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顾而知心

　　“嗯？”温时瑾抬起头，才注意到旁边多了个人，“你是我的同桌呀。”他算题很沉入，鲜少受外界影响，可能是天生就具备的能力。
　　“我叫秦牧，你呢？”秦牧伸手捏了捏温时瑾的头发，好软好软。
　　“我叫温时瑾。”温时瑾乖乖答道，把自己放在秦牧桌子面上的文具盒拿过来，他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坐，没人愿意和他同桌，因为他总是不理别人，和他同桌的人都嫌弃他话少。
　　“我做你好朋友怎么样？”秦牧伸出一只手。
　　温时瑾看了他两秒，伸手握上去，甜甜地一笑：“好。”
　　于是两人开始一起玩，后来他们互相知道了原来他们两人的家在同一个小区，而且是前后对着的，离得很近。
　　一天，温时瑾和秦牧放学后没有直接回家，他们背着小书包去了教学楼与围墙中间的小通道。
　　放学后，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们学校的学生鲜少有家长接，因为大部分学生都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区，温时瑾和顾燚住的小区出校门坐一站地铁就到了。
　　“阿瑾，带你来看个好东西。”秦牧兴奋的拉着温时瑾来了通道里，墙边有一个侧倒着的纸箱子，里面铺着旧衣服，四只小猫缩成一团趴在里面，小猫像是刚出生不久，眼睛还没挣开。
　　“哇，小猫咪。”温时瑾蹲在箱子面前，惊喜地说道。
　　“对。”秦牧也蹲下来，和他一起看着小猫。
　　“阿牧，你养的吗？”温时瑾问。
　　“不是，我有一天看见了猫妈妈，跟着它来到这里，看见了这个箱子，应该是有人养的。”
　　“你看，它们是不是饿了？”温时瑾指着一个小猫咪说，小猫爬了两下，发出嫩嫩的叫声，张大嘴巴，像是在寻找妈妈。
　　“阿瑾，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出去买一根火腿肠。”
　　“好。”温时瑾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猫咪，太可爱了，秦牧飞快地跑出去，给猫咪买火腿肠。
　　过了一会儿，温时瑾听见通道口传来脚步声，以为秦牧回来了，站起来准备说话，却听见了别人的声音。
　　“温时瑾，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啊。”一个比他高一头的小胖子站在通道口说道，他身后跟着四个小朋友，他们把通道口堵住了。
　　“你们是谁啊？”温时瑾问。
　　“我们是二班的，”小胖子走过来，站在温时瑾面前，俯视着他，说，“小雅说她喜欢你。”
　　小雅？温时瑾想了一下，记起来了，他们班有个女生叫小雅，貌似是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不过他平时基本没和小雅说过话，“我不喜欢小雅。”
　　“小雅说你长的白，长的漂亮。”小胖子不高兴地说。
　　“我要走了，你们让开一下，谢谢。”温时瑾有种不好的预感，想从旁边穿过去。
　　“拉住他！”小胖子大声说，另外几个人拉住温时瑾，把他扯倒在地上，两人压着他的胳膊，两人压着他的脚。
　　温时瑾挣扎道：“放开我，我要告诉老师！”
　　“老师都走啦，没人能救你，”小胖子站在温时瑾面前，道，“你不是长的白吗？那我们看看你的屁股是不是也白，把他裤子脱了。”小胖子指使道。
　　“不要！”温时瑾慌了，使劲挣扎，把摁着他脚的两个人踢开，一不小心踢了小胖子一脚。
　　小胖子生气了，亲自上阵，抓住温时瑾的脚，说：“你们快压住他，我来扒他裤子。”
　　被踢开的两人重新压住温时瑾的脚，小胖子把手放在了温时瑾的裤腰上，他们穿的都是校服，运动休闲式的，裤腰是松紧带，很容易就能扒下来，温时瑾急得脸都红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他！”秦牧跑回来后，看见温时瑾被按在地上，小胖子要拽他裤子，秦牧跑过去一把把小胖子推开，又把另外几人推开，拉起温时瑾。
　　“阿牧！”温时瑾拉住秦牧的胳膊，身体发抖。
　　“你是谁！”小胖子不甘心自己被人推倒在地。
　　“你们欺负阿瑾，是不是？”秦牧气地脸色通红，生气地说道。
　　“打他们！”小胖子对身后的几个人说。
　　“阿瑾快跑！”秦牧往外推了温时瑾一把，自己却被拉着书包拽倒了，一群人围着他拳打脚踢。
　　温时瑾不敢回头，跑了出去，他听见后面几个人打秦牧的声音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他跑到教学楼里，去找老师，可是办公室都锁上了门，整栋楼里没有一个人，他又哭着跑去校门口，这一刻，他感觉校园里好安静，想找人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教学楼离学校大门有一段距离，温时瑾跑的太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膝盖磨破了，在裤子上浸出丝丝血迹，手掌也磨掉了皮，他坐在地上，站不起来，膝盖很痛。
