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顾而知心

　　温时瑾拿着单子的手僵硬无比，他如坠冰窟，沉默着。
　　对方又说话了：“阿瑾，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真的不会去打扰你们，但是，我想走之前，能和我喜欢的人谈一场恋爱，我活了快二十年，只喜欢过他一个人。”
　　可谁不是呢，我也活了快二十年，也只喜欢过他一个人；可温时瑾，你的朋友快死了啊，得了绝症，你真的忍心让他连死去的时候都不瞑目吗？温时瑾内心纠结，遇见这种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他和苑子文的关系并不像陈曦南封那么近，但也是经常在一起玩的，认识了一年多，对方忽然就快要死了，明明看着那么健康的一个人；可对方也要他的男朋友，他到底给不给？
　　“我离开顾燚，他就会和你在一起吗？”温时瑾有些心冷，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概会吧，我也不敢很确定，但他会在我身边。”苑子文见温时瑾有动容的痕迹，内心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温时瑾深吸一口气，问他：“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嗯，除了我妈，只有你知道。”苑子文说。
　　温时瑾看了一眼单子上的日期，一周前的。他伸手揉了揉眉头，低声说：“你让我想想，我一时间接受不了。”
　　“好，快放假了，我希望这个寒假顾燚能陪我。”苑子文把病例表装回书包里，起身背上书包，准备离开，他走到温时瑾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希望阿瑾别告诉顾燚这件事，我不希望他是因为怜悯我才跟我在一起，谢谢你，阿瑾。”
　　苑子文结完账离开，温时瑾坐在椅子里久久没有动弹，他闭着眼睛，感觉自己脑子快炸了，心脏快爆了，凭什么让他遇见这种事啊，不想要顾燚的怜悯，所以来祈求他的怜悯吗？温时瑾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心想：如果我也有心脏病，该怎么办？
　　两杯咖啡放在桌子上，一动也没动，咖啡凉透了，温时瑾才睁开眼睛，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身上，他感觉不到一点暖。温时瑾伸出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盯着戒指看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把戒指摘下来放在了上衣口袋里。
　　温时瑾骑着车子回了家，他面无表情地在家呆了两个小时，傍晚的时候，想做饭却提不起兴致，顾燚也不回来，于是他给南封打了个电话。
　　“南封，有空吗？”温时瑾问，南封学院和他们学院一起考完的试，南封为了等陈曦，也在学校宿舍住几天，学校还要等两个星期才封宿舍楼。
　　“阿瑾，怎么了？”南封那边似乎有些乱。
　　“想找你喝酒，没空的话就算了。”温时瑾说。
　　“正好，我在KTV，你来吧。”南封说。
　　“好。”温时瑾挂断电话后，也没想那么多，打了出租车直接去了南封发来的位置。
　　找到南封在的包间后，温时瑾打开门，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秦牧，南封正在点歌机前点歌，大屏幕上放着田馥甄的《小幸运》。
　　温时瑾诧异，秦牧笑着给他打了个招呼，南封看见温时瑾进来，把歌暂停，说道：“阿瑾，你来了。”
　　“他怎么在这？你们两个认识？”温时瑾走到沙发前坐下，问。
　　“认识没多久，你们也认识？”南封问。
　　“我和阿瑾是发小，我在阿瑾公寓对面住。”秦牧抢先回答，温时瑾没说话，秦牧说的没有什么不对。
　　“你们是发小，怎么没听阿瑾提起过你？”南封笑着说。
　　“我……”我早和他绝交了，温时瑾还没说出口，秦牧就打断了他：“阿瑾最近不喜欢我，和我吵架呢，吵了快两年了，还不原谅我。”
　　“……”南封没说话，秦牧这人油嘴滑舌，他知道，不过秦牧本人并不坏，交个朋友还是不错的，今天恰巧秦牧约他出来玩，他就出来了。
　　“阿瑾，你来点歌吧。”南封把一只话筒递给温时瑾，温时瑾拒绝：“我不唱，你们唱。”
　　南封点开歌曲原唱，让机器自顾自的唱着。
　　他是来找南封喝酒的，准备一醉解千愁，这时他才发现茶几上摆满了酒，啤酒白酒红酒香槟应有尽有，不会吧，这谁点的，大杂烩吗？
　　秦牧盯着温时瑾，好像猜到了他心里想什么，往温时瑾这边挪了挪，离他近点，说道：“我听南封说你要来喝酒，于是就多买了点酒，怎么样，满意吧？”
　　温时瑾白了秦牧一眼，往旁边挪一下，两人距离一米远，他说：“不准离我再近一点，上次你找顾燚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秦牧笑了一下，把香槟打开，倒进两个高脚杯里，说：“好，什么时候算账，不如今天算了？”
