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顾而知心

　　秦牧把温时瑾放在卧室的床上，帮他脱去外衣和鞋，盖上被子。温时瑾已经睡着了，他拉着温时瑾的手，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卧室的灯呈现出一种偏暖的色调，秦牧的床单被褥是一整套的灰色系，温时瑾闭着眼睛睡得安详，整个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秦牧慢慢俯下身，靠近温时瑾的嘴唇，两人气息混合在一起，弄乱了秦牧的心跳。
　　小时候见到温时瑾的第一眼，秦牧就觉得温时瑾可爱，尽管温时瑾现在不可爱了，变帅了，但在他心里的形象也一直是可爱的，就像那个当初需要被他保护的小男孩一样。他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多么快乐啊，温时瑾只属于他一个人，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他好，和他在一起，还能开玩笑地亲他。
　　后来一切都变了，因为他做错一件事，就要抹杀他们十几年的情谊，他对他的感情早就变味儿了，只是阿瑾不知道而已，知道了却弄了个两败俱伤，离他而去。秦牧想起来自己做的那件事，其实还是有一丝后悔的，如果当初他不来阴的，那现在是不是和阿瑾谈恋爱的人就是他？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让他继续错下去吧。
　　秦牧快要贴上了温时瑾的唇，忽然，温时瑾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秦牧被铃声吓了一跳，起身找出温时瑾的手机，屏幕上跳跃着“顾燚”两个字，他看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不等电话铃落下，直接把温时瑾的手机静音，放在了床头柜上，不再去管他。
　　温时瑾的手机屏幕静静地亮了很长时间，无人问津。
　　秦牧被电话铃一打扰，所幸直接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穿着睡袍回来后，温时瑾还安安静静的在睡觉，睡得很老实，没有踢被子也没有打鼾，呼吸均匀，仿佛做着甜美的梦。
　　他熄掉卧室的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台灯，坐在床边，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温时瑾的唇，然后帮温时瑾把衣服脱掉，给他盖好被子，关掉台灯，自己去了另一间房间。今晚，他没有动温时瑾，只想让他好好睡个觉。
　　顾燚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通话记录，一串红色，他不知道温时瑾干什么去了，也没有给他发消息，从下午开始他发的消息就没有得到回复，他以为温时瑾在家忙着干什么，可现在晚上十一点多了，温时瑾却不在家，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顾燚脑子里思绪万千，最后，一个人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和他的爱人，只隔了十几米远，却仿佛隔了半个地球。
　　第二天早上八点，温时瑾悠悠醒来，睁眼看见了陌生的墙顶，他揉揉发胀的脑子，支着胳膊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周围，不知道这是谁家。
　　秦牧打开卧室的门，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看见温时瑾醒了，说道：“醒的真及时，是不是闻见香味了？”
　　“秦牧？”温时瑾看见来人，内心不由得一惊，他马上猜到了这里是秦牧的卧室，赶紧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内裤还在，还好还好。
　　秦牧忍不住笑了，他走到床边坐下，说：“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吗？放心，我昨天晚上没对你干什么，你醉的不省人事，回来就睡了。”
　　“你为什么不把我送到我住的地方，我就住你对面。”温时瑾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他这个做法不满意。
　　“没你家钥匙。”秦牧拿这个理由搪塞他。温时瑾无语，钥匙就在他口袋里……
　　“我衣服呢？”温时瑾把被子拉上去，围住自己，不让秦牧看。
　　秦牧把粥放下，从旁边的沙发上把温时瑾的衣服给他拿来，温时瑾接过衣服，对秦牧说：“你出去。”
　　“都是男人，害羞什么？”秦牧挑眉。
　　“出去。”温时瑾的话不容置疑。
　　“……”秦牧摊摊手，转身离开卧室，顺便帮温时瑾关上门。
　　温时瑾脑子里一片烦躁，自己昨晚一整晚都没回家，顾燚会不会担心他，他也没给顾燚发个信息。温时瑾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拿起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手机关机了，一摁电源，手机显示没电。
　　温时瑾呼出一口气，也没管那碗皮蛋瘦肉粥，走出卧室直奔客厅的门，准备回家。秦牧站在客厅，拦住了他，“不吃饭吗？这么急着回去。”
　　“不吃，起开。”温时瑾丝毫不给他面子，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身后的秦牧拽住了他的胳膊，开门的一瞬间，温时瑾和对面正在关门的顾燚四目相对，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顾燚看见温时瑾和秦牧的样子，内心仿佛原子弹爆炸，他砰的一下关上门，背着自己的书包，快步下楼。
