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

　　工作日的下午的公交车上，人不是很多，王雨上了车在倒数第二排坐下。祁曜和苏兰枻也在隔了一条过道的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下。苏兰枻靠窗，祁曜坐在外侧靠着椅背拍王雨的背影。苏兰枻平时坐地铁比较多，公交车不经常坐。他透过被雨水打湿的车窗，看着外边朦胧的街景，感受着公交车走走停停的节奏，觉得雨天坐公交也是个寻找灵感的好方法。

　　苏兰枻看到眼前的“电玩城”三个字才反应过来，王雨说的不能白白早起，就是坐一个小时公交车来电玩城。他不会是来这里玩投篮机的吧？苏兰枻想着，看到王雨熟门熟路地换了币，直接走向投篮机。电玩城里的人也不多，王雨走到投篮机跟前就直接投币开始了。王雨玩得还不错，可以看出来是经常玩的。在苏兰枻以为他们今天要把时间全部耗在投篮机上的时候，王雨结束了游戏。对着镜头说：“我不是来专门玩投篮的，就是今天没打成球，来投几个过过瘾。”
　　王雨说完就转身去抓娃娃机那里了。祁曜一直没有停顿地跟着王雨。苏兰枻落在后边扭了扭肩膀，刚才从公交车上下来，走到商场有点距离，苏兰枻一直把伞往祁曜那边倾斜，衣服有点湿了，穿着不太舒服。苏兰枻把外套袖子卷起来，想着要不一会儿他不跟着祁曜去拍剩下的内容了，转念一想这样就剩下祁曜自己了，肯定不方便。苏兰枻叹了口气，决定忍一忍。他走到娃娃机那里找祁曜和王雨，王雨已经从第一台转移到了第二台，还没有抓到娃娃。王雨抓了两次，没有抓到，又转移到了第三台机器。就这样，王雨把玩过投篮机剩的币全都投进了娃娃机，最后一个娃娃也没抓到。苏兰枻有点同情王雨。但是王雨却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小声哼着歌走出了电玩城。祁曜和苏兰枻跟着王雨走进了一家咖啡店，点了三杯咖啡，三个人找了一个卡座坐下。祁曜和苏兰枻坐在一侧，王雨坐在两人对面。祁曜把椅子往后挪了挪，调整了一下角度，说：“做个采访吧。”
　　“行啊。”王雨说着点了点头。
　　等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离开后，祁曜开始问：“为什么选择做酒吧驻唱？”
　　“因为参加选秀落选了，但又不想放弃唱歌，就当了酒吧驻唱。”王雨说。
　　苏兰枻听到王雨的话，不自觉地支起了后背，祁曜注意到他的动作，看着苏兰枻朝王雨那边抬了抬下巴。苏兰枻也顾不上什么专业不专业了，开口就问：“你当时选了什么歌？”
　　王雨顿了顿，说：“Johnny Mercer 的Moon River ”苏兰枻瞬间懂了王雨为什么落选，于是没有再接着问。
　　“为什么选爵士？”祁曜接着问。苏兰枻诧异地看了一眼祁曜，没想到他知道这首歌。不过也没什么可惊讶的，这首歌因为一部电影也算是比较火的。
　　“喜欢啊，我参加选秀是因为我喜欢唱歌，那我唱歌当然要选我喜欢的歌，我自己又不会写。后来我朋友都骂我来着，说选秀节目唱爵士是在自寻死路。但是不能因为大家喜欢民谣就他妈全世界唱民谣吧？”王雨说着笑了笑，苏兰枻也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以后还会继续参加选秀吗？”祁曜问。
　　王雨用勺子搅着咖啡有一会儿没有说话。祁曜正要接着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王雨开口了 ：“不参加了。我唱歌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也有人在听我唱，虽然谁都希望能在鸟巢开唱，但是现在还能唱，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舞台小也没关系啊。”
　　祁曜问完最后一个问题，直接关上了机器。王雨按亮手机看了看时间，说：“我得去酒吧了，曜哥你们跟我一起吗？”
　　祁曜摇摇头说：“我们还有其他事，你去吧，今天就不拍了，明天见。路上注意安全。”
　　王雨跟两个人道了别就先离开了。苏兰枻看着王雨走出咖啡馆，转头对祁曜说：“接下来我们去哪，继续拍张磊？”
　　祁曜摸了摸苏兰枻卷到小臂的衣袖，说：“怎么就记着张磊呢？杨子叶不拍了吗？张万峰不拍了吗？”
　　苏兰枻知道祁曜是在跟他抬杠，因为现在的时间只有拍张磊最合适。他觉得祁曜大概是又想起来那个少女的秘密交换游戏了，苏兰枻的确是挺好奇张磊的。但是要拿秘密跟祁曜换，他就觉得其实也不必那么好奇。
　　于是苏兰枻选择了转移话题：“你是导演，你说拍谁就拍谁。”
　　祁曜看着一脸我就是不接招，你能耐我何的苏兰枻，暗自叹了口气，曲起食指在苏兰枻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说：“走吧，苏助。记得把包拎好。”
