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顾而知心

　　半个多月后，一中迎来了期末考试。从第二次月考开始，温时瑾的考场就调到了第一实验室第一个座位，顾燚在第三实验室，两实验室在一排。
　　早上八点四十，温时瑾和顾燚一起去实验楼考试，他们俩从认识到现在，几乎是形影不离，恨不得让全校都知道他俩是好朋友。
　　“这次期末挺早，听陈笑说考完试不放假，要补课到过年前三天。”顾燚一只手搭着温时瑾肩膀，说道。
　　“嗯，”温时瑾道，“你《逍遥游》背下来没有？”
　　古诗词默写那道题一直是顾燚的短板，语文老师要求全班都得做对，一个空也不能错，错一个空交一块钱，总共六分。顾燚已经贡献出去十几块钱，他背英语，背公式都很顺溜，就是语文，经常背不下来。
　　“我昨天刚把《离骚》背下来，今天就让我背会《逍遥游》，强人所难。”顾燚勾勾温时瑾的脖子，两人向实验楼里走去，他们的考场在一楼。
　　“《逍遥游》是高二上学期学的吧，一年了，你还没背下来。”温时瑾说。
　　“我……脑子不好，对语文天生免疫。”顾燚道。
　　温时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顾燚心虚地改口：“明天背下来，背不下来我倒立洗头。”
　　“flag别立太早哦，”温时瑾挑眉一笑，把他推开，“进考场吧，加油。”
　　“好。”顾燚朝温时瑾比了个OK的手势，去了自己考场。
　　温时瑾进去第一实验室，坐在第一排的第一个位置，离考试开始还有十五分钟，他就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冥思，脑子里闪过一串串字，有文言文，古诗词，和各种答题技巧模板……
　　当他在想“唯有江心秋月白”中的“唯”是哪个唯时，有人敲了敲他的桌面，温时瑾睁开眼，看见一个女生害羞的站在他面前，将一张折叠好的纸条放下，温时瑾还没来得及说话，女生就飞快地跑开，离开了第一实验室。
　　温时瑾表示疑惑，不会是给他写的什么告白的话吧？他以前在附中，情书都是秦牧替他收，然后处理掉，他一封也没看过。他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放学后学校后墙外面的小树林见，你一定要来，谢谢。
　　温时瑾把纸条装在口袋里，不再去想它，监考老师来了。
　　上午十一点半考完语文后，温时瑾把自己的考试用具丢在考场里，反正下午还要去考，也不会有人收。
　　考完试走读生可以直接回家，住校生可以直接去吃饭，相当于提前下课半个小时。
　　出了考场，温时瑾在实验楼门口等顾燚，顾燚从后面跑过来，一下子扑上温时瑾的背，双腿夹住他的腰。
　　“surprise！”
　　“下来。”温时瑾抓住顾燚的胳膊，道。
　　“我不，你背我走一会儿，走到前面路灯那里。”顾燚死死地搂住温时瑾的脖子，不下去。
　　“……”温时瑾把手放在顾燚的膝弯下，背着他走到大概十米远的路灯下，把他放下来。
　　顾燚下来后，半蹲在温时瑾面前，说：“现在该我背你了。”
　　“幼稚，不要，”温时瑾捏着顾燚的后劲把他拉直，“回家吃饭了。”
　　“诶，你都背我了，我不能占你便宜吧，快上来。”顾燚重新蹲在他面前。
　　温时瑾绕过顾燚，道：“那你在那里蹲着吧，我有事，先走了。”
　　“好吧。”顾燚起身追上温时瑾，和他并肩走着，问：“你有什么事？”
　　温时瑾如实道来：“有个女孩约我去学校后墙外面的小树林。”
　　“宝贝，你被表白了！”顾燚惊叹道。
　　“没有好吧，人家只是让我去那里。”温时瑾拍了一下顾燚的后脑勺。
　　“这算半个表白了，人家约你出去还不是为了表白，你行啊，我不在你身边你立马就沾上了桃花。”顾燚拍拍温时瑾的肩膀，说。
　　“我不想谈恋爱，如果真的表白，我会拒绝。”温时瑾认真地说。
　　顾燚侧头看着他，问：“你不想谈恋爱啊？”
　　“嗯。”温时瑾道，他想谈恋爱的人不是别人。
　　“唉。”顾燚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两人来到学校后墙外面的小树林，往里面走了一点点，看见大概四五个女生站在一起，女生们穿着很成熟，全部大波浪披着头发，还染着不同的发色，吸着烟。那个给温时瑾送小纸条的女生站在几个卷发妹旁边，显得格格不入。
　　“什么情况？”顾燚小声问温时瑾，“那群人你认识？”
　　“不知道，不认识。”温时瑾走过去，离她们两米远，看了一眼送纸条的那个女生。
　　女生眼眶红红的，低着头不敢看温时瑾。
　　一个橘色头发的女生狠狠地推了一把送纸条的女生，女生踉跄两下，绊倒在地上。
　　“叫你叫温时瑾一个人你他妈怎么叫来两个！”橘色头发女生说，然后走到温时瑾面前，吸了一口烟，吐出来，“你就是温时瑾吧。”后面的几个拿烟的女生也上前来，站在橘色头发女生的背后。
　　“嗯，你们找我？”温时瑾脸色不善，他不喜欢烟味，对这样的女生好感度很低。
