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卓鸿护着周禾雅往后退了几步。
　　还好他们升火前清理了一下周围的干枝枯叶什么的，不然事情就闹大了。

　　“啊，升火的酒精块！”
　　有人注意到篝火旁还放着没用完酒精块，但是没等他们做反应火就烧到那里了，有了酒精块的助燃火更大了，燎得一阵一阵的热浪。
　　大家赶紧用带的矿泉水和饮料灭火，但是有各种助燃物的火根本不是一点水能浇灭的。
　　大家都有点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刚刚喝醉的男生酒完全醒了，带头跑了两步：“快跑吧，我们去叫人！”
　　还在犹豫间，卓鸿抢过另一个同学带的毯子，丢在地上，往上倒了两瓶矿泉水弄湿了毯子，然后扑过去用湿毯子拍打火堆。
　　“卓鸿！”
　　“别去太危险了！”
　　“这样灭不掉的——”
　　周禾雅没拉住卓鸿，心一横也去帮忙。
　　拍打之下火竟然真的小了，本来想跑的同学也纷纷加入灭火的行动。

　　还好他们挑选过升火的地点，附近没有很多树木，要不是那些酒精块火势也不会蔓延。但如果不救火运气不好来一阵风的话说不好真的会变成山火。
　　众人灭了火摸黑或坐或趟地休息，没人说话，都在后怕刚刚的意外。

　　卓鸿躺在地上，周禾雅坐在他旁边。
　　黑暗中只能模糊看到对方的脸，他们眼神对视着，有什么话应该说却又不用说出口，此时此刻他们好像心意相通，无声胜有声。

　　“啊，星星。”
　　不远处的同学指着天空。
　　夏天的乡村有时候能非常清晰地看到银河的走向，城里孩子们终于能明白什么叫“满天星斗”。

　　有两只手在星空下悄悄握在一起，仿佛本该如此。

　　周禾雅课上有几个学生，因为出席率太低可能会面临退学。其中一个一直联系不上，邮件不回，电话不接，学校出于安全考虑决定让周禾雅去登记的地址看下。
　　艺术院校自己租住在校外的学生很多，相对别的学校对出席率要求已经不高了，但是这个学生已经十几天没来上过任何课了。

　　周禾雅翻看学生资料，是一个清瘦的男生，长得很秀气，五官端正，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类型。
　　“是这里吗？”卓鸿停下车和她确认。
　　周禾雅对了下资料上的地址，点了点头。
　　正要开门下去，卓鸿又问：“需要我陪你去吗？”
　　周禾雅摇摇头说不用，她一个人可以处理好。

　　话虽如此，但是没一会儿周禾雅就给楼下车里的卓鸿打电话了。
　　她的资料丢在车上没带上来，本来也无所谓，她记得门牌号，不过她按了半天门铃丝毫没有反应，她想让卓鸿帮她确认下门牌号，如果再联系不上就考虑联系家长甚至报警了。
　　卓鸿翻开副驾上的资料夹，“杜晓飞”三个大字出现在第一行。
　　照片和那天他见的人不太对得上，但是那个大浓妆可能也看不出什么。
　　没想到那么巧真就是周禾雅的学生。
　　“我还是给你送上去吧——没事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虽说看起来无害，但是怎么都是毒贩，卓鸿不放心周禾雅一个人。

　　这里是座单身公寓，坏境不错，想来租金不会太低。
　　周禾雅一个人站在门口，卓鸿对了下门牌号，没有错。
　　又按了几次门铃还是没回应，他们正打算离开，电梯门开了，一个外卖员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过来：“外卖还是给您放门口，您记得取一下。”
　　他们俩和外卖员大眼瞪小眼。
　　卓鸿想起小弟说的：“如果不是还点外卖都不知道人是死是活。”
　　外卖员倒也没多问赶着去下一单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悄悄打开一条缝，周禾雅立刻上前说明来意。
　　“杜晓飞你好，我是……”没等话说完，里面的人“嘭”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周禾雅傻眼。
　　估计人就在里面，周禾雅打算在门外把该说的话说一遍，也算是传达了学校的意思。不过说到一半门又开了，这回杜晓飞穿戴整齐——就是他的全套非主流装备——把人请了进去。
　　房间意外地还算干净，没有堆满垃圾也没有死亡视觉系。
　　看到卓鸿跟在周禾雅身后进去的时候，杜晓飞瞪大了眼，大概是想不明白学校老师和黑 / 社会是怎么一起来的。
　　卓鸿老神在在丝毫不慌，还对杜晓飞眨了眨眼。
　　杜晓飞没有多问，垂着头听周禾雅说话，在说到联系家长的时候他突然抬头，眼神十分抗拒。
　　周禾雅停顿了下，安慰他说只要接下来好好来上课，不再缺勤，就暂不追究他之前出勤率的问题，也不会联系家长。
　　杜晓飞点点头，承诺明天就去上课。

