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生的降维打击

　　“沈彬这孩子是真的不错，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和他聊了一会儿。”秦宽开口，微微弯腰，胳膊撑在膝盖上，“这个孩子对小述很认真，有规划，打算以后学计算机，说以后要经常带小述出去散心。他跟我说，小述这几年都没来得及看世界，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你说我是不是越老越不争气了，看着他们两个好，又，挺心疼这俩孩子的。”

　　姜莉把手套轻轻碰到自己脸上：“我一开始就害怕小述这件事不被人理解，但是作为家人，我们要尊重小述，也要对他更好点，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今天你也看到了，沈同学三个月做到的一切，我们用了三年都没能改变，我一直很自责。”

　　秦述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正在打心眼里更加认同他们的关系，只是跟着沈彬进了厕所。厕所里人来人往，他这么跟进来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沈彬居然真的是来上厕所，秦述一时尴尬，也凑过去掏出自己的来，其实在学校两人经常一前一后甚至一起来厕所，但这会儿秦述心里就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呢，就是忽然对自己和沈彬都有的这个东西感到一丝丝好奇。但是好奇归好奇，他也不是变态，而且他怀疑沈彬要他一起来厕所干点什么的情绪让他无地自容。

　　沈彬来到洗手台洗手，从镜子和秦述对视了一眼。身后有人进了隔间，外面只有他们两个。

　　沈彬去风干机那里吹干手，秦述嫌麻烦甩了一下，在靠近门口的那里等他，顺便照着镜子把有点乱的头发压了压。忽然，身后的人贴上来，左手掰过他的下巴让他回头，右手按住厕所的门。

　　来不及说话，可能下一秒就会有人进来，秦述只来得及看见沈彬的眼睛，就被他夺走了呼吸。

　　比上次接触的时间长一些，但也不过两三秒。

　　“终于亲到了。”沈彬左手仍然搭在他肩上，带着他往门外走。门外啊，是嘈杂的人声，是形形色色自诩为正常的人。

　　为什么昨晚他们不亲呢，对了，沈彬不想干扰他。秦述侧头看到沈彬有些开心，两人默契地笑了起来。

　　“今年的圣诞节没办法过了。而且我听你妈妈说，你过年只放一周的假，你们一家一直在G省过年，估计我也要回S省一趟，可能就这样错过了。”

　　沈彬搭在秦述肩上的手微微碰了下他的脖子，“现在有点后悔了，为什么我不勇敢一点直接追你，是我太胆小了。”沈彬往后微微仰头，“我有点太贪心了。”

　　离候车的座位还有一段距离，但沈彬已经把胳膊拿下来了。秦述乘坐的高铁已经在下一辆检票范畴，他们检票后，沈彬和姜莉要换一个候车室等待那辆只需要37分钟就到南襄的火车。

　　“贪心好，我更贪心。”秦述垂着手碰了碰沈彬的手背，“下次见面的时候，要好好拥抱，好好牵手，要好好亲吻……好好在一起度过。”

　　沈彬抵挡不住秦述的笑，真想直接抱过去，这人说话真的是太露骨了，每次都没点委婉。这烂糟了的直球都能次次射中他的门，估计自己防守力也是差的一批。

　　临走的时候，沈彬举着手机要自拍，姜莉和秦宽也很配合。拍完后，秦述在一边一边嫌他角度不好，一边嫌弃他光线打的一般，但最后还是挑得很开心。

　　合照的前一张，是秦述从考场出来的时候，门口全是人，沈彬把他放在了正中间——他们总是能从一群人中找到对方。

　　期末考试的意义不大，一班的人都只当这是次小测试，人人都为过年之后的一模考试紧张着。但高三那边显然对每一次考试都严阵以待，下午新增的宣誓环节，直接成了高三部要打翻身杖的战书。

　　“我们年轻，我们骄傲，我们奋发，我们破浪！不为一次的失败郁郁寡欢，不为一时的辉煌沾沾自喜。播种耕耘，挥洒热血！明天是我们的时代，辉煌属于永远的高三十四班！”

　　调位之后，现在杨乾东在沈彬后座，周嘉林的意思是让沈彬带带他的数学，怎么就是上不了110分。杨乾东掏掏耳朵，不耐烦地说：“沈哥，咱们班真不宣誓啊，你听听楼下这帮人，指桑骂槐的，听着我就来气。你说就一个期末考试，他们至于吗？”

　　沈彬笑了笑：“孩子小，不懂事，就是老师和他们说了期末考试不重要他们也不信。”

　　潘静少了秦述这个课代表后，直接让班长兼职，也是督促他提高英语成绩。年级前十的英语罕见有沈彬这种上不了140的，在潘静的雷霆手段下，班里不少人比沈彬考得都好，沈彬的阅读能力真是太难提高了。

　　偏偏李婵娟说他语文阅读好得不得了，作文也是口若悬河、口若灿花，属于每次印作文讲评都要狠狠夸赞的那种。

　　心理的不平衡让潘静开始走向癫狂，沈彬的日子很不好过，甚至一周被逼着加了7套卷子，最后只能找男朋友嘤嘤嘤。

　　“你再不回来，我每次去数英语试卷她都要给我讲一下我的阅读，三回收我两回，五回收我四回。就今天下午，当着一屋子英语老师的面问我，阅读题里的女职员拒绝老板给她升迁的原因是什么！”