　　秦牧把一个杯子递给温时瑾，温时瑾迟疑地接过，秦牧忽然凑近他，小声在他耳边说：“放心，没下药，南封在，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温时瑾被吓了一跳，酒差点洒了，秦牧说完就撤，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温时瑾看了秦牧一眼，没说什么，一口气喝掉了小半杯酒。
　　他肆无忌惮地喝着，不一会，一瓶香槟就被两人喝完，其中一大部分是温时瑾喝的，他喝的有些上头，脑子晕乎乎的，这时他心里才舒坦了，堵了一下午的气仿佛都释放了。
　　“喂，阿瑾这是喝了多少？”南封光顾着唱歌，唱歌还不到十五分钟，温时瑾就喝了这么多，他迷迷糊糊地靠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个空酒杯。
　　“也没多少，这啤酒白酒红酒还没动呢，阿瑾酒量不行呀。”秦牧说完，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阿瑾是有什么事吗？主动来找我喝酒还是第一次。”南封坐在温时瑾旁边，看着温时瑾有些迷离的神色，对温时瑾说：“阿瑾，你脸红了。”
　　温时瑾坐起来，笑着看向秦牧，问：“我脸红了，你才红呢？”
　　“我在这边……”南封拉过温时瑾的身子，和他说话。
　　“啊……南封，你和陈曦在一没啊？”温时瑾醉了，说话开始肆无忌惮。
　　不过南封也不在意，他用哄小孩般的语气说道：“还没有，不过快了吧应该。”
　　“那我提前祝贺你们，嘿。”温时瑾傻笑，他举起酒杯，对着空中碰了一下，也不知道在和谁碰杯，然后喝下一口空气，旁边两人都被他这傻样子逗笑了。
　　“酒呢，我还要喝！”温时瑾拿起茶几上的那瓶白酒，一下子就打开了，酒味很大，打开瓶子就闻见了，这白酒四十七度，度数很高。
　　“白酒别喝了，喝啤酒吧。”秦牧夺过温时瑾手中的白酒，扣上盖子，给他打开了一罐啤酒。
　　温时瑾接过又是咕咚咕咚两口，喝下去一大半，酒液顺着嘴角漏出了一滴，滑过温时瑾的脖子，落进衣衫里。
　　“阿瑾，你醉了，少喝点吧。”南封劝道。
　　“我不，我不开心，我就要喝，别管我！”温时瑾任性起来，谁也拦不住，他又喝了两罐啤酒，最后忍不住要上厕所，自己连门都找不到。
　　“我扶他去吧。”秦牧对南封说，走过去扶着温时瑾，拉开包厢门，带他去了厕所。
　　KTV的男厕所是一个个的单独隔间，秦牧扶着温时瑾进了一个隔间，温时瑾把他推出去，自己扶着门，说：“你出去，我要上厕所。”
　　“你能站稳吗？”秦牧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他记得温时瑾醉酒后是很乖的，今天怎么这么不安分，话还老多。
　　“能！”温时瑾赌气似的说，然后把隔间门关上，秦牧就在外面等他，等温时瑾上好厕所后，打开门，秦牧一把把他推进去，自己也进去反手关上了隔间的门。
　　“唔……”温时瑾刚系好腰带，被人推的靠在了墙上，厕所里是蹲便，不碍事。
　　秦牧一只手把温时瑾的两手抓在一起，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上去，温时瑾瞪大了眼睛，他醉了，他以为亲他的人是顾燚，他挣扎了两下，把手从秦牧手里挣开。秦牧以为温时瑾要反抗，却不料对方搂住了他的腰，主动回吻了他。
　　秦牧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他知道趁人之危是不对的，可他已经趁了温时瑾好多次危，他不管了。
　　两人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吻，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温时瑾毫不知情，如果清醒着绝对不会这么做。
　　两人舌吻着，因为包间里很暖和，所以他们出来时都没穿外套，温时瑾只穿着一件无帽卫衣，最后，秦牧把温时瑾的衣领微微往下扯了扯，做坏地在他锁骨上吸了个草莓，把温时瑾的衣领放上去，正好盖住，他对自己这个杰作很满意，完美。
　　回到包间后，南封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温时瑾依旧是很兴奋的样子，他又自己打开了一罐啤酒，秦牧也打开一罐，陪他喝着。
　　到了晚上十点，三个人才从包间里出来，这一晚上纯粹就是南封自己在唱歌，另外两个就是喝喝喝。
　　“你没醉吧，秦牧？”南封问，他们两个架着温时瑾走出KTV。
　　“我没醉，阿瑾醉的不轻。”秦牧说。
　　三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公寓，秦牧揽着温时瑾和南封道别，南封又继续坐着出租车回了学校。
　　秦牧架着温时瑾的一只胳膊，坐上电梯，摁了四楼的按钮，下电梯后，他扶着温时瑾进了自己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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