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刀尖起舞

　　【BGM：Suran《One & Only》】

　　我们带着不成熟的爱彼此相爱，表现得粗暴，这种凶暴如果是成年人，往往能摧毁他们的生活。——[美]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洛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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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泰亨早早地起了床。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异常地不安，总感觉好像会发生些什么大事。

　　床脚黑金色的小毛球听到声响在自己窝里翻了个身，用爪子扒了扒毛茸茸的脸蛋，晃着脑袋就站起来跌跌撞撞奔到主人脚下。

　　“碳尼乖啊。”

　　金泰亨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

　　“今天阿爸把你带到妈妈那里去玩，你努力点卖个萌，争取留下来帮阿爸保护妈妈……”

　　他压低声嘟嘟囔囔：“要是有阿爸以外的男人靠近妈妈，像那个吴世勋，你就冲他一直叫把他给吓走，明白了吗？”

　　金碳“嗷呜嗷呜”地对着他小小声叫了两下，像是在回应。

　　小老虎顿时喜笑颜开，弯腰搂住它。

　　“我就知道，碳尼最棒了！”

　　小博美恹恹地趴进他掌心，小小的身躯似乎在轻微地发着抖，嘴里呼噜呼噜的。

　　嗯？

　　他察觉到不对，皱眉伸手。

　　鼻温灼热，呼吸急促。

　　！

　　金泰亨骤然间瞪大眼，像是意识到什么，眉宇霎时便染上了几分惶急。

　　他抱着金碳站起，匆匆找出宠物便携箱将它放进去，连外套都没穿就仓促地往外走。

　　客厅内。

　　田柾国对着郑号锡嘟嘟囔囔地说：“哥，你是和智旻哥吵架了吗？”

　　被询问的人动作僵硬一瞬。

　　“没——”他回过头，眼神却落在地面，“——没有啊，我们怎么可能会吵架。”

　　“没有那智旻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都连续几天睡我这儿了。”

　　田柾国脸上露出了相当烦恼的神情，郁闷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赶了好几天行程累得要死也不睡，跟我说失眠还一直躺床上玩手机，这几天没睡好我都上火长痘了。”

　　郑号锡无奈地笑了笑。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吧，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这时金泰亨领着宠物包小跑出来，郑号锡注意到对方慌张的样子，疑惑叫了他一声：“泰亨，怎么了？”

　　闻声，田柾国也转身看了过去。

　　“碳、碳……它好像有点……”

　　额角沁出冷汗，小老虎风一般地掠过他们身旁直冲玄关，一边着急地套着鞋子一边解释道：“总之我要带碳去医院一趟！”

　　“要去医院？这么严重吗？”

　　田柾国开口：“那泰亨哥我陪你去吧，刚好我也有事要出……”

　　“不用了我赶时间。”

　　对方扔下这句，门被大力合上。

　　田柾国望着金泰亨离开的方向，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下。

　　他看向郑号锡，说：“哥，我们要跟上去吗？”

　　对方绞着眉头，面带忧虑。

　　“我也不知道。”

　　客厅里的两人沉默着。

　　郑号锡还是无法放心，动了动，说：“我去找他。”

　　“那我一起。”

　　“你不是还有事吗？”

　　田柾国顿了顿，跟随的脚步停下，表情犹豫。

　　“别担心柾国，如果需要你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郑号锡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就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吧。”

　　【防弹聊天室（7）】

　　[Hope：@^V^泰亨，到医院了吗？]

　　[Worldwild handsome：医院？泰亨又生病了？之前不是才感冒过吗？]

　　[JK：不是泰亨哥生病，是碳]

　　[RM：怎么回事？]

　　[JK：不知道，泰亨哥急匆匆就走了]

　　[RM：@^V^]

　　[Worldwild handsome：应该是没看手机]

　　[Hope：那待会儿我再给他打个电话]

　　[RM：我们录音结束就马上回来]

　　[Hope：玧其哥呢？他还在公司吗？]

　　[Worldwild handsome：估计在工作室睡觉吧]

　　[JK：智旻哥也不在，不知道他去哪了]

　　[RM：他好像出去见朋友了，刚刚还发了推]

　　[Worldwild handsome：/图片//图片/]