　　祁曜和苏兰枻打车回了王雨的小区。祁曜把机器放在后备箱收好，打开门坐上驾驶座，说：“今天就拍到这里吧。”
　　苏兰枻以为祁曜在开玩笑，说： “怎么，导演有约会了？”
　　祁曜挑了挑眉：“是啊，等某个打着伞把自己淋湿的傻子洗个澡换个衣服，带他找个米其林三星的馆子吃个饭。”
　　苏兰枻这才明白这个傻子指的是自己，笑了笑说：“说谁傻子呢你，我没事，不用耽误拍摄，按照原计划走就行。”
　　“原计划就是没计划啊，不耽误拍摄你明天就跟我一样感冒。我要是没发现你就准备这么撑着是吧？”祁曜直接把车开出小区，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苏兰枻没想到祁曜会这么在意这件在他看来其实挺小的一件事，想了想说：“也没什么，我也没那么讲究，工作嘛，总会碰到点特殊情况。”
　　祁曜想了想，要是换成张宇或者刘景明那样的，他也不会那么在意，但是苏兰枻就不行，为什么不行，他也不知道，可能因为苏兰枻看起来像是穿着燕尾服坐在舞台上的吧。但是换成张宇他们，祁曜觉得他们也不会在帮着他撑伞的同时想着他感冒了，尽可能的不让他淋雨。祁曜再次想了想让苏兰枻一直做自己的助理的可能性，发现没有可能。
　　祁曜直接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两个人拿着器材从电梯上了楼。祁曜买房的时候买的顶层，带着一个小阁楼，但是阁楼没怎么用，除了一个影音室，他一般都用来放器材了。
　　祁曜带着苏兰枻进了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鞋柜的旁边，从柜子里拿出一双备用拖鞋递给苏兰枻，说：“行了，这些东西放地上吧，你换了鞋先去洗澡。进了客厅直走到头就是洗手间和浴室，浴室里的东西都可以用，一会儿我把毛巾还有换洗的衣服给你放在浴室外的洗手间。苏兰枻应了声好，换了鞋就直接去洗澡了。祁曜把东西放好，给苏兰枻拿了换洗的衣服放好，进了厨房看看可以做什么。祁曜打开冰箱，食材很全，鸡蛋，蔬菜，牛奶什么的都有。大概是老妈过来了，祁曜翻看着蔬菜，看见香菇，想起来苏兰枻挺爱喝粥的，决定做一个香菇肉碎粥。
　　苏兰枻洗完澡，把头简单地擦了擦，从浴室出来站在门口，祁曜的衣服穿上有点宽松，还有点大。他把白色长袖T和灰色家居休闲裤都往上卷了一圈。苏兰枻在房子里扫了一圈，有点意外，祁曜的房子装修的很温馨，家具以原木为主，地板也是木地板，看起来简洁而温暖。实在是不像祁曜的风格，苏兰枻看了一圈，没发现祁曜的身影，只好叫了一声：“祁曜？”
　　祁曜正在切香菇，听见苏兰枻叫他，打开厨房的门探出头应了一声：“这儿呢。”
　　苏兰枻走到厨房，没想到祁曜真的在做饭，笑了笑说：“你居然会做饭啊？”
　　祁曜一边利落地切着香菇，一边说：“我会做饭很奇怪吗？”
　　苏兰枻嗯了一声，“没想到，你看起来真的不像会做饭的。”
　　祁曜轻轻笑了笑：“简单的会点，难的不行。自己住哪能不会做饭啊，也不能总吃外卖，我妈能立马来给我收拾行李让我回家。”苏兰枻也跟着祁曜笑了笑，倚在门框上看祁曜做饭。祁曜把香菇和葱切好，看了一眼粥，还有一会儿才能好。决定先摊煎饼。苏兰枻看着祁曜熟练地搅面糊，打鸡蛋，撒葱花，开火，倒油，倒面糊，等煎饼成型，翻面，第一张鸡蛋煎饼烙好了。祁曜把饼放在盘子里，看着苏兰枻在旁边笑地眼睛都眯起来了，也不由地跟着笑了笑，说：“你忽然笑这么开心，我的压力就有点大。”
　　苏兰枻止住笑，说：“我不是笑你做的饭，我是回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样子，再想想你拍片子的样子，现在居然在围着围裙做饭，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祁曜打开电饭煲的盖子，把香菇，肉碎还有葱倒进快煮好的粥里，又倒了点胡椒，味精和调好的豆粉搅拌，合上了电饭煲的盖子，说：“大多数人都只见过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样子，只有张宇才有机会见到我做饭，但没吃过，因为他见到我做饭一般是我在家给我妈打下手的时候，所以，严格地说，只有你吃过我做的饭，好好珍惜吧苏助。”
　　苏兰枻看着祁曜继续熟练的把面糊倒进平底锅，实在没能控制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说：“是我的荣幸，吃完就给你写千字评论。”
　　祁曜摊了四张煎饼，苏兰枻把粥盛出来端到餐桌上，祁曜端着煎饼和一碟小菜从厨房出来。说：“这个小菜你一定喜欢，我妈用芥菜腌的，一会儿你尝尝。”
