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哥谭今天没有什么新闻

　　这个面色冷淡的小女孩乖巧地接过哈德逊太太给她泡的热茶，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照片，一张一张放在桌子上给大名鼎鼎的咨询侦探看，“这是我的怀疑对象，他叫撒切尔·肖，我认为他拐走了我的朋友，可是我需要证据。”

　　“你得先告诉我们你的朋友是谁，小姑娘。”华生站在小姑娘身边说。

　　夏洛克走近两步低头看了看那几张照片，嘴上炮弹似的溜出一连串话，“洛琳·卡尔斯，住在萨瑟克，她的失踪告示已经被警方放在官网上挂了快一个星期了，为什么她会如此受到警方重视？信息显示她是当地一位油画家的独生女，我认为真相另有其说。至于你说的撒切尔·肖，小姑娘，他是肯宁顿最大的乞丐头子，但他的乞丐孩子都是从别的城市被带过来的，他不会冒险到从自己身边的、容易被警方注意到的孩子下手，这叫做归属点缓冲区原则。”

　　那三张照片拍摄的都是同一个人，面颊上有着短短胡茬，向内微微凹陷的眼眶和格外突出的眉骨让他看上去阴沉诡鹜，他穿着短款羽绒服，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拿着一支香烟微微搭在嘴唇上，露出手腕上的手表。相同之处是，三张照片都是在同一个地点拍摄的，撒切尔站在同一个电线杆旁视线看着前方，不同之处是，最后一张照片中，天空飘起了雨滴，他仰头向天空看去。

　　夏洛克长长地吸一口气，“他的面色平淡放松，没有警惕之色，甚至在倚靠着电线杆的同时吸烟，这证明他对周围环境十分熟悉和放心，拍照地点是他的归属点之一，这显然不属于住宅区更像是商业区，所以有可能是他的工作地点——或者说是他和其他接头人的谈话地段？他看上去像是在等人，在你的照片中却看不出焦急无聊之色，他笃定来人会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所以十分从容。他的惯用手是左手，却在拿右手吸烟，这证明他惯用这种伪装来保护自己，或是受过某种伪装训练——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老师——”有着黑色鬈发的男人微微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微哂的笑容，正想继续说，却被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给打断了。

　　“她叫洛琳·埃德蒙。”欧蒂莉娅轻轻地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又睁开直视着高大的咨询侦探，“是律师查尔斯·埃德蒙的私生女，这个会有帮助吗？”

　　“查尔斯·埃德蒙，是我知道的那个埃德蒙吗？”华生在一旁插嘴，“据我所知他前天才结束一个谋杀案的犯罪辩护。”

　　“埃德蒙，是的，埃德蒙……”夏洛克嘴中呢喃，轻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脑海中的自己已经在记忆宫殿漫步，找到了属于查尔斯·埃德蒙的资料，并迅速把它们排列组合成一个个可能性。
　　贵族妻子因妒买凶谋杀？
　　自己买凶谋杀掩盖劈腿真相？
　　人贩子拐卖？
　　仇人报复？
　　意外事故？
　　……无数种可能性在他脑中一一划过又逐个否定，最后他将两个系着红线的小钥匙拿在手中，一个写着仇人报复，一个写着妻子买凶谋杀，每把钥匙分别通向两扇不同的门，他犹豫了一会儿，睁开眼看向那位小姑娘带来的三张照片。

　　人贩子拐卖？
　　这不属于他会感兴趣的案件范畴，被拐卖的孩子太多而且去向繁杂，如果每一个都仔仔细细去找，那苏格兰场就可以改名叫做“拐卖儿童搜寻队”了。

　　这个男人，撒切尔，的确有些来头，可这点疑虑却不值得他去深究，况且他也不认为这个骨瘦如柴的瘾君子真的有那个胆量绑架律师刚刚来到伦敦的女儿。

　　另一边，华生看着又闭上眼嘟嘟囔囔，手里比划比划像在跳大神一样的夏洛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亲切地引介小姑娘到沙发上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他为她的茶杯里添茶，注意到她如同她的声音一般细细的手指上满是冻疮和破溃的红紫色，看上去可怜极了，不由得职业病发作，“天，还是让我先给你上些药吧，你的手指看上去像根小胡萝卜。”

　　欧蒂莉娅不自在地被他牵着手带到火炉旁，红通通的鼻尖和沾了霜雾又在室内暖气中融化的湿漉漉的睫毛，有些乱糟糟的短发披在脸颊两侧，她看上去就像某种柔软而多毛的小型犬，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一副想喝牛奶又不敢说的胆怯模样。

　　前军医先生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医药箱里翻出了硼酸软膏和纱布，为小女孩仔仔细细地上药包扎，在低头忙碌时却发现小女孩的衣袖上滴落一滴水痕。

　　“嘿，小姑娘？”华生迷茫地抬头，看到有着灰绿色大眼睛的小女孩在默默地流泪，泪水从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滚下来，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连最轻微的哽咽也听不见，仅仅是红通通的鼻尖和蹙起来的眉头暴露了她在哭泣这一事实。泪水在她尖尖的下巴汇集，无力地落在衣领和衣袖上。