　　[JK：这是在哪儿啊？天气看起来倒是挺好的]

　　[Worldwild handsome：这里好眼熟啊]

　　[Worldwild handsome：哦哦我想起来了，这里是论岘洞啊！]

　　[RM：论岘洞？他在那儿？现在还在吗？]

　　[Worldwild handsome：阿西，@chimmy小子你昏了头吗？怎么会上传实时照片，要是出事怎么办？]

　　[JK：智旻哥应该不是故意的]

　　……

　　坐在车里刚发完推特的朴智旻拨了个电话出去。

　　嘟——嘟——

　　铃声响了很久，最后转变为机械的女声。

　　未接通。

　　他翻开各种软件的消息框，上面仍旧都是自己发出的消息。

　　已读，却没有回复。

　　这样的情况自那天起，已经持续近一周了。

　　不知道多少次地放下手机，朴智旻安静地坐在原地，盯着屏幕，面无表情，沉郁暗色在眼底汩汩地涌动着。

　　她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他的消息。

　　从最开始的又急又怒，到几天前的惶急不安，再到现在的灰暗晦涩。这些负面的情绪将他包裹，像是被注射进体内的毒液般流窜在他的骨与血中，灼烫感顺着呼吸淌入每一寸皮肤，每一处毛孔、每一个细胞。

　　对计划的不确定、不自信，在始终充满顾忌的内心不断放大，几乎让他想要就此逃跑。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呢？他难道在她心里就没有一点位置吗？

　　那点不甘心又在脑海里盘旋着升腾起来，在那里沸腾着、叫嚣着，几乎要碾碎他的所有理智。

　　叮咚。

　　消息提示音。

　　朴智旻回过神。

　　[你那里准备好了吗？]

　　[我这里随时都可以开始]

　　明明都已经做下决定了不是吗？

　　朴智旻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稳定了下心神后又再度睁开。

　　[再等等，我还没见到她]

　　他这样回复。

　　没一会儿。

　　[下午拍完戏后她今天就没有行程了，估计会跟以前一样直接回家，你动作快点]

　　“混蛋。”

　　他低咒一声。

　　不管是他，还是TA，都是一样性质的混蛋。

　　朴智旻讽刺地想。

　　[好]

　　南在星结束拍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秋夜的风凉得出奇。

　　“是的……是短发……对，导演这么要求的，说一定要剪……嗯……嗯，这两天AB组都没有星星的戏……什么？行程不跑了让她休息下吗？哦哦好的……”

　　驾驶座的权世民在跟李智孝用电话汇报情况，南在星靠在后座上打开关机一天的手机，第一个弹出来的就是属于朴智旻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老地方]

　　[我会一直在那儿等你]

　　动作一顿。

　　她往上翻。

　　[你答应过我的，周末]

　　[为什么爽约？]

　　[你连消息都不想回我了吗？]

　　[不管怎样，我们当面谈谈]

　　南在星闭了闭眼，然后关了屏幕。

　　她其实不太想见他。

　　额头抵上窗，城市的霓虹光怪陆离地泼洒在她苍白的脸上，凝成斑驳而短暂的阴影。

　　疲惫攥紧心神。

　　少顷。

　　“世民哥。”

　　她开口：“就把我送到门口吧，我想自己走走。”

　　权世民在门口放下南在星，开车离开的下一秒她就叫了辆出租车前往他们以前练习室附近的公园。

　　那是她和朴智旻的老地方，虽然嘴上说是老地方，但那附近因为房地产开发的缘故刚刚翻新过一次，从外观来看着实算不上老。

　　长椅重新上漆，植被灌木精心修剪，陈旧的秋千被拆除换新，路灯里昏暗的钨丝灯泡也都变成更耀眼的氖气管，公园各处都焕然一新，无数新的物件覆盖了旧的回忆。

　　对南在星而言，这些变化完全算不上好事。

　　毕竟如果连仅存的那点对回忆之物的怀恋都被日新月异的变化蚕食掉，那她最后还能剩下点什么呢？

　　时间真的是个顶可怕的东西，让女人的美貌染上风霜，能让精美的瓷器刻上它的印迹，能让强壮有力变成衰弱苍老。

　　白云成苍狗，沧海变桑田。

　　它是一条有向直线，是一条无法回首的路，一种缓慢无形又避无可避的灾难，不会听取你的意见和命令，就算抗拒、不满，也只能看着它逐渐腐蚀掉事、物、人、回忆以及其他的一切，然后跟着走向未知的那个尽头