　　温时瑾抽噎着，他后悔自己跑出来了，让秦牧一个人在那里挨打，他讨厌自己没有能力，讨厌自己这个时候摔倒，没法去叫人求助，秦牧会不会被打死啊……温时瑾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蹲在他身后，揉了揉他的头，秦牧说：“你怎么在这呀？”
　　“阿牧！”温时瑾回头，看见秦牧背着书包，一张小脸灰扑扑的蹲在他身后，转身抱住了他，哭得更凶。
　　“阿瑾你怎么哭了？”秦牧被温时瑾扑地坐在了地上，抱着他。
　　“对不起，阿牧，”温时瑾哽咽着说，“我不该跑的，那样他们就不会打你了，对不起。”
　　“他们打我一点也不疼的，你走后他们也走了，都没怎么打我。”秦牧笑着说。
　　“真的吗？”温时瑾放开秦牧，停止了哭泣，断断续续地抽噎着，问：“那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我一点事也没有，”秦牧说，他注意到了温时瑾的膝盖，“你膝盖流血了。”秦牧把温时瑾的裤子卷到膝盖上方，果然，膝盖上磨破了一大片。
　　“你好笨啊，阿瑾。”秦牧把温时瑾扶起来，说：“我背你吧。”
　　温时瑾接过秦牧的书包，乖乖地趴在秦牧背上，抹了抹眼泪，说：“谢谢你，阿牧。”
　　“我们可是好朋友。”秦牧背着温时瑾，他感觉温时瑾好轻，一背就能背起来，“阿瑾，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他们说小雅喜欢我，”温时瑾嘟嘟嘴，实话实说，“那个胖子要扒我的裤子，说要看我的屁股，我刚刚就不应该跑的，他们要看就看，那样也不会打你了。”温时瑾感觉有些羞愧。
　　“不行！”秦牧说，“阿瑾，衣服遮住的地方不能让别人看。”
　　“为什么？”温时瑾问，他们这个年纪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启蒙，会害羞，但还不明白。
　　“嗯……反正就是不能看，”秦牧也想不出理由，便道：“只能让亲近的人看你的身体，比如爸爸妈妈，电视里是这么说的。”
　　“那你可以看吗？”温时瑾问。
　　秦牧红了脸，有些紧张地说：“我是你的好朋友，我也能看。”
　　“那我也能看你的。”温时瑾笑了。
　　“那当然了，除了爸爸妈妈和你，我谁都不让看。”秦牧骄傲的说。
　　“我也是。”温时瑾道。
　　……
　　现在回想起来，竟感觉小时候说的话好羞耻。
　　温时瑾甩甩头，不再去回忆。
　　第二天下午五点，最后一门科目考完，同学们各自回到教室，课代表分发各科答案，同学们像是解放了一样，在座位上有说有笑，班里乱成一团。
　　温时瑾整理着前面传来的答案，顺便帮顾燚也整理了，顾燚在桌子下面玩手机，连飞侧过身子，说：“听说没有，咱们腊月二十七才放假。”
　　“听说了。”温时瑾回答。
　　“进高三后怎么就变得这么惨，惨不忍睹，”连飞拍拍桌子，拿块橡皮朝任康康砸过去，说，“康康，把你蓝牙耳机借我用一下。”
　　陈曦接住橡皮，被砸的措手不及，道：“连飞，砸到老子了。”然后又把橡皮砸回去。
　　任康康把桌兜里的蓝牙耳机拿出来，扔给连飞，连飞接过橡皮又接过耳机，准备拿出手机连上蓝牙。
　　班里乱哄哄一片，所有人都不以为意，没几个人在认真对答案，忽然，老董背着手站在了班级门口，黑着脸一言不发。有同学看到了老董，立马静下来，顺便咳嗽几声提醒身边同学，大家也都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班里安静下来，个个都心虚地对着答案，没人敢抬头看老董。
　　老董：“我看你们都考的挺好，做的题全都对了，是不是？哪个班像你们班一样？考完试这么兴奋，班长怎么不管管！”
　　陈笑低着头，不敢说话，她想，她作为大班长，这次确实没尽责。
　　老董继续道：“不想学习就去操场上站着吧！”
　　班里没一个人动，不知道老董是在给伤脸，还是说真的，沉默了几秒，老董又说：“我让你们去操场站着，怎么，非得让你们班主任来请是不是？”
　　同学们陆续站起来，走出教室，去了教学楼对面的操场上，站成方队。
　　老董跟了下来，说：“前后左右都离开两米，你们班主任什么时候过来你们再什么时候进班。”
　　大家站开，距离两米，温时瑾和顾燚在最后一排，因为他俩个子高。老董转了两圈，回了教学楼上。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农历十二月的天非常冷，只有一二度，大家都没想到能站这么长时间，谁都没有拿书，个个直愣愣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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