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饭局结束大家醉得七七八八，卓鸿倒是面不改色，这是一人喝倒一桌。
　　不过喝酒不开车，卓鸿打了电话叫人来接。期间又安排别的老师打车回家。

　　周禾雅帮卓鸿拿着西装外套等在排挡门口。
　　卓鸿送完最后一个老师，手插着兜踱着步回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每当这种时候周禾雅都觉得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有着什么样的烦恼，又爱着什么样的人，一概不知。
　　她深刻地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少年了。这六年时间，他的变化太大，他有着远比真实年龄更成熟的做派，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说话和做事。而反观自己，只是自以为长大了，其实内心还是一样的软弱。

　　卓鸿抬头看见周禾雅等在门口，排挡里还一派热火朝天，炒菜声吆喝声碰杯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周禾雅安静地在等他。
　　昏黄的灯光给一切都打上了柔光，他记忆里的小女孩已经完全长大，蜕变成了一个温柔美好的女人，就像他无数次梦里的那样，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小弟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周禾雅看了眼有一点眼熟，似乎是一直跟在卓鸿身边的那个。
　　今晚来的就是警局一日游的那个，酷爱穿夏威夷风花衬衫，日常装扮就是花里胡哨衬衫加上黑色西装外套，非常显眼。
　　“叫大嫂。”卓鸿主动介绍。
　　“大嫂好！”小弟非常精神地喊道。
　　周禾雅感觉有点尴尬，不会处理这种局面，谁能想到自己还有做大哥的女人这一天？只能尬笑点头算是回应。

　　一路上小弟看似专注开车，但其实注意力全在后排，内心的八卦之魂恨不得给群里的兄弟开个直播。
　　不近女色苦行僧老大终于也有铁树开花的一天，果然标准很高，大嫂又温柔又知性，和道上混的小太妹完全不一样。
　　啊啊啊啊！！牵手了牵手了，不说话牵手对视什么的也太美了吧！
　　说起来有点对不起应姐，但是花衬衫小弟他站这一对！其实走的近一点的兄弟都知道老大和应姐现在是革命感情，有什么也是过去式了。

　　小弟从后视镜偷瞄的眼神太过肆无忌惮，被卓鸿抓了个正着。
　　被瞪了一眼的小弟假装严肃脸开车。

　　照例送到周禾雅家里楼下。
　　已经下车走了几步的周禾雅又转身回去，卓鸿摇下车窗。
　　“明早我熬粥你上来一起喝吧，今天喝了不少酒你早点休息。”
　　卓鸿笑着答应下来，周禾雅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了一句“晚安”。

　　这也太纯太甜了吧，老大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磕老大CP的小弟憋笑憋得辛苦。

　　卓鸿也觉得有点崩人设，捂着嘴假装咳嗽了几声。

　　和周禾雅发展得越顺利他就越着急“毒师”这边的进展。
　　现有的线索只有杜晓飞姐弟。
　　看了眼时间，不到十点，对死宅来说这个点正精神吧？
　　吩咐小弟改道去杜晓飞家里。

　　花衬衫也盯梢过杜晓飞几天，没盯出个什么结果。
　　自从上次和周禾雅一起家访过之后卓鸿就撤了杜晓飞这边的眼线，重点盯姐姐杜晓红那边。
　　不过嘛，既然这么有缘肯定还是要挖一下杜晓飞这个人。

　　花衬衫觉得当老大也是不容易，前一秒刚谈完甜甜的恋爱，后一秒又要去办事，一般人可能都要精分了吧？
　　跟着这么拼的老大一定有出路！花衬衫得出结论。

　　卓鸿按响杜晓飞家的门铃，杜晓飞一脸惊讶地给他开了门。
　　杜晓飞这次没有化妆，穿着成套的格纹睡衣睡裤，乖巧得和“飞哥”不是一个人。
　　“老——老大好。”
　　社恐竟然主动叫人了，虽然是对着地板叫的。

　　卓鸿不当自己是外人似的坐在杜晓飞家的小沙发上。
　　“我今天呢，是代表你周老师来看望你。”卓鸿瞎胡扯。
　　杜晓飞小声说：“我最近都有去上课，考试也过了。”
　　卓鸿挑眉，“那上次说好要看的货呢？”
　　杜晓飞紧张得扭自己的手指，“老大其实，其实是这样，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以后不想碰这行了，货的事，你看——”

　　话没说完，卓鸿突然暴起一拳砸在玻璃茶几上，茶几应声而破，玻璃渣四溅，杜晓飞下意识拿手挡脸，倒没什么事，就是吓得直打抖。
　　等在门外的花衬衫立刻开门进来，上去就把杜晓飞按在地上了。
　　“老大，你没事吧？”花衬衫担心地问。
　　卓鸿抬手表示没事，砸玻璃的手有鲜红的血液流下来，一滴滴滴到地上。
　　“答应我的货说没就没了？你耍我？”
　　杜晓飞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脸色煞白吓得话也说不出口了。