　　温时瑾愣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开门就碰见顾燚，这误会不就大了吗？他扯开秦牧的手，连忙追上去，追到二楼拐角处才追上顾燚。
　　“顾燚。”温时瑾拉住顾燚的胳膊。
　　顾燚一把甩开温时瑾的手，一言不发，继续下楼。
　　“顾燚，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温时瑾急了，他上前一步拦住顾燚。
　　顾燚看了温时瑾一眼，眼神极其可怕，“别叫我！”顾燚推开温时瑾，走下楼梯。
　　“顾燚！”温时瑾抱住顾燚，不让他走，企图困住他，“我和他昨晚什么都没干，真的，我不骗你。”
　　顾燚没动，甚至可以说是身体僵硬，他回过头，面对温时瑾，眼眶红了，他大声吼道，仿佛在宣泄自己的情绪：“你觉得我信吗？温时瑾，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你告诉我什么都没发生，第几次了？”
　　温时瑾起床后没照镜子，也没有打理自己，他现在头发微乱，眼睛中有血丝，因为早上穿衣服穿的很急，所以形象不是很整齐，很像昨晚干过什么的模样。
　　“我昨晚喝酒了，我喝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温时瑾解释道，把顾燚放开，两人面对面站着。
　　“哼，”顾燚冷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温时瑾露在外面的锁骨，问他：“那这是什么？你回家照照镜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撒这种低劣的谎，谁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再有下次，谁发誓保证不和他来往，我看你的话全都喂了狗。”顾燚的眼睛越来越红。
　　温时瑾现在是有理也说不清，他内心本就烦躁，昨天苑子文找他的事一下子涌现在了他脑子里，他想起来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委屈，“顾燚，你不要无理取闹。”温时瑾这话说的很轻，仿佛是种无声的控诉。
　　顾燚握紧了拳头，嗓子里仿佛灌了铅：“我无理取闹？”他笑出了声，“这是你和秦牧睡的第几次了？戒不掉他就别来找我，我不是废品站！”顾燚这话有点过了，他丝毫没有察觉，两人都在气头上，温时瑾深吸一口气，顾燚真是字字诛心。
　　温时瑾沉默，两人对峙，谁也不肯先松口，一个比一个嘴硬，谁受过委屈？都没有，谁比谁更能伤人。
　　最后，温时瑾开口了，他平静地说：“顾燚，分手吧。”
　　“好。”顾燚回答的很干脆，看也没看温时瑾一眼，径自走下了楼梯，消失在拐角处。
　　温时瑾目不转睛地送走顾燚的背影，一只胳膊无力地抵在了墙上，一只手摸着心脏的位置，脸埋在胳膊里，失声痛哭，眼泪浸湿了衣袖。有人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他以为是顾燚，想转身看看，可对方的气息瞬间让他的幻想破灭，不是顾燚，是秦牧。温时瑾没有挣脱，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顾燚走在街上，眼前的视线不知怎么的就模糊了，他走出一段距离，远离了小区，才敢让眼泪流下来，就那么一滴一滴的啪嗒啪嗒全落在地上，无人关心，他比不上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分手吧，好啊，那么再见，我的初恋，再也不见。
　　顾燚一直向前走，徒步走了十几公里，走了一个上午，谁打电话他也不接，最后索性把手机关机，今天上午是最后一场考试，他旷了，不过两个学分而已，不要了，下学期重修就是了，他又想起了他的男朋友，不要了，下学期还能重修吗？答案是不能。
　　回到家后，温时瑾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一声不吭，秦牧跟着他进来，坐在了他身边，他第一次见温时瑾这么难过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明明他们分手了，就在刚才，应该是因为他，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阿瑾以后就是自己的了，不应该高兴吗？可能是温时瑾的悲伤气息太过强烈，把秦牧也给感染了。
　　“你很爱他。”秦牧说，是那种真真切切的感情，他有多喜欢温时瑾，温时瑾就有多喜欢顾燚，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时瑾没说话，秦牧继续说道：“为什么还要分手，你可以叫我来解释的。”
　　“没什么，累了而已。”温时瑾叹口气，起身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把脸。
　　秦牧静静地坐着，温时瑾从卫生间出来后，把储物柜里的行李箱拿出来，去卧室收拾东西。
　　“你去哪？”秦牧跟进卧室里，问。
　　“回家。”温时瑾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有条不紊。
　　“回哪个家？”秦牧问。
　　“N县，我只在N县有家，H市没有我的家。”温时瑾知道秦牧想问什么，他想让他回H市。
　　“……”秦牧没说话，站在一旁看着温时瑾收拾东西。不到半个小时，温时瑾就收拾好了，直接订了一个小时后的高铁票，三个小时车程，中午就能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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