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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石山
乌苏和麦尔离本还在平坦的山路上行走,只是越走,地下的泥土渐渐被坑坑洼洼的岩石代替,一开始麦尔离还评论说“像是脚底按摩”,走到后来,两人脚都硌的疼,麦尔离在这空旷的石头地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瘆得慌。
并且,不知为什么越往北走,却没有如传闻里那样变冷,反而越来越热。麦尔离三番五次想丢掉外衣,都被乌苏阻止了。
“我们明明在往下走,不是离太阳越来越远的吗?”麦尔离抱怨,“怎么还更热了。”
“而且没水,我们不会要渴死了吧。”
乌苏瞥了眼麦尔离,十分吝惜般吐出三个字:“少说话。”
麦尔离闭嘴了。
正是午时,烈日当空,尽管两人因包得严实而没有被晒到,但仅仅露出的一对眼睛也因过于强烈的日光而有些酸胀,衣服里的闷热气捂出一身痱子。
二人都不说话,因此显得时间更难熬了些。
而这剧烈的阳光照射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前。好不容易等橘红的火球沉下另一座山头,空气里终于渐渐有了一丝凉意。
麦尔离拖着自己的大包袱,照例实行每日一问:“啥时候——到啊——”
乌苏答:“快了。”
麦尔离不满,“你每次都说快了!”
乌苏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麦尔离:“这就没了?”
乌苏耸肩:“不然呢?”
麦尔离这回没理他。
两人又走了一个多钟头,麦尔离稍稍落后了一点,却看见前面的乌苏突然停下了。
他急急跑过去,“到了到了?”
乌苏没答话。
麦尔离伸手抓住乌苏肩膀:“你咋不说话?”
乌苏侧开身让麦尔离往前走。麦尔离有些不明所以地往前一跨,然后看见前方的脚下...
没有路了。
也不是没有路,有是有,只不过在下方十米不到的另一个水平面罢了。
“怎么会这样?!”
乌苏还是没说话,但他就着昏暗中的某处指了指。
麦尔离接着落日的余晖揪着眼睛看去,下方的土地上寥寥几棵树木间,他看到几个隐藏其中的木色屋顶。
麦尔离一下子激动了:“这就是陶北?!”
乌苏耸耸肩,不置可否:“但是下不去。”
麦尔离闻言,开始东张西望,突然指着右前方说:“下面有棵树!”
那是棵长得不太好的圆冠榆,树顶确实长到乌苏他们所在地面的高度。麦尔离走过去伸手够了够。
“好像有点远...”他灰溜溜回来了。
乌苏却突然往那边走:“试试吧。”
眼看着他就要跳了,麦尔离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死了。
这怎么行!他还要乌苏带他去陶北找白妞呢!!!
“诶等等等等,好像有人!”麦尔离急急说。
他本来是胡说的,结果随便一瞟,好像还真看到人影了。
“有人吗!有人吗!!!”他扯开嗓子大叫。
响得大概隔壁山的人都能听到了。
“诶——”
真有了回应。
乌苏停在边沿,往下看。果然有个编着辫子的男人朝他们挥手。
这可真巧。
“能让我们下去吗——”麦尔离喊着,说完才发现对方可能语言不通,便看了眼乌苏。
乌苏还没接话,下边儿的人却回答了:“你们怎么下来?”
麦尔离惊讶地和乌苏对视了一眼,后者直截了当问:“有绳子吗?”
“有。”那人浮夸地比了个动作,消失在视线里。
半晌,男人又回来了,手里抓着一捆不太长的绳子。他弯腰找了块大石头,用绳子绑好后往上抛,“小心啊!”
乌苏退了两步,麦尔离捂着脑袋往回跑出老远。
“咚!”
石头落地。
乌苏去把绳子解开,麦尔离也跑了回来。他把一头打了个活结系成圆环,而后又回到刚刚准备跳的地方。他抬手开始用力甩手里的绳套,看准了一根分叉的树枝,往那顶上抛去。
正正好好套中。
麦尔离在一旁乐得鼓掌。
乌苏再往后一拉,绳子紧紧绑在了树上。他使劲拉了拉。
嗯,稳稳当当。
乌苏侧身看麦尔离,一手捏着绳子,“你先下?”
麦尔离没动:“我不会摔死吧。”
“不会。”
麦尔离挪了两步,仍有些犹豫。
乌苏叉腰,“或者待会你就得自己呆在上面了。”
“诶诶诶我来我来!”麦尔离这下飞奔过来了。
乌苏把绳子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紧张啥,又不是没在树上荡过。”
麦尔离双手捏着绳子,深呼了一口气。他又看了眼乌苏,然后眼睛一闭往前跑。
脚下一空。
麦尔离死命闭着眼,快把自己的牙口咬碎了。
乌苏看着他蜷着身子吊在半空中转了好久的圈,眼看着就要撞树上了,“麦尔离,睁眼啊!”