　　“这是顾燚吧？我听说过你，一中的扛把子，是不是？”女生看看顾燚，把烟掐掉，扔在脚下，踩灭烟头。
　　“扛把子不敢当。”顾燚站在温时瑾旁边，说道。
　　“找我什么事？我不记得我认识你。”温时瑾比面前的女生高了一头，看着她说。
　　“我听说你长的不错，现在看了也确实不错，想让你做我男朋友，愿意吗？”女生伸出一只手，用指尖捏住了温时瑾的衣角。
　　温时瑾往后轻轻退一步，让女生的手掉下去，说：“不愿意。”
　　“别他妈以为你长的好看就给脸不要脸。”橘色头发女生后面的一个姐妹戾气很重，化的妆也很浓。
　　“我追人还没人敢拒绝过，你看我长的也还算差不多，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女生长的确实不错，温时瑾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女生，应该，是女人吧，感觉应该是比他大。
　　女生上前一步要拽温时瑾的领子，顾燚眼疾手快，把胳膊横在了温时瑾面前，笑着说：“姑娘，别乱动他。”
　　“哟，这么护着他？”女生笑笑，继续道，“实在不行你当我男朋友也行呀，在学校你扛把子，在外面我罩着你。”
　　“没兴趣。”顾燚说。
　　橘色女生似乎有点生气，想骂人但是忍住了。
　　送纸条的女生一直站在后面，这时走上前来，带着哭腔说：“温时瑾，对不起，你快走吧，对不起。”
　　“说你妈啊！”戾气很重的那个女生一把推倒纸条女生，扬手就要打上去一巴掌。
　　“别打！”温时瑾出声制止，他心底有一股火就那么蹭蹭地窜了上来，“打她身上我就报警。”
　　“你挺厉害啊？”橘发女冷笑一声，“你还真以为我怕啊？老娘找你就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好歹。”
　　“多管闲事。”戾气女朝着温时瑾说，起身踢了一脚纸条女生。
　　“再问你一遍，这恋爱你谈不谈！”橘发女加重了口气。
　　“不谈。”温时瑾冷冷地说。
　　“草你妈啊！”橘发女生气了，抬手要打温时瑾耳光，顾燚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道：“我从不打女生，如果你敢招呼到他身上，我决不把你当女生。”
　　“艹！”橘发女抽回胳膊，用眼神刮了一下顾燚，“有种，我看你还能在一中里混下去！”撂完狠话，橘发女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送纸条的女生坐在地上抹眼泪，哭着说：“对不起……她们要我把你叫出来，对不起……”
　　“……”温时瑾没说话，把女生扶了起来。
　　顾燚站在温时瑾旁边，对女生说道：“你被她们欺负了，为什么要忍气吞声，你可以告诉家人，告诉老师，甚至可以求助警察，你不发声，她们下次还会来找你，继续欺负你。”
　　“我不敢，我害怕……”女生抽泣道。
　　“勇敢点，别害怕，那些人不敢再把你怎么样，别哭了。”顾燚温柔地说道，给女生灌输鸡汤。
　　温时瑾一直没说话，表情淡然。
　　“我知道了，谢谢。”女生道，然后默默地走了。
　　顾燚和温时瑾留在原地，地上有好几个烟头，是刚刚那群女生留下的。
　　“怎么了？宝贝，我看你有点不高兴。”顾燚站在温时瑾面前，说道。
　　“没事，”温时瑾向前一步，把头靠在顾燚颈窝里，说，“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介意和我说说吗？”顾燚感受到了温时瑾情绪的低沉，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虚抱着他。
　　温时瑾摇摇头，在顾燚肩膀上又趴了一会儿。
　　调整好情绪后，两人骑车回家。
　　温时瑾坐在后座，靠着顾燚的背，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是他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也是他认识秦牧的时候。
　　八年前，H市某私立小学，三年（一）班。
　　“让我们欢迎新同学，秦牧小朋友。”老师站在讲台上说，台下响起一片掌声，秦牧站在讲台上，笑着看讲台下一群欢迎他的可爱同学，忽然，他注意到了后排有个人没有鼓掌，那人低着头在认真写作业，完全不受外界影响。
　　“秦牧小朋友先坐在那里吧。”老师指了指温时瑾旁边的空位置。
　　“好。”秦牧背着书包从讲台上下来，坐在了温时瑾旁边，他把书拿出来，看到旁边的温时瑾还在写作业，连看他都没有看，便问：“你为什么没有同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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