　　苏兰枻应了声好，去厨房拿了两双筷子两把勺子。回到餐厅看见祁曜拿着一台单反走出来，看见他说：“苏老师，还记得我说要把你吃饭的样子拍下来吗？”
　　苏兰枻没想到祁曜居然一直没放弃拍自己吃饭的样子，无奈地点了点头，说：“就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我也说不出不让拍的话啊，你就故意在这儿等着我的吧？”
　　“天地良心，真的没有，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了。”祁曜笑着，用三脚架把相机架在离苏兰枻稍远的地方，调了一下焦距，直接按了拍摄。苏兰枻在椅子上坐下来，看了看自己斜前方的相机，又看着走过来的祁曜，说：“开始拍了？”
　　祁曜笑着点了点头，在苏兰枻对面坐下，说：“别紧张啊，想想你在台上唱歌的时候。”
　　“一会儿拍好了，你得先让我看看，不好看得删了。”苏兰枻说。
　　祁曜挑了挑眉，仔细打量了苏兰枻两眼，说：“你改走偶像路线了？没看出来包袱这么重啊。”
　　苏兰枻当然不能跟祁曜解释说他担心的是不好看的样子留在祁曜的相机里，他是没有包袱，但是他还没有心大到能让祁曜留着这些东西。想了想，苏兰枻一本正经地说：“是啊，我师父可是一直没放弃让我出道，你留着有损我形象的视频，那以后可是赤裸裸的把柄。虽然我相信你不会，可谁能保证你的相机不会被别人看到啊？”
　　祁曜看着苏兰枻一本正经地说着跑火车的胡话，气都气不动，苏兰枻就是这样，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掘地九尺都挖不到，这个时候祁曜还没有注意到自己为什么非要掘地九尺也要了解苏兰枻。只是看着苏兰枻，点了点头说：“苏兰枻你真是不坦诚，我信了你的鬼话。吃饭吧，尝尝我的秘制香菇粥。”
　　苏兰枻笑了笑，拿起勺子舀了勺粥，小口尝了尝，眼睛一亮，然后把一勺全喝下去。抬头看着祁曜说：“你哪里学来的？好喝。”
　　祁曜看着苏兰枻脸上熟悉的表情，心情很好地笑了，说：“秘制什么意思懂吗？不可说。”
　　“所以又要用少女的秘密交换是吗？”苏兰枻夹了一块煎饼说。
　　祁曜喝了一口粥，说：“苏助你现在很懂我了啊。”
　　“可以，一会儿我跟你坦白两件事，你告诉我张磊的事还有这个粥的事行了吧？”苏兰枻放下筷子，把胳膊放在桌上，看着祁曜严肃地说。
　　祁曜看着苏兰枻忽然变得严肃的表情，觉得苏兰枻要坦白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事。笑了笑说：“好啊，粥的事我现在就能跟你说，你边吃边听，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祁曜看着苏兰枻重新拿起勺子和筷子，接着开口：“这是我之前去南方一个地方爬山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大哥教我的，他也是个驴友，做厨师的，我们两个正好能聊得来。我说我厨艺不怎么好，只会做简单的饭，他就教了我几个简单的菜，还给我发了菜谱，特热心。后来我回来就试着做，然后慢慢改进，才做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兰枻等了一会儿，发现故事是真的结束了，有点无奈，说：“结束了？”
　　祁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不该结束吗？”
　　苏兰枻不知道为什么祁曜非要执着于秘密交换这个游戏，叹了口气说：“祁曜，你......回来把菜谱发给我吧，我也想试试。，味道真的不错。”苏兰枻本来想跟祁曜说，让他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但是还是放弃了，他发现他也不是特别了解祁曜，万一祁曜真的只是无聊地玩个游戏呢？
　　祁曜像是没听到苏兰枻语气里的转折，自然地接道：“行啊。”祁曜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还真不是喜欢这种看起来像是张宇会玩的幼稚游戏，但是对上苏兰枻他就是没办法，他觉得就是有什么不对劲，可又问不出来，又很想弄清楚。祁曜觉得之前对苏兰枻的不适合当朋友的判断还是比较准确的，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跳了进来。
　　吃完饭苏兰枻主动去洗碗，苏兰枻先把相机关掉，把餐桌收拾了。从冰箱拿了两瓶啤酒放在阳台的小桌子上，正想转身出去看看苏兰枻，苏兰枻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来：“你还喝啤酒？”
　　祁曜转头看着苏兰枻想问他为什么不能喝啤酒，苏兰枻就把手里的水杯递给祁曜，说：“感冒了不吃药就算了，酒就别喝了。”