麦尔离睁得有些慢,因此没来得及避开,整个后背结结实实撞在树干上。
“啊——”他大叫了句,又把眼睛闭上。
乌苏扶额,“你可以松手了...”
麦尔离这才又慢慢掀开眼皮朝下看。
额...确实好像已经落地了。
他把腿伸直。
嗯...踩到地面了......
麦尔离挠挠头,学着刚才那人的样子绑了块石头扔上去。
乌苏抓着绳子荡过来,双脚抵着树干,而后漂亮落地。
麦尔离没看呆,他习惯了。
这时,扎辫子的男人走过来:“你们是哪里人?”
乌苏答:“南边人。”
“哦?那为什么来这里?”辫子男问,“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乌苏问:“这里是陶北吗?”
“陶北?”那人愣了愣,“这里可不是陶北。”
麦尔离大叫:“不是陶北?!”
男人奇怪地看着他:“这里是炎石山。”
“什么?!我们还在炎石山?”麦尔离转身看看背后,又四处打量。
“你们是自己来的吗?”辫子男突然开口。
乌苏突然警惕了,良晌才答:“是。”
“我家在前面,你们可以住一晚。”辫子男侧开身子,“你们想去陶北的话,我正好明天也要去,可以带你们去。”
“真的吗!”麦尔离张嘴,叫得贼响亮,“谢谢!!!”
乌苏抿唇看那人,却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好说:“谢谢。”
辫子男笑着招呼他们往里走,一边说:“这里是炎石山边缘,陶北还要往上走。”
乌苏一边听着,余光打量四周的高大树木和寥寥几户人家。
不太有生气,大家大多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偶尔院子里有一两匹马或是牛羊。
乌苏隐隐有些不安。
三人又走了两步,男人停下对他们说到了。
眼前是一栋与此处所有房屋差别无二的木房,门口正坐着个包着头的女人。
女人见到他们,起身对辫子男问话:“这是?”
辫子男热络地介绍:“两个孩子,今天在我们这暂住一晚...”
女人打断他:“我们家...”
男人又打断女人的话:“明天顺路带他们去陶北。”
“陶...”
男人没给她机会说完,继续问:“孩子们回来了吗?”
女人回答:“啊..还没...”
辫子男转身对他们说:“这是我老婆。你们先去里面呆着吧,待会吃饭叫你们。”
乌苏和麦尔离跟着他进了间类似卧房的地方。男人离开前,乌苏突然叫住他,双手合十,“请问可以把饭端进来吃吗?宗教教导我们不能在外人面前进食。”
麦尔离想把被乌苏踩在脚底的大拇指抽出来,他痛得直抽气,因此也没机会插话。辫子男闻言顿了下,而后点头,带上了房门。
“你干嘛踩我!”麦尔离嚷嚷,“还有你脑子坏啦,什么吃饭不吃饭的...”
乌苏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奇怪。”
“啥?”
“没什么。”
麦尔离把包袱往地上一甩,躺在床上嘟囔:“说啥呢...”
...
也就过了一会儿,叩门声响起。
“请进。”
辫子男推开门,端着锅羊肉汤进来。他身后是那个女人,抓着两个馕。
麦尔离闻到空气里的飘香,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乌苏双手合十,若有其事般朝他们行了个礼。
女人有些急切地放下食物,想要离开。
男人走前叮嘱道:“吃好了叫我,我们来收拾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关上了门。
麦尔离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他搓搓手,“我就说他是个好人。”
乌苏伸手挡了下。
麦尔离:?
乌苏突然起身,端起那一锅羊肉汤。
麦尔离:?????
“你干啥!”
乌苏四处张望:“不太对劲。”
麦尔离皱眉:“又咋了?”
乌苏把锅往桌上一放,重重一声。他说:“直觉。加上——”
“你不觉得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平常会吃这些东西的。”
麦尔离半张开嘴,及时收住了那一句“直觉个屁”。
乌苏继续说:“其次,那人是在我们说自己来的之后才说自己明天要去陶北的,在那之前他根本表现得不那么热情。”
麦尔离语塞。
乌苏盯着羊肉汤,“麦尔离,但愿是我想多。”
麦尔离突然开始慌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跑吗?”
“不知道,晚上再看看情况吧。”乌苏摇头,又提了提手里的锅,环顾着没有窗户的密闭房间,“先得把这个解决了。”
麦尔离满脸失落。
乌苏盯着麦尔离,突然笑得很贱。
麦尔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怎么了?”
乌苏一边笑,一边摇头,把锅里的肉挑出来丢到床底,而后又看了眼麦尔离,一股脑儿把汤全倒在床中央了。
麦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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