　　卓鸿示意放开杜晓飞。
　　杜晓飞坐在地上缓不过来。
　　之前他和他姐赌气，听“姐夫”的话拿了货去卖，其实没卖几单就被墨镜男给供出来了，被卓鸿约谈之后他越想越怕，也不敢卖了。
　　他本想和卓鸿解释清楚，道个歉让他另外找人合作，但是□□又哪里是能沟通的，这下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卓鸿接过花衬衫递来的白手帕，简单在流血的手上绕了一圈。
　　“你要是不干了也行。”卓鸿说出今晚的重点，“让你上家给我供货。”

　　杜晓飞听了浑身一颤。
　　他那个“姐夫”，表面上看和和气气，从来没有打过他骂过他，但是杜晓飞打心眼里怕他。
　　他是真后悔当初怎么碰了这个东西。
　　现在强敌在前，不答应不行。
　　杜晓飞抬头看了一眼卓鸿，又被卓鸿阴冷的眼神吓到，赶紧移开目光。
　　“好……我想办法。”

　　卓鸿走过去蹲下 / 身，用沾着血的手指拍拍杜晓飞的脸，说：“这才乖嘛，你就好好上课，别给你周老师惹事知道吗？”
　　杜晓飞根本没在听卓鸿说什么，只是一味点头。

　　卓鸿坐在回家的车上。
　　花衬衫小弟这会儿不敢讲话。
　　外面的灯光打在卓鸿脸上忽明忽暗，手上传来隐隐的痛感，卓鸿举起手看了下，只是一点割伤，这种整齐的伤口好的很快，现在已经不太流血了。这点痛和以前那些比起来完全不算什么。
　　不过，去威胁别人却搞得自己一手血，对方倒是一点伤没有。
　　他真是越来越心软了，这样不好。

　　高三的时候卓鸿买了一辆自行车，有点老土带后座的那种。
　　“鸿哥你这车真不行，看我的，最新款公路车！”被卓鸿在球场上征服的某个同学说。
　　“你知道什么！你那车有后座吗？能带人吗？你有女朋友吗？”某个知情者嘲讽。
　　卓鸿没搭腔，只友善地笑笑，表达的是无形装X最为致命的情绪。
　　“唉唉，来了来了，就这个。”
　　几个男生陪着卓鸿等在停车场就是为了一睹一中校草新晋女友的风采。

　　周禾雅从远处走过来。
　　远远就看到卓鸿扶着自行车对着她笑，她也忍不住笑。
　　这样太傻了。
　　卓鸿没管身后的小尾巴，推着车走过来。

　　文理分班之后卓鸿在理科班，周禾雅去了文科班。
　　两人相处的时间变得有限，基本就是上下学这段时间。
　　为了能多在一起，卓鸿篮球都打得少了。
　　骑车上下学之后倒是好一点，有时候还能绕路去吃好吃的。

　　周禾雅侧坐在卓鸿自行车后座，卓鸿用力一蹬，车就动起来。
　　夏天的风轻柔地拂过，身后的男生吵吵闹闹。
　　卓鸿坏心眼地故意压过一个小坑，车颠了一下，周禾雅赶紧抱紧身前的人。
　　天热大家都穿得少，周禾雅的手臂能感觉到单薄衬衫下少年的体温。
　　周禾雅脸上一红，卓鸿倒像打了鸡血一样站起来用力蹬车，于是更不稳了，周禾雅吓得叫出声。

　　绕路去买草莓味的冰激凌。
　　卓鸿不爱吃甜食，就给周禾雅买一个，但是卓鸿每次都要抢着吃一口，周禾雅看着被舔得只剩半个的冰淇淋发呆。

　　到离家还剩下一段路的时候两人就下车走。
　　有时候也分开回家，尤其是周母会早下班的那几天，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
　　其实周父应该看到过几次卓鸿载着周禾雅的样子，但是周父什么都没说，甚至还会帮忙在周母面前打掩护。

　　这样的日子过到高考前不久，学业虽然繁忙，但是少年少女的恋情抚慰人心，两人计划报考同一个城市，大学就可以和家里坦白在一起了。
　　某天放学，卓鸿载着她骑到巷子口，突然一个急刹，周禾雅差点颠出去。
　　有个中年男人突然闯出来，把住卓鸿的车把。
　　中年男人一头脏污的长发，半扎不扎的，人很消瘦，眼神中透着一股贪婪。
　　“你就是卓鸿吗？小崽子长这么大了？”
　　卓鸿防备地往后退，把周禾雅护在身后。
　　“哟，女朋友都谈上了？不错嘛。”中年男人侧身去看周禾雅，周禾雅尽量把自己缩在卓鸿身后。
　　“你想干嘛？！我要报警了！”卓鸿大声道。
　　“报警？我是你长辈你报警？”
　　“什么长辈我不认识你——”

　　“孽障你放开小鸿！”不知何时卓鸿外婆也来了，一脸怒容地站在中年男子面前。
　　周禾雅从来没见过卓鸿外婆发这么大的火。

　　“妈——你怎么来了？”中年男子一脸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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