　　周禾雅完成任务，起身告辞。
　　这个年纪刚好是从学校到社会的阶段，可能会出现很多问题和迷惑，有的东西学校能教，有的不能，她自己在大学阶段也曾经有差点念不下去的时候，所以对待这些“问题学生”也会尽量多一点理解和宽容。

　　害她差点没读完大学的罪魁祸首就在旁边。
　　两人如今算是把话说开了，但总觉得和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周禾雅觉得大概是分开这么多年有点陌生了吧。
　　卓鸿倒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其实从以前开始他就一直不着急。在两人关系上一直是周禾雅比较焦虑，她觉得是她爱得更多。

　　送周禾雅回家之后，卓鸿给应娇娇打了个电话。
　　之前答应周禾雅不再和应娇娇见面，卓鸿尽量遵守诺言。虽然周禾雅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但在误会解除前，还是不要再有新的误会。
　　“这个杜晓红，原本是个正经女人。据她自己所说，她是被强迫的。她那个老板，叫林永华，明面上是做工程项目的，半哄半骗把她弄上了手，她是不愿意的。”
　　“她被老板包了之后和原来的朋友也疏远了，舞蹈事业也没有了，难得碰到一个人愿意和她聊聊，天天倒苦水似的。”
　　“她的金主——最近在C城吗？”
　　“据说很少过来，也不是C城人，我估计名字信息都是假的。不过，听说过几天要来一趟。”
　　“好的，谢了应姐，如果有消息我们再联络。”
　　“唉——最近怎么都不来我这了？”
　　卓鸿也不想隐瞒什么，说了周禾雅的事，应娇娇表面上恭喜他，内心却一阵酸涩，理智上再怎么清楚，情感上还是需要时间接受。

　　卓鸿每天下午惯例等周禾雅下班。
　　她们学校属于新校区，占地很广，周禾雅办公室楼下就有一个小型的地上停车场，卓鸿每天等在那里。
　　“啊，那个西装帅哥又来了。”办公室一个年轻老师说。
　　“我看看我看看。”另外一个刚毕业的女老师凑到窗前看。
　　“每天看看帅哥洗洗眼睛真美好啊，也不知道这是在等谁。”

　　周禾雅抱着教材回到办公室，看到一堆人凑在窗前就也过去看。
　　结果是在楼下抽烟的卓鸿。
　　他的烟瘾不是一般地大，一支接一支，没个停。

　　“这车不便宜吧，都怼到车位外面去了。”
　　“这都不认识，揽胜旗舰加长，开这车，有钱买车都没钱停车。”
　　抽完了烟的卓鸿刚好抬头，看到办公室窗口被挤得只剩半张脸的周禾雅，傻气地冲她挥挥手。
　　“谁？谁？他冲谁挥手？”
　　“是我们办公室的吗？谁啊快自己承认。”

　　因为“人都等在楼下了也不主动公开恋情”，周禾雅被迫请吃晚饭。
　　地点是校门口的大排档。
　　某个据说正在减肥的女老师已经念叨撸串儿好久了，周禾雅觉得他们就是想找个借口来吃一顿。

　　卓鸿把车停在排挡旁边的巷子，巷子比较窄，单边画了一排停车位。
　　周禾雅仔细观察了下，确实是需要一个半车位。要不是卓鸿车技好，停得够靠边，交汇车都有问题。
　　卓鸿买这车其实也没什么想法，只是现在身份需求和之前山区经历最终的结果。老大出门总不好开辆JEEP吧，至于跑车总像二代们玩儿的，不符合他的人设。他倒是觉得这车和JEEP也没什么区别。

　　大排档热火朝天，烟火气十足。
　　一楼小桌大多是学生，他们一群老师不好意思和学生挤，去的二楼包间。
　　说是包间其实也没多高档，随意隔了一下。
　　大排档嘛，吃得就是个口味和气氛。
　　老师们熟门熟路地点上了菜，也没在和周禾雅客气的，烤串儿几十串几十串地点，啤酒一箱一箱地上。
　　几个会来事儿的年轻老师，开吃前还碰了个杯：“恭喜我们办公室室花脱单！！”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周禾雅抱歉地看了看卓鸿，有时候老师们闹起来也不比学生差什么，卓鸿握了握她的手示意没事。
　　卓鸿虽然不喜欢应酬，但却是酒桌上锻炼出来的。
　　脱了西装解了袖扣，卓鸿拿着杯子一个个地敬酒，谢谢大家平时对周禾雅的照顾等等场面也是张口就来。
　　车轮战下来，给老师们都喝上头了，一顿饭的时间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连他们以后结婚要包多大的红包都讨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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