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空城与夏日痴

作者:猫不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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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盟海誓


      刚走出老宅的大门,林维夏再也忍不住,扑在叶瀚城的怀中嚎啕大哭。
      叶瀚城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她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从那一刻起,林维夏心中原本对纪景那一丝不确定全部消失殆尽。她清楚地知道她已经彻彻底底不再爱那个人,甚至开始轻视他了。
      林维夏哭完,才觉得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叶瀚城摸着她的手终于有了一点热乎气,也放了心。
      他抱着林维夏,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地说:“阿夏,我想申请一件事。”
      “什么事?”
      “改天有时间,我能不能过来把纪景打一顿?保证不把他打残。”
      林维夏:“……”
      当晚林维夏发起了高烧,她的大脑变成了一团稠得搅不动的浆糊,把噩梦生生地卡在里面,无休止地循环播放。
      那噩梦难以言表,只是一个模糊的虚影,但林维夏知道那是她那个还没有成型的胎儿。可是在梦里,它一会儿是一个婴儿的样子,哭声听起来撕心裂肺;一会儿又变成十岁男孩的模样,瞪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林维夏,一脸与年龄不符的悲怆;再下一刻,它又变成了一个十岁的女孩,乌溜溜的黑眼珠水汪汪的,看着林维夏,哭着问她为什么不要自己。
      林维夏浑身发烫,躺在枕头上不老实,一直痛苦地扭动着。
      叶瀚城吓坏了,怎么叫她都叫不醒,给她裹上厚厚的外套,把她抱起来准备去医院。
      刚一出门,楼道里的窗户开着,一股小冷风吹过来,林维夏微微睁开了眼,她知道叶瀚城正抱着自己,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他大衣的翻领。
      “瀚城……”
      “冷吗?”叶瀚城用力抱紧她。
      “我不去医院,我没事……”林维夏轻轻地说。
      叶瀚城犹豫地看了看正一层层升上来的电梯,又看到林维夏已经烧成了高原红,十分不确定要不要听她的:“你都烧到三十九度八了,不怕烧下去变成傻子吗?”
      林维夏竟弯起嘴角轻轻笑了下:“那也是你的傻媳妇儿……”
      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叶瀚城悬到嗓子眼的心慢慢归位。
      电梯“叮”地响了一声,宣布到达,林维夏闭上眼睛,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再次表示自己不想去医院。叶瀚城便也随了她,把她抱回床上放好。
      好在是人醒了,方便灌药。两颗退烧药吃下去,叶瀚城俨然变成了个专业“水军”,不停端水让林维夏喝。
      林维夏不想喝,叶瀚城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轻轻捏起她的下巴:“听话,不然我亲自渡给你。”
      “得了吧萌萌,太有画面感了,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恶心。”林维夏用手指比划出“一点点”,挂着一脸嫌弃。
      也许是退烧药开始发挥作用,她觉得自己浑身没有那么难受了,但倦意渐渐袭来,上下眼皮直打架。
      叶瀚城横眉冷对:“那你就乖乖多喝水。还有,不能再叫我萌萌,不然……”
      “不然你要怎么样?”
      “那我就卖萌给你看,萌你一脸血,萌死你!”
      见他一脸凶狠地说出这句话,林维夏差点笑疯,一笑头就疼得厉害,看来奶凶果然是把利器。
      她无奈地接过叶瀚城手里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下去,像喝酒一般把杯子倒过来给他看:“满意了?”
      叶瀚城这才露出欣慰的表情,把杯子放在一边,轻轻揉了揉林维夏的头发,以示鼓励。
      林维夏却坐不住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叶瀚城一把抓住。
      “不好好躺着,你要干嘛?”
      “尿急啊大哥!你给我灌了三升水吧?还不得让我找个出口?”林维夏一把推开他,急匆匆地向厕所跑去。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喝多了水,上一次厕所是完全不够的。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林维夏哆哆嗦嗦跑了三趟厕所,活像一个肾不好的小脚老太太。终于感觉身体被掏空,她才疲惫不堪地躺回被窝,上下眼皮迫不及待地要亲密接触。
      眼睛是睁不开了,可一时间并没有睡着。她感觉叶瀚城关了灯,把她用被子包好,然后躺到她身旁,隔着被子把她抱在怀里。
      “瀚城……”林维夏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地说,“你也记得盖被子,别感冒了。”
      “我盖着呢。”
      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只有几秒钟,但是在林维夏的意识里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她听见叶瀚城犹犹豫豫地问她:“阿夏,小远是谁?”