　　凛冽的夜风吹乱鬓发，南在星压了压头上的帽子，敛着眉眼给朴智旻打了个电话。

　　嘟——

　　被接通，话筒里传来她熟悉的清浅呼吸声。

　　“我到了，你在哪儿？”

　　可能是因为在风口的缘故，公园里风声很大，落叶打着旋儿被刮上天空，而在携带着它的那股力量用尽后，便静悄悄地落在了一个人的脚边。

　　那人消瘦的踝骨动了动，黑色的皮鞋便随之碾上了那片叶。

　　“我在这儿。”

　　略带喑哑的嗓音在耳畔和身后一起响起。

　　睫毛颤了几下，南在星抬起眸，回身。

　　她对上朴智旻的眼睛。

　　对方深深地望着她。

　　电话被挂断，四周空无一人的寂静，在这陌生又熟悉的公园里，戴着口罩的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

　　沉默。无言。

　　南在星想说点什么，但嗫嚅了许久还是始终没能开口。

　　半晌过去，不远处的红灯闪烁着跳转成绿色，送她过来的那辆出租车重新启动汇入道路，朝着来时的方向前行。而后她便看见朴智旻的眼睛蓦地弯起，率先打破沉默：“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

　　笑意从眼角末梢散发出来，他迈了一步凑近去勾她的手。

　　“是刚从剧组过来吗？感觉你好像瘦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躲开了他的动作。

　　那只手滞在半空。

　　在回避的行为发生之后南在星才迟钝地察觉到这似乎有些伤人，昳丽眉眼间染上几分无措。

　　她有点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从解释，只能抿了唇定定地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过去，朴智旻笑了笑，眼神中隐约带出一点受伤，然后将那只手佯装无事般地收了回去。

　　“我们好久没来这儿了吧。”

　　他的目光偏转着落在秋千上，淡淡道：“真的变了好多，对吧？”

　　风拂过，裙摆在小腿处旋开波浪。

　　“嗯。”

　　她应了句，跟着低声说：“是变了好多。”

　　他们也变了很多。

　　默契地感受到彼此的未尽之言，朴智旻牵强地扯了扯唇角，几分灰暗的情绪从密闭的心底透渗而出。

　　真是熟悉，这种感觉。

　　总像是在失去什么似的感觉。

　　“不见面，不回我的消息，不接我的电话。”

　　嗓音是干涩的沙哑。

　　“你这是——”

　　他顿了顿，好半天，那句话才出了口：“——想结束了吗？”

　　面前的人明明是在笑，眼里却丝毫笑意都没有。

　　垂在身侧的手指似乎轻微地颤了下，南在星的眼神闪烁着垂首。

　　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好半晌。

　　“为什么呢？”

　　天生略高的音调慢慢低下来，微弱得几近呢喃：“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说不清那是什么语气，像是疑惑，像是恳求，像是茫然。

　　轻微地活动了下僵硬着的半边身躯，南在星沉沉地舒出一口气。

　　开口。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觉得累了。”

　　“很累。”

　　“我觉得这些都没什么意思了。”

　　这话一出，朴智旻终于有了动作。

　　他捉住了她的手。

　　“没什么意思了？”声线微微颤抖，“你是真的，想结束吗？”

　　南在星没有出声，但也没有挣扎，可手上的力度不仅半分未减，反而还抓得更紧了些。

　　“星星……”

　　她感到了清晰的疼痛。

　　“别这样。”

　　话语间带上了分明的恳求意味，那双沉郁、复杂又压抑的眼睛望向她，眼神中蕴含的热度几乎要将她灼伤。

　　很少有人会用这样直接、灼热又渴求的目光期待地看着她。

　　南在星看着对方，突然就失了神。

　　而那样直接、灼热又渴求的目光中，她又仿佛看到了自己。

　　“我知道我比不上泰亨，也知道自己没有宣誓主权的资格，但只要能留在你身边，这些我都可以不去看不去想，我可以忍，可以等……”