　　这一刻，他心头最柔软的一块肉紧紧地纠在一起，能够无声地哭泣的人，让他想起了曾经淹没在战场枪炮声中的自己，何况她只是一个孩子呢？

　　夏洛克不耐烦地挥开踏着小步子走到他身边的一条小猎犬，“走开，红胡子。”转身拿起一把钥匙向写着仇人复仇的那扇门走去。

　　曾经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查尔斯·埃德蒙从他身体中穿过，迈着自信而沉稳的步子走下了法庭，面对着无数的镁光灯从容地微笑着挥手，在这一刻，时间定格，夏洛克锐利的目光飞快划过旁听席，没有人符合他的侧写，身着条纹西装的眼镜女人，面色阴沉的罪犯家属，哭哭啼啼的被害家属，义愤填膺的普通路人，没有人同时符合犯罪动机和犯罪条件。

　　他又看向听审席，一个个大腹便便的红色面庞老头，不用想了。
　　他走出门，拿起另一把钥匙，走进了写着妻子买凶的门内。

　　查尔斯的妻子，扎拉·蒙巴顿，有一头耀眼的金发和一身精湛的骑术，身材修长姣丽，正对着威廉王子调皮地吐舌炫耀自己金光闪闪的舌钉。

　　画面一转，时间又定格在皇家赛马会上扎拉和自己的丈夫一同和威廉王子打招呼的照片上，扎拉爽朗地开怀大笑，查尔斯头戴黑色圆顶礼帽，与威廉王子握手。她知道查尔斯的私生女吗？媒体报道中的扎拉是一个性格活泼而奔放的个性女子，敢于和前夫离婚，并且出言大胆，她没有必要对于这些秘辛缄口不言，甚至涉足黑暗。

　　夏洛克沉默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仿佛刚刚观看完夜场电影的观影者。
　　没有符合目标。

　　待他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约翰和鼻尖红红的小姑娘抱在一起流眼泪的场景，准确地说，是约翰抱着小姑娘在流眼泪。

　　“呕。”他面无表情地发出一声干呕，“你在做什么，约翰？”
　　华生尴尬地直起身子，“只是在安慰这个小姑娘，对吧，欧蒂莉娅？”

　　“我暂时没有任何发现。”夏洛克走过来，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手指指尖并拢形成金字塔状，冷淡的灰蓝色眼睛直直看向欧蒂莉娅，“或许你可以回去等我的消息，我会尽快把你的朋友找到。”
　　有意思，很有意思。这比他原先想的要有趣多了，线索很多却又不至于繁杂过头，有很多漏洞可以一一深入……

　　“可是……”我身上连回程的钱都没了。欧蒂莉娅有点想笑，又怕自己再次哭出来，憋出了一个要哭不哭的苦笑，“谢谢福尔摩斯先生，谢谢华生先生，我隔日再来拜访。”
　　临走时，她偷眼窥了一下时钟，现在是早晨九点四十分。

　　三张照片，同一个男人。
　　夏洛克在脑海中将那三张照片排列在一排，仔细比对。
　　究竟有什么线索是可以在这里找到的？

　　“那小姑娘能借到相机不容易，也不把照片带上再走……我敢打赌你已经记下来了。”华生在一旁絮絮叨叨活像个老妈子，“每天蹲守那个人贩头子，我真是害怕哪一天她也被拐走。”

　　“她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方式了，约翰，或许没人需要你那过分泛滥的同情心。”夏洛克抽空来讽刺他一句。

　　“习惯？不该有孩子习惯这种生活方式。你知道吗？她每天天都不亮就得起来帮工，因为朋友失踪了还得去借相机偷拍危险人物，定时定点地在那个巷子里窝上两个小时，她该有多冷！你真该看看她的手指……”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求求你快闭嘴。”

　　他在脑海中打开了伦敦地图，定位到了萨瑟克，从照片中的建筑定位那个电线杆。萨瑟克大教堂以东？沿着巴勒大街往泰晤士河走……到了，“流星”咖啡厅对面的电线杆。他在看什么？咖啡馆？或者……

　　他的视线沿着撒切尔的视线对准了那个咖啡馆旁边的照相馆，“黄金时代”照相馆，橱窗里摆放着灰尘遍布的结婚照、单人西装照、儿童照等等，那里会有什么？他抬头看看天空，上午的阳光微弱地投射下来，天气晴朗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等等，约翰。”他打断喋喋不休的约翰，“你刚刚说什么？”
　　“呃，我准备给詹妮打个电话试试？”
　　“不是这个，上一句。”
　　“中午想吃枫糖松饼？”
　　“上一句。”他露出看白痴的眼神，“拜托，给我点有用的信息。”
　　“你真该看看她的手指？”
　　“对，”夏洛克打了个响指，“这句话之前……”

　　“我说她定时定点地在巷子里窝上两个小时……”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被人调成了慢动作模式，夏洛克的眼前迅速浮现大量词条，快速分门别类划去无用信息，几条关键词悬浮在他眼前，那三张照片就安安静静飘在半空，由数字相机拍摄下来的照片右下角，用红字写着拍摄时间。

　　“十二月五日，十点十二分。”
　　“十二月六日，十点十四分。”
　　“十二月八日，十点十一分。”
　　“约翰！”夏洛克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他抓起搭在一旁的大衣便往外冲，“我们得赶上那个小女孩！没有时间了！”
　　现在是早晨九点五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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