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生的降维打击

　　寒假只有两个周，问就是学生也想回来。集训营就只有年假，联考出了成绩后，又来了一批学员，营里更加热闹。

　　年后开营，距离高考还有四个月，距离各校校考最多还有一个月，学生的压力越来越大，有些人从一天三张画，熬熬夜加加班到凌晨，能把同一幅素描画五遍。秦述并不觉得这是好的学习方法，他习惯从两幅图里面找瑕疵，何况还有黄子桐这个大神在，有时候一比较就能发现一些问题。

　　在极大的压力下，营里一位学生在夜里割腕自杀，虽然未遂，但性质很恶劣，又是凌晨叫的120，风声招来了记者。

　　集训营为了克服学员的焦虑和紧张，让他们去公园商场广场和农贸市场练习速写。一个小班一块地方，几个老师看着，一连去了五天，画景画人，不时给个题目，午餐都是就近解决。

　　沈彬知道这事还是吴博说的。他们白天在外面练习速写，其他科目就被挪到晚上。秃头四到五小时改色彩，从默写到命题，反反复复，至少交上一幅等着批改，一不留神就十点十一点。

　　秦述色彩还算好，心里又挂着沈彬的电话和视频，逐渐提高速度。虽然中间也因为一些细节挨过批，但秦述话少悟性高，几个老师都蛮喜欢他的。吴博就很惨，白天就被吸光了血，晚上只有眼前黑。

　　“沈哥，丧尽天良啊，那位割腕自杀的仁兄真的是我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吴博哭诉道，现在视频是外放。

　　“最近压力都大，听说江洵也病倒了，我在想着我是不是也可以请个病假去看你？”沈彬笑眯眯的问秦述，重的话他不敢当着吴博的面说。想你了。

　　沈彬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没和吴兄弟一样陷入画画的泥淖里了吧？”

　　快两个月不见了，沈彬的照片他都是在级部聊天群里看到的。如果说沈彬第一次是屠榜，那他第二次就是守擂台，而且这一仗打的太漂亮了，直接让复读班整层楼都嗷嗷的。

　　理复一班的人自然没有偷拍的习惯，但是其他班级就很好奇这位学神了。秦述能找到的照片里，有和杨乾东一起去吃饭的，有伏在栏杆上透气的，甚至还有楼梯上的超抖图。

　　但秦述满喜欢那张超抖图的，一看就是自拍模式，沈彬正在往一边笑，他说话的时候习惯看着对方的眼睛，或者偏一下头，表示他正在认真听你说话。

　　好想他。

　　“还有十天我就要去现场确认了，你放心，我现在状态很好。”秦述说道，“切电话说。”

　　沈彬笑眯眯地关上了视频，怎么说呢，秦述的校霸形象几乎在他眼里是不存在的，小可怜儿害羞脸红加强装冷静才是秦述的本体，一旦有什么想说的就不敢视频了。

　　但这不代表沈彬能打得过秦述。听说他在外面写生的时候，和苏瑞联手撂了一个扒手。那扒手也是可怜，撞倒了苏瑞的画架，苏瑞又听见后面有喊抓小偷的，跑了几步把人抓住，怎奈扒手一身强力壮，挣脱开之后还要跑，两三个人围不住他，拿起画板乱招呼人。最后被秦述过肩摔倒草坪上，四五个人压住了。

　　好吧，又是一战成名，但怎奈名草有主，姑娘们只有叹息。

　　“想你了想你了！是去H市考试吧，这次要不要你沈哥作陪？”沈彬接起手机来开始撩拨小男朋友。

　　“我爸陪我去，这次得呆两天，路程也远。”

　　沈彬躺在床上，听着自家老爸在门外和他说，别光想着谈恋爱，这声音也传到了秦述耳朵里，立马烧红。

　　“听你爸的吧，一来一回四天呢，你好好听课，我回去还得靠你给我补课。”秦述分析道。

　　当初是谁在门口等他考完试给他吃的哄他开心的，利用完就把人家扔掉了。沈彬气鼓鼓地想，但他其实也的确害怕秦述分心。

　　“我不去你安心吗？”沈彬试着问了一句。

　　有几秒的安静，手机对面是一阵小小的叹息。

　　“见到你，我怕我考试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上次也是，考试让默写单人站姿，我脑海中冒出来的画面都是你。”

　　直白的话最是……戳中人心，沈彬，年19，要卒。

　　都这么说了，沈彬哪还还敢去：“好好好，投降了，不去了，约校庆吧，你能在校庆前回来，算你赚了。”