　　“只要别丢下我。”

　　他握紧了她的手腕。

　　“求你，别丢下我。”

　　朴智旻是第一个，实实在在地让南在星感受到不是她自己，而是别人在等待她回应的人。

　　会放手吗？真的要放手吗？真的舍得放手吗？

　　女孩蜷在柔嫩掌心的指尖，突然就，轻微地抽搐了下。

　　她果然还是很心软。

　　在开车将南在星送回宿舍的路上，朴智旻这么想着，走了会儿神。

　　在公园里，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心底绵延而上的，无边的黑暗和苦痛，那种想要吞噬、毁灭一切的欲求，虽然只是短短在他脑海里存在了刹那，却如天灾般，在他的心脏里刻下了道深不可见的黑色痕迹。

　　他摁着胸膛下的那块肋骨，那里的深处，因疼痛而产生的抽搐似乎还深深地停留在内部。

　　不要再有顾忌了，朴智旻。

　　他在脑海里对着自己这样说，然后隐蔽地瞥了眼安安静静的手机。

　　右耳的无线蓝牙里悄无声息地传出个男女莫辨的机械嗓音来。

　　“到哪了？”

　　“快到了。”他回答着，像是在提醒副驾驶的南在星似地看了女孩一眼。

　　“嗯。”

　　她回了他一声，面色平静，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车辆驶入地下。

　　“你快一点，他要下车了。”

　　耳机里的人在催促。

　　有人的话他不会的。

　　朴智旻心不在焉地这么想。

　　抵达空位，停下，隐蔽地环顾一圈，没有人，也没有其他的灯光。

　　“你对面左边的位置。”对方提醒，语气似是有些焦躁，“你快一点。”

　　咔哒。

　　南在星打开车门，想探身出去。

　　像是整个人都被泡在烈酒中，浑身腾起火烧般的冰凉，大脑在理智和失控中盘旋，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些什么，但朴智旻并没有抓住那点情绪的尾巴。

　　所以他只是伸出手，迅速地解开安全带而后捉住对方的手腕，将南在星重新拉回到了车厢里。在女孩微微讶异的表情中覆身上去，近乎麻木又快意地把舌尖探了出来，轻巧地在她的唇缝间一顶，便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对方的齿关入侵进去。

　　勾缠，吸吮、舔.舐，他甚至还用上了牙齿去啃咬唇瓣。

　　这是个足够缠绵的吻，但接吻的两人都不够沉浸。

　　滚烫的鼻息蔓延到颈部锁骨处，朴智旻合齿，在那里留下了个浅浅的咬痕，而后，一股抗拒的力道推开他。

　　南在星蹙眉低头看了眼，碍于角度没能看见那里的红痕。

　　“好了。”

　　失真的声音从右耳响起，喉结一滚，朴智旻自脸上扯出个带着几分僵硬的笑，下颌线紧紧绷着，啄上她的唇角。

　　“不管怎样——”

　　我爱你。

　　将模糊的爱语压进喉咙里，而他只是哑声道：“——不要不联系我，星星。”

　　放心，就快结束了。

　　地下室里，大部分区域都沉在阴沉沉的暗色里，南在星站在原地看着朴智旻径直将车开出去，耀眼的光束片刻地照亮这片狭窄空间，而后逐渐离她远去。

　　光线再次变得昏暗，浓重的颜色压迫心脏。

　　南在星感到些许不适，心不在焉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朴智旻亲得很重，有轻微的刺痛感在上面蔓延。

　　几分异样缠绕在心底，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身。

　　瞬间，一束冷光蓦地刺破黑暗，将地下室照得亮如白昼，可这突如其来的光源似乎并没有为这里带来光明，反而因为那光源过于耀眼，将夜色衬得更加浓重了。

　　wing——wing——

　　骤鸣。

　　心脏砰砰直跳，耳畔嗡嗡直响，黑暗在逼仄的角落发出刺耳的尖啸。

　　南在星皱着眉，痛苦地半捂住耳朵，眯眼躲避着刺目的光线，看向光源地，而后对上了双赤红的、仿佛燃烧着火焰般的眼睛。

　　瞳孔皱缩。

　　她的耳畔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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