      “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林维夏说完,便感觉到环在她身上的双臂紧了几分,额头上被叶瀚城轻轻印下一吻,随即听见他低低的一声叹息。
      “一切都会好的。”叶瀚城几不可闻地说。
      喝了太多水,加上退烧药的作用,林维夏一夜发了很多汗,早上醒来觉得神清气爽,但是身上黏糊糊的十分难受,吵着要去洗澡。
      叶瀚城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确实退烧了,才把家里的浴霸全打开,又把电暖气推进浴室,搞得淋浴间快变桑拿房了,才让林维夏进去洗。
      洗完澡出来,她看到桌上已经摆了丰盛的早餐,四下张望,却看不到叶瀚城的人影,便试探地喊他:“瀚城,你在家吗?”
      叶瀚城一身正装从卧室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脸色惴惴不安地看着她,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在。”
      “这就要去上班吗?不吃饭了?”林维夏奇怪地打量着他,走到他面前抬手去试他的额头,“你怎么了?可别被我传染了。”
      叶瀚城拉住她一只手,放在心口。她感觉到他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暖,却似乎在轻轻颤抖着。
      “我有件事想问你。”叶瀚城微微低头,目光扫过林维夏还有些潮湿的头发、纤长的睫毛,落在她温润如水,黑白分明的眼睛上。那双眼睛正认真地看着他,让他没来由地有些慌张,喉咙发紧。
      林维夏看他这副样子,也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吗?你说。”
      “你愿意嫁给我吗?”叶瀚城终于把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伸出来,手心里躺了一个红色天鹅绒的戒指盒,一枚样式简单但分量十足的钻戒差点闪了林维夏的眼。
      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挡住眼睛,夸张地说:“哎呀,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叶瀚城脑门有点冒汗,他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干巴巴地说:“重要时刻,别……别开玩笑。”
      “真的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林维夏把左手伸到叶瀚城面前,“只能你帮我戴上了!”
      她仍是做出一副捂眼的样子,嘴角却弯成了甜蜜的弧度,低声道:“傻萌萌!”
      叶瀚城欣喜若狂地把戒指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戴在林维夏的手上,仿佛托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接着他顺势一拉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右手紧紧揽着她的腰。
      林维夏刚想把捂着眼的手放下来,却被叶瀚城低声阻止:“别动!”
      她感觉到他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柔软的嘴唇便轻轻吻上了她的。
      叶瀚城的呼吸中带着木质香调的微凉清冽,又带着一种狂喜之后极度克制的渴望,在她唇间流连忘返,极致缠绵。而她由于目光被人为遮挡,触觉和嗅觉陡然增强,险些醉在这极尽温柔却又霸道的吻中。
      这个吻很短暂,却令人回味悠长。叶瀚城松开手,林维夏呆呆地望着他,双颊微微泛红:“你怎么想起来这个时候……”
      “其实我策划了一阵子,还拉了安桥帮忙,想给你一个最完美的求婚。”叶瀚城将林维夏揽入怀中,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喃喃地说,“可是我不想等了,我不想搞什么形式主义的东西,只希望尽快亲手给你戴上戒指,就这么简单。”
      “真是个心机boy。”林维夏低声笑,“你穿得这么好看,我只穿着浴袍。”
      “那有什么要紧,反正将来举行婚礼,你才是全场的明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点小便宜就让我占了吧。”叶瀚城松开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婚礼不会让我等太久吧?”
      林维夏打量着手上那颗“鸽子蛋”,挑了挑眉毛:“怎么办,拿人手软,只能听你的喽!”
      叶瀚城开心地将她抱起来,在屋里一直转圈。林维夏觉得自己头又开始晕了,这种甜蜜的晕眩让她觉得无比幸福。
      有首歌唱什么来着?挥别错的才能跟对的相逢。
      幸亏她挥别了错的,也找到了对的。老天对她不薄。

      原本订婚日不该工作,应该出去跟朋友狂欢庆祝或者甜蜜约会。可是由于叶先生的临时起意横插一脚,两个人当天的计划又很难往后推,所以他只能把林维夏送到工作室,跟她依依不舍地告别,再去公司开会。
      其实叶瀚城希望林维夏能休息一天,毕竟晚上刚发过烧。但眼看新设计发布在即,林维夏不想耽误时间,坚持要过来上班。
      她刚从电梯里出来,便透过几层透明玻璃,看到纪景坐在助理办公桌旁的沙发上。
      他看上去面色灰败,仿佛也没有休息好。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显得乱糟糟的,更别提身上那勉强搭配的休闲装。
      这个人,真的会因为昨晚的事情而慌乱至此吗?
      昨晚回到家,林维夏也曾反复回想这些年的时光,结果就是她发觉自己越来越不认识纪景了。
      失忆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恐怕要从心理学上找原因。可纪景只是失去部分记忆,不是失智,这些年来他越来越自私,行为越来越乖张,整个人越发阴阳怪气,也不能全把理由推到失忆上吧?
      细细回想这几个月纪景对她的各种逼迫,林维夏就觉得心里仿佛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盒子——之前她潜意识里不愿去想纪景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许是因为她无法接受真相。
      可是她一味退让,却使得纪景对她步步紧逼,时装周上不顾任何人的想法执意当众宣布她是EY创意副总监是这样,昨晚用尽各种心机求复合也是这样。
      过去的纪景,永远不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就算是做饭那样的小事,他也会忍着被油溅到、被烟呛到强行把她推离灶台。
      那个少年去哪儿了呢?
      林维夏还在踟蹰,纪景已经看见了她。他站起身来,满怀内疚地望着她,脸上甚至带着一丝乞怜的神色。
      于是林维夏想了想,便向纪景做了个手势,让他出来,两人找地方去谈。
      纪景看到之后,如蒙大赦,脚步匆匆地走出来,跟着林维夏进了电梯。
      两人一路无话,林维夏不开口,纪景惴惴不安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巴掌大的空间里两人呼吸相闻,却如同隔着千万重山那般遥远。
      一瞬间各种流行歌曲的歌词在林维夏脑中闪过,她不禁冷笑了一声,原来那都是真的呢。
      纪景看着她冷笑,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问,只好在心里把想了一晚上准备向她道歉的话从头到尾又温习了一遍。但是越想他越觉得这些语言是如此的无力,刚刚林维夏对他的反应,更是让他的心沉了底。
      如果夏夏见了他很生气,冲他大吼大叫,甚至让保安把他赶出去,他都觉得还有一丝挽回的机会——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生气,至少证明她还在乎,慢慢磨,总会有起色。
      可是刚才她那么平静,没有诧异,没有愤怒,甚至没有难过,还愿意找地方跟他谈一谈,那就不妙了。这说明她也有话要说,如此沉稳,仿佛是要宣布什么决定,对他来说非常不好的决定。
      纪景自然知道自己变了。恢复的记忆就像打通的经脉,让他终于能够理性地思考,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以一个迷茫的角度看待问题。可是这记忆恢复得太晚,他在迷茫中过去了十年,想不通的时候本能地选择逃避,逃到角落里蜷缩起来,已经习惯了为自己找借口,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在日复一日的躲躲藏藏中,他终于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刚恢复记忆的那些天,纪景难过得要命。这些年来夏夏每一个痛苦的表情都在他脑海中回放,他甚至不受控制地自残,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对她。那是他愿意付出生命去保护的女孩,可伤她最深的也是他……
      痛苦过后,便是无助。他能怎么办呢?这些年的迷茫更是历历在目,他自己本身也是受害者啊!难道他有错吗?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折磨他们两个?
      可恨天又怎么样,他能把天捅个窟窿吗?于是他很快转移了仇恨的目标,自然是叶瀚城。
      如果叶瀚城没有出现,现在自己恢复记忆,就能顺理成章地跟夏夏重归于好。就是因为叶瀚城从中间插了一脚,于纪景来说,才真的一切都无法挽回。
      想起夏夏和叶瀚城第一次见面两人交谈的情景,那时的他已经满含醋意,隐隐觉得这个男人的出现不是什么好兆头。现在纪景想起这些事,更是嫉妒得发狂,更加恨自己,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叶瀚城在他眼皮下面把夏夏抢走了呢?
      嫉妒真的是一把能反噬的刀,只有它把主人伤得够深,才会凝结出更强大的力量。
      纪景知道一切的改变都不可逆,而他也再也无法变成当年夏夏所喜欢的那个胸无城府的少年。他现在一无所有,能做到的,只有不顾一切地夺回她。但凡有些迟疑,她就真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先夺回她,也许还能变回她喜欢的样子。
      夏夏,你不要再推开我,你推得越用力,我只会更努力地向前。
      你恨我自私吧,我会用余生来偿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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