓦有哪里不对劲。

　　所以当克拉克回到休息室时，他手里还抓着乾净的、被卷成一团的T恤。

　　“肯特！你终於回来了！罗伯那白痴被撞了几次，现在正恼羞成怒，想找你麻烦来建立威严，你最好给他点教训，喂丶克拉克，你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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