　　南襄一中建校三十年大型庆典，本质也不是给学生看得校庆演出，但为了达到宣传效果和弥补高三部失去元旦晚会的怨念，今年的高三破例又机会看一场演出。

　　“学校真的是费心了，就咱那个礼堂，一个级部一个级部地看，听说每次都至少得有三百来人带板凳插空坐。还得一个级部一个花样，自行筹备，高三哪有这个心思。”沈彬书洞里还有一张报名表呢，根本没人毛遂自荐。

　　“咱班报的什么？”秦述问道。

　　“没报，32个班选12个节目，选不上拉倒。听说十四班报了个四手联弹，是两个钢琴十级的学霸组合。观众们可能不知道，钢琴十级等于钢琴入门。”沈彬不屑的说道。

　　他从小学就被张莹扔到培训班学钢琴，大概是什么也不懂的时候就和一群孩子伸长了脖子等着给老师检阅成果。小学的时候一下课就被投放到培训班里，那时候才知道弹钢琴也要考试，请假考试。

　　明明不喜欢，一遍一遍枯燥地重复，张莉还说海琴阿姨家的小孩13岁就拿到十级了，但他到初一还是八级。不知道是为了张莉的理想还是为了从里面解脱出来，沈彬咬咬牙，终于在14岁那年考出十级证书，此后就再也没去过那个培训班。

　　一说钢琴，沈彬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他妈妈的巴掌。学钢琴是妈妈的选择，从来不是他的，要丢就丢，一点留念都没有。

　　“牛逼的从来只是十级的曲目，而不是十级的水平。”沈彬继续贬低十四班的节目。

　　秦述不以为意：“弹钢琴的人比较有气质，我们艺术生之间也会相互比较，学舞蹈和乐器的总是最拉风的。”

　　这不好办吗！

　　“那你觉得会弹钢琴的男生怎么样？”沈彬问道。

　　“没怎么样啊。”沈彬不会是吃醋了吧，啧。

　　刚才不还说有气质嘛，这会儿翻脸这么快。沈彬刚对学过钢琴生出的一点小喜欢就被掐灭了，秦述可能是说弹钢琴的女孩有气质吧。

　　秦述从沈彬的沉默里判断出一种可能：“你会？”

　　“十级。”如果秦述能看到沈彬，应该能从他的眼里读出，看我是不是很棒，快夸我，快说我有气质！

　　“我的手可是钢琴手啊，男朋友没摸出来？”沈彬调戏到，这个时候调戏秦述最管用了，只要说点限制场面，准一撩一个准。

　　聊了一会儿后，沈彬那边都快定下来自己去边弹边唱了，总之他也没办法强逼其他人报名，舍一个沈彬，幸福全一班。

　　“沈彬，你就这么悲观啊，说不定就能选上。”
　　“选不上才好，我以前一直借口特长是钢琴而避免了上台演出的机会。”

　　秦述后仰在墙上，“可你唱歌那么好听，他们不宰你？”
　　“如果你们班有家长是音乐老师，还有同学得过市歌唱比赛少年一等奖，还有同学擅长三种乐器，就不会宰你！”

　　“学霸省果然精英多！”秦述不得不佩服。

　　黄子桐从画室回来的时候，秦述已经被沈彬的骚话撩的满脸血红了。沈彬都想好了，秦述一回来他就去借钢琴教室，到时候给秦述一个人表演，还可以在封闭无人的空间里让秦述赔他两个月的亲吻。

　　“你再这样我就不去看你弹钢琴了！”秦述日常威胁。
　　“那你即将失去看你男朋友的高光时刻，想好了，不一定能被选上，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

　　秦述看见黄子桐过来，低了低头怕他看到自己的红耳朵，但黄子桐留给他一个心知肚明的微笑。

　　“秦哥又在和嫂子打电话啊？”

　　吴博在做题，想了下刚才去厕所听到秦述叫沈哥名字，回答道：“不是，秦哥在和沈哥打电话呢。”

　　不对，就秦述那耳朵，红的比他昨天调的夕阳红还要红，和男生打电话能红成那个样？这是说了什么十八禁的话啊！

　　“其实，我感觉···”吴博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他感觉沈彬对秦述有点太好，而且传说中的秦述对象存在感有点低，不过秦述身上确实笼罩着一股子谈恋爱的酸臭气息。

　　这俩人打了快二十分钟电话了。

　　苏瑞也从外面回来，开门的时候问了句，“秦哥，又在和对象打电话呢？”

　　秦述挂了电话，和他一起进门，下意识“嗯”了一声后带过门来。

　　门内，除了苏瑞，吴博和黄子桐都惊呆了。

　　喵？

　　其实仔细想想，可能中间换人打了，吴博颤颤巍巍问秦述：“哥，你不是给沈哥打的电话吗？”

　　现在从两个人的惊呆变成四个人的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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