　　沈彬一脸悲愤，“我知道她问得是正经问题，但是整屋子老师静悄悄地听我翻译原文然后还得解释‘她认为老板提出的要求不合理’和‘她认为自身没有达到升迁要求’之间区别的时候，我就秃头了！没达到升迁要求所以不合理，逻辑没问题啊！”

　　秦述听着他的电话笑得不行，这题明明是沈彬擅自加戏，人家女职工只是谦虚自惭形秽，他偏偏要给她脑补后续。

　　“十四班又作妖了？”秦述看杨乾东在空间里给十四班举了个中指，发了张“跪下叫爸爸”的图片。

　　沈彬避重就轻：“上周楼下考理综，那节课咱班刚好调体育课，天冷，不少人没去操场，中间也有冻回来的，有点闹腾。”

　　一班正好在十四班上面，杨乾东说，这注定是要压一头的。

　　“十四班告江主任说咱们班太闹，复读班位置也不合理。也不知道怎么集结的势力，最后连家长委员会都出动了，要求资源偏向A班和超A班，这事等着商议呢。”

　　秦述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在电话里问周嘉林有没有被校领导找麻烦，一班的人有没有受委屈。

　　这个之前对班集体一点概念都没有的人，如今终于把那颗柔软的心露了出来，而且是只愿意向他露出来。

　　“别担心，他们说我们闹腾我们就认啊，我们拿出那节体育课的监控，准备和十四班上体育课的状态做对比，看看哪个班安静一点。而且有“死坟场”在，四楼输不了。再说我和老周也一起看了，那节课咱班就是进进出出有点多，在教室的都搁那老老实实学习呢。”

　　秦述呼了口气：“这是又磕上了。”

　　沈彬笑着回答：“其实我也看那帮事逼不顺眼很久了，不只有十四班，三楼优生因为觉得我们复读班资源好，一直是不满的。贴吧里盖得楼都是‘四楼那些拿钱复读的少爷小姐们’，谁看谁气。”

　　正如沈彬说的那样，插班进高三的复读生经常受班里欺负，资源的倾斜也让正常的高三生心生不满，复读生因为经常被人嚼舌根拉出黑历史来而焦躁，这没打一架都算是太平。周嘉林说以前其实没少有这种事。

　　只不过这届复读班太嚣张了，这里面有沈彬的成分。级部第一是复读生，让那些一直觉得复读班不行的人有嘴没得说，而且这届复读生又普遍用功，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成绩比往年同期都要好。

　　公告最后贴出来也只是强调以后注意保持教室纪律，体育课期间教室不能留人。

　　十四班一天天下着战书，一班的人继续兢兢业业复习他们的，一场场仗打下来，复读班就没怕过。

　　沈彬的成绩和他的感情一样稳定。可能是期末考试确实是为了安定人心的，也可能是为了让大家过个好年，难度出奇得低，杨乾东一跃考了580分，沈彬直接考到712分。

　　级部聊天群里就和过年一样，尤其是复读班，在心态比较稳的情况下，各班成绩都很不错。而且，级部第一还是他们复读班的，这就更让人开心了。

　　【高举沈学神旗帜不倒！】
　　【信学神得永生】
　　【考前吸了下学神欧气，成绩破六！】

　　虽然匿着名，但秦述觉得这画风像是张一腾的，总之，秦述从群里看到他的分数的时候还是一身汗毛。

　　“你们学校出成绩了？”苏瑞因为一天都在画室里磨炼素描，手上冻疮都要论片了。

　　“嗯，黄子桐回去参加期末的也该回来了吧，我是没他胆量。”秦述也想回去参加期末的，起码能回去见一眼沈彬，但是总对自己的复习把握不大，怕成绩不佳对下次考试产生打击。

　　“沈哥考得怎么样？”苏瑞想起他们宿舍的第五位成员。要不说沈彬是大佬，那是整个宿舍的大佬啊，理综笔记影印了顺丰发过来，现在他们宿舍人手一本，以后就是传家宝。

　　“级部第一，712分。”秦述骄傲地说，心脏砰砰跳。

　　苏瑞嘶了一下，抱着笔记本一口欧气，“学神保佑我来年校考C美过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秦哥，你们省的联考成绩出了吧，你还没说成绩呢！”

　　G省他们仨一天出的成绩，黄子桐一点也不担心，苏瑞则是紧张的不行，吴博就是太背，中午吃坏了肚子，导致下午色彩考试翻江倒海。

　　幸亏三人都过线了，吴博危险一点，但要是日后参加校考，问题不算特别大，要是校考不中走普通学校，文化课就要猛拔了。

　　“276.5。”秦述吐出了自己的联考成绩。艺考满分一般是300分或者250分，秦述这300考270多得，简直大神！苏瑞又嘶了一声，凑近秦述又吸了一口，“考神保佑我来年校考C美过线！”

　　最后忍不住蹦起来叹了一句：“你们也太牛皮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别人连着一起夸他们俩，让他更加开心。

　　我，你，我们，你们。一个整体，一个高度，就像某种咒语，特别让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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