　　祁曜听着这跟老妈一样的语气，好笑地点点头，说：“我忘了，行，我不喝。你喝水还是喝酒？”
　　苏兰枻打开啤酒，理所当然地说：“我喝酒啊。”然后坐在桌子边的躺椅上。
　　祁曜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杯，坐在了另一边，然后开口：“我先说吧。我跟张磊认识其实是偶然，去年我有个朋友想拍个关于夜钓的纪录片，我没事，就跟了几个晚上。夜钓你听说过吧，我们市郊区的那个水库，一到晚上十点之后，就有挺多人，全是去夜钓的。有中年人，也有年轻人，几乎都是男人。我就是在那里遇到张磊的，他不是主要的拍摄对象，当时我朋友就简单地问了他几句。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有次我去爬山，进了一个驴友群，那个群里有几个是玩摄影的，我们一起出去，张磊就在那个群里。他是那几个玩摄影的其中的一个。我们是那个时候熟起来的，他说他给《国家地理》投稿，基本都能被采用。张磊其实跟大家都不怎么熟，也不常出去，出去了也是自己闷着头拍自己的，所以大家也不怎么跟他交流。如果我不是之前见过他，估计也不会注意他。后来酬拍这个片子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也或者说是他给了我一些拍这个片子的想法。我不能把他的东西全给你讲出来，因为会掺进去我的感情因素，我怕这些会在你写歌的时候干扰你，所以就讲这么多吧。我觉得这些足够回答你的疑问了。

　　祁曜讲得的确是够了，苏兰枻现在对二十年后的张磊也更加好奇了。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听着外边隐隐约约的雨声，慢慢地说：“我也不知道你想听什么秘密，既然你不挑，我就选着跟你有关的说吧。”
　　祁曜在另一边笑了出来，枕着手臂扭过头看苏兰枻，说：“通常这句话后一句都是接的‘我喜欢你’。”
　　苏兰枻静了一会儿没说话，祁曜也没在意，苏兰枻喝了两口啤酒，继续开口：“那天你问我为什么加张磊的微信。你还记得我之前说了什么吧，我说我好奇二十年后张磊会变成什么样子。其实我原本想的是二十年后可以问问你，张磊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我又忽然意识到，二十年后，别说你和张磊，就算你和我，也不一定各自在哪里，不一定还保存着对方的联系方式。所以最后我选择自己加了张磊的微信。这是第一件。”
　　祁曜没有说话，苏兰枻停了一会儿，又拿起啤酒喝了两口。走到阳台的窗边，把手放在栏杆上，一边隔着玻璃看着外边，一边继续说：“第二件。祁曜，你现在还只是把我当做一个你能稍微看的上的合作伙伴吗，或者你的临时助理？其实那天你在面馆说我们不熟我挺难过的，我以为我答应你写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默认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了。你那句没说出口的不熟，真的是太伤人了。”苏兰枻说完就看着窗外没再说话。
　　祁曜没有立刻开口，他知道那次那句话应该让苏兰枻很尴尬，但是没想到会让他难过。他其实一直默认苏兰枻是个外热内冷的人，或者外冷内也冷。祁曜基本没有花出耐心去了解另外一个人的这种经历，他和张宇的了解是在从小长大的时间里积累的。其他的刘景明这些熟一点的朋友，都是基本一眼就看穿的类型，根本不用费心了解。只有苏兰枻，他一直看不透，又很想了解，但是又缺乏耐心，所以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苏兰枻的隐藏。祁曜叹了口气，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到苏兰枻旁边，说：“兰枻，对不起。”
　　苏兰枻说出来以后心里就舒坦了很多，所以对祁曜的回应本来不是特别在意了。但是听到祁曜的道歉，苏兰枻突然就觉得有点委屈了。他觉得眼角有点发酸，所以看着窗外没有扭头看祁曜，也没有开口。
　　祁曜等了一会儿，发现苏兰枻没有动静，也有些拿不准，一只手扶在栏杆上，用轻佻的语气说：“哎，哥们儿，你这是要跟我绝交吗？”
　　苏兰枻转过身，揽过祁曜的脖子，一把抱住他，说：“二十年后绝交吗？ ”
　　祁曜顿了顿，抱住了苏兰枻，说：“不绝交，一辈子也不绝交。”
　　苏兰枻放纵着自己的私心，收紧胳膊，悄悄想，就当他跟